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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节

吸血侠达伦·山传奇-第20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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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小先生厉声说,“我对他已经歪腻了。到了把他踢出我们的生活的时候了,一了百了。”他把夏娃娜推到一边,然后抓住我袍子的肩膀,把我拖向了门口,“回去后别再耍什么鬼心眼。”他吼叫道,“你不可能改变过去,所以就别枉费心机了。只做做你不得不做的事儿就行了——要是你想不出那是什么事儿,那可就倒霉了——让宇宙去照料其他的事儿吧。”
我扭头望着小先生,不清楚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因而想知道更多的答案。但是小先生没有理会我,而是抬起一只穿着长筒靴子的脚,随即——没有一句道别的话,好像我对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陌生人——一脚径直把我踢出门外,踢向了历史上的某个日子。
第十八章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怪物马戏团,世界上这些最为了不起的人之家园。”
我没有眼帘,所以我无法眨巴眼睛,但是在我的面罩后面,我的嘴巴张得要说多大就有多大。我正站在一座大电影院的侧翼,瞪眼看着舞台和那个死去的隆冬·高的确定无疑的身影。除非他没有死。他依然那么生龙活虎,正在介绍怪物马戏团那些著名的演出中的一个节目。
“我们演出的节目既令人震惊又让人觉得怪异,是您在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能观看到的。那些动不动就被吓着的人现在应该马上离开。我相信马戏团里的人……”
两个漂亮的女人走到我的身边,准备上台演出。她们正在拉扯着她们身上那光彩闪烁的服装,以确保它们合身合体。我认出了她们——戴维娜和雪莉。我刚来怪物马戏团的时候,她们也是马戏团的成员,但是没过几年就离开了,在常人的世界里找到了工作。流浪演出的生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过的。
“……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人人都暗藏危险。”高先生介绍完后就从舞台上走了下去。戴维娜和雪莉向台上走去,我看到了她们所要去的地方——狼人的笼子,它正裸露无疑地摆在舞台的中央。她们走开后,一个小人来到我身边原来她们所在的位置。他的脸藏在他那深蓝色的袍子的兜帽下,但是他的脑袋正好转向我这个方向。他犹豫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把我的兜帽往脸上拉了拉,让我的整张脸也藏在了兜帽下。
高先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们身边,行动神速,无声无息,他曾因此番功夫而享得盛名。他一声不吭,递给我们俩一人一根针和很多橘黄|色的线。那个小人把针线塞进了他的袍子里,所以我跟着也把我的针线塞进了我的袍子,我可不想不合时宜。
戴维娜和雪莉已经把狼人从笼子里放了出来,正带着狼人穿行在观众席上,让观众们摸着那个毛茸茸的人兽。在她们领着狼人四处溜达的时候,我更加仔细地打量着这座电影院。这是我的故乡镇子上那座废弃的老电影院,也就是斯蒂夫杀害山克斯的地方,也是——再早一些年头的时候——我第一次和暮先生在人生的道路上遭遇的地方。
我正在琢磨着为什么会被送回到这儿——我有一个非常好的预感——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爆炸声。狼人兽性大发,一如他每次演出开始时一样——一次看上去疯狂的爆发实际上是经过精心安排的演出。他扑向一个尖叫的女人,咬掉了她的一只手。高先生从我们身边闪电般蹿出,重新出现在舞台上,来到狼人身边。他把狼人从那个尖叫着的女人身边拉开,把他给制服了,然后把他领回了笼子,与此同时戴维娜和雪莉正在竭力安慰那些受惊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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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先生转身回到那个尖叫着的女人面前,捡起她那只被狼人咬下来的手,大声吹着口哨。这是他向我的同伴小人以及我发出的信号。我们跑到高先生面前,小心翼翼地藏着我们的脸。高先生扶着那个女人坐了起来,低声地对她嘀咕着什么。等她安静了下来以后,他往她那只血淋淋的手腕上喷洒了一些闪闪发光的粉红色粉末,然后将那只断手接了上去。他向我的同伴和我点了点头。我们俩拽出针线,开始将那只断手缝到手腕上。
我在缝针的时候,感到脑袋晕晕乎乎的。这是那种极其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儿,发生在分分秒秒的事儿。我被送回到我的过去,来到一个深深刻入我的记忆而难以忘怀的夜晚。我一直在祈祷这个机会可以再来,从而改变我未来的人生之路。现在,在最猝不及防的情形下,它来了。
我们缝好那个女人的手腕后,回到了后台。我想再次站在阴影中看演出——要是我们没有记错的话,接下来登场的将是排骨亚历山大,然后是双肚拉莫斯——但是我的同伴小人对此一无所知。他用胳膊肘轻轻把我推到他的面前,然后推着我向后台走去,年轻的杰库斯·弗朗正在后台等着我们。在后来的岁月里,杰库斯将会成为技艺精湛的耍刀高手,甚至参加了演出。但是这个时候,他只是最近才加入马戏团,负责在演出中间准备礼物托盘让我们给观众们发放礼物。
杰库斯递给我们每个人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些小玩意儿,比如做成橡皮泥娃娃的排骨亚历山大,剪下来的狼人毛发,还有各种各样的巧克力。他还给每一种礼物配上了价签。他没跟我们说话——这是在哈克特·马尔兹来马戏团之前,这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小人是没有思想、不会说话的机器人。
等到双肚拉莫斯嗵嗵嗵地走下舞台之后,杰库斯便打发我们走进观众中间兜卖这些小礼品。我们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让人们仔细看我们的东西,要是他们愿意,就由他们买去。我的同伴小人负责电影院的后排,我负责前排。就这样,几分钟后,正当我渐渐产生怀疑的时候,我来到了两个小男孩的面前,整座电影院里惟一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长得很野,是那种从他妈妈那儿偷钱收买恐怖漫画、梦想着长大了当吸血鬼的孩子。另外一个则安安静静的,但同样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是那种不假思索就会偷一个吸血鬼蜘蛛的孩子。
“这个玻璃雕像多少钱?”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天真的斯蒂夫·豹子指着我托盘中一个可以吃的雕像问。我浑身颤抖,竭力稳住我哆哆嗦嗦的手,拿起标签让他看了看。“我不认识字。”斯蒂夫说,“你可以告诉我它多少钱吗?”
我看到了达伦脸上惊讶的表情——活见鬼!——是我的脸。斯蒂夫已经明明白白地猜出小人有些古怪,但是我没有他那么精明。那个年少的我不明白斯蒂夫为什么要撒谎。
我匆匆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留下斯蒂夫跟年少的我解释他为什么装作不识字。如果说我早些时候只是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现在我则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看着年轻的我的眼睛,看到我自己年少的样儿:年轻、愚蠢、易受欺骗,这是一种与众不同、叫人震撼的感觉。我认为并非所有的人都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真正的样儿。大人们都认为他们记得,但是其实他们并不记得。照片和录像带并不能捕捉到真正的你,或者让你回到你曾经的生活。你只有回到过去才能切实体会出其中的奥妙。
我们结束了兜卖,回到后台重新换上另外一个装满了一些新玩意儿的盘子,盘子里的东西主要根据接下来上台表演的演员而定——祖丝佳、神手汉斯,然后是暮先生,他像是一个从暗夜的阴影里冒出来的幽灵,玩耍着他的狼蛛八脚夫人。
我不可能错过暮先生的表演。乘杰库斯不注意,我悄悄地挪动脚步,来到舞台的侧翼看着舞台上。看见我的朋友和导师令人吃惊地走上舞台,白蜡一般的皮肤上罩着一件红色的斗篷,满头橘黄|色的头发,脸上留着一道醒目的伤疤,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儿。再次见到他,我真想冲向舞台,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告诉他我是多么想念他,他对我是多么重要。我想说我爱他,他曾是我的第二个父亲。我想和他开开玩笑,数落数落他那不自然的神态,他那蹩脚的幽默,还有他过去珍视的骄傲。我想告诉他斯蒂夫曾经怎样捉弄了他,还想轻轻告诉他到头来怎样被欺骗了,而死得一文不值。我相信他一旦不再生气,他会明白其中滑稽可笑的一面!
但是我们俩之间不可能进行交流。即便我有舌头,暮先生也不会认出我是谁。在这个晚上,他还没有遇到一个叫做达伦·山的男孩。我对他来说我谁也不是。
于是我就站在舞台侧翼继续看着他,看这个曾经在如此多方面改变了我的生活的吸血鬼这一次即将决定我命运的演出,看他测试八脚夫人的本领而给观众带来的一阵阵兴奋,品味他这一场即将改变我人生的表演。他第一次说话的时候,我浑身战栗起来——我已经忘记了他的声音是多么浑厚——随后就留心听着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过去了,但是对我来说还是不够慢——我希望它会持续一个世纪。
一个小人牵着一头山羊走上舞台,好让八脚夫人把它给杀了。不是那个跟我一起在观众中间兜卖东西的小人——马戏团里不只有我们两个小人。八脚夫人杀掉了山羊,然后又和暮先生表演起那一连串的小把戏,爬到暮先生的身体和脸上,在他的嘴巴里跳进跳出,摆弄着小杯和小碟。在观众中,那个少年达伦·山正迷恋地看着那只蜘蛛——他认为它太神奇了。在舞台的侧翼,那个年龄更大的达伦·山正在忧伤地看着它。我曾经憎恨过八脚夫人——我可以把我所遭遇的所有麻烦都归结到这只八条腿的动物身上——但是我现在再也没有了恨意。一切都不是它的错。这是命运的安排。从头到尾,从我作为人的最初那一刻起,一切都是因为常虚·小的缘故。
暮先生结束了表演,离开了舞台。他得从我身边经过走向后台。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再次想试图和他交流。我不能说话,但是我可以写字。要是我抓住他,把他拉到一边,匆匆写一个条子,提醒他立刻离开,现在就躲开……
他走了过去。
我什么也没有做。
那不是办法。暮先生没有理由相信我,而解释清楚整件事儿会需要太长的时间——他不认识字,所以我还得找人来帮他读条子。这也可能会招来危险。要是我告诉他关于吸血魔王以及其他所有的事儿,他也许会设法改变未来的进程,阻止疤痕大战。夏娃娜曾经说过,要想改变过去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暮先生——因为受到我的提醒——采取什么法子设法改变了,他可能会释放出那些连小先生都害怕的可怕怪物。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你在这儿做什么?”有人在我身后厉声问。是杰库斯·弗朗。他伸出一根手指重重地捅了我一下,然后指了指我的托盘。“赶快出去!”他吼叫道。
我遵照杰库斯的命令走向观众。我想走我刚才走过的路线,以便能再次细细地看着斯蒂夫和我自己,但是这一次那个小人已经赶在我前面来到他们那儿,所以我只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电影院的后排,在那儿兜卖小礼物。
休息结束后,接下来登台的是钢牙格莎,随后是塞弗和塞萨(那对曲体双胞胎),最后是埃弗拉和他的蛇。我退到了电影院的后面,没有多想跟埃弗拉重逢。尽管这个蛇娃是我的最好的朋友之一,但是我无法忘怀我曾给他带来的痛苦。要是看他表演,想着他后来将要承受的痛苦和失子之痛,我会觉得更加痛苦难耐。
在着最后三重表演把演出推向尾声的时候,我把注意力转到了那些缝在我袍子衬里的东西上。该是看看夏娃娜让我带回来的东西的时候了。我把手伸进沉甸甸的蓝布下面,摸到了第一个长方形的玩意儿,把它给扯了出来。等我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我张开没有牙齿的大嘴,露出了笑容。
这个狡猾的老女巫!我回想着从亡灵之湖到小先生的洞|穴的一路上她对我说过的话——尽管过去不可以改变,但是置身那些重大事件之中的人是可以被替代的。及时把我送回到这个时间足以让我的灵魂获得自由,但是夏娃娜又往前走了一步,确保我能够让自己的肉体也获得自由。小先生知道这一点。他虽然不喜欢,但他还是接受了。
然而,夏娃娜将她父亲蒙在了鼓里,偷偷地动了一些手脚,为我准备了甚至比让我的肉体获得自由更加宝贵的东西——那是一种一旦常虚·小发现自己被欺骗之后将会彻底疯狂的东西!
我把藏在袍子衬里中的所有东西都拽了出来,依照顺序将它们摆放好,然后检查了一遍最近添加的。我没有找到我想找的东西,但是我仔细查看了一番之后,我看到了夏娃娜所做的一切。我有一种匆匆翻到最后的冲动,看看最后几个字,但是随后我决定最好还是不知道为好。
我听见电影院里传来尖叫声——埃弗拉的蛇一定已经从黑暗中现身了。我所剩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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