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 作者:梁燕呢-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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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墙面上原本温馨可爱的砖红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枯槁的暗红色,就像是血干涸后的颜色。餐厅和书房的玻璃都被人砸碎了,看起来就像是被人挖去眼珠的黑洞洞的眼窝……我的心里涌起一阵伤感:这是我的家吗?这是那个曾经带给我快乐、温馨与安抚的地方吗?它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陌生呢?……
“进去吧,小猫!”纳兰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用手轻轻拍了拍我肩膀,“不要难过了,到了澳洲,我们建一个更大更好的房子,好不好?”
我哽咽着点了点头。
进了别墅,许多窗子都已经碎了,纳兰怕出事不敢烧壁炉,又把电断掉了,整个别墅像冰窖一样。因为没有阳光的照射,似乎比外面还要冷。光洁的地面现在脏兮兮的,漂亮的钢琴也被划得斑斑驳驳的,楼梯上方的油画被溅满了鲜血,苏铁被人连根拨起,扔在一旁。歪歪斜斜的大吊灯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一样……天啊,这间屋子还怎么住人?
纳兰把我带到卧室,“小猫,多穿点,把能穿的衣服都套在身上!”
在纳兰的强烈坚持下,我穿上了两套纳兰从国外带回来的保暖内衣,又套了一件皮马甲,外面又穿了一件毛衫,然后是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当我原本像竹竿一样的身材变成了一个圆圆滚滚的球时,纳兰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些笑容。
“你还笑得出来?”我委屈地说,“让我穿得这么难看!”
“你必须穿这么多,”纳兰严肃地说,“我们今晚住的地方会很冷,不多穿一些会受不了的。”
我愣了一下,“我们今晚要住哪里呀?”
纳兰环顾了一下四周,“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天渐渐地黑了,因为断了电,桌上放着一只应急灯,它只能照到屋子的一部分,剩下的那一部分鬼影幢幢,阴魄恍惚,我也不敢乱看。困为玻璃都碎了,外面的寒风一阵阵的灌进来,哪怕关紧了门也没用。虽然我穿了那么多衣服,也被冻得哆哆嗦嗦地直打战。
“小猫 ,别在那干坐着,起来活动活动不然会冻坏的。”纳兰一边和陈四在叮叮铛铛地钉木板,一面不忘回头嘱咐我两句。
“嗯……”我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卧室窗上的木板都钉死,用这些薄薄的木板阴挡那些坏人也未免太傻了吧?随便找一些工具都能将它们敲开的。
终于钉好了,把窗子封得死死的。陈四从窗台上跳了下来,把门的周围也钉上了钉子,封得死死的。
“像你们这样……”我担心地说,“能挡住坏人吗?”
陈四也望着纳兰,看来他所了解的,并不比我多多少。
纳兰微微一笑,“陈四,你去把床头的木板揭开。”
床头的木板是封死的,陈四用了好大的劲才把它掀开。
“是不是有一个金属制的按钮?”纳兰慢悠悠地问。
“是啊,大哥!”
我凑过头去一看,不由得心惊胆战:这床头的布置、这按钮的形状、颜色,怎么会和“兰陵花园”里的一模一样?想起那天的场景,一股寒意从我的脚底慢慢升上来。
“按一下!”纳兰斩钉截铁地命令。
陈四毫不犹豫地按了一下,“轰隆隆”随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床头的一块墙面慢慢向一边拉去,露出了一个秘室,里面黑洞洞的,隐约可以看见几节楼梯。
“啊”我和陈四同时叫了一声,所不同地是,陈四叫是因为惊讶,而我叫是因为这一切的场面和“兰陵花园”里的真是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巧合?
“纳兰!”我惊叫着,“我见过”
纳兰好像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的,上来掩住了我的嘴,“不要说了,过来!”
纳兰用手用力掰着秘室的门锁,展示给陈四看,“怎么样?这可是请荷兰的工匠制作的最精致的锁。一旦在里面锁死了,外面是如何也打不开的!而且在外面没有锁眼,任何也别想在上面搞什么花样!”
我看了一眼那黄色的门锁,似乎比“兰陵花园”里的那把更精致些。我有些安下心来了,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吧?
陈四看着那门锁,两眼放光,不住地“啧啧”称赞,“比银行保险柜的还好!”
纳兰一边带着我和陈四向下走,一边摸着墙壁说:“你们看看,这墙壁多结实,用炸药都炸不开,而且一丝缝隙也没有,那些毒气呀,水呀什么的,根本都别想灌进来!”
“那会不会憋死人啊?”陈四担心地问。
纳兰“哼”了一声,“放心吧,我是指在这屋子里面一丝缝隙也没有,这秘室在室外还有一道门,并且有特制的气孔,有专门输氧的地方!”
陈四大喜过望:“我说大哥一定有办法嘛!这下,我们就安全多了!”
纳兰又“哼”了一声,“你是我的老部下了,从小就跟着我,我能让你吃亏吗?”
他们说什么,我完全没有留意,我紧紧跟着纳兰,深一脚浅一脚,战战兢兢地向下走,恐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了一个尸体之类的东西。这里面已经很久没进来人了,也许,纳兰修好后一次没进来过呢。里面散发着一股泥土与腐物的混合气味。应急灯的电力有些不足了,灯光越来越暗,我总觉得周围有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在绕来绕去,和在“兰陵花园”里的感觉一模一样,我激泠泠地打了个寒战,紧紧地拽住纳兰的衣角,不去想那些了。
走到底下,纳兰又按了一下按钮,又是一道门,“轰轰隆隆”地开了,我们走了进去,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隐约可见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柜子,还有一个凳子。不过这里冰冷冷,潮乎乎的,那股一股泥土与腐物的混合气味也更重了,纳兰仔细地把门锁上。
“只要在里面熬过这一夜,明天我们就可以上飞机了。”纳兰的脸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黑黑的,看不出表情。
“大哥,真有你的,”陈四又惊又喜地说,“原来你把窗子和门都封死,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进了密室啊!只要我们能在这里平平安安地呆上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就可以从另一个出口出去,然后坐飞机走了,真是高明啊!”
纳兰没他那么欣喜若狂,只是淡淡地一笑,似乎有点感到有点不安,“这个秘道是我的最后底线,任何人都不知道 。但愿一切都按计划行事吧,只要那些人不知道外面的出口,明天我们就可以走成了。”
我又岂只是不安呢?而是强烈地不安:这个秘室的布置、格局、构造,简直和“兰陵花园”里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有些地方看起来更先进一些。这样说来,如果我在“兰陵花园”里的遭遇是那些人使的坏的话,那么他们岂不是对这里的布置了如指掌?
我不安地向纲兰望去,他也正好在看着我。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很快就把头转开了,我恍然大悟原来我所担心的,也正是纳兰所担心的。因为我在“兰陵花园”里的遭遇,他都是知道的啊。他们之所以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退路了,才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啊!
看着陈四一脸的兴奋,我的心里涌起了一丝惶恐与惊惧。在这个地方,即使别人没法进来,只要他们守在己知的出口,我们明天早上九点也很难平安地出去呀!
我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了!我真想像陈四一样毫不知情,对未来充满憧憬,那么我也不去说破它,紧紧守住这最后尚存的希望吧!
纳兰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他抚了抚我的手以示安慰。然后站起身,从床
纳兰打开箱子,里面有好几个夹层,装得满满的,竟是一些形式各样、长短不一的枪械!大多是一些手枪,也几把有长长的猎枪,甚至还有一把冲锋枪,纳兰从哪里搞到的?这可是犯法的呀!我不太懂枪,不过陈四倒是两眼放光,贪婪地看着这些枪!
“大哥,你真不够意思,”陈四吞了一口口水,“有这么好的东西,现在才给兄弟看!”
纳兰冷笑了一下,“要是给你知道了,又要拿出去到处炫耀。你以为这枪是普通的枪?你看看哪一把不是特制的?被别人缴了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陈四对纳兰的话竟没在意,他拿起一把枪,抚摸着上面细细的花纹,“我要是有了这么一把,这辈子也不白混了。”
“你赶快挑一把顺手的,以防万一。”纳兰有点不耐烦,“你跟着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了,这算什么?我在国外有比这好的呢,等过去了好好给你挑几把!”
“谢谢大哥!”陈四喜不自胜地挑着枪,一会掂掂那把的分量,一会瞄瞄这把的准星,看来每一把枪都令他有点爱不释手。
纳兰俯下身,从里面挑出一支精巧的枪来,掂了掂,递给陈四,“德国枪,瞄得准,杀伤力强,再配上你的枪法,没有你打不死的了。”
陈四接过枪,仔细看了看,大喜过望,“谢谢大哥!”
纳兰从箱子里面取出子弹,给他和陈四的枪装上,然后把箱子踢回床下,陈四看着箱子,有些心疼地问:“大哥,这些枪不带上吗?”
“一下子带这么多,神仙也别想带出去!”纳兰轻蔑地扫了箱子一眼。“像这些东西嘛,只是拿来用的,不能当宝贝一样供着,因小失大!”
陈四垂下了头,“是!”
我看着纳兰的脸,我从没有见过他有这样的表情:坚决、果断、警惕、凶狠、沉着,即有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决心,又有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沉着劲,难怪陈四他们会那样佩服他呢!同时,我也知道了:一场更大、更惨烈同时也是生死未卜的战争即将拉开序幕了。我脑子里浮现出了高尔基的《海燕》的画面:在海滩上,海水愤怒地冲击着岩石,溅起白色的飞沬,一边是高高的峭壁。整个海面上乌云密布,几只海鸟凄厉地尖叫着,向高空飞去
“暴风雨,”我想,“暴风雨就要来了!”
应急灯的光越来越微弱,最后竟闪了几下,马上就要熄灭了。
“小猫,把它关掉!”纳兰说。
我照做了,纳兰掏出了支手电筒,照在我的脸上,我哆嗦了一下:那天在“兰陵花园”里,小鱼也是用了一把手电筒……不过大难在即,我也不想那么多了。
“小猫,”纳兰说,“你坐到床上去,乖乖地不要动。”
我依言走到床边,天啊!我在心里惊叫了一声:那床上铺了一层防灰用的塑料薄膜,里面大红色的床单与被子,枕套也是红色的,并且那料子与“兰陵花园”里的一模一样,纳兰与“那些人”怎么这么心有灵犀呀?我回头看了看纳兰,他黑黑的面膛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已经够烦的了,我不能再让他烦了!我一咬牙,掀开薄膜坐了上去。这床可不像“兰陵花园”里的那样又柔软又暖和,而是又冷又潮,像坐到了一块生铁上,把我冻得直哆嗦。我赶紧扯过被子盖上,可那被子也一样生冷如铁,我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
纳兰在墙上不知按了什么一下,在门上和床头的墙上竟然出现了两个像碗一样的东西,这是什么?我正要开口问,纳兰说话了:“陈四,你到门前去,有什么动静立即通知我!”陈四应了一声,搬了把椅子在门前坐下了。
纳兰走过来,在床头坐下了,把耳朵贴在那个碗状的东西上面。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东西是扩音器!想是这密室里隔音的效果比较好,得用这种东西才能听见外面的动静呢。一个放在门口,另一个放在床头,可见,另一个出口在床头了!
纳兰把手电筒按灭了,和陈四全神贯注地侧耳倾听着,屋子里黑洞洞的,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听见三个的呼吸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重,人的呼吸声怎么会这么大呢?渐渐地我听到自己的血液流淌的声音,静脉血在手臂上细细的血管里流淌,慢慢汇入动脉,动脉血流淌得就更快速,更激烈了,流入心脏,“咚、咚、咚……”我的心跳声好像在我耳边敲鼓一样,又大又剧烈,我浑身上下的血管好像都鼓胀起来了……天啊,能不能不要这么静?不要?哪怕像昨天晚上那样,有猫和狗惨烈的叫声,有“女鬼”幽怨的歌声也行啊,这么静,我会受不了的……
纳兰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那么大,把我的耳朵都快震聋了,“陈四,小猫,你们快弄点声音出来,这屋子里太静了,人会产生幻听,时间长了会受不了的。”
我赶紧“哗啦哗啦”地抖那块塑料薄膜,陈四在那边“吱吱咯咯”地搬动椅子,一时间怪声迭出,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纳兰不耐烦地说,“我只让你们轻轻弄出点声来,又没让你们这么大声,让外边听到了怎么办?”
陈四在那边不做声了,我轻轻地抖那块塑料薄膜,我发现做运动不但能驱走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