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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诗酒趁年华-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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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悠微笑着止住要行礼的两个老人,请他们一同坐下,细细问了一下日常起居,又问家用够不够,冬日好不好度过等等。

  一个老年男子颤抖着手,抹着眼泪,叹道:“还好,多谢东家关心,我们小武这孩子很懂事,自从跟了东家,每月的月例都定时拿回家来,日子尽可以过得去,柜上的许先生也常派人来看看,这屋子前些天刚修过了,不然这么大的风雪,怕是今年难过得紧呢。”

  常清四下里看看,只见这里家徒四壁,只这几张桌椅还算齐整,一对老夫妻,一个中年妇人,四五个小孩子,最大的可能有十五六,最小的还抱在怀里,众人衣着敝旧,看得出生活困顿。30B3记谁:)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忽然里间传出声音,萧悠起身进了里屋,常清跟了过去,看到炕上还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炕边有拐杖,看来竟然是个跛足之人,不过他的衣着和被盖,倒明显地比其它人厚暖许多。

  萧悠含笑问道:“莫大叔,今日身子可好?我带来一些药,一会儿让孩子们给你熬了,补补身子。”

  莫大叔拉着他的手,说了不少感激的话,萧悠谦和地叫他不要放在心上,说到既然小武如今投身在自己手下,那么他的家人就都是一家人了,关心一些是应当的,一面又吩咐随从将带来的一些衣服食物及药品交给莫家人,好生安抚了几句,这才告辞出来。

  如此这般,天黑之前,大家一共转了四户人家,都是一般的问候送礼,萧悠细心观察各家的起居,不时安排随行的丁前一些事情,丁前恭恭敬敬地答应着,回说马上就办。

  常清在一旁看着,既感动,又纳闷,直到回了分堂内院,他还有点出神,天生急忙迎上来帮他更衣,又塞了一个小小的手炉给他暖手。

  “清弟,在想什么?”萧悠一边坐下来,一边问道。

  “嗯,悠哥,今天你带人去看望那些贫苦的人家,真的是雪中送炭啊。”常清非常感慨。

  “没什么,那些都是天狼社里众兄弟的家人,我们关心照顾一下是应该的。”萧悠淡淡地道。

  常清这些日子来模模糊糊地总听说天狼社,不甚了了,这时便请萧悠解说一下,萧悠于是向他讲了讲天狼社的概况,又说明自己是这直隶堂的副堂主。

  常清大感兴味,早听说江湖上有许多的门派帮会,比如江南的运河上有漕帮,贩运私盐的有盐帮,乞丐们有丐帮等等,但这天狼社,他还是头一回听说,而且萧悠居然还是一省的堂主,呵呵,那可也是个不小的职位呢,怪不得他武功那么厉害,为人又如此有气魄。

  他兴味盎然地问东问西,萧悠也不厌烦,由着他东拉西扯、刨根问底,反正他不通世务,问也问不到什么重要的事,根本不必费心隐瞒什么。

  常清又说起今日萧悠带人去看望众兄弟的家人,好象兄弟们的家里都挺清苦啊。

  萧悠道:“天狼社重点要吸收的兄弟,大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因为他们吃得了苦,又肯认真做事,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连带改善家人的生活。像你今天第一个看到的莫大叔家,他的大儿子莫武,是一年前进入天狼社的,那时他们一家穷困潦倒,已经快要走到绝路上了,通过小武这一年来在社中的效力,已经使家人改善了生活,目前虽然还穷一点,但相信不久就会大有起色的。家中遇到实际困难,自可以向社中求助,我们一定会帮其渡过难关,至于社中其它已经富足起来的兄弟,自然就不必这样去照顾了。”

  常清不解地道:“你想帮他们,直接给钱给东西就好了啊,干么还费这么大的周折?”

  萧悠看了他一眼,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如果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使家人改善生活,幸福安康,这里面的满足和快乐,跟平白接受人家的资助,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啊!”

  常清怔怔出神,心想果然悠哥行事与众不同,既照顾了大家,又不肯以恩人自居,端的是君子之风,不由得心下好生佩服,想了想又道:“可是你又给莫大叔好些珍贵药材,还给最后的张家那个小孩子请了大夫治病,这不也是违反了你的做事标准了吗。”

  萧悠道:“生活可以慢慢改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贫苦中逐渐进入富足的人才会珍惜来之不易的好生活,可是病不等人,有了病就得马上治疗,不然很可能后患无穷,一旦失去了最宝贵的生命,那么艰苦的奋斗也就失去意义了。”

  常清好生感动,对萧悠越发尊敬,望着他的眼光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尊敬和爱戴,萧悠见了,心中也是一热,两人相视一笑,莫逆于心,默契之意,又更进了一层。

  丁前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二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心下一阵别扭,板着脸向萧悠汇报了刚才他安排的那些事的进展情况。

  常清见萧悠才安排下去的事这就办妥了,对天狼社的办事效率更是钦佩,笑道:“悠哥,你这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连这个小丁前都如此干练。”

  丁前亢声道:“我才不是小孩,我已经满十八了!”

  常清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反感,想他是少年气胜,不愿人家小瞧于他,所以才会这样,于是笑了一笑,也不生气。

  萧悠脸一沉,道:“小丁,你这是怎么了?快跟常公子道歉!”

  丁前被他凌厉的目光盯得一缩,却愤愤地拧过了头去,抿紧了嘴巴,就是不肯道歉。

  萧悠正待发作,常清忙道:“没什么,是我不对,呵呵,悠哥,你可别难为人家。”

  萧悠不肯拂他之意,没有再说什么,又交待了几句话,挥手让丁前下去了,丁前临出门前,还愤愤地回头盯了常清一眼,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常清见他出了门,这才回头向萧悠笑道:“悠哥,这孩子好有趣,明明小孩子气,却不肯听人家说他小。”

  萧悠微微一笑,道:“是啊,不过他办事麻利,可也不能算小孩子了,一个人是不是小孩脾气,不能单从年龄看的。”

  常清知他又暗喻自己年纪虽然大一点,脾气却不成熟,吐了吐舌头,岔过了话题,恼他轻视自己,便故意说些子曰诗云,满口之乎者也,听得天生头大不已,萧悠却处之泰然。

  

  过了些日子,萧悠带常清前往京西密山县的分堂马场小住,这里是几年前开僻的一处庄院,占地极广,差不多包括了一整个山头和大片的河谷,上百匹好马蓄养在这里,由一个西北来的养马好手负责照看。

  常清他们到的时候,正看到大群的马匹从山坡上狂奔下来,四蹄翻飞、鬃毛飘扬,急如奔雷的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天空地旷、众马奔腾的壮观景象,直看得人热血沸腾。

  伴着众马的嘶鸣,一个矫健的人影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手中挥舞着长鞭,口中大声呼喝,控制着马群的方向,从萧悠等一众人马前折而向东,远远地去了。

  常清看得目眩神驰,从马上欠起身来,极目张望,赞叹不绝,好半晌待马群过尽,才重新坐回马鞍上,转头向萧悠笑道:“悠哥,好漂亮的马儿,竟然匹匹都是如此神骏,真不知你是怎么调养出来的。”

  萧悠笑道:“我懂什么,这都是蒙拓的本事好,这里多亏了他在打理马群,才使得这几年来咱们的密山马场声名大振。”

  常清笑道:“悠哥不必自谦,你未必很懂马,却懂得用人,会恰当地使用有才能的人来管理马场,这才是上策啊。”

  丁前骑马随在一旁,闻言一撇嘴,小声地道:“马屁精!”

  萧悠耳力灵敏,听得真切,用眼角微微瞟了他一下,见他圆圆的小脸上一幅气鼓鼓的神情,心中有点纳闷,心想小丁素来待人和善,如今为什么处处与清弟过不去?像清弟这般温文尔雅的人,一向是很有人缘的,为什么偏偏不得小丁的喜爱呢?微一思忖,心中一动,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不由得认真打量了丁前一会儿,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一行人纵骑奔驰,不多时来到了半山腰的庄园,庄中许多人奔出来迎接,见到萧悠,都是欢喜呼叫,尊敬爱戴之情,溢于言表,显见萧悠在这里也是很得人心的,常清见了,也自高兴。

  人马声混乱之中,萧悠被众星捧月一般迎进了庄去,他又向大家引见了常清,众人见常清玉树临风、飘逸俊雅,况且又是萧先生所敬重的人,也都衷心喜爱,待他极是亲厚。

  说些闲话,萧悠安排下人带常清去休息,自己便与庄中主事商议起正事来了。

  常清换好了衣服,小睡片刻,终是心中兴奋,安静不下来,便又起身往前厅来,刚过里院的月洞门,抬头见到萧悠从前面过来,他正要招呼,突然一道红火也似的人影从一旁扑了过去,一个银铃似的清脆声音笑道:“悠哥,你可来了!这可想死我了!”话音未落,一个人已扑在萧悠怀里,又笑又叫,蹦蹦跳跳。

  常清吃了一惊,定睛看时,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款式倒不像是中原的姑娘,非常的简洁利落,眉目如画,脸蛋儿红扑扑的,煞是可爱,一双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编了一头的小辫子,辫梢上系着一个个的小银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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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悠伸手揽住了小姑娘,笑道:“那其格,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这样风风火火的!”

  那其格笑道:“人家是喜欢悠哥,别人想我这样欢迎他,还想不到哩!”伸手扯住萧悠的衣襟,将他拉得弯下了腰来,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吻。

  萧悠一笑,携住她手,一同向后院走来,一抬头,却见到常清正站在月洞门前,不由觉得有点尴尬,轻轻松开了那其格的手,微笑道:“啊,清弟你起来了,也不多休息一下。”

  常清道:“此处这样有趣,我怎么能躺得住,好想四处去看看。”

  萧悠笑道:“好啊,我这便陪你去。”

  那其格不满萧悠放开了她的手,固执地伸手又拉住了他的手,萧悠轻轻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也不好硬甩开她,只好由她拉着,有点不安地看了看常清,常清却淡淡一笑,当先向外走去,萧悠急忙跟上,那其格吊在他手上,也跟了出来。

  天生拿着常清的狐皮围脖追了出来,埋怨道:“公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衣服也不穿严实了,小心着了凉!”一边唠叨,一边动手给常清围上皮围脖,又给他拉好衣服,常清一言不发,由他给自己打理。

  那其格好奇地瞧着,笑道:“喂,赛钟馗!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了,他自己没有手吗?还要你帮他做这做那!”

  常清脸一红,急忙挣脱天生的手,自己系紧围脖,他本来是一向习惯于受人服侍的,如今被这样的小姑娘轻视,好生难堪。

  天生回头一看,这才看到是她,笑道:“哟,原来是那其格,小丫头片子,嘴巴还是这么利!”

  那其格不依,冲上来打他,两人打打闹闹,天生大呼小叫,东躺西藏,故意逗着她玩,那其格银铃一般的笑声直传出老远去,红红的衣裙迎风飘扬,像冬天里的一簇火焰。

  常清见天生被那其格打得抱头鼠蹿,也不禁笑出声来,侧头看见萧悠也嘴角含笑,望着那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眼光非常柔和。

  见他如此,常清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一点点不是滋味,暗暗想道:这样亲切柔和的目光,悠哥向来是放在我身上的,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别的人露出来这样的眼光呢,如今却在看这个小姑娘……

  她真的是好可爱,那样活泼明朗,就像一团热烈的火苗,跟悦然姐姐,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女子,却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不知怎么,心中竟然浮上一句话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过这个小姑娘殡火一般的性子,跟窈窕淑女,却是沾不上边了……刚想到这里,常清一惊,心想人家是不是淑女关我什么事,他摇了摇头,转身走到自己的马前,想要上马,却因穿得太多,身子不灵便,这一下居然没骑上去,萧悠忙过来扶他,轻轻托住他的腰,微一使力,将他送上了鞍去。

  那其格哈哈大笑,叫道:“羞也不羞,那么大的人了,连马都不会上!”一边还用手指在自己的脸蛋儿上刮一刮,笑嘻嘻地。

  常清脸一红,越发羞怒,一带缰绳,拨转马头,便欲纵马而驰,萧悠连忙拉住他的马缰,道:“清弟不必生气,这小孩子不懂事,爱取笑别人,可别跟她一般见识,你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不可贸然纵马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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