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言蜜语-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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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就欢呼,“仇乐扬,仨月没见,我想你了!!”
路宵正躺床上午睡,这会儿阴沉沉的哼哼着,“扛什么了你?”
“我们家邻居要处理的电视机,我给低价收回了。”我脱了鞋子歇倒在床上,“这一路把我给累的。”
那俩欢呼帮忙,正在调频道,隔壁宿舍的哥们探进脑袋,仇乐扬,楼下有人找,嘿,不错嘿你们,看上电视了啊。
“谁?说名字了么?”我不经意的问。
那哥们心不在焉,瞅着电视晤里唔噜,“光报了个姓,我没挺仔细,他说让你猜猜,俩字,你老家来的朋友,他还强调了是熟朋友。”
“你给我认真想,姓什么!?!”我心跳都停了,窜起来抓着他的衣服领子。
那哥们脸都趴上电视了,“……啊?……肖?”我推开他就往床底下找鞋,“好像……是不是肖啊?要不……我想想……”
我顾不上理他,屐上拖鞋就往楼下冲,重心失衡,几次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心脏扑通着要跳出胸腔,我站在宿舍楼门口,捂着心口直喘气,空旷旷一片,我深吸气,说话的声音颤抖,“谁他妈找我?”
“我他妈找你。”一个笑嘻嘻的回答,我错愕地顺着看过去。
他在拐口的小路阶上坐着,这会儿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漂亮的脸蛋冲着我看,歪头笑了笑,夏天的蛾子都灭,阳光被吸到那笑容,百花绽放,他踢着脚边的行李包,“真他妈寸,我考到这地儿来了,乐扬你得照应我。”
我差点没厥过去,眼前黑乎乎的好一会儿才缓过劲,绷着脸问他,“你跟我同学说姓什么?”
“乔啊,”小乔无辜,“俩字,老家来的熟朋友,够明白了吧。”
“明白你给屁!”
他怪叫起来,“大学生骂人————!!你才他妈是个屁。”说完就老习惯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呸——”
这小流氓还真是点儿都没变,我提着他那大小包笑了出来,其实我是感谢他的来到,少年时代的朋友,任何一次重逢,都是万丈光芒映出满心喜悦。
小乔的到来让我很是忙碌了一阵,办完饭卡门卡各种卡之后,我带他去最好的饭店啜了一顿,沿途这小子都好奇,满满打量街边的一切,那股小土包子样儿,把我弄烦了,“别跟从没进过城一样。”
“那我得在这儿住四年呢!”他嘴里塞满了吃的,“非票子说你毕业会回去工作?”
我点头,他又说不跟着你爸妈了?
“气谁呢,”我伸手打他,“我是那种离不开爹妈的人么?”
“我看像,”他呼嘿呼嘿地躲开,“一落榜也不跟我们招呼一声,就逃回爹妈身边的是谁。”
“跟你说你也不懂。”我点燃香烟,跳在护路栏杆上坐着。
“不见得,”他仰起头看着我,似是而非地笑笑,穿着的v领t恤,一小片幽白透亮的玉豆角挂在脖子上晃晃悠悠,煞是好看,衬得小乔那张本就漂亮的脸蛋跟清玉似的。
“嘿,”我眯着眼睛笑,“就是这块宝贝吧,让哥哥也开眼瞅瞅。”
小乔哈哈大笑起来,摘下那条挂着玉豆角的细链子,递给我,我悬在手指,就着阳光仔细打量,真是通透玉白,明白幽幽地发出亮光,像一枚小小的灯,“非票子在电话里吹得可神了,说的跟稀世珍宝一样。”
“不至于,”小乔也跳上栏杆,挨我身边坐好,“不过玉这玩意儿,是慢慢增值的,种越好越值钱,我跟专家打听过,这是上好的玻璃种,肉眼无瑕疵无棉絮,很罕见,真正懂行的人都拿来当宝贝。”
“那你就这么带着,也不怕大街上遇上懂行的土匪一刀砍了你脖子?”我掐着他逗。
“那搁你说怎样?我一年四季挂围巾?”他晃荡着两条腿,笑眯眯的。
我说你索性一年四季穿高领毛衣,还得纯黑的那种,这块宝贝就藏在毛衣里边,悠悠的从那片黑色里映出光来,把你称得跟一凤凰没二致。
“我本来就是凤凰用得着称么?”他斜眼看我,“仇乐扬我当你变好人了呢,还老流氓样的挤兑人,搁你的说法,我直接往脖子上挂个手电筒更好。”
我笑着点头说孩子聪明了,哥哥就这意思,“容桃就这么着把宝贝给你了?”把细链子还他。“听说还是她打出生就戴着的护身符?”
他满不在乎地往脖子上一挂,“嗯,是她爹以前从中缅边境花大价钱请回来的。她上飞机前,突然就摘了给我,我还当她拿玩具哄我玩儿呢。没想真是好东西。”
我吐出一口烟圈,眼前白茫茫,“真他妈跟拍戏似的,我们谁都没想到她喜欢的是你。”
小乔咧咧嘴,“心里喜欢谁,只有自己明白,谁不是这样。”
我一愣,掉头看他,原来小流氓长大了,“那现在呢?什么状况?”
“你说什么状况啊,”他嘻皮笑脸的从我兜里掏出烟,咬在嘴里,抬着眉毛要火,我摇头,他勾着我的肩膀,从我的烟上借了火星,然后舒坦地吐出一口白雾,“她就是我女朋友呗,我爸妈挺赞成,打算让我毕业后也出去。”
“你小子也时髦了哈,玩姐弟恋。”
他猛然大笑,呛得直咳嗽,“正确的说法是远距离姐弟恋。”
我沉默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欠揍的,“容桃跟你表白那天,哥几个都挺想不开吧?”
他眯起漂亮的眼睛,很不友善的瞪我,别过头明显不想说话,我推他,他恶声恶气“嗯”了一下。
“老乔呢?”
“……我回学校了。”他答非所问地要走。
“他有没有揍你?”
“揍个屁!你别他妈跟我提他!”小乔扔了烟头,失控地叫起来,眼睛湿漉漉的难受。
我一愣,然后也扔掉烟头,搂搂他的肩膀,“明白了,对不住。哥带你去吃出名的蟹肉汤包。”
“乐扬,”他跳到地上,撸撸嘴,“其实这样也挺好,真的。爱谁不是爱啊,谁爱不是爱啊。”
***
任何生活和时光,适不适应都是一种本能的习惯,小乔入校之后,我慢慢找到了一些昔日的生动,逃课吸烟,打架骂人,骗点小钱去喝酒,我俩结伴搭伙地过着小坏的日子,且无比舒坦自在。
小乔那张脸蛋一身光芒,想不成为风云人物实在难为他,光我就遇上过不下十个女生来告白,这小子一律特纯情地说“嗯,我有女朋友,我们感情特好。”
“你有没有读过书,知不知道‘好’字的用法?”我都觉得他无耻了,“就你那样让室友挡她电话说你不在的表现,叫感情好?”
“你懂屁,”他赖在我们屋看电视,“我这是为了好好读书,马上不考试了么?”
电话铃响,我边拿话筒边回头说,乔楚,我认真被你逗笑了。
“小乔在你身边?~”电话是非票子打来,一听动静他就奔了,我说是在,怎么意思吧你?他那头又兴奋又吃力,结结结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全,——马上过年了,乔敬曦进入大三实习期,回去实践加正式工作,日夜盼发小们重聚的徐结巴三年的等待忍耐到了头,命令我和小乔考完试一起回去过年,“哥们想,想,想死你们了。”
我突然就眼眶发红,点头说好。
搁下电话,小乔怒吼吼地拧着眉头挤到我身边,“仇乐扬,你答应的事儿你一人份,我不归你管,少他妈使唤我。”
“我使唤你了么?”我眯眼看他,“我使唤你什么了?回去一趟怎么了,大伙儿聚聚,那么多人,你怕什么。”
“你闭嘴。”他瞪我。
“就怕成这样了?两年多过去,你们怎么说也是有血缘的哥俩,你打算躲一辈子啊。”我索性豁出去,跟这儿唯一的发小打哑谜真他妈难受,就扯破那层纸吧。谁也不是傻子。
小乔的脸刷白的,咬着嘴唇几乎滴出血来,半晌,“你好像什么都知道,那你该记得是他躲我还是我躲他吧?”
“他那么做才对你们俩都好。”
“滚蛋吧,”小乔冷笑,“仇乐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躲最快的就属你,最他妈龟的就属你。你连问我肖慎好不好都不敢。”
我捏紧椅背把手,一寸寸支撑自己站稳,听到这个名字让我崩溃,“老乔来我这儿哭的那晚,你醒着是不是?”
他摔门走开前,扔下一句,“就算那晚我睡着没看到你分明爱他又害怕,这半年来,我也不是瞎子,仇乐扬,你去照照镜子看自己的鬼样子,你就跟死人没两样,我他妈比你坚强多了。”
那年的寒假,我和小乔终究是踏上了归途。考试一完,我就看见这小王八蛋背着大包在宿舍楼下等着,看到我气鼓鼓的瞪起眼,“我就觉得聚一次少一次,等往后不定我们几个还能不能老嘬堆儿鬼混了。”
我笑着说明白明白,小孩子的自尊心总是很强。
时间匆忙,火车票是买不到了,我俩只能狼狈地挤长途客车,沿路颠簸,空气闷热而混浊,小乔早饭吃得油腻,被这么一折腾,脸色泛白的闹不舒服。我本想叫他忍着,可看他脸都变灰青了,吓得嘿,赶忙让他躺在我膝盖上,一小圈一小圈地在他额头抹白花油。
他长吁一口气,邻座的两女孩窃窃私语地一直打量我们,眼神压抑又冲动,嘴角笑容诡异,我一挑眉毛,特深情地抚了抚小乔的头发。“啊——!!”那俩女孩兴奋的抱成一团,用力看着对方猛点头。
“那俩女的干吗?”小乔被吵到,不爽快的问。
“她们以为我俩是深深相爱的一对。”我喝水,认真憋住笑。
小乔一口气没缓过来,翻着白眼剧烈咳嗽,咳的脸涨通红,我愧疚的给他顺背,邻座又传来俩女孩勉强压抑着的激动低呼。7B32F802A4走没:)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乐扬,”他趴在我腿上,轻声说,“这次回去,告诉肖慎喜欢他吧,折腾下去疼死了。”
我闭闭眼睛,“我找不到他了。”
“你没找过干吗放弃?”他指责我。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
小乔听后一愣,“那你以后呢?就去喜欢别人了?”
“我没法喜欢别人。”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想象着他当年对容郦说这话时的心情。
“谁知道多少年后的事情啊。”小乔耸肩,“总有可能那么一天,你又活过来了,还去喜欢别的男人?”
我仔细思考,认真皱眉头,“不知道,想不出来,不会再是男人了吧,那我就彻底成同性恋了,”我顿了顿,特诚恳地说,“我真不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我懂,”小乔点点头,搅着我的衣服下摆玩,“我也一直觉得我和我哥不是同性恋,就是寸了点,没摊上个女的来喜欢。”
那是另一个让我记得深深的冬天,春节前夕,那些时日的街面传统喜气洋洋,红色的报春剪纸贴着灯笼,天气晴朗白云,树梢的花被小雀衔着,攀爬攀爬爬到蓝天的心里去,重逢来得毫无预兆,来不及酝酿笑容,我和小乔走在路上突然身边“嘎吱”停下一辆自行车,篮子里歪斜着几瓶黄酒。
骑车的人跳下停了车,粗鲁的扒拉下帽子,看着我俩,手捏紧拳头,不然他就抖了。
我喉口发紧,装作没看见他,要往前头走,乔敬曦怪笑着伸手拦在我跟前,大脸“啪”地贴我前面,“嘿嘿,怎么不看哥们啊。”
他一说话,我可真忍不住了,捶着他的胸口就窜了,“不敢看了,你他妈长俊了。”这是真话,两年多不见,乔敬曦内敛起来,那份独自一人的阅历熏陶出他一身沉稳、明朗、率真的气质,我不由分说单手环住他,“老乔,哥们想死你了。”
“屁。”他哽咽地骂我,也用劲勾紧胳膊。“说走就走,你连再见都不让哥们说。”
“那你也没给我写信啊。”
“我怎么没写,我不给你寄贺卡了吗,那上头没字啊!”
“那是卡上自个儿印的,干你屁事。”
我俩恶心半天,才放开彼此,乔敬曦深吸口气盯着小乔,那孩子打从刚才就低着头光看自己鞋面不看他,我叹气,提着包退到路边,背过身给他俩挡挡路人。
“……那个。”乔敬曦好半天才开口,声音哑的要淌血出来,“你好不好。”
小乔一声不吭,听他说了这话,慢慢的发起抖来,然后那么缓慢地、哀伤地蹲到地上,脸依然不肯抬,哭出来的说,“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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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无数次在晚上醒来,觉得回到了这个屋子这张上下铺的木板床,屋外星空如斗,屋内满室暖意,肖慎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