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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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的上空响起动人的鸽哨,摩天大厦顶端,惬意的清风吹起两个青年的头发。
“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像鸟一样,从这里跳下去,呼地一下……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小苍羡慕地看着天空的飞鸟,眼睛里闪出淡薄的泪水。
“小苍,我要走了。”何洛知道他舍不得自己,这话出口,鼻子也是一酸。
“走吧,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这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却只有你。”何洛抱住小苍,小苍的泪已经洒在何洛的肩头。
“骆驼,忘掉我吧,忘掉这里的一切,去开始新的生活,你能重新活一次,不容易啊。”
“我会的,我会努力忘掉一切,但我一辈子也忘不掉你。”
小苍从何洛怀里挣出来,回手拿了罐啤酒:“骆驼,最后一次,咱们俩一醉方休!”
“好!我前半生唯一可圈可点的,也只有你这个朋友而已,其他……全是笑话。”
两只易拉罐撞在一起,点点酒花撒了出来。
一口对饮之后,两双眼睛都泛红了。
沉默良久之后,小苍低声道:“可是,骆驼,你还是会想他吧。”
“想又怎么样,他心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会想他,但那已经和他毫无干系了。自从我看到那一幕之后,我明白,我是真的死了,这一次是死在了他心里。唉,不要净是谈我,你呢?和武青杨……”
小苍猛罐了一口酒:“我们上辈子是冤家,这辈子是对头,只怕再也好不了了。本来,知道他竟然往你身体里埋窃听器,我已经决定出庭作证了,是你身体一直没恢复,我才不能离开你。没想到,你身体好了,解意却……唉,这都是命,我们俩现在也就这么不死不活,走一步算一步吧,等什么时候我们死了,这冤仇才算是解开。”
“小苍,你跟我走吧!”何洛不忍看他忍着眼泪的表情,终于开口了。
“呵呵,我这人就是下贱呢,虽然知道他不好,他对不起你,可是心里却还是爱着他的,总想着,纵是有一天他吃了枪子,我也死了去陪他。我们俩活着注定是彼此伤害,但如果他不在了,我却再也难以独活。”
何洛无言地望向小苍,却见他一双眼泪终于狠狠地跌落下来。
“骆驼,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走的时候,我不一定能出得来,也许,这就是我们兄弟今生最后一次在一起了。与君共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说罢,小苍一口将剩下的啤酒全灌了下去。
“从此天各一方,只希望你千万……千万珍重!”
虽然知道自己继承了千万美金的遗产,何洛却依然独自租住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屋子。屋子虽小,但打理得井井有条,触手触目都干净整洁。如今,就要离开了,何洛打好了箱子,忽然觉得怅然若失。
半年前,半是负气半是求死的何洛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却意外地摆脱了武青杨的控制。因为小苍的倾力相救,何洛活了过来。但失血和伤心却使原本就不健康的他身染沉疴,缠绵病榻几个月,才算有了起色。见何洛被整得这么惨,气不过的小苍送了解意一只骨灰盒,故意说何洛不在了,目的就是想让解意受些苦的。
何洛在重病中虽然知道小苍欺骗解意的事,但他那时心里也颇为绝望,本想着散了也就散了,既然如此不信任了,倒不如就这么去了,再不相见,又知道解意已经把小恪接走治病,心头再无挂怀。
人就是这样,一冲动就会做傻事,而活过来了,他就又想去知道那个人的消息。何洛又不由自主地想去知道解意的消息,后来他才知道,解意带着小恪回了澳门。
何洛虽然生无可恋,但几次三番的自伤自残和太多的磨难已经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疼痛,现在,就连是一丁点的疼,他都会觉得心都直哆嗦。此时的何洛已经失去了求死的勇气,于是就在这生死的夹缝中混沌地度日。用小苍的私房钱,何洛开始做一些小本生意,冬天去卖瓜子花生这些炒货,赚一点微薄的钱来维持生计。
窄小的房间,冰冷的床铺,孤单可怜的人……何洛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就会这样过去,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找到了他。
那个男人是个律师,他讲述了何洛的身世。老套的年轻冲动加始乱终弃造就了何洛这个不受欢迎的生命,不仅何洛的母亲一生不幸,就连何洛的父亲也仿佛遭天谴般一生乏嗣。千万富商晚年时,想起那个被抛弃时尚在襁褓中的漂亮男婴,于是便发誓一定要把他找到。
本想用何恪来蒙混过关的黄珏还做着发财的美梦,但亲子鉴定却说明何恪并不是富商的儿子。虽然如此,等待亲子鉴定期间,富商还是为黄珏提供了很好的住宅,即使鉴定结果出来后,也没有马上赶他走。
参与黑市赌马的黄珏欠下了大量外债,终于因无法归还而被当地的黑社会毙于街头。在清理黄珏遗物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张何洛的照片。
黄珏应该爱过自己的吧,不然为什么始终留着他的照片呢?这样想想,何洛就会觉得心酸,毕竟那是一个自己深深爱过的人。
富商动用一切力量查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何洛,郁郁而终之时,他叮嘱律师,一定要在一年内找到他的儿子,否则所有财产充公,律师费用减半。
听完律师的话,何洛如在云雾里一般几乎无法领会。何洛在公证人员的陪同下去采集了血样,与富商留下的血样对比后,可以认定有亲生血缘关系。拿到结果的那天,何洛整整哭了一夜,比起千万美圆的财产,何洛心里更想能见到亲生父亲一面,体会一点父爱,哪怕仅仅是叫一声爸爸……
律师叫何洛快点回美国去继承遗产,但离开之前,何洛想出一趟远门。他很想去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地方看上一眼,在那里,他和最爱的人许下了一生的誓言。
从青城到北京,何洛又坐上了软卧车厢,只是这一次,没有那个人陪伴他。他一遍遍温习着那些过去,湛蓝江水中的欢乐嬉戏,柔软暖床上的鸳梦同温……那一切都不会再有了,想着就湿了眼睛。
依然安静的华表,依然喧嚣的长街,万千繁华里,一颗心却孤独依旧。一根一根地数着灯杆,想到当初定情的那一根下再看一眼,何洛却蓦地发现一个人立于那根灯杆之下,仿佛在低泣!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万年那么长,何洛不知道是该转身离去还是该冲上去将他抱住,但一声熟悉的轻唤和那个人急忙离去的神色,却让何洛止住了脚步。
打了辆车,一直跟着他们转,只见他们停了几个地方,终于到了当初的王府。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场景,甚至是熟悉的菜色,何恪那样自然地夹菜给解意,那样温柔地替解意擦嘴巴,何洛的心被一片片地凌迟碎了,我是真的不应该再出现了吧,我是真的应该在他们的生命里消失。如果解意还想着我,那么我会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见他,但……如果我此时贸然出去,只怕带给三个人的都是伤害和尴尬……算了,我们终究无缘,纵是再怎么争,命里总是没有的。上天安排他看到这一切,就已经割断了他们所有的联系。
何洛回到青城,还是不死心地让小苍去帮他打听,小苍垂头丧气地告诉何洛,解意早就把小恪带回澳门了,他们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小苍见武青杨如此伤害何洛,本想去帮解意作证,但又气他那么快就忘了何洛,因此才一直也没出头。小苍对何洛讲,如果不是自由被限制了,他一定要到澳门去找解意问个明白,又说都是自己多事,害了何洛。何洛的心早冷了,他只淡淡地说不关小苍的事,感情完了,纵是没有这些是非也难以为继,然后就和律师商定了去美国的日子。何洛心里知道,这一去,怕真是千山万水,与解意此生不得一见了,但彼此伤害到了这一步,不见也好罢。
明天就是离别的日子,跟最好的朋友小苍告了别,何洛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度过了前半生,却只交下小苍一个人。虽然说从此后就去过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心里的悲凉之意却远远大于喜悦之情。
胡思乱想了很久,何洛终于站起来,最后一次环顾了一下他的小小屋子,打开门,拖了箱子,孤单地走出门去。
庄严肃穆的法庭上,一个绝美青年正在慷慨陈词。一样样举证之后,法官转向被告席:“被告有什么要反驳的吗?”
坐在被告席上的武青杨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轻蔑的微笑:“这些证据虽然是从帝王拿出来的,但始终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能证明这些是我们做的,如果我说这些只是引进版而已,那么我们只需要接受一些经济处罚。”
看着武青杨有恃无恐的样子,台下的何恪紧张地望向解意。
解意轻笑起来:“武青杨,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证人呢?现在,我就要请出我的证人。”
法官宣布带证人上庭,小苍在法警的带领下走上证人席。
“法官先生……”小苍淡淡地看了武青杨一眼,然后平静地开始了讲述。那些血泪浸染的过去在小苍的叙述中一一清晰,台下旁听席上很多人都发出了唏嘘声。
小苍终于讲完了一切,他将眼睛向被告席上的武青杨瞥去,只见武青杨望着他,眼神里除了愤怒,竟还有一丝受到伤害的委屈。小苍眨眨眼睛,忽然微笑了一下,青哥,我再不愿见你做坏事了,如果你要坐牢,我就在外面等你,如果你要吃枪子,我就死了去陪你,总之我不会离开你。
见到小苍的微笑,武青杨先是疑惑了一下,很快就释然地点了点头。
“被告,你对证人的指证有何说法?”
“我承认,他说的都是真的。”一句话,旁听席上顿时乱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武青杨招认了罪行,按照法律,他罪无可恕,很有可能会被判处极刑。
“肃静!”法官敲了几下桌子,人群安静下来。
“本庭宣布,现在休庭,帝王案件,十日后宣判。”
解意长出了一口气,洛,你看到了么?害过你的人终于要遭到报应了!
“解大哥!”何恪亲热地跑过来,“你可真棒!”
解意淡淡一笑,回身走到小苍身边:“谢谢你。”
“不用。就算是谢,也轮不到你,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骆驼。”
“我知道,我是替他谢谢你。”
小苍刚想问他凭什么代表何洛,却见武青杨走到他面前:“我在监狱外还能再呆十天,有没有兴趣,来陪我?”
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涌上眼眶,小苍望着武青杨,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了,最后的日子,我想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一句最爱的人,逼出了小苍的眼泪,他终于点了点头。
武青杨伸出手来,小苍将微颤的手放在了武青杨的掌心。
“小苍,你的手很冷,可惜以后没人帮你暖着了。”将小苍的手包在掌心里,武青杨沉声道。
“青哥,我们走吧。”说着,小苍头也不回地和武青杨牵手而去,只留下解意和何恪。
他们虽然也很不幸,但至少还有一个十天,如果上苍可以让洛回来,哪怕十天……不,哪怕是一天也好,我愿意用一切去换。解意没有留意,一声忧伤的叹息已经发了出来。
解意走出法庭,朝车库走去,何恪跟在他身后。
“解大哥,你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成功了,我们……我们去庆祝一下吧!”何恪小心地说道。
解意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没有心情,我现在只想马上回澳门,和洛在一起。”
何恪委屈地咬住嘴唇:“洛!洛!他已经走了一年了!你是不是想一辈子这样伤心下去啊!我喜欢了你这么久,也和你朝夕相处了这么久,你……你就不能正眼看我一下!”
解意回过头来,他的脸已经恢复了阴沉:“何恪,我已经重复了很多遍,这一辈子,我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你的喜欢,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能接受。至于……你说到什么朝夕相处,我并没有留你,说句实在话,我其实并不喜欢我和洛的生活被别人打扰。如果你的身体可以了,我希望你能自觉地离开。你应该有你的幸福,而不应该……”
解意正说着话,远处一辆飞驰的汽车直直地朝这个方向撞来!就是怕他们会伤害何恪才走到哪里都带着他,没想到……解意来不及想其他,他本能地抱住何恪,将他推到一旁……
“解大哥!”何恪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将解意撞得飞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车子绝尘而去……
“解大哥!解大哥你不要有事啊!”何恪扑过去,抱起解意。
解意还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但呛出的鲜血证明他的内脏受了重伤,他努力地睁开眼睛,一抹微笑挂上脸颊:“洛……洛……你来接我……”
如果我真的离开了,那么请记得把我的骨灰和洛的一起安葬,如果我真的离开,请不要为我悲伤,因为我可以追随挚爱的脚步,因为我已经获得了幸福……
交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