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木剑-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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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无忌也停止了调侃,忧郁地轻声道:“没有打听到主人的下落,也没有马山君和阿三的消息。”
罗隐怔了一怔:“一点都没有?”
“只是,据说唐家最近买菜比以前多一些,这能不能算是线索?”
郭四季冷笑:“当然是线索,而且是重要线索。”
万无忌苦笑:“就算是也没有用。我察看了一下,唐家的地盘很大。”
罗隐道:“也就是说,关押人的地方,一下子很难找到?”
万无忌点点头:“不错。而且……他们很有可能被关押在地下。”
罗隐沉吟半晌,又问:“你打听到没有,那个女人在唐家是什么身份?”
万无忌忍不住看了郭四季一眼,叹了口气:“好像应该是唐伯符的三姨太、唐点点的三姨娘。”
罗隐也忍不住看着郭四季,对万无忌道:“还有什么?”
万无忌迟疑了半晌,才道:“据说,唐家的老人越来越少,出入唐家大门的,新面孔居多数。这个转变好像是三年前开始的,那时候唐伯符恰好娶了这位三姨娘。”
郭四季又冷笑:“你一口一个‘好像’,难道就没有一点情况是可以肯定的?”
万无忌苦笑:“这些都是别人告诉我的,我当然无法肯定。惟一可以肯定的是:老主人现在唐家,你们的两个朋友,也在唐家。”
罗隐也只好叹气:“看来有两个地方,都在极力搜罗武林精英。一个是传说中的天目山林家的林仙子,一个是眼皮底下的徐州唐家的三姨太。她们采取的手段基本上相同,都是利用美色。”
万无忌摇摇头:“不太一样。枪王、刀王、范宁儿。
唐点点他们都是只听人家一声招唤,马上就走的,显然林仙子具有更大的号召力。”
“不错,林仙子没有用迷药。”罗隐承认,但马上又问两人:“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郭四季点头:“若说不相干,打死我也水相信。”
万无忌也点头,但显然有些魂不守舍。
要救人,就要打唐家,要打唐家,就得先进唐家。
可是郭四季和罗隐在步步机关的唐家大院内吃够了亏,若是这次再不能成功,唐家可就不那么容易出来了。
万无忌又出门去了,郭四季直撇嘴:“我看这个人有点那个。”
罗隐没说什么,只是在叹气:“这该死的唐家该怎么进,才能又救人,又不伤及自己?”
郭四季冲口而出:“用火攻!”但刚说出口自己又否定了:“火攻不行,那不是连自己人也会烧死。”
“水攻呢?”罗隐问她,自己马上也笑了:“当然更不行,哪来的那么多水呢?”
“迷药怎么样?”郭四季眼睛一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罗隐好笑:“你有没有迷药或是毒药?”
郭四季得意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朝他晃了晃:
“当然有。走江湖的女孩子,若是不会用迷药、不会防迷药的话,那就实在大惨了。”
罗隐正色点点头:“很好,你这一瓶子药能迷倒多少人?”
“十几个人总没有什么问题吧!”郭四季不太有把握地道,但马上又眨了眨大眼睛:“你想不想试试?”
罗隐吓了一跳:“不想。”
“哼!”郭四季收起小瓷瓶,冲他威胁似地呲呲牙:
“若是你以后敢……敢不要我了,我就用它来对付你。”
罗隐心里一荡,忍不住又朝她似要涨破衣裳的胸脯望去,讪笑道:“其实根本用不着迷药。”
郭四季红了脸,低着头吃吃笑道:“好没羞,好没羞,又想不正经的事儿。”
“言归正传吧。”罗隐收起心滚意马,严肃地道:“还是好好讨论一下怎么救人。”
“不是说好了用迷药吗?”郭四季不满地冲他瞪眼,眼波里却尽是浓浓的情意。
“这么点点药,能管什么用?”罗隐苦笑:“唐家卫士如云,不下三百。这点子迷药,还不如不用。”
“毒药也行啊。”郭四季偎过来,抱着他的腰,将脸儿埋进他肩窝里,喃喃道:“我心口还有一个小瓶子里装着毒药,很厉害,也很管用。你摸出来看看,好不好?”
罗隐的手一伸进去,就好久好久没有出来。
郭四季潮红着脸儿,微微喘息着,身子怕痒似地不住扭动着。
初夏,难道不是一年中最令人激动、最令人兴奋的季节吗?
刚从春日的温暖步入夏季的炽热,人们又怎能不兴奋、不激动呢?
终于,罗隐深深吸了口气,笑道:“毒药呢?俄怎么没找到?”
郭四季眯起眼儿,喘息着,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语声已滞缓缠绵,带着诱人的呻吟:
“你已经……找到了呀?”
“没有啊?”罗隐真的吃惊了:“是不是弄丢了?”
“昨天晚上我才……放好的,不会……丢的……”
郭四季的声音象是燕子在呢喃,她的两手捉住罗隐的手,把它们拉回到她的胸脯上:
“再摸摸……再找……噢……”
罗隐再傻,也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毒药”了。
“好好摸摸……多找找,就……就会找到的……”
郭四季体热如火,媚眼如丝:
“那是专门……毒你的……毒药,只毒你……毒你……一个人……”
第十三章
三更时分。
唐家院内,已没有半点灯火,也没有一点声响,静悄悄的像是一座空院。
可若是有人真的将它视为空院,他就必死无疑。
罗隐朝万无忌点了点头,黑衣蒙面的万无忌随即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郭四季朝罗隐打了个手势,借着乌云遮月的机会,两人飞鸟一般越过了院墙。
落身之处是唐家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尽是些土房木棚,相对唐家其他地方来说,要脏乱得多。
罗隐选择这里作为偷袭的突破口,可说是煞费苦心的。
看来这里的警戒不是很严,两人沿着墙角,利用障碍物作掩护,走了十几丈远,居然连一个人也没碰上。
郭四季找到一个堆杂物的屋子,仔细听了半晌,确信里面没有人后,才对罗隐招招手,闪身进去。
“看来唐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罗隐悄声笑道:“进来这么久,居然没人发现我们。”
郭四季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你别得意得太早。这叫作实者虚之,虚者实之,大当还在后头等你上呢!”
罗隐咬牙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老实?”
郭四季无声地笑了一下,明亮的眸子在黑暗里一瞟一瞟的,显得好可爱。
罗隐刚想说:“万无忌怎么还没动手?”就听四下里脚步声响成一片,有人在大声呼喊:“你们、你们几个,还有你、你,到南门去,支援中里。剩下的各就各位,困住这座房子,别让这两人溜了。”
罗隐苦笑:“这可好,我还自以为挺神秘的,其实正进了人家的圈套。”
郭四季也笑出了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光明正大地进来呢!”
窗口一下子变亮了,四下里尽是脚步声。
罗隐站起身往门外走,一面走一面叹气:“现眼,现眼!我怎么会想出这么馊的主意呢?”
郭四季偎着他,懒洋洋地笑道:“因为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连‘声东击西’都知道。”
门外已是火把林立,不知有多少人围住了他们。
愤怒的眼睛在灼灼的火把下亮闪闪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罗隐大声道:“请唐大侠出来说话。”
火把突然向两边分开,一个和郭四季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袅袅地走了出来。
她的眼波在火光的辉映下,有一种震撼人心的悠力。
她在微笑,笑得很柔、很媚、很娇,也很可爱。
罗隐忍不住侧目看着郭四季。
郭四季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影子”。
三姨娘停在离他们两文远的地方,俏皮而轻快地道:
“唐大侠不在,贱妾代他向二位致意。两位怎么今儿有兴致到下人们住的地方赏月呢?”
罗隐干笑:“其实赏月没必要选地方,月亮好就行。
郭四季你说对不对?”
郭四季横了那女人一眼;“你少跟她搭腔,看你那副色迷迷的样子!”
罗隐一怔之际,郭四季已转向三娘娘,冷笑道:“我们是来救人的。你要是识相,乖乖地把人放了,否则我们就要踏平唐家。”
三姨娘温柔地摇摇头:“你们没有这个能力。你们也无权命令我干什么。我只要一声令下,谁也别想逃出去,你信不信?”
“不信。”郭四季大声喊道;“你若是那么大的本事,就没必要搜罗那么多武林高手对付天目山林家的人了。”
三姨娘的微笑一下僵住了,眼中也闪出了幽幽的绿光。
郭四季昂着头,毫不含糊地和她对视着。
“看来你们知道的还真不少。”三姨娘冷冰冰的声音听起来仍叫人心醉:“可惜,知道的太多的人,好像命都不长。”
郭四季骄傲地道:“我周岁的时候,号称天下第一神卦的马铁嘴给我算过命,我能活到一百零六岁。”
马铁嘴的卦,一般说来都很难,武林中人都崇拜他,把他当神仙。若是马铁嘴说郭四季能活一百零六岁,谁都不会认为她只能活一百零五岁。
马铁嘴的卦没人怀疑,也没人敢怀疑。
三姨娘一怔之下,旋即脆声娇笑起来,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情。
郭四季火了:“笑什么笑?”
三姨娘抹抹笑出来的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娇喘着说道:“马铁嘴当年也给我算过一卦,他说我活不过十三岁。
结果我十四岁生日刚过,就一刀杀了他。”
郭四季突然怔住,呆呆地盯着三姨娘。
罗隐叹了口气,缓缓抽出香木剑,一层淡红的宝光护住了他和郭四季,他说:“我今天才了却了一桩心愿,找到了杀害马铁嘴的凶手。天幸,天幸!”
三姨娘挺着迷人的胸脯,媚笑着瞟着他:“你想为马铁嘴报仇?”
罗隐点点头:“这是家师交待的任务之一。”
三姨娘柔美的纤腰微微一扭,万种风情顿生:“你能杀得了我吗?”
罗隐摇摇头。
三姨娘娇笑道:“你既然杀不了我,又何必说大话呢?”
罗隐也笑了:“我不杀你。我只是想抓住你,交给马铁嘴的后人处置。”
三姨娘放声大笑起来,指着罗隐道:“你们看看,这个人是不是疯了?马山君是马铁嘴的儿子,他现在我手里,这个人居然还想抓住我交给马山君!”
没有人敢说话,夜空里只有三姨娘的笑声在响。
罗隐平静地举起香木到,剑尖指向三姨娘:“你也许知道香木到代表着什么?”
“无知和狂妄。”三姨娘笑盈盈地脱口而出。
“错了。”罗隐似乎根本没听出她的讽刺,骄傲地高声道:“香木剑代表了医者之仁。它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救人的。”
“难道你想救我?”三姨娘佯作吃惊:“我的处境真有那么可怕?”
“不错。”罗隐微笑:“你的神智已濒于疯狂,你的所作所为已表明你是个失心疯的女人!”
三姨娘的脸一下青了,半晌才颤抖着嘴唇进出三个字:
“你找死!”
“你找死”这三个字是和一把雪亮的小刀以及三十招毒辣、凌厉、阴狠的杀着一同出现的。
已没有人能看清三姨娘的身子在哪里,甚至连刀光都看不清了。
似乎她已消失,又好像她无处不在。
近处的火把一下熄灭了十九个,远处的火把上熊熊的火焰也一下向外飘开。
凌厉的杀气,使火焰都变绿了。
罗隐却好像没动过似的。他只是闭目,宁静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香木剑在极缓极缓地挥动着。
他根本就不像是在作殊死搏斗,而像是小孩在洋洋自得地体会着当剑客的惬意的滋味。
又像是在领悟着侠客真正的意义。
一朵血花绽开,又是一朵……
似乎是转眼之间,罗隐的白袍上已缀满了艳丽瑰奇的血花。
只有他的右手,还是雪白的。
而他的脸上,也并没有因沾满血迹而失去肃穆和傲岸。
郭四季只觉得心都不知跳到哪儿去了,双脚也软软地站不注了。
她很想冲上去帮帮他,可她根本就看不清三姨娘究竟在哪里。
“奶奶,奶奶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