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41-柏油孩子-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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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他对着她的头发说着,〃白人和黑人是不该坐在一起,共同进餐的。〃
〃噢,儿子。〃吉丁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真的,〃他说,〃有时候他们可以一起工作,可他们不该一起吃,一起住,一起睡。不能一起做生活中那些个人的事情。〃
她把头靠回到他衬衫的前胸。〃我们现在做什么呢?〃
〃睡觉。〃他说。
〃我睡不成觉。这事真够丑的。你看见他们的面孔了吗?〃
儿子弯下脖颈,吻着她的面颊。
〃那是真的,是吗?她拿别针扎迈克尔,昂丁知道这事,这么些年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为什么不说呢?〃
〃她是好仆人,我想,要不就是她不想丢掉她的工作。〃她吻着她的另一边面颊。
〃我一直奇怪她为什么这么恨玛格丽特。一有机会她就刺她两句。〃
〃睡吧,〃他说,吻起她的眼皮,〃你需要睡眠。〃
〃你愿意和我一起睡吗?〃她问。
第四部分第51节:三码男童
〃我愿意。〃他说。
〃我说的是真正的睡觉。我不想做别的事。〃
〃我要睡觉。〃
〃你当真?事情太可怕了,儿子。可怕。我不愿意再想它了,不过我知道我会想的,可我不想单独去想。〃
〃我知道。我要和你待着。你睡觉,我看着你。〃
吉丁松开他,后退了一步:〃噢,见鬼。你不成。你要开始动手动脚,而我还不想。〃
〃放心吧。别瞎琢磨了。你今天夜里想要有人陪着,所以我就陪了。别弄复杂了。〃
〃你要是开始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赶出去。〃
〃好吧。脱下你的衣裙上床吧。〃
吉丁伸出双臂到背后去松开连衣裙上半截的拉锁。他转到她身后,帮她把拉锁拉到底。吉丁从衣裙里迈步出来,坐到床上。〃别犯傻,儿子。我是当真的。〃她声音很小,像是很累。〃我也是当真的,〃他说着,动手解开他的衬衫。吉丁坐在床上看着他。随后,她才第一次看到他的大手。一只手就有常人的两只那么大。张开手指,能够从这儿到那儿。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时是抱着头的,当时西德尼正拿枪押着他,所以她其实没看清。第二次是在海滩上,他用一根指头去触她脚心。她那次也没看清,只感觉到脚心的指印。现在她禁不住要看了,看看那双能够让人坐到上边的大手。大得足以握住你的整个脑袋。也许还大得足以把你整个人装进去。
〃我希望你是当真的。〃她说。她穿着短裤钻到被子底下。儿子脱了个精光,吉丁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看看他有没有勃起。
〃瞧你,〃她说,〃你会搅乱我的,我只想休息。〃
〃安静点,〃他说,〃我不搅乱你。我虽控制不住那个,可我能控制自己是不是搅乱你。〃
他走到床边,上床躺在她身边。
〃唉,我怎么要和你在那顶帐篷里一起睡,让你占一半被子呢?〃
〃别想那个了,那就要过去了。〃
〃我要打赌。你一定像那些无聊喜剧中的一个人物。〃
〃嘘。〃
吉丁调转身趴在床上,然后又侧过身,背对着他。一阵沉寂中她侧耳细听,却听不到他的呼吸声,然后她说:〃你跳下船之后和人睡过觉吗?〃
〃睡过。〃
〃睡过啦?〃她抬起头来,〃谁?我是说在哪儿?〃
〃在镇上。〃
〃唔。〃她把头又靠到枕头上,〃谁?〃
〃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男人们啊。你为什么记不得她的名字呢?勤杂工没告诉你她的名字吗?〃
〃吉迪昂。〃
〃吉迪昂。他没介绍你吗?〃
〃睡吧,吉丁。〃
〃睡不着。我很乏,可没有睡意。〃
〃你太激动了。平静下去吧。〃
〃你不会招惹我吧?我可不想动手打架。〃
〃我不会招惹你的。我只是在你睡觉时待在这儿,就像我说过的那样。〃
〃我还不想×。〃
〃对不想×的人,你肯定会激起来的。〃
〃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入睡了,然后会感到我大腿上有冷东西。〃
〃你大腿上不会有冷东西的。〃
〃我就是不想×,就是这么回事。〃
〃我没要你干那事,对吧?我要是想做爱,我就要求你了。〃
〃我没说做爱,我说的是〃
〃我明白你说的什么。〃
〃你不喜欢我用那个字眼,是吧?男人啊。〃
〃睡吧。除去你,没人谈什么×或做爱。〃
〃承认了吧?你不喜欢我说×。〃
〃不。〃
〃伪君子。〃
儿子想,他经历这样的谈话大概有二百万次了。这种舞蹈,从来没有变化的。除非你花钱,而且其中又不包含诱惑。不要钱的货色总是让人痛苦,让他心烦的是,这样的谈话居然是与这个长着黑貂皮般的眼睛,有着海绵肤色的姑娘,没有她,他肯定是没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他巴不得她能入睡,把他赶出去或是跳上他的身体。〃听着,〃他说,〃我可不是伪君子。不管你管那个叫什么,我不打算干。〃
〃你管那个叫什么呢?〃吉丁转过身,仰卧着。
〃我什么都不叫。我没有叫那个的语言。〃
〃为什么没有?〃
〃我就是没有。既不叫做爱,也不叫×。〃
〃如果不是做爱,那是因为你不爱我,你可是在沙滩上说过你爱我。〃
〃我那么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还能怎么说。如果我还有一种说法,我就用了。无论我想对你做什么不是那个。〃
〃你想对我做什么?我是说,如果你有那种语言,你会做什么?〃
〃我要让你闭上眼睛。〃他说,他没再说下去,吉丁便用两只臂肘撑起身子。
〃就没了?〃
〃然后我就问你看到了什么。〃
她又躺了下去。〃我什么都看不到。〃
〃没有?〃
〃没有。〃
〃连黑暗都没有?〃
〃噢,对,那是有的。〃
〃漆黑一团?再没别的了?没有光在周围移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
〃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团漆黑。〃
〃想像些什么嘛。适合黑暗的什么东西。比如说这黑暗是夜里的天空。想像一下天上有什么。〃
〃一颗星?〃
〃对。〃
〃我不能。我没看见星星。〃
〃好吧。别费那劲看了。就想法当吧。你想知道当一颗星星是什么滋味吗?〃
〃一个电影明星?〃
〃不是。一颗明亮的星星。在天上。别睁眼,想像一下当一颗星星有什么感受。〃他凑过去吻她的肩头。〃想像你自己在那片黑暗中,在夜间的天空中就你孤零零的一个。周围没有别人。你就只有你自己,在那儿闪闪发光。你知道一颗星星是该怎么闪亮的吗?我们说闪亮,是因为看着像闪亮,但是当一颗星星感受自己时,就不是闪亮了,更像是悸动。星星悸动。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就像这样。星星只是悸动,悸动,又悸动,有时候,当星星不能再悸动时,当星星不能再待稳时,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第七章《桃太郎》■第七章
纽约市里的黑人姑娘们在哭泣,而她们的男人们则毫不左顾右盼。倒不是因为他们心不在焉,或是只对着前面的目标,而是因为他们不希望看到哭泣,哭泣着的姑娘们由她们紧绷着的牛仔裤分成两半,厉声尖叫从她们高高的高跟鞋一直向上紧绷到她们的发辫和别头发的荧光发卡。噢,她们的嘴唇用梅红色的唇膏涂得浓浓的,她们的眉毛描得细细的,勾出一道快活的线,但任什么也无法制止她们的哭泣,任什么也无法说服她们的男人左顾右盼。男人们的比基尼内裤紧兜着下身,他们敞开的衬衫露出胸口。但是他们踮着脚尖走过大街,眼睛直盯着前方,儿子想找到孩子们看看,却毫无结果。他在哪儿都找不见黑人孩子。倒是有些矮个子和十二岁以下的人,但他们没有童稚的脆弱,也没有随意的常开笑口。他们如同惊慌逃命的北美野牛似的冲进公共汽车,惟恐背后的学校会抓住他们,再一次把他们吃掉。直到他看到了市中心的A处,他才发现了他们是怎么对付他们的童稚的。他们把童稚裹在一块黑布里,偷偷地塞进地下或是列车上随手乱扔。地铁列车似是耀眼的珠宝一般,从隧道中冲到站台上,闪烁着可以辨认的童稚的人工制品:幻象,魔法,自我,能量,脾气和绘画。这一切都是取自地下。〃圣像牌〃,〃待在高处〃和〃三码男童〃。〃十几岁〃,〃P…考米特〃和〃突眼〃。他坐在五十九街车站的一条板凳上,看着童稚一闪而过。现在,他需要知道的只是老年人都在哪儿。纽约的特蕾丝们和吉迪昂们都在哪儿?他们没在地铁里,他们也没在大街上。也许他们都在窝棚里。大概就是男人们那样走路的原因了目不旁视,踮脚走路。老人都在窝棚里,童稚都在地下。可是为什么所有的黑人姑娘都在汽车里、在红苹果线路上、在红绿灯处和化学库柜台背后哭泣呢?从伤心起始的哭泣如此僵滞,你会以为她们在爱丽丝·图利大厅的进口处饿得被宣告了死刑。在米凯尔公司里饿死,在纽约市大学的校园里饿死。还在大型企业的接待处饿死。这使他很沮丧,所有的哭泣都是不出声的,还掩藏在梅红色的唇膏和快活的细眉毛背后。谁对你做了这事?谁对你做出了这事?他思忖着,边沿着哥伦比亚大道向前走,先向右看,再向左看。街道上拥塞着漂亮的男子,他们发现既是黑人同时又是男人的状况实在太难以维持,于是他们就抛弃了。他们把自己的睾丸剪下来贴在胸口;他们把阿尔玛·埃斯忒梦寐以求的沉重的假发戴在头上,把羽毛般轻软的睫毛粘到眼皮上。他们向左右两边摇摆着突出的臀部,对那些哭泣的姑娘和踮着脚尖走路的男人笑容可掬。在他看来,只有希尔顿饭店外的妓女似乎是安详的,也感觉不到痛苦。他在第一天试着看了一下小电视,但白脸的黑人扮演黑脸的黑人让他极不舒服。尽管他们的皮肤通过彩色电视的奇妙改变了颜色。他们身上全都涂了一层灰色的锈样光泽,而且个个都兴高采烈。由衷的高兴。即使不看他们那种锈样的没有色彩的面孔,他们在电视中的笑声也足以让他感受到这一点了。与他记忆中的笑声不同缺乏那种讽刺的、挑战的或者真诚的开心。现在,他所听到的全是满意的尖笑。这使他战栗。他到底离开多久了?如果这些人就是这么多年来他萦绕于心的黑人,他自己究竟又是谁呢?他入住希尔顿的那天晚上遇到的麻烦,就是他从这些新人身上感受到的如此疏远的代表。〃希基·弗里曼〃牌的西装让他轻易进了门,何况在他走近柜台时,手中还攥着吉丁的四百美元呢。接待员准要给他一点难堪,因为他不会用信用卡也不会用支票付款。现金。住两夜。现金。儿子挑了一行排队等候,因为那个接待员核桃饼似的面孔看来很友善;这时他意识到那男孩爱上了他的身份标志。儿子对自己都感到吃惊。他很少把人判断错。他以为和吉丁的爱恋准是抛掉了他的敏锐感觉,使他的判断力失了准,所以他俯身凑近那接待员,低声说:〃兄弟,你想在今天夜里找个家吗?这可不是你该住的他妈的旅馆。〃不过现在他觉得,比起面对一个他曾经那么熟悉如今却已然全新的民族,他的判断力的失误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第四部分第52节:摧毁美国人
他打开房门时,心情十分沉重,紫色地毯简直让他透不过气来。他愿意要她和他一起待在那房间,把他失去的平衡给予他,为他提供压舱石和砝码,以对付纽约市给他造成的哀伤的重量。吉丁会使紫色地毯变淡,使牙白的墙壁变柔。她会阅读房间服务条款,仿佛那是写给他俩的私信,然后挑上房间的一个角落做爱。在那顿圣诞晚餐之后的整整两天里,他们不是搂搂抱抱就是挨肩拉手,那座乱作一团的住宅始终没有注意他们。但他俩都很清楚,儿子必将尽快离开,于是他带上吉丁的机票和吉迪昂的护照,先她出发了。她一弄到机票,马上就会赶来,当然还要关照好昂丁和西德尼的处境是去还是留。
他坐进一把塑料沐浴椅,把一双手臂靠在窗台上,向下俯瞰着五十三街。这一夜的等候是多么难熬啊,对飞机遇难的担心,由于无法联系而焦急。就算他从晚六点半能够一直睡到早六点半,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