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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27-恋爱中的女人-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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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死一般的生活方式,那就回去吧,但别来找我,我跟它可没任何关系。”    
      她一气之下跳下汽车,走向一片灌木丛,毫无意识地摘了几个鲜艳的粉红色的浆果,有些果子已经绽开,露出桔红色的籽。    
    


陶醉出 游(2)

     “啊,你这个傻瓜!”他既痛苦又轻蔑地说。“对,我傻,我是个傻瓜。感谢上帝,我太傻了,傻得要去相信你的聪明,感谢上帝,去你的女人那儿吧,到她们那儿去吧。去找你精神上的新娘去吧,别来找我,因为我没她们那种精神,谢谢你了。你不满意是吧?你的精神新娘不是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是吗?她们对你来讲,正缺少世俗的肉体上的感觉对不对?于是你甩下她们来找我!你想跟我结婚过家常生活,可又要暗中与她们进行精神上的往来!我可看明白你的诡计了。”她的全身忽然升上一股怒火,她在路上疯狂地跺着脚。于是他害怕了,深怕她打他。    
      “而我,我并不够精神化,并不像赫曼尼那样只知道精神生活——”她紧皱着双眉,眼睛似老虎眼一样地冒着火。“那就去她那儿吧,这就是我想说的,去她那儿吧,去啊,她是有精神的,她是重视精神吗?她所关心的是什么?她的精神是什么?”她好象被愤怒所燃烧,一直烧到她的脸上。他后退了一步。“我告诉你吧,这是肮脏的,卑鄙的,不是别的,而是肮脏的。你想要的就是这种肮脏的东西,你所渴求的也正是它。她霸道、骄横,难道那就是精神?她是一个泼妇、泼妇,只想着追求物质利益。她那股子社交激情到底会怎样?社会激情——她有什么社会激情!把它给我看看!在哪儿?她想要的是眼前的渺小的权利,她要的是一种幻觉,以为自己是个女伟人,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一切——可是你却喜欢这种虚假的精神,那是你的品味,为什么,就是因为那下面藏有肮脏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生活有多肮脏吗?还有她的?而你需要的正是这种肮脏。你这个骗子,那就去干吗,干吧,你这个骗子。”    
      她转过身去,战栗着从篱笆上摘下桨果,用颤抖的手把它们都别在胸前的外衣上。    
      他默默地看着她,一看到她战栗着的敏感的手指,他心中就燃起一股奇妙的温柔之情,但同时他心里也感到气愤、冰冷。一股柔情慑住了他。    
      “这是堕落的表现。”他冷冷地说。    
      “是的,的确是堕落。”她说,“对我来说更是如此。”    
      “既然你愿意降低自己的身份,”他说。她脸上又露出了恼怒的神情,眼中露着怒火。    
      “你!”她叫道,“你,你这个玷污真理的人,你这个出卖纯洁的骗子,你那真理和纯洁都叫人恶心!你!还想要爱情,你可以说你不需要爱情,不,你需要你自己、肮脏和死亡——你要的就是这个。你是那么堕落,那么僵死,还有——”    
      “有辆自行车过来了。”他说。她的大声叫骂让他痛苦不堪。    
      她往路上扫了一眼。    
      “我不在乎!”她喊道。    
      但她还是沉默了。骑车人已经听到了大声争吵的声音,奇怪地看着这一男一女,又看看停在路上    
      的汽车。    
      “下午好!”他高兴地打着招呼。    
      “下午好!”伯基冷漠地回答说。    
      他们俩一直都保持沉默,直到那人骑远了。    
      伯基的脸展开了一点。他知道,她说的基本上都是对的,他知道自己不太正常,一方面追求精神上的东西,另一方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十分堕落。可是难道她比自己强多少吗?难道别人就能强多少?    
      “或许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他说,“但是赫曼尼在精神上所表现出来的亲密的方式并不比你妒忌的亲密方式更差。人应该讲礼貌,即使是在对手面前也应该是这样,这是为了自己好。赫曼尼是我的敌人——到死都是这样,这也就是我对她敬而远之的原因。”    
      “你!你的敌人,还有你的敬而远之,你把你自己描绘得挺美啊。可这幅画中只有你一个人,没别人。我嫉妒!我之所以这样说,”她愤怒地讲,“是因为事实就是那样。明白吗?你是你,一个肮脏虚伪的骗子,一个伪君子。我说的就是这个,你全听到了。”    
      “很感谢!”他调侃地扮个鬼脸。    
      “是的,”她叫道,“如果你心中还能有一点儿正经的话,你应该感谢。”    
      “但是一点正经都没有。”他回敬道。    
      “没有,”她嚷。“你没一点正经,所以你可以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们在一块没什么好处,一点也没有。你可以把我留在这儿了,我不想跟你多走一步,离开我这儿!”    
      “你甚至不知道你在哪儿。”他说。    
      “啊,别操心,我不会出问题的。我的钱包中还有十个先令,无论你把我带到了哪个地方,这些钱足以让我回去了。”她有些犹豫,戒指还在她的指头上,两枚在小指上,一枚在中指上。她还有些犹豫不决。    
      “很好,”他说,“只有傻瓜才回不去。”    
      “你说得很对。”    
      她还有些犹豫,接着她脸上露出了难看恶意的神情。她从手指上撸下戒指冲他扔过去。一只打在他脸上,另外两只打在他上衣上,最后落在泥中。    
      “还你的戒指。”她说,“去用它们给自己买个女人吧,哪儿都可以买到。她们会很高兴地和你一起分享那种肮脏的精神……或接受你那肮脏的肉体,把你的肮脏的精神留给赫曼尼吧。”    
      说完她就漫无目的地沿着小路走去。伯基站着没动,看着她十分生气地走远了。她忽然狠狠地扯着细树枝,她的身影越来越小,似乎很快就会走出他的视线。他觉得头脑中一片黑暗,只有一点意识的游丝在抖动着。    
      他感到特别疲惫和虚弱,但也感到释然。他离开他原来的位置,走过去坐在路边上。毫无疑问,欧秀拉是对的。是真的。正如她所说的,他知道他的精神化是伴随着一种坠落的,那是一种自我毁灭的快感。还有,欧秀拉的情感上的肉体上的亲近,不正是和赫曼尼那种抽象的精神上的亲近一样危险吗?结合、结合,可怕的两个人的结合,所有的男人女人都坚持地追求它,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情感肉体上,这不都让人恶心、让人伤透脑筋吗?赫曼尼把自己看作是最完美的思想,所有的男人都应该附属于它;而欧秀拉则是新生儿的浴池,所有的男人都必须奔向她!这两个人都够可怕,她们为什么不让别人自由,为什么要溶解人家?    
      他不忍心看着这些戒指躺在泥泞中。他把它们捡起来,没有意识地擦着。它们是美丽的、现实的象征,象征着幸福,它让人感到十分温暖、舒服。但他把手弄得特别脏。    
      他的头脑中一片黑暗,头脑中凝聚着的意识粉碎了,远逝了,他的生命在黑暗中溶化了。他心中很是焦虑。他希望她能回来,他轻轻地均匀地呼吸,像个婴儿,很天真地呼吸着,没有任何责任感。    
      她正在往回走。他看到她在树下缓缓地朝自己走过来。他没动,也没有再看她。他似乎静静地睡了,很安静,全身放松。    
      她来到他面前,低着头。    
      “看我给你采来了什么花?”她说,若有所思地拿着一簇紫红色的风铃花递到他眼底下。他看到一簇色彩鲜艳的风铃,好像是树丛里的枝条,还看到捧着花的那手,她手上的皮肤那么细腻、那么敏感。    
      “真美。”他抬头冲她笑着接过了花儿。一切又都变得十分简单,复杂的东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但他却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只不过是太疲倦了,也很厌烦动感情。    
      后来他心中激起了一种对她的情感。他站起来,凝视着她的脸。她的脸是那样清新,哦,多么精细,闪着惊奇和害怕。他搂住她,她把脸伏在他的肩上。    
      他站在路上静静地拥着她,心中是那样平静。他终于得到宁静。充满着紧张气氛的可恶的旧世界终于逝去了,他的心又变得强壮而安宁起来。    
      她抬头看着他,她眼中现在闪烁的黄色光亮是那么柔和、温顺。他吻了她,温柔地,一遍又一遍。她的目光充满了笑意。    
      “我骂过你吗?”她问。    
      他也笑了。她的手是那么柔软,听从他的抚摸。    
      “千万别在意,”她说,“这也是为了咱们好。”他温柔地吻了她许多次。    
      “是吗?”她说。    
      “当然。”他回答,“等着,我会报复的。”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猛地搂住了他。    
      “你是我的,亲爱的,是吗?”她低嚷道,抱得他更紧了。    
      “是的。”他轻轻地说。    
      他的声音那么轻柔,又那么坚决。她却显得十分静,就像听从于命运的支配,是的,她默默答应——但是,事情在她未默许之前就答应了。他在默默地吻她,一遍又一遍,温柔、幸福地吻她,他的吻几乎令她的心停止了跳动。    
      “亲爱的,”她叫道,抬起脸惊喜地看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但是他的眼睛美丽而温柔,还带有一种激动之后的平静和舒坦。他正微笑地看着她。她把脸靠在他的肩上,不让他看到,因为他可以一下子看透她在想什么。她知道他爱她,但是她又有点害怕,她自己正呆在一种很奇怪的情境中,四周围是一种新的天堂,她希望他很热烈,因为在热情中,她感到很舒服,如在家一样。但这一切都十分安静而脆弱,这种安静倒比暴力更加让人害怕。    
      她又猛然抬头,冲动地问:    
      “你爱我吗?”    
      “是的,”他回答。没有注意她冲动的感情。    
      她知道这是真的。她脱身起来。    
      “你应该这样。”她转过头来看着路上说,“你找到了戒指吗?”    
      “找到了。”    
      “在哪儿?”    
      “在我的口袋里。”    
      她把手伸入他的口袋,把它们拿了出来。    
      她感到心绪纷飞。    
      “我们走吧?”她说。    
      “好。”他回答。于是他们便又登上了汽车,身后剩下的是值得回忆的战场。    
      他们在下午的旷野上驱车前行。汽车欢快地行驶着,既优雅又超然。他的心里安然又甜蜜,生命似乎从新的源泉中流出从他身上流过,他似乎刚从阵痛的子宫里出生。    
      “你高兴吗?”她问他,一种古怪而又兴奋的语气。    
      “高兴。”他说。    
      “我也是。”她忽然狂喜地喊到,用一只手搂住正在驾驶汽车的伯基,紧贴着他的身体。    
      “别再开了。”她说,“我不希望你总在做什么事。”    
      “好。”他说,“我们马上就结束这个小小的旅行,然后,我们就自由了。”    
      “我们会的,亲爱的,我们会的。”她兴奋地喊。在他转向她时吻了他一下。    
      他继续开着车。头脑却出奇地清醒,好像是刚刚醒过来,好像是浑身都复苏了,整个身子都醒了过来,似乎他刚刚醒过来,就象刚刚出生,就象一只小鸟刚冲破蛋壳进入一个新世界。    
      薄暮中,他们驶下了一个长长的山坡。欧秀拉忽然从右边的山谷里看到了索斯维尔大教堂的轮廓。    
      “咱们都到了这儿了!”她兴奋地叫着。    
      大教堂那阴暗、忧郁、丑陋的轮廓矗立在茫茫的暮色中。他们开车进了城。商店橱窗里的东西被黄色的车灯照得跟广告牌一样通亮。    
    


陶醉出 游(3)

      “我爸爸和我妈妈刚相识的时候来过这里。”她说,“他喜欢这个大教堂,你喜欢吗?”    
      “喜欢。它看起来像是石英晶体,高高耸立在黑暗的峡谷中。咱们就在撒拉逊酒店里喝晚茶吧。”    
      他们下车的时候,刚好六点,听到了大教堂里的圆号正在吹一首赞美诗音乐:    
      “今夜,光荣属于你,我的上帝……”    
      欧秀拉感到这支曲子是从很远的看不见的天空中传到黄昏的小城里来的,听上去隐约渺茫,像从几个世纪之前传来的一样。她站在这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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