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恋爱中的女人-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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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的胡茬。他知道米纳特摆脱了只会感到高兴。她已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哈利戴,她想完全占有他,然后她就嫁给他,她早就想跟他结婚了,她打定主意要跟海里戴结婚。她不想再听到杰拉德的音讯,除非她遇到了困难,因为杰拉德毕竟是她说的男子汉,而其他人如哈利戴、利比德涅柯夫、伯基所有这些所谓艺术家只是半个男子汉。可她能对付的就恰恰是这些半条汉子们。跟他们在一起她就有信心。像杰拉德这样真正的男子汉太让她不敢越雷池了。
她仍尊敬杰拉德,真心地尊敬他。她已经想法得到了他的住址,这样在她遇到困难时,她就会求助于他。她知道他想给她钱,或许在哪次灾难中,她会写信向他寻求帮助。
火车上布雷多利(1)
布雷多利与克伦福相距不远,是一座乔治王朝时代的建筑,里面有古希腊科林斯式的圆形柱子,它坐落在德比郡平缓、翠绿的山谷中,屋前有一块草坪和一些树木,再下面是空旷幽静的公园,还有几个小鱼塘。屋后林木丛中有马厩、厨房和菜园,再往后是一片森林。
这儿非常幽静,离公路有十二英里,后面对着德文特山谷,远离喧嚣。林木掩映着房屋,只露出金色的屋顶,显得很安静、孤独,它从上方一直俯视着公园。
最近一段日子里,赫曼尼一直住在这座房子里。她离开伦敦和牛津来到僻静的乡村。她父亲远在国外,她在家要么接待来访的客人,要么她那单身汉哥哥会来陪伴她。他是英国议会的自由党议员,议会休会时,他就到乡下来。他好像总是待在布雷多利,但其实他极忠于职守。
欧秀拉和古迪兰第二次到赫曼尼家造访时正是初夏时节。车子驶进了公园,她们向斜坡望去,看到寂静的鱼塘和屋前的圆柱,房子就在绿葱葱的山顶上,绿色草坪上闪动看一些小小的身影。穿着淡紫和黄色衣服的女士们正朝大雪松下走去。
“这儿不是很美吗?”古迪兰说,“就像一幅完整的凹版画,没有任何毛病。”她口气中透着反感,好像不情愿被它所吸引,需要违心地说赞美的话。
“你喜欢这儿吗?”欧秀拉问。
“我不喜欢,但就它本身而言,它很美。”
汽车很快下坡又上坡,盘旋着到了侧门。一个女俑走了出来,赫曼尼跟在后面,她高扬着苍白的脸,向姐妹俩伸出双手,用好似唱歌的声音说:
“啊,你们来了,见到你们真高兴,”她吻了一下古迪兰,“真高兴见到你,”她又吻了欧秀拉,手臂还搂着她说:“很累了吧。”
“一点也不。”欧秀拉说。
“你呢?古迪兰。”
“不累,谢谢你。”古迪兰回答。
“是吗——”赫曼尼拉长声音说。她站在那儿端详她们,两姐妹感到很窘迫,因为赫曼尼不进屋,非要在甬路上进行这番欢迎仪式不可,仆人们都在等着。
“请进,”赫曼尼终于打量够了姐妹二人,终于请她们进屋。她觉得姐妹俩中,古迪兰更美丽动人,而欧秀拉则显得丰满、更有女人味。她比较喜欢古迪兰的礼服——绿绸上衣配一件缀有深绿和绛紫带子的宽松外套,草帽是新编的,绿色,编进几条黑色和桔黄色的带子,长袜是深绿色的,鞋子是黑色的。这身打扮非常协调,既显得时髦,又有个性。欧秀拉一身浑蓝色打扮,也挺好看,但显得一般。
赫曼尼穿一件深紫色的丝绸衬衫,衣服上缀着珊瑚色的念珠,长筒袜也是珊瑚色的。但她的衣服挺旧,还沾着污垢,可以说是肮脏不堪。
“你们先来看看自己的房间好吗,好,我们上楼吧。”
当欧秀拉终于可以一个人单独在自己的房间里时,她高兴坏了。赫曼尼在她身边站得太久了,使她感到很紧张。她站得很近,几乎把她整个身子都倾压过来,让人又尴尬又压抑。她似乎有些碍事。
午餐是在草坪上的树荫里吃的。又黑又粗的树枝低垂着,几乎触摸到草坪。共进午餐的有一位娇小入时的意大利姑娘、一位年轻的好像运动员的布雷德利小姐、一位驼背、清瘦的五十多岁的从男爵,他说话总是很有趣,老是开心的放声大笑,声音刺耳。鲁伯特·伯基也在,还有一位女秘书马兹小姐,她年轻、美貌,身材苗条。
饭菜非常好吃。连古迪兰这个爱挑剔的人都直赞赏。欧秀拉很喜欢眼前的情景,雪松下白色的桌子,阳光明媚、碧绿的猎园,远处鹿群静悄悄地进食。这个地方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光圈,将现在排除在外。这里只有愉快、宝贵的过去,树木、鹿群、静谧如初,让人觉得恍若梦中。
但她的心情并不快乐,她们的谈话像机关枪扫射似的爆响不停,总有点象在说名言警句。虽然不时有开玩笑、逗乐的语句,但这反而使气氛更加做作。
这种做作太让人费神和厌倦了。只有那年纪较大的社会学家看起来很快活,他的大脑似乎已经僵硬,没有什么感觉了。伯基格外沮丧。赫曼尼几次取笑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让人吃惊的是她看上去总在节节胜利,而他在她面前竟束手无策,看上去显得十分渺小。欧秀拉和古迪兰很不习惯这种场面。她们俩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只是听赫曼尼慢慢地、唱歌似地口吐狂言,或是听那位乔舒亚男爵说俏皮话、听马兹小姐唠唠叨叨,再就是听另外两个女人点头称是。
午饭后,咖啡端到草坪上来了,大家离开饭桌,分别选择在树荫或阳光下的躺椅上落了座。秘书小姐到屋里去了,赫曼尼操起了刺绣,娇小的伯爵夫人拿起一本书看着,布雷德利小姐用纤细的草编着篮子,大家就这样在初夏下午的草坪上,悠闲地干着活计,措词严谨地聊着。
忽然大家听到汽车刹车和停车的声音。
“那是萨尔舍!”赫曼尼用她缓慢的唱腔说,然后她放下活,慢慢站起来,缓缓地走过草坪,绕过灌木丛消失了。
“谁来了?”古迪兰问。
“罗迪斯先生——罗迪斯小姐的哥哥——我猜是他。”乔舒亚男爵答道。
“萨尔舍,对,是她哥哥!”伯爵夫人说,她的喉音很重,她目光离开书本,抬起头来,似乎在肯定这一点。
他们等待着。不一会儿,就看见亚历山大·罗迪斯高大的身躯绕过树丛风度潇洒地走过来。他待人和善,一来就招呼客人。这一套待人的礼节是他为招待赫曼尼的朋友们而学的。他刚从伦敦的下议院回来。他一来,立即给草坪上带来一股下院的气氛:内政部长讲了这样那样,他自己都思考了些什么,他同首相都谈了这样那样的话。
这时,赫曼尼和杰拉德·克瑞奇从树丛那边过来。杰拉德·克瑞奇是和亚历山大一起来的。赫曼尼把他介绍给每个人,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他,然后她把他带走了,说明他现在是赫曼尼的贵客。
谈到内阁的情况时,说起内阁中早就出现了分裂,因为出现了不利的舆论,教育部长已经辞职。这样就引出了关于教育的话题。
“当然”,赫曼尼昂起头说,好像一个狂热的演说家。“教育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不提供知识的美和享受。”她似乎下意识地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接着说,“职业教育不是为教育,那是教育的终止。”
听到这个话题,杰拉德立刻兴奋地加入。
“不见得。”他说,“难道教育不是很像体操训练吗?其目的不是为了产生训练有素、精力旺盛的头脑吗?”
“它正像体育锻炼,能让人体格健壮,使人能够应付一切。”布雷德利小姐赞同地叫道。古迪兰默默地看着她,充满了厌恶。
“得啦,”赫曼尼低声嘟嚷道,“我对此一无所知。对我而言,知识所带来的快乐是最强烈、最美妙的。——活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事能比知识对我来说更重要了,我感肯定,没有任何事情。”
“什么知识,举个例子,赫曼尼?”亚历山大问。
赫曼尼抬起头,支吾地说道:
“嗯,我不很清楚……不过有一种,那就是星球,当我真正弄懂了有关星球的知识,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自由自在。”
伯基很生气地看着她。
等人们安静下来之后,赫曼尼平静地说,“的确,生活中最伟大的事就是追求知识,这才是真正的幸福和自由。”
“当然,知识就是自由。”马瑟森说道。
“那只是受过压缩后的自由。”伯基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鲁伯特?”赫曼尼冷冷地说道。
“严格说,你只能掌握过时的知识,”他回答,“这就像把夏天的自由倒入酒中贮藏起来一样。”
“难道你只能掌握过去的知识吗?”从男爵锐利地提出,“比如说,能把万有引力定律作为过去的知识吗?”
“是的。”伯基说。
突然,那个意大利姑娘尖叫起来:“我的书上有一件精彩的事,说有个人到门口把他的眼睛扔到街上。”
大家都笑了。布雷德利走过去,隔着伯爵夫人的肩膀朝书上看。
“看!”伯爵夫人说。
“巴扎罗夫走到门口,匆匆地把他的眼睛扔到了街上。①”她读了一遍。
①这句话的英文原意是“向街上看了一眼”,这位意大利人不太通英文,望文生意。
火车上布雷多利(2)
人们又一次大笑起来,其中笑得最厉害的是从男爵,笑声象一堆乱石滚落下来一样。
“这是什么书?”亚历山大问。
“屠格涅夫的《父与子》,”娇小的身躯清晰地回答。
她还翻了下封面认定一下。
“一本美国旧版书。”伯基说。
“哈,对,是从法语翻译过来的。”亚历山大用悦耳的法文说,“巴扎罗夫走到门口,匆匆地把他的眼睛扔到了街上。”
他很得意地看了看同伴。
“为什么译文中有‘匆匆’这个词呢。”欧秀拉问。
大家对此开始猜测。
不一会儿,仆人匆匆地端来一个大茶盘。下午就很快过去了。
喝过茶,他们聚在一起准备去散步。
“你们想不想去散步?”赫曼尼挨个儿问他们,大家都同意,心里却感到像犯人被聚在一起去放风。只有伯基拒绝了。
“你去吗,鲁伯特?”
“不,赫曼尼。”
“真的?”
“当然真的。”犹豫了一会儿。
“为什么?”赫曼尼又像唱歌似地问,她不禁特别恼火。她本来想让所有的人和她一起去公园散步。
“因为我不喜欢成群结队地出去。”他说。
她在嗓子里咕哝了一句,然后用一种平静古怪的声调说:
“既然这个小朋友不愿去,我们就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吧。”
她奚落他时,一脸得意,可她的话更使他坚持不去。
她快步跟上了其他人,回身向他挥了挥手绢,一边嘻嘻笑道:
“再见,再见,小朋友。”
“再见,不知羞耻的女妖。”他自语道。
他们都进了公园。赫曼尼想让他们看看斜坡上的野生的黄水仙。“来这儿,到这儿来。”她时不时地用唱腔慢慢地说,大家顺着她指定的方向走来。水仙花固然很美,可谁有心去观赏?此时的欧秀拉无动于衷,满心的反感,对这里的气氛反感极了。古迪兰无所谓地调侃着,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他们看到了一头羞怯的小鹿。赫曼尼跟小鹿说话,好像它也像是个她能哄骗、爱抚的小男孩儿一样。它是雄性的,所以她必须在它身上施展一下威力。他们沿着小池塘往回走。赫曼尼在告诉他们两只雄天鹅为争一只雌天鹅打架的事。她一边笑,一边说那只败了的天鹅怎么在沙滩上把头掩埋在翅膀里。
他们返回后,赫曼尼站在草坪上,像唱歌一样地喊,尖细的声音传得很远。
“鲁伯特,鲁伯特!”第一个音节又响又慢,第二个音节调子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