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钩的鱼都很美-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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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像她这样一个高品位女人来说,街角那家虽说舒适但却价廉的意大利饭馆大概不是最理想的去处。还有这样的问题:他有如此才干,究竟为什么才干到一个部门的头儿,其实像他这个年龄,比如说她的老熟人克劳斯,早该是高级领导了。她们还要感叹一番,说他对挫折的忍耐力还不如吃奶的孩子,而且总为一些小事生气。即使这些她们也非让他“改掉”不可。
“100个女人中,就有90个在教育自己的丈夫。”韦德金德如是说。一个理想男人是女人长期艰辛帮助其发展的结果,而她自己当然是作为完美女人来此人世的,这是在女人当中广泛传播且无法根除的传说之一。要是有人得体地让您意识到,稍事活动对您没有坏处,大概您也不会高兴吧。这一点就暂且除外,大多数男人相当反感,抱怨牢骚也不算在内。这里适用一句格言:不休不止的责备掏空爱情。即使那些确实有益、为男人成长这一崇高目标而进行的批评概莫能外。
“我?我才不抱怨!”当她的约克道出自己的看法时,玛丽亚目瞪口呆,他们已在一起生活了四周。他说自己无法理解,既然自己身上似乎有那么多不配她的地方,那她为何还在自己身上浪费自己的时间。
“是这样,”她承认,“我们开着他的威斯巴摩托车出去时,我可能曾说过,型号大点儿的也非常棒。但这话并非指哪个人。”对他偏爱旧收音机,她也总是论长道短,对此他同样不理解,如“他那里到处都是这种破玩意儿”,简直堆满了屋子,“哪儿还能比这里住得更舒服”。她本想将这些话当做“激励”。“我很诚实。如果不喜欢什么,我为什么要假装高兴?”
我们倒是想出了几个理由:因为这些东西在他心目中有地位。因为它们属于他的一部分。因为(这样说着好听)一个人若坐在玻璃房中,他就不能扔石头。玛丽亚喜欢搜集香水试样瓶,这一嗜好难道就不荒唐?还有她的怪癖:只要大家准备动身,她准得去一趟浴室,时间“不长”,就十五分钟。就举一个例子吧:
“是的,不过……”没有“不过”。也许上帝是个女人。至少他或她现在是单身。您不想再长此下去,那您就别再将您的心上人看作是通过您的手才获得完美形态的泥团。那是狂妄自大,无疑会扼杀所有正在萌生的感情。谁愿意将自己的时间花费在一个满腹牢骚的人身上?对鱼来说,有许多更舒心的选择:那些正因为他不完美才认为他很出色的垂钓者。
第三部 翌日清晨第3节 1+1=1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情况,尤其是对于那些将爱情比做原子核熔化的人。完全彻底,美满齐全,无所疑虑。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数学意义上的集合或最小公分母。那不是真谛,是爱情门外汉所为,是浅层感情,他们根本不屑于以此作为起点。他们已经历经沧桑。这种情中之至情应将两人尽量合为一体,一如柏拉图之遐想。
从前,当众神还在之时,这位哲学家写道,男人和女人是球状生灵:两个灵魂合聚于一个躯体,不离不弃,幸福美满。然而因为一切都如此完美,众神嫉妒人类的幸福,宙斯便将球状人一分为二,这就是男人和女人。从此我们就苦苦寻觅着自己失去的对应体,寻觅着完整,只有缺的那一半,即我们完美无瑕的丈夫,才能赋予我们这种完整。“这种寻求完整被称做爱情。”柏拉图如是说。
一种非常罗曼蒂克并因此广为流传的可爱遐想。
于是女人就拼命寻求,标尺时时在手:一个极其般配的男人。以后一旦出现棱棱角角,出现种种矛盾和差别,或干脆将视线移往别处,或视而不见,或美而化之。他老是迟到吗?他不特别冲动吗?他答应的事总不兑现吗?他是个具有艺术家气质的人,富于创造性,才华横溢。他脑子里能装住其他东西,就是没地方装那五道菜的套餐,那顿饭花了她整整一天时间。他忘得一干二净,回家路上又带了份意大利比萨饼。
其他女性像在草垛中觅针一样寻找差别,寻找怪癖和恶习,以备以后痛快淋漓地斥责他,而罗曼蒂克女性找到的只是共同点。用弗里德利希·哈尔姆的话来说就是:
“说说,究竟何为爱情?
两个灵魂,一种心思,
两颗心脏,一个节律。”
缺点,怪癖,无理要求,放肆无礼,通通故意视而不见。可意人儿身无瑕疵,无可指责,是天下无双的美物,让人神魂迷乱。无论他如何努力向她证明相反的一面,她依然沉迷于自己的理想,不受迷惑。他属于那个位子,理应尽量待在那里,说一千道一万就得这样。她矢志不移。至于别人说什么,他的感觉是否好,根本无所谓。
后一种情形不能不让人疑心。因为若只是会计事务所的赫尔伯特·施密特,却得时时做光彩照人的英雄,那会累死人的。若讲完整,那就包括整个人,包括他具有的一切,也包括他所有的不足和弱点。
美而化之,捧入云端,这在一段时间内也许很好,但也让人提心吊胆。如果发现他根本不那么棒,她该怎么办?如果他虽然已在剧院看过《浮士德》,但早就记不住词了,她该怎么办?如果因为丝毫不喜欢自己的工作,所以他在事业上无意求进,她该怎么办?捧人不仅会使一个男人不堪重负,也会使正在萌发的爱情负重累累。
到某一天,如果洋溢的激情降至通常情感,如果对打鼾、打嗝和吧嗒嘴不再充耳不闻,如果依然住着租来的房子,开着小型号车子,那罗曼蒂克女性就是第一个高喊“揭露”的人。她将谴责他狡猾地迷惑了她。随后故事重新开始。必有一位新白马王子登台出场,各种幻象在他身上再次升入云霄。这全都仰仗于她。于是故事总能如此演绎下去。
然而,遇到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什么是最糟糕的?是将其看做真实的他?那好吧,权且将其看做我们需要的他——人世间最美妙的人。重音在“人”和“人世间”上。稍稍美化不无益处,这首先是因为需要它,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产生重要的黏结剂:觉得自己在对方眼里有不凡之处,而且只在对方眼里。然而这不凡之处正在于他有别于所有其他人,而他之所以能如此,是因为他不落俗套。
“爱情是自由的孩子。”有一首法国老歌这样唱道。也包括至少可以做一个自己想做的人的自由,而不是按照他人的观念行事做人。不用担心失败,没有得分的压力。一个卓尔不群的共同生活的特别之处也在于此。您平心静气地看一看,看仔细些,再看仔细些。不错,他有毛病和怪癖,有时声音过大,时而穿得相当没品位,但这不可爱吗?
5.信任固然好,查验则更佳
您已将自己梦中之鱼钓在钩上。这太好了!保持这种状态。然而真遗憾,谁都知道,这样一条鱼会经历多少试探,特别是像您钓上钩那条鲜美的鱼!
女人哪,女人!处处隐伏着危机险情——其他垂钓者带来的危机险情,她们来者不善,就想在您的地盘里偷钓。贪心的单身女人什么都准备一试,丝毫不讲规矩,不顾任何体面,甚至挖沟掘渠,将别人的猎物引往他处。您恨不得在自己那条鱼的脑门上刺上“已占”字样,或者一天最少在他身边待二十四小时,以确保他不误入歧途。
您当然知道,这样做有某种不信任的含义,因此绝对不宜用来在他身上拿分。另外,像您那样一个女强人也不愿丢人现眼,不愿显露嫉妒和争风吃醋的弱点。因此您守定“信任固然好,查验则更佳”的格言,宁愿采用不显山露水的办法。
就说玛莱克吧。她那份侦探家的雄心大志,即使科伦波也会有技逊一筹之叹。她刚刚钓上鱼,就开始四处打听。“我住在一个小城,总能找到认识他的人,或听说过他的人。”他们被细细盘问,问以往的恋情,问关系持续时间,问对特殊女人类型的特别喜好,问业余爱好,问工作和同事,就这样积累起一份数量可观的档案。至于事实含量(谁都知道这种二手资料是怎么回事),大都趋于零。
然而玛莱克需要一些她能有所凭靠的东西,按她的说法,也需要男人。借助电话重拨键和综合数据网线,她不懈地在她的材料中补充着电话号码,回家后偷试通话人是谁。这些号码有他打给别人的,也有别人打给他的。翻搜衣服口袋,查验床单被罩,在他的酒杯上寻找口红印,这些都是定期查验项目。
“我必须知道,他是否值得信任。”她辩解说。当她能够扔一架钢琴时,也就是她做出那些举动时,已经意味着不再信任他了。
然而事情还不仅限于实际行为,一个男人在意念里也能私通,所以她总是千方百计探询他的所思所想。
“您不觉得这个女招待模样俊俏吗?”她问他。
他回答说:“不。”
“您倒是好好看看,她的腿有多美。”
他有些不耐烦地瞟了一眼。“可能吧。”
“您就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不单在想年轻的女招待。
玛莱克的问题在于,她一定要事先知情。她觉得,这能给她带来必要的安全感。她想将她的鱼万无一失地钓在钩上。然而“操练”(以此来称呼垂钓过程)时须将鱼儿拉上岸来,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什么比生拉硬拽更坏事了。鱼线倘若过短,鱼儿便会挣脱而去。
将这个道理放在爱情上就是,过多考虑安全感将驱赶走精美的猎物,会毁掉感情。滋润爱情的养料是能够体验新奇的刺激,而不是记账和确认。
“您呆头呆脑在想什么呢?”英语里有这样一个句子。想像自己对他的所思所感总是了如指掌,这有多好。他应有事必说,隐藏秘密应有压抑感。但这种行为在爱情中的变革只能起安稳作用,而安稳与激情相悖。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之日,也就是探秘者的乐趣辞别之时。人的想像靠什么去激发?“没有禁忌就没有欲望。”心理学对此表达得简单明了。
很好,毕竟大多数女性不像玛莱克那样嗜好查验,不过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有那么一点她的影子。
有谁从未翻查过他的信件寻找娟秀的女人字体?哪个女人不利用到手的机会向他人打听意中人的事情?翻看他的记事日历,查验他的电话账单——这一切我们大都不做。并非因为我们马虎大意。我们不偷听电话留言,不按重拨键,不翻他的衣服口袋,因为我们担心被抓个正着。
于是我们退而求其次,因为这样要稳妥得多,甚至充满温情:我们时常问问他。“您感觉怎么样?”“您在想什么?”“您在忙什么?”“您爱我吗?”这并非仅仅是合情合理地要求对方关心自己的生活,也常常是检验对方思想感情的办法,一种多少有效的办法。
在我们面前,他应是一本敞开的书,因为这才意味着亲密无间,因而也就意味着有安全保障。他的回答为我们展现的是他的宇宙的影像,我们据此来推测,对我们不能伴随左右时的他,我们能否作出评价,比方在他工作时。
例如,关于他的那些女同事他讲些什么?听起来是否有一点儿过于激动,过于赞叹?或者激动和赞叹过少?是否担心我们想歪了,他才将她们描述得淡而无味?海克的例子可以说明,这种搜集证据的做法多么荒唐。
“其实那只是一件小事,但一下子就治好了我爱寻求安全保障的毛病。我曾与库尔特一块儿生活了五年,他总对我说,发色深褐、皮肤黝黑的女人决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对深色头发的女人他毫不动心,她们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味道。得承认,这听上去有些过头。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我发色金黄,而且觉得这些话并非仅仅是讨人欢心。这使我一百二十个放心,他决不会和那样一个女人有染。虽说即便除去所有深褐色头发的女人,还有足够多的自然金发和染成金发的女人她们也是可能的人选。长话短说:我们分手了,因为他与另一个女人有私情,一个深色头发的女人。如今他们结婚已经三年了。”
事情往往与人们想的不一样。对玛莱克来说亦如此。
“他在床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窝囊废。”在一次穷追不舍的盘问下,借助许多杯红葡萄酒,玛莱克从她现在情人的前女友嘴中套出了这句话。
“最好过圣诞节别沾酒。”这位女友还说。
玛莱克真想取消与约翰内斯的下一个约会。但后来她另有考虑:“我已经深深地爱着,我情愿冒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