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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5553-戴高乐传-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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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纳辛就带着戴高乐去拜访梅耶。戴高乐在1932年从贝鲁特返回法国,此后他经常同梅耶的“圈子”走动。这是一个“奇怪的圈子”:人们在这里不仅遇到了象让·奥比尔坦那样的律师,象艾蒂安·雷贝塞那样的出版商,女作家德尼斯·冯·莫贝斯,一些高官、医生、象教会历史学家那样的天主教徒,而且遇到了小说家达尼埃尔-罗普,以及象约瑟夫·蒙泰雷那样的神情严峻的和平主义者。但是,人们至少可以说,其中提及因循守旧和保守主义的人很少,更不用说有反动思想的人了。每逢星期日上午,他们整整一上午都沉浸在讨论之中,要么以集体的方式,要么以小组的方式进行讨论。然后,有些人在星期一按时到迪梅斯尼尔啤酒店见面——这家啤酒店位于当年那个面对蒙帕尔纳斯老车站的广场。但那里只聚集对军事问题感兴趣的人,而这个小组里总有梅耶、纳辛和戴高乐等人。    
    首批戴高乐传记指出,这个围绕在梅耶周围的朋友圈子对于戴高乐的这个人生阶段具有重要意义,此后,人们也许夸张过或者略微歪曲过梅耶对戴高乐的影响。首先,梅耶不是一个凡夫俗子,自然生涯非凡。⑵梅耶毕业于巴黎综合工艺大学,他父亲是个矿山工程师,在昂古莱姆当过火药厂厂长,也出生于一个积极修行的以色列人家庭。所以,梅耶选择投笔从戎时,也许是没有真正激情的。于是,光荣的时刻和被摒弃的阶段,出名和屈辱,进入最高统帅部和不能定期晋升,凡此种种都是交替出现的。首先,梅耶接受过重要教育,28岁时晋升为上尉。然后,梅耶写过许多文章,它们一般是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发表的。文章预见了法国军队攻势的失败,认为其失败原因在于不考虑现代炮兵和大量使用自动武器所具有的、卓有成效的毁灭性,这样讲固然迎合了贝当的未来的教益,但早已冒犯了法军参谋部普遍鼓吹的论点。这就足于使梅耶过了17年后才晋升为少校。可是,梅耶写过一篇文章,它比其他文章更应被人记住。他在这篇文章中预见了将来会爆发一场战线固定不变、堑壕连绵不断的战争,但在这种战争中是长期不能实现任何突破的……    
    然而,是另一篇文章使梅耶遭到了最初的严重麻烦。他在《瑞士军事杂志》上引证了一篇发行量只是有限的、关于使用炮弹的文章,追述了使用75毫米口径大炮的效力。梅耶毫不费力地证明,这是一些已被人们了解和宣传的材料,其中有一部分是从服兵役的宣传材料中抽出来的。但是,在关于德雷福斯案件——此案正在得到纠正——的毒化气氛里,政治和军事当局想要避免发生另一个“案件”,因为已经有一名右翼议员质询了政府。1899年5月5日,虽然梅耶少校受到的唯一指责是在未得到准许的情况下到外国杂志上去发表文章,但他却被停职停工——然后处分升级,遭到了“撤职”。这种处分是那样过分,以致在反德雷福斯派最终遭到失败后,比卡尔将军担任国防部长后便将梅耶重新安排在后备军,任命他为中校。梅耶远未失去他在军队中获得的全部同情。相反地,不仅是梅耶在查理曼大帝中学里认识的校友霞飞,而且加利尼和撒拉耶,特别是梅耶在巴黎综合工艺大学的同届校友福熙,都继续公开与他做朋友。福熙——由于梅耶的帮助,福熙才在巴黎综合工艺大学中避免了年青天主教徒校友当时要遭到的刁难——甚至敢于建议梅耶出任他刚刚建立的、旨在将那些上校培养成未来将军的法国高等军事研究中心主任。这对几年前普遍赞成公布处分梅耶的军界来说,未免太过分了。因此,梅耶在法国宣战时重新参加服役。当《时代报》这份以办报“严肃”和半官方立场著称的、著名的共和派日报转载了梅耶1902年在《瑞士军事杂志》上发表的文章时,他经历了光荣的时刻。当时,这篇文章显得那样具有先见之明,以致人们到处赞不绝口,甚至还出了“单行本”。    
    梅耶马上又重蹈覆辙了。当梅耶抱着一种多半是非常幼稚的希望——争取减轻他的朋友、前战俘吕希安·纳辛的厄运时,他给纳辛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对德国士兵的品格表示致敬……法国的书信检查机构获得此信,裁决这种言行即使不是丑闻,也不合时宜。于是,梅耶又恢复了平民生活。可是,1918年12月,梅耶获得了最后一次发挥重要作用的机会。作为新国际联盟的热情支持派,前总理勒翁·布尔儒瓦想要找人研究那些为了使新国联行之有效而必须赋予它的手段。于是,法国政府指定梅耶——多半是根据福熙的建议——出任一个旨在考虑组建一支监督执行新国联决定的国际力量的委员会的技术顾问。该委员会由未来的共和国总统保尔·杜美担任主席——过去的总理班勒维和不久后担任总理、后来担任总统的米勒朗襄助杜美工作——以及许多将领组成。但梅耶却建议马泰尔将军——马泰尔给了梅耶共同思考革新思想的机会——无条件地遣散法国军队,亲手浪费了出任技术顾问这个机遇……再说,梅耶的建议是一个挑衅的建议,甚至那些最不讲循规蹈矩的领导人也很难接受。当时,即使法国军队要裁减人数,但在欧洲——哪怕只是在莱茵河畔也罢——还要完成重要的任务,理所当然,任何一个国家都没有考虑解散本国的军队……


《戴高乐传》 第三部分第五章 失败的战役(2)

    于是,开始了梅耶一生中最多产的创作阶段。他发表了无数的文章,一本题为《不再要军队,不再要战争!》、具有很强论战性的小册子,一本题为《我们的元帅》、对一战中指挥战争行动进行抨击的书,甚至一些象《费迪茨政府和西方帝国的恢复》那样的政治幻想小说。所有这些文章和著作首先表现了一种新的战略思想。在梅耶看来,应当立即迫使法国领导人接受这种新战略。他称之为“大气-化学战争”战略。在这场战争中,一切都归结于飞机的大量行动,由飞机负责向大的生产中心和居住中心散布窒息毒气,也许唯有这种威胁足于劝阻任何军队投入新的战争……    
    无疑,戴高乐是赞同梅耶中校的某些观点的。他们俩都反对任何“先验学说”,都被迫批评法军参谋部的因循守旧。但他们不会走得更远。例如,通过从戴高乐对霞飞和福熙所持的判断中,人们看清了他不能赞同梅耶对霞飞的判断——梅耶主要是指责这位马恩河战役的胜利者不在比利时率领部队,迎战在兵力和弹药上胜过自己的德军;相反地,当时通过撤退、演习和反攻是可以战胜德军的。戴高乐同样不会认为,在1918年后要解散整个法国军队。但他也不赞同梅耶提出的“大气-化学战争”的观点。无疑,人们可以把戴高乐的这种思想看作是他的核威慑学说的前奏。当戴高乐后来担任第五共和国总统时,他恰恰选择和通过了这种核威慑学说。然而,20年代的飞机同后来的洲际间导弹、发射导弹的潜水艇毫无关系,甚至同60年代、70年代或80年代的战略轰炸机毫无关系;而那些窒息性毒气并不是原子弹。简言之,就核时代的威慑的定义本身——让“敌人不能接受的摧毁威胁”来制止任何侵略而言,这样的时代尚未到来,远未如此。事实上,戴高乐不赞同梅耶的大胆观念,也许是这种观念的极端之处转移了他的视线,使他没有更多地重视使用空军。    
    然而,梅耶是一位朋友。在戴高乐寄给梅耶的那些书的题词中,他自称是梅耶的“弟子”和“学生”。这种题词,只是表明戴高乐对一位比自己大了将近40岁的长辈的尊重和爱戴。那些认识梅耶的人证实了这点:梅耶身上的特点就是他的善意、彬彬有礼和柔情,同时是他的精神自由、智力勇气。当戴高乐的《建立职业军》出版时,梅耶再一次表明了朋友的忠诚。戴高乐对此深受感动,以致他总是谈论梅耶,甚至在梅耶1938年去世后很久,他还特别深情地谈论梅耶。无论如何,对于理解戴高乐来说,这种友谊并不是无足轻重的。这是对戴高乐——此人绝不提他的社会根源和家庭环境,甚至不提人们经常归功于他的那些智力“影响”(也许除了柏格森的影响之外),而且这种做法远远超过纳辛——的友谊。更有甚者,这是对戴高乐——他即将同军队的习惯用法和传统进行决裂——的友谊。诚然,戴高乐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温和派,坚决支持世俗共和国,但绝对拒绝当时反教会派奉行的、狭隘的宗派主义,他既是坚定的德雷福斯派,又对那些或多或少真诚地相信德雷福斯有罪的人持理解态度。反正在好几个众所周知的机会里,戴高乐同其军队领导层发生了猛烈的碰撞。戴高乐经常是“法兰西行动报”进行论战所仇视的靶子,就象“震旦报”的天主教民主派——在这些民主派调查法国的军事问题时,他曾同他们共事过——一样,就象保尔·雷诺——人们将会看到,雷诺是最接近他的政治家——一样。如果还有必要的话,那么上述情况就证实了戴高乐对《法兰西行动报》的疏远——他肯定饶有兴趣地阅读那些往往写的很精彩的文章,但只是如此而已——尽管戴高乐的儿子菲利普后来写道,他从未看见父亲和爷爷阅读《法兰西行动报》……戴高乐与梅耶这位不思悔改的不因循守旧者结交朋友,作为其极少能当之无愧的几位朋友之一。这就肯定表明,戴高乐通过其个人的和智力的选择,不再同社会阶层、传统、思想状态、家庭和那些人——如果他恰恰不是现在的样子,那他本当会更喜欢他们——有什么大的干系。    
    因此,戴高乐即将在1934年进行一场他下定决心要进行的战役,以便他的新著《建立职业军》引起他所希望的变化。梅耶的朋友圈子在这场宣传活动中发挥了充分的有效性。其中,有几位朋友正在为戴高乐打开报刊杂志的大门。是梅耶亲自建议星期日上午的来宾之一的让·奥比尔坦阅读《建立职业军》,并向奥比尔坦介绍了此书的作者戴高乐,尽管他预先声明并不完全赞同作者的观点。奥比尔坦在《政治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热情的和有根有据的书评,同时对作者所谓军队是“社会精神最全面的表达”的看法提出异议。戴高乐在感谢信里,则承认自己的这种提法有些过分。有关的评论文章在增多,总的来说是高度赞扬的,例如安德烈·勒贡特在《震旦报》上发表文章,埃米尔·比雷在《秩序》这份共和主义和爱国主义兼而有之的机关报——上发表文章,迪瓦尔将军在非常保守的《辩论报》上发表文章,总编安德烈·皮罗诺在戴高乐亲自所作的启示下、在《巴黎回声报》上发表文章,甚至拉尔邦上校在《法兰西行动报》上发表文章。此外,时事吸引了人们对于法国军事政策和战略可能发生的变化的注意。在希特勒决定退出裁军会议和国际联盟之后,加斯东·杜梅戈领导的法国政府作出了选择,作为反击,宣布从此法国将负责确保其安全。大家都懂得,军备竞赛将不可避免地在欧洲重新出现。再说,在1935年,德国违反凡尔赛条约,宣布它在国内恢复兵役,兵役期限将为两年。同年,根据凡尔赛条约的有关规定,迄今实行自治的萨尔地区举行投票,公开表示要归顺德国。最细心的人们指出,组建首批装甲师,预示着使用那种恰恰为戴高乐要求组建的“装甲部队”。同年底,意大利开始征服埃塞厄比亚。    
    戴高乐则不再犹豫了。是政治选择将强制性地实行他提议的军事选择。是政治家将在国内外政治事件的冲击下作出决定。因此,戴高乐去找政界说话。在此问题上,梅耶的朋友圈子帮助他做到了这点。戴高乐在那里会晤了律师让。奥比尔坦。⑶奥比尔坦在司法部认识保尔·雷诺,便建议戴高乐安排一次约会。戴高乐接受了这个建议。这是一个非凡而重要的决定。于是,1934年12月5日,戴高乐同雷诺在布雷蒙迪埃街第一次见面。这时,戴高乐不能向雷诺掩饰,他想要让雷诺——而不是让其他任何人——成为他所要求的军事革命的旗手。雷诺徒劳地想要把希望寄托在军队委员会的几位成员和同僚身上,并解释道,他正在忙于支持法郎贬值的宣传活动。戴高乐对雷诺作了斩钉截铁的回答,说:“我已经寻找了。要么是您,要么谁也不是。”    
    那么,这样一种最终被申明的选择,究竟从何而来呢?事实上,戴高乐想到要依靠政治人物的支持,并非是第一次。1925年,当戴高乐只是刚刚被任命为少校时,他就进行了第一次活动——他非常清楚地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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