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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天下第一楼-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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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心,上各柜上转转去。”    
    “没劲儿。”瑞英没精打采的样子。    
    克灵湘说:“要不去姥姥家找你五哥,筹划筹划给你过生日的事。”    
    “我哪儿也不想去,去哪儿都怪闷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你五哥还直问你呢。”瑞英听了母亲的话,就像没听到一样。    
    瑞泽在一旁对克灵湘说:“就你哥那个儿子克五,千万别跟他一块混,除了吃,什么都    
    不会。还请了个专门会吃的先生陪着满四城吃。”    
    “只要不惹事,吃点儿怕什么?”    
    两口子争了起来。瑞英打断他们,说:“爹,你给我点钱,我想买把洋枪。”    
    克灵湘一听这话,一脸的紧张:“买枪?不行!”    
    “妈,你不懂!现在都时兴玩洋枪,人家都有。”    
    瑞泽问:“得多少钱?”    
    瑞英说:“便宜,也就上千两。”    
    瑞泽犹豫着,正要允诺,却听克灵湘急着说:“不许买!万一走了火,伤了人,可不得了!    
    ”    
    瑞英一听这话,气得不说话,眼发直,脸憋得通红。    
    克灵湘又急又慌,忙安慰着儿子:“你去姥姥家看看,姥姥直惦记……”话没说完,看瑞    
    英情况不妙,急着叫道,“英哥儿,英哥……”    
    克灵湘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不一会儿,有下人领着魏先生走进来。    
    “你就是魏先生?”克灵湘问道。    
    “是。”答话的魏先生很瘦,两眼无神,面色苍白,显然是个烟鬼。他接着说,“晚生拜见    
    克夫人。”    
    克灵湘请魏先生落座后,想了想才吞吞吐吐地说:“我请先生来是……”    
    魏先生人很精明,他接过话说:“夫人找我来,又有点拿不定主意。这心情我理会,哪个做    
    娘的都一样,不是迫不得已,也不走这一步。”    
    克灵湘叹了口气。魏先生继续说道:“我见得多了。不过话说回来,您找我正是时候,事到    
    如今就该走这一步了。您知道慈禧老佛爷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给同治爷请一个像我这    
    样的先生,同治爷才会身患梅毒而死。”“是这个理儿,”克灵湘说,“所以我也下了决心。”    
    魏先生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尤其是你们这种人家,一辈子也抽不穷。最近有公子    
    哥儿的王府都时兴请我这样的先生。我已经教过怡王府、郑王府的几个少爷,效果都很好。    
    抽大烟有三个大好处,却小病,伴寂寥,助思考。要是公子有个小灾小病,那就更见功效。    
    夫人放心,只要哥儿肯跟我学,保证不出七日就上瘾,今后除了好吃好抽,绝无不良嗜好…    
    …”    
    克灵湘叹了一声,听魏先生讲起抽鸦片来头头是道,自己也迷迷糊糊地觉得挺在理了。    
    从正阳楼里出来的克五爷还没有消了气。原来,今天他带着傍爷修鼎新来到正阳楼吃螃蟹,    
    修二爷吃出蒸螃蟹没垫紫苏叶子,克五爷便一脚踢翻了桌子,吓得正阳楼提前就关了门。    
    走在街上,克五问修鼎新:“下边的日程你是怎么给我安排的,咱们下一站是哪儿呀?”    
    修鼎新想了一下说:“新盛长明儿开张,请您去吃头碗‘鳗面’……”    
    “又是面条子,不去。”克五说着,抬眼看见了不远处的适意居,他一下子高兴起来,“哎    
    ,去瞅瞅我表弟瑞英吧。”


第一章三(3)

    适意居里,瑞英正在玩着新买的洋手枪,花鼻子在端英跟前讲着福聚德的事情。他正说得    
    眉飞色舞之时,瑞英打断了他的话,说:“别说这些了,我根本就不爱听。你瞅人家洋人做    
    的东西,多精细呀!”花鼻子自讨个没趣,只得收了嘴。    
    瑞英举起手枪,瞄着花鼻子的鼻头半开玩笑地命令着:“站远点儿,打你一枪,试试。”    
    “哎,别,别价!”花鼻子吓得跑到门后边,瑞英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不真打,试着玩。瞅你吓的。”    
    花鼻子连连摆手说道:“英少爷,不是闹着玩儿的,可别价……”    
    正说着,克五爷二人走了进来。    
    “瑞英,我来了!”克五大声喊着。    
    瑞英抬头一看是克五,喜上眉梢:“哈,是你小子!”    
    “行啊,掌柜的当得挺上心,这回你爸爸可安乐了。”    
    “我才没工夫理这些俗事。这儿是我的钱柜、银行。”瑞英说着举起手里的枪,“哎,    
    你瞅这个够劲儿吧?”    
    克五惊讶了一下:“嗬,买洋枪了,给我玩玩。”    
    “不行,你不会,别走火。”    
    “小气劲儿的。”    
    瑞英收了枪,让花鼻子把枪放在稳妥的地方。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对克五说:“我正想找    
    你去,上回去那个地方真有点儿意思。”    
    克五坐下来,颇为得意地说:“你呀,就跟着你五哥吧,有吃有玩有乐子!”    
    瑞英一副烦闷无聊的样子,说道:“这几天怪闷的,再琢磨个好玩的地方。”    
    克五转过脸问修二:“咱们下站是哪儿呀?”    
    修鼎新接着路上的话说道:“刚才提过,新盛长明天开张,请您去吃头碗‘鳗面’。”    
    克五皱起眉头:“腻味死人了。”    
    修鼎新赶紧解释:“这可不是一般的面条,这是梁武帝的长公子昭明太子从扬州学来的点心    
    ,用鲜活的大鳗鱼一条,蒸烂去骨和在面中,宽汤重青重浇带过桥,吃到嘴里,汤是清的,    
    面是滑的。”    
    克五点点头,一挥手说:“行,就听你的吧,咱们就去给他个面子。”    
    瑞英还是觉得无聊,问:“还有新鲜点儿的没有?”    
    修鼎新想了想,说:“再有嘛,就是八大胡同‘望春台’了。”    
    克五一听上窑子,立刻一摆手:“我可不去。没那嗜好。”    
    修鼎新忙说:“我也不敢带您去。我说的是望春台最近添了个小菜馆,从南方来了一个江南    
    女子,开了一间‘堂子菜’。”    
    “妓女做的?脏。”克五说着,一个劲儿地摇头。    
    “不,不,”修鼎新解释道,“‘堂子菜’来自江南船菜,主厨的都是江南女子,这位女子    
    就是个船家的女儿。”    
    克五问道:“打鱼的会做什么菜?”    
    “不然,不然。江南水乡有一种乌篷船,专门载客,租船的都是来往商贾官家、墨客骚人,    
    船家男的撑船,女人烧得一手好菜。要拉得住客人,全凭出奇的烧菜手艺,故称船菜。据说    
    ,望春台的这个女子就是这么一个船家的女儿,吴侬软语说得好听,人长得水灵秀气,菜做    
    得绝。”二位公子哥儿听修鼎新这么一说,都有些入了神。修鼎新接着说道:“这位女子名叫玉NF    
    DA6儿,这花名是宫里大阿哥赏的,那意思是她的手艺比宫里的御厨不相上下。”    
    克五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问:“有这么好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修鼎新一笑,说道:“她才开张没多久,一天只做一桌,亲自作陪,一桌只陪三杯酒,任你    
    是什么人物,也不陪第四杯。要吃还得预定。”    
    “哦?英哥儿,这个有点儿意思啊。修二,赶紧去订一桌!”瑞英也说听起来真是不错,倒    
    想见识见识。    
    福聚德的老掌柜被抓之后,店里一下子就没有了主心骨。两位少爷拿了柜上的钱出去打点,    
    也没见着一点儿效果。那些平日里所谓的朋友对唐茂盛表面应承,而实际上纯属乌合之众,    
    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散个干净。唐茂盛还找来一个天津的女混混,花名叫小汤包,此人    
    岁数不大,个头不高,圆头圆脑,胖乎乎的,三角眼一瞪,闪烁有光。唐茂盛找她和一帮    
    子人计划劫狱,可一帮子人光说不练,整天用大话儿哄着二少爷,混吃混喝。    
    而唐茂昌则更窝    
    囊,给余老板塞了不少银子,可余老板还是不想管他家的事情。


第一章三(4)

    守在店里的常贵更是心急如    
    焚,看着这好端端的老字号就要垮台他就心痛,而一想起老掌柜的在大狱里受尽了折磨,他    
    更是忍不住地叹气,可干着急也没多大用。正在这时,几个文人打扮的人,向福聚德走来,    
    像是来吃鸭子的。来到店门前,见到门上贴了大大的封条,就议论起来。    
    常贵听见了,从店里走出来。这几个人中的一位先生    
    问道:“常贵,你们福聚德出什么事了,怎么给封了?”    
    常贵一看,原来是报社的人,忙说:“哟,是陈大编辑、蔡校长啊!唉,真是没影儿的    
    事,张勋张大帅不知怎么的,吃得不对付拉肚子,非说是我们福聚德的鸭子有毒,刑部来了    
    一队兵,不由分说就把老掌柜抓走了,门也给封了。”接着,常贵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了    
    一遍。临了,他说道:“自打福聚德开张那天起,几辈子都是老老实实本分的生意人,别    
    说害人,连蚂蚁都不舍得踩的老实人,哪能出这种事,再说也不敢哪。”几个人听着,都觉    
    得此事太过分。    
    陈编辑说:“都什么年月了,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把老掌柜抓走了?他们有证据吗?!”    
    常贵叹着气,无奈地摇头:“他们怎么说就怎么是。您几位是有学问的人,您说,这算什么    
    事?”    
    蔡校长气愤地说:“本来张勋扶持溥仪复辟就是倒行逆施,小朝廷还弄起这些事来了!”    
    陈编辑想了想,忽然说:“要想造舆论这倒是个材料。”蔡校长也表示同意。陈编辑对常贵    
    说:“常头,我们回去了解一下情况,也许请你来报社再详细说说。蔡校长,咱们商量一下    
    ……”    
    常贵心想,那敢情太好了。他忙说:“您看,饭也没吃成,要不到后边我给几位下点面条?    
    ”    
    “不用了,我们去丰泽园吧。”    
    “等我们能再开张的时候,几位还得关照我们。”常贵说完,看着几个文人离去的背影,觉    
    得似乎会管点儿用,不管怎么着,都这个时候了,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了。    
    王子西在店堂里转来转去,听见后厨伙计们私下正议论着。福顺说:“我看老掌柜是回    
    不来了,那样我们也只能卷铺盖卷儿了。”别的伙计都说他是乌鸦嘴,快别说话了。王子西    
    听着,心里真不是滋味。可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有用的办法。这时,卢孟实探听消息后回    
    来了。大家伙儿一见他回来,立即围了过去,纷纷询问老掌柜的情况。    
    “没见着老掌柜。”卢孟实沮丧地说,“守得挺严,不让看。”    
    常贵忙问:“过堂了吗?”    
    卢孟实说:“我打听了,过了两次堂。”    
    王子西自言自语地感叹:“准得挨打,这下可坏了。”    
    常贵也说:“老掌柜那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卢孟实也说:“真得赶紧托人走路子想办法,老掌柜本来就病着,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件无    
    头公案就更说不清楚了。”    
    常贵说:“两位少爷不是拿了银子去疏通了吗?”王子西一挥手,极为不满:“他们俩,根本就甭指望!”    
    常贵想了想,忽然想起了,适意居的东家瑞大爷是宫里瑞大总管的儿子,这事他正管,仗着    
    邻里的关系,说不定会搭把手,帮帮忙。他把这想法一说,王子西担忧地说:“平时两家都    
    不过话,这会儿找他,怕不成。”    
    常贵坚持说:“到这种时候,什么主意都得试试。你说呢,二柜。”    
    王子西不屑地说:“我反正不能去,看见花鼻子我就恶心。哎,孟实,你是从适意居出来的    
    。”    
    常贵说:“这事怪难为卢先生的,所以我一直没敢提。”    
    卢孟实皱着眉没说话。    
    夏夜,月色宁静温柔,一丝微风拂过,柳条在月影里婆娑曼舞。位于八大胡同的堂子菜馆与    
    那些乱哄哄的酒家截然不同。只见桃木的月亮门边挂着两盏清灯,门上的匾额上写着“望    
    春台”三个字,字体秀丽,独具清雅气质。    
    远远的,从望春台传来一阵悠扬的清唱声,歌声甜美,穿过醉人的晚风,使卢孟实烦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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