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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天下第一楼-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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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十七(10)

    刘金锭猛把笔一摔:“我不写了!”    
    卢孟实愕然,一时搞不清刘金锭是怎么了。    
    阿根在北京住得惯了。功德斋里有吃有喝,玉NFDA6儿为了让他早点走人,凡事忍让,    
    倒叫阿根打    
    定主意死赖着不走了。他哼着小调,趿拉着鞋,搓着脚丫坐在秋阳下晒太阳。此时刘金锭    
    找到功德斋,进得门来没细看,张口就喊:“哎,有人没有?”    
    阿根正哼着小调,见来了陌生人,站起来走近了问:“你找谁?”    
    刘金锭见着下人打扮的阿根,摆出一副少爷的架势,不瘟不火地回答说:“不找谁,吃    
    饭。”    
    阿根打量着刘金锭说:“吃饭得预定,你预定了吗?”    
    刘金锭摆摆手说:“什么了不起的,事还挺多。”    
    阿根说:“我们每天就做一两桌。”    
    刘金锭环视四周,话里带刺地说:“我说,你们这儿说馆子不是馆子,说尼姑庵又没庙,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阿根一听,此人说话怎么不着调,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刘金锭不无好气地说:“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什么NFDA6儿的小娘儿们。”    
    阿根一听原来是找玉NFDA6儿的,就来了劲:“你找她?”    
    刘金锭没好气地说:“我来会会她。”    
    “刚出去。哦!你是她的……”阿根猛然明白过来,接着说,“你是她的……熟客,对    
    吧?”阿根一直怀疑玉NFDA6儿暗自卖身接客,以为刘金锭正是来寻欢的男人。    
    “什么熟不熟的,在望春台见过,常听有人说起她。”    
    “说她什么?”阿根急切地问。    
    刘金锭拉长了语调说:“说她长得白,有心功,会迷人……”    
    阿根猜测地问:“是说她不光是会做菜?”    
    “光是会做菜就好了。仗着有个样儿,勾引得男人中魔似的往这儿跑。是不是有男人常来    
    找她?”刘金锭说完盯着阿根看。阿根心里直发毛:    
    “没错,来了她就白送!”    
    “白送?不要钱,白吃?”刘金锭加重了语气。    
    阿根发觉说走了嘴:“不,不是白送,是要钱的。”    
    “吃饭当然要钱。”刘金锭想着一定可以从阿根这里套出些什么来。    
    阿根嬉笑着:“我不是说吃饭。男人嘛,往这儿跑图个什么?不就是想来,来那个……的?    
    ”    
    刘金锭兴奋起来:“早知道小婊子不是好货。”    
    “哎,货比三家,玉NFDA6儿可不是便宜货。咱们都是老爷儿们,老爷儿们找小娘儿图    
    得就是年轻    
    貌美,痛痛快快。哎,你肯出多少吧?”阿根以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来图快活的,说不定还    
    能捞上一把。刘金锭自语:“小婊子真是干这个的,卢孟实还蒙在鼓里呢!”又打量着阿根问,“你是她    
    什么人?”阿根支支吾吾地回答说:“我……我是她……我是收钱的。”    
    “原来你是……”刘金锭正欲往下说,被阿根打断了。    
    “哎,你要想找她,先得通过我,把钱交给我。”阿根说着,向刘金锭伸出来一只手。    
    刘金锭从怀里掏出一把钱。阿根见钱,眼都亮了。刘金锭把钱往阿根手里一放,命令似的说    
    :“这钱你拿着,你给我记着,有多少男人找她,来一个记一个,来一回记一回!”    
    阿根眉开眼笑地把钱收下,刘金锭扬长而去。


第六章十七(11)

    王子西在家待了几天,就要回福聚德了。行前,他又来到了卢家,见到凤英就问:    
    “凤英,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有什么带的没有?”    
    凤英赶忙说:“有的,我都收拾好了,都在这儿呢。”    
    王子西顺凤英指的方向一看,见有一大包东西,说道:“呵,这么多?”    
    “有两双鞋,我自己纳的。一件大棉袄,里面三新,是今年新下的棉花做的,就要入冬了。    
    这是自家地里的大枣、洋芋、花生,我都炒好了,这两罐辣椒,是自家种的,我精挑出来,    
    香油炒的……”    
    凤英一样一样说着,子西不由得感动起来。    
    “你弄了这么些给他,可他吃得了吗?”    
    凤英 说:“ 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帮不上他,只有这么点心意了。”    
    “唉,可惜你这么心疼他,可是他……”王子西欲言又止,心里却在为凤英鸣不平。    
    凤英以为孟实有什么事,忙问王子西:“他没什么不好吧?”    
    王子西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啊,他挺好。我是说,他在北京城,什么都有,你不用这么惦    
    记。”    
    想到卢孟实,凤英眼圈都红了:“子西大哥,我一个农村女人,什么也帮不了他,又和他不    
    般配,我老觉得对不起他……”凤英话未说完,就哽噎着说不下去。    
    王子西赶紧上前劝慰:“你可不能这么想,老话说,丑妻近地家中宝,他有你这么贤惠的媳    
    妇是他三生修来的。不过……”    
    凤英觉得子西吞吞吐吐的样子肯定心里有事,便    
    问道:“子西大哥,你吞吞吐吐的,有话说?”    
    “不过他要是有良心,就不枉你一片心。”王子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说出这么一句    
    话来。    
    凤英隐约觉到卢孟实有事:“难道他……”    
    王子西感觉出来凤英猜到些什么,“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我是说,你应该抽空儿去看    
    看他,男人出门在外,难说不……”说着说着,王子西又觉着自己要说出真话来,只好索性    
    改口劝凤英到北京一起看看孟实去。    
    “是不是……他又有了别人?”凤英瞪大了眼问王子西。    
    王子西缓下气来:“大妹子,是我多嘴,你也别瞎想。”    
    “我是她娘给娶的,岁数又比他大,长得也不好看,又没个生养,我知道早晚他会休了我,    
    再找一个……”    
    话没说完,凤英哭了出来。    
    王子西看着凤英伤心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安慰她说:“都是我不好,叫你伤心    
    。孟实也当上掌柜的了,等冬闲了你还是去看看的好,万一闹出点事儿来,就晚了。”    
    凤英抹抹眼泪,没说话,子西的话已经引起她的不安。    
    已经很晚了,福聚德里的客人都已离去。卢孟实每天照例最后一个睡,正忙着检查门锁    
    。忽地,一股臭味传出来。“什么这么臭?”卢孟实自语了一句。    
    这时福顺从厕所跑出来,说:“厕所粪都溢出来了,沾了我一脚。”“没人淘?”卢孟实看着福顺问。    
    福顺提着尚未系好的裤子说:“好几天没来了。”    
    “这怎么办,明天还得开门呢。”卢孟实想着这事还得尽早解决了才是,对福顺吩咐道    
    :“福顺,明儿一早,你跑一趟,问问为什么不给咱们淘厕所?”


第六章十七(12)

    深夜的大风呼啦啦地朝四面透风的破庙吹过来。大执事缩在乱草堆里,想着他遇到小辫刘的    
    情景。大执事一拍大腿,脱口而出:“小辫刘!”    
    第二天,福顺按着卢掌柜的吩咐来到粪霸西的住处。满脸横肉的粪霸西指着福顺说:“告诉    
    你们掌柜的,钱没短我们的,可情短了我们的!”    
    福顺满口应承着说:“是,是。”    
    粪霸西仍扯着嗓门对福顺说:“叫他送一桌八盘九大碗,两大只烧鸭子来,爷儿们吃高    
    兴了,给你们淘;不高兴,就让他臭一条街!”    
    福顺乖乖地听着,连头都不敢抬。    
    回到福聚德,福顺就把粪霸西的话说给了卢孟实听。卢孟实听完福顺的话就火了:    
    “这个恶霸,他这是成心!钱也给了,没拖没欠,我短他什么情了?!”    
    “他说,他养的一群鸽子飞到咱们的屋顶上,咱们没给喂食,就给轰走了。”福顺就像做了    
    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卢孟实把桌子一拍:“什么?有这事吗?”    
    福顺吓了一跳:“不知道。每天咱后院都有鸽子抢鸭食吃。”    
    卢孟实气得鼻子都歪了:“这是他妈的找碴儿!他养的鸽子写着字哪,我认识吗?”    
    福顺试探着说:“他让送席,送鸭子。”    
    卢孟实吼道:“我就是不低这个头。”说完,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福顺跟了过去说:“那他们就不管淘了。”    
    “不给淘就不给淘,我自己淘……”卢孟实气得端起一杯茶就往嘴里灌。这时刘金锭走    
    了出来,说道:“这活儿你自己可干不了。就算你能淘,往哪倒啊?”    
    “你说,他这不是找碴儿吗?”卢孟实仍气得不行。    
    刘金锭说:“北京这三霸,水霸、菜霸、粪霸,咱们一霸也惹不起,这一桌说什么也得送。    
    ”    
    卢孟实稍有缓和:“这两天要来人装电话,我离不开。”    
    “席面我去送,行了吧?你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看这不是粪霸西的事,不定你    
    得罪了谁,你不知道。”刘金锭说完,转身走了。    
    一大早,大执事穿得破衣烂衫地在福聚德门口晃来晃去,时不时地往福聚德店堂里看,    
    像是在找人。福顺看着以为是个乞丐,走过去对大执事挥着手说:“走,走!上别处要去,    
    这还没开门哪!”大执事仍往里探着头。    
    小辫刘在福聚德内也发现了大执事,但他没想起此人就是大执事。小辫刘伸长了脖子往    
    外瞅着,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他……谁呀?”    
    刘金锭走了过来,问小辫刘道:“你看什么哪?”    
    小辫刘把脖子缩了回来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别在这儿站着,我们掌柜的规矩多。”刘金锭说着往门口走去。    
    大执事看见了刘金锭,忙低下头,怅然而去。    
    “这人是谁啊?”想了一天的小辫刘躺在刘金锭的炕上睡不着,突然坐起来,“是他!大执    
    事!”


第六章十八(1)

    想到大执事的出现,小辫刘惊慌不已,在刘金锭的房子里到处找地方藏他那套书。柜里,炕    
    底下,放哪儿都觉得不保险。    
    “你忙活什么哪?”看着慌慌张张的小辫刘,刘金锭感到莫名其妙。    
    小辫刘双手颤抖着:“我看见大执事了!”    
    刘金锭从炕上坐起来:“宫里的大执事?”    
    “是啊!”小辫刘描绘着看到的大执事的样子,“苍白的脸,两个黑眼圈,跟他妈鬼似    
    的。”    
    “这老东西还没死哪!”刘金锭低下头想着。    
    “穿得破衣烂衫,混得跟要饭的似的。他好像也认出我了,你说他会不会想起这套书的    
    事?”小辫刘凑过来坐到炕上,问刘金锭。    
    刘金锭和小辫刘眼对着眼。“你老这么提心吊胆,鬼上身似的,干脆卖给古董铺子算了    
    。”刘金锭说。    
    “它跟了我这些年,蹲破庙饿肚子我都没舍得卖,我还留着它开馆子用呢。可放哪儿好    
    呢?”小辫刘眼珠子四处乱转,总想找个能藏书的地方。    
    刘金锭想起什么事情来,说:“哎,你不能老在福聚德白住,虽然掌柜的没说什么,那    
    是看我的交情,可那些下边的人说闲话,特别是那个讨人厌的罗大头。”    
    小辫刘生气地说:“我要是买得起四合院,早搬了。”    
    刘金锭不想和小辫刘再扯这个事,    
    便问小辫刘道:“你整天在外边跑,找着工没有?”    
    小辫刘叹气说:“唉,北京城全变了,没人懂吃,没人识货,没人要会做熊掌的,就请    
    会做家常便饭的。”    
    刘金锭躺在床上,对着房顶说:“如今不是当年了,有钱的不懂得吃,懂吃的没钱。”    
    小辫刘说:“我这些年在外边也琢磨出来这个理儿,就是想不到北京人,皇城根儿天子    
    脚下的人,也沦落到只图吃个‘肚儿歪’的地步。我也死了心了,你去找掌柜的说说,把我    
    留下。”    
    刘金锭转过头来看着小辫刘,嘲笑地说:“你不是说,福聚德是小池子装不下大王    
    八吗?”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现在就找他说……”小辫刘正说着,卢孟实推门进来,说道    
    :“不用找了,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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