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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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又出花花点子。”
卢孟实把沙锅放在一个小毯子里。刘金锭担心地说:“当心啊!拿不住的时候把锅扔了不要
紧,别烫着人。”
卢孟实一笑,又问:“傍角儿的吃什么?”
刘金锭有点儿急:“傍角儿的我还伺候,你拿我当什么啦?我估摸着余老板也吃不了,让他
们一块儿凑合着吧。”
卢孟实把沙锅用小毯子包好,抱着往外走。
刘金锭在他身后,抽不冷地问:“你想拉拢大少爷,是吧?”
卢孟实一回头,仔细地打量着刘金锭说:“我还以为你是个粗人,原来粗中有细。”
刘金锭一笑:“这个心思动得不错。”
“这叫分化瓦解。”
卢孟实得意洋洋地一甩头,扬长而去了。卢孟实在夜色之中来到余老板家门口,下了骡车,他嘱咐赶车的:“等我会儿。”车夫点着
头,顺手把马灯拿过来给卢孟实照亮。卢孟实上前叫门,不一会儿,门开了,门房探出半个
头来问:“您找谁?”
卢孟实回道:“福聚德的,给余老板送夜宵。”
门房把门打开让卢孟实进去了。他来到二道院垂花门前,管事的秦三爷迎了出来。卢孟实一
见秦三爷,便说:“秦三爷,我直接送进去吧,您就别费事了。”
秦三说:“余老板有点不大舒坦,您给我吧。”
第五章十四(8)
“那您受累了。不过……我跟您打听点事……”
秦三接过沙锅说:“我先让老张把沙锅送进去,咱们外院说话儿。老张!”一个仆人出来
,端走了沙锅。秦三爷领着卢孟实来到外院南客厅。
卢孟实坐下来说:“您看大少爷老麻烦余老板,哪天我们福聚德请请余老板如何?”
秦三爷一笑,说道:“卢老板不愧是福聚德的掌柜,就是会办事儿。得空我一定跟余老板说
说。”
卢孟实又问:“听说余老板最烦鸭子。这么着,您先赏光……”
秦三爷一听这话,挺高兴的:“那还用说,福聚德天下闻名。余老板不是烦鸭子是烦丸子,
您想这内行徒弟都说不过来呢,再有丸子缠着他,他能不烦吗?”
“可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地跟我们大少爷说呢?”
秦三叹口气:“您想,吃开口饭的都是伺候人的,您再有能耐也不能这么跟人说话不是?”
卢孟实点着头说:“我懂了。我是想,大少爷有这么个乐子,他就顾不上别的了……省得他
又学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是,这话您说得对,我会照应他的。”
“多谢三爷。”卢孟实拱手抱拳,谢过秦三之后又问,“您说长期跟角儿在一起,要留神什
么?”
秦三爷想了想:“那就是机灵劲儿,眼力见儿。跟你这么说吧……”
老张这时在窗外喊:“三爷,老板让你去一趟,问馄饨是谁做的。”
秦三忙应着:“哎,哎,我马上就到。”说完,他看着卢孟实说:“是谁做的?”
“原来御膳房当差的刘金锭师傅。”
秦三爷吓了一跳说:“我的妈呀,咱们是哪位呀,这不折寿吗?”
卢孟实说:“他现在就在小店里掌勺,有空儿您过来尝尝。”
秦三爷走到门口示意让卢孟实稍等片刻,他去去就回来。秦三爷出去了,老张给卢孟实端了
一杯茶之后也退了出去。卢孟实站起身,在客厅里转转,欣赏着客厅里的字画。不一会儿,
秦三爷就回来了。一进门他便说:“卢掌柜,老板请您过去见见。”
上房堂屋里,几个傍角儿的围着八仙桌正吃宵夜。秦三爷引着卢孟实进了堂屋,有的人向他
点头应酬,有的人则视而不见。卢孟实刚要和傍角的打招呼,秦三爷一拉他的衣袖,进了右
手的东套间。
进了套间,卢孟实看见余老板斜躺在床上正吸鸦片烟。余老板看卢孟实进来了,微微抬抬身
子表示欢迎。他用烟枪指指一个圆凳,秦三爷让卢孟实坐下。
余老板打量着卢孟实说:“真好,这馄饨跟我进宫承差的时候,老佛爷让御膳房做的东西一
样。卢掌柜太客气了。”
卢孟实说:“应该的,我们东家老麻烦您。”
余老板淡淡一笑:“咳,祖师爷不赏饭,谁也没辙,他得有把胡琴没事常吊吊。我听说他拿
福聚德的酱款买了胡琴?真是胡来。”
卢孟实老老实实地说:“是有那么回事。”
余老板细声细气地说:“可是,我听说谁都不愿意给他拉。他跟大帅唱快板是你给拉的?”
卢孟实赶紧解释:“那是赶着鸭子上架……”
余老板把烟枪放下,一伸手,秦三爷赶紧把小茶壶抄起来,在手背上倒了一滴,试试温度,然后递到余老板手里,余老板对嘴喝了两口。秦三爷这时把一个橘子已经剥好,一只手递
了
过去,另一只手换回老板手里的茶壶。余老板嚼了一片橘子瓣,秦三爷就叫:“老张!”
老张拿过一个手盂进来了,递到余老板面前。余老板把嚼过的橘子瓣吐进手盂里,老张再把
手盂拿走。卢孟实看得很仔细,眼见的这一幕伺候人的排场令他惊叹。
余老板对卢孟实说:“你要是想学胡琴我让常六给你说说。”
第五章十四(9)
卢孟实说:“谢谢余老板。改日福聚德略备薄酒,请您赏光。”
余老板又欠了欠身,说道:“岂敢,余某一定去捧场。替我谢谢宫里这位师傅,哪天我有事
,去你们那儿定一桌。”
卢孟实心下窃喜,刚想说什么,却被秦三爷拉了一下。卢孟实知趣地起身告辞:“您歇着,
我先告辞了。”
余老板点点头说:“三爷,你替我送送客。”
第二天一大早,卢孟实来到店堂里,看见福顺便开始调教他:“知道了吗?给大少爷递茶
壶的时候,要先倒手上试试烫不烫。”
福顺挠着头,不太明白地问:“要是烫呢?我手上就起泡了。”
卢孟实一瞪眼:“你手上起泡,那大少爷把水喝进嘴里能好得了吗?”
福顺嘟哝着说:“那是福子的事,我管不着。”
卢孟实说:“要在福聚德外边,那是福子的事,进了福聚德就是你的事。这个铜手盂是漱口
用的,这么端着,记住了。”
福顺端着铜手盂,样子总是不对。卢孟实就一遍遍让他重来:“不对,重来,重来!”福顺
一边练着,一边心想,今儿个卢掌柜是哪根筋又不对了?
没过几日,大少爷来到福聚德。福顺一听大少爷来,就赶紧去提了一壶茶来。卢孟
实摆摆手,亲自拿来一个盖碗,福顺把茶沏好端来。大少爷对卢孟实说:“我们余老板直夸
你,说你的面相好,有一步大运。孟实,自从你给余老板送了一回夜宵,他一高兴给我说了
一个哭头。我怎么谢谢你呀?”
卢孟实平静地说:“您喜欢这个您就放心地玩,只要您信得过我,福聚德赚多少都
是您的……”
大少爷忙摆手:“不不,按老掌柜订下的规矩……”
卢孟实故意生气地说:“有些话也许我不该说,可是,每次二少爷来了,要钱不说,还说些
个让人受不了的话……”
“他是个活畜类,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卢孟实一使眼色,福顺给大少爷拧了个热手巾板,递给大少爷,大少爷秀气地擦了擦脸。福
顺又把茶水倒在手背上,试过之后才送上来。大少爷看着福顺,欣赏地点点头说:“福聚德
的伙计有眼力见儿了,孟实,你训练得好。”
大少爷喝了一口茶,有几根茶叶含在嘴里,刚要站起来去找墙根的痰盂,福顺连忙拿出一个
铜手盂来,递到大少爷的嘴边。大少爷简直要乐疯了,说道:“呦,跟余老板的派头差不多
了。这可是你调教的?”
卢孟实笑着点点头:“我叫他们学学,做买卖的,得把人家伺候好了才是。”
大少爷用手推了卢孟实一把:“孟实,你可真有一手,我打心眼里服你。”
“还告诉您一件好事,余老板准备来咱们这儿吃饭。”卢孟实这句话,可把大少爷乐坏了。
他睁大双眼,惊喜地说:“哎哟,孟实,你神了!连大总统请客他都敢不去,你能把他请来
?”卢孟实谦逊地说:“还是福聚德的名声好,自从给大帅做了宴席以后名声大了,谁不愿意借
腕儿呀。我卢孟实其实并不算什么。”
大少爷根本没听见卢孟实在说什么,他已经沉醉在快乐之中,不住地双手合在胸前,仿佛
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了那样:“余老板也买福聚德的账?哎哟喂,我这出去脸上也有光呀!
”
卢孟实接着说:“所以说您甭嘀咕,有梨园行的买卖您就往这儿让,我保证伺候好了。”
大少爷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说:“好呀,你说行就行。哎,孟实,今儿下午给我吊两段儿
?”
卢孟实有点犹豫。这时,成顺陪着小翠走了进来。卢孟实看到小翠便问:“有事吗?”
小翠点点头,转向成顺说:“你去忙吧。”成顺走了,还回头看了一眼。
第五章十四(10)
大少爷正缠着卢孟实问:“你倒是有没有空儿?”
卢孟实只能应付他:“晚上。好吗?”
大少爷点点头:“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大少爷走了之后,小翠把卢孟实拉到一边说:“我不知道该不该来找您,我们姑娘家来了个
表哥,成天净招我们姑娘生气,连饭也吃不香,人也瘦了,我看是让这家伙给气的。我来也
没告诉姑娘,我是想问问您有什么法子没有。”
卢孟实听了,有些诧异:“表哥……家里的事别人不大好管,并且不知道你家姑娘是什么意
思。以前也从来没听见她说过有个表哥。”
小翠皱着眉头说:“她好像拿他没有办法,那个人很能泡蘑菇……我怕他赖在我们这儿不走
。”
卢孟实想了想说:“今天大少爷要我帮他吊嗓子,明天吧,我明天过去瞧瞧。”
小翠说:“行,反正您上点儿心,我是怕出什么事情。”
卢孟实安慰地拍拍她说:“你放心吧。”小翠点着头,刚要走,卢孟实忽然笑着说:“这就
走啦,不找成顺说会儿话?”
小翠害羞地一低头:“人家就是来报信儿的,瞧您!”说完,她一转身,快快跑掉了。
卢孟实下午抽个空儿,来到奎祥木厂找赵工头商量起大楼的事情。赵工头问:“您那地方我
知道,十丈见方的地界,够大。”
卢孟实说:“我想前边三间门脸,后边起个二层楼,你看行不行?”
“有富裕。”
“你先给我打个价。”
赵工头想了想说:“要说,您可是做饭庄子里头一个起楼的,得起得像个样儿,价钱可能得
高点。”
卢孟实豪气十足地说:“起大楼是千秋万代的事,价高我不在乎,但是得起得好,要个八抬
大轿的形。”
赵工头说这没问题。他说:“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奎祥木厂也是头一遭接应这
样的活儿。不过您放心,要起就是北京城头一份,管保出尽风头。”
卢孟实心里高兴,把一袋钱掷在桌上:“好,我先交了定金,你看着尽快开工。”
这一天,卢孟实心情特别好。起大楼的事情如今终于有了眉目,也许,他母亲的那个八抬大
轿的梦也就会实现了。黄昏时分,他来到琴师常六那里,拿着大少爷的胡琴找常六调试。
常六问他:“这就是梅雨田那把胡琴?”
卢孟实把胡琴递给常六:“您瞧瞧。”
常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卢孟实问:“是吗?六爷。”
常六摇摇头说:“没什么特殊的。”说完,他一运弓子,琴声洪亮。常六说:“好胡琴!”
“值五百大洋吗?”
“不值。”常六干脆的回答令卢孟实好生失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常六看着卢孟实,也明白他的心思。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