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列姆昌德作品选-第14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瓦苏德沃也爱好锻炼身体,他长的模样和马图拉相象,体格也差不多。他又使摔跤场热闹起来,而他吹笛子的声音又响彻了田野。
这样过了13年,瓦苏德沃和阿努巴开始作结婚的准备了。
五
但是现在的阿努巴已经不是原来的阿努巴了。13年前,她把瓦苏德沃看作是自己丈夫的那种感情,现在已由母爱取代了。最近一些天来,她经常陷入沉思之中。结婚的日子愈临近,她的情绪愈低落,一想到她这一生的这种巨大变化,她的心就开始发抖,一想到她像孩子一样抚养大的瓦苏德沃要成为自己的丈夫,她就羞得满脸通红。
大门口正奏着喜庆的鼓乐。同族的人都来了。家里正唱着吉祥的歌,今天是结婚的日子。
忽然阿努巴走到婆婆身边说:“妈,我都快要羞死了!”
婆婆吃惊地问道:“为什么,孩子?有什么事?”
阿努巴:“我不结婚了。”
婆婆:“孩子,你这是说什么话?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人家听了会说什么?”
阿努巴:“他们想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吧。13年来我守着的人,今后我仍然会守着他。我从前以为:没有男人,女人是受不了的。老天爷可算维护了我的体面。既然青春时代的日子也过了,现在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找一个姑娘和瓦苏德沃结婚吧!就像至今我抚养他一样,同样今后我将抚养他的孩子。”
1926.12
第二辑咒语(1)
一
傍晚,金塔医生正准备去打高尔夫球,小汽车已经停到门口。这时出现了两个轿夫抬着一顶简易轿子,有一个老者拄着拐杖跟在轿子的后面。轿子来到药房前面停下了,老者慢慢来到门口,从挂着的竹帘子往里一看,里面是多么光洁的地面啊!他不敢走进去,怕有人呵责他,他已经看到医生站在桌子旁边,但他不敢说什么。
医生从帘子里面大声嚷道:“谁?想干什么?”
老者行过礼后说:“老爷,我是穷苦人,我的儿子几天来……”
医生点上一支雪茄说:“明天早上来,明天早上吧,这个时候我不接待病人。”
老者双膝跪了下来,磕着头说:“老爷,你行行好,我的儿子快死啦。老爷,几天来他的眼睛都没有……”
金塔医生看了看手表,只剩下十分钟了,他从墙上的挂钉上取下高尔夫球棒说:“明天早上来吧,明天早上,现在是我打球的时间。”
老者把头巾取下来放在门坎上,说:“老爷,请你瞧上一眼,只瞧一眼就行。老爷,我要失去这个儿子了,七个儿子只剩下了这一个啊!老爷,我们老俩口会哭得没命的。老爷,您是大善人,您家业兴旺!”
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粗俗的乡巴佬上门来,金塔医生摸透了他们的脾性。不管谁怎么说,反正他就是重复那句话,谁说的也不听。他慢慢地掀起竹帘,走出来朝小轿车走去。老者跟在他的后面求着:“老爷,你会得到大善果的!老爷,大发慈悲吧!我是苦命人,世界上再没有人可求了,老爷!”
可是医生连回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坐上小轿车说:“明天早上来!”
汽车开走了,老者木然地站着一动不动有好几分钟时间。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人,为了自己的玩乐而不顾别人的死活。也许他现在还不相信文明世界竟是这样无情,这等残酷,因为他至今还没有过这种痛心的感受。他还是古老时代的那种热心肠的人。一旦看到有人家起火,他就准备去救火;看到有人出殡,他就要过去扶灵柩;有人家的草屋顶要倒了,他就要去帮助支撑;看到发生了纠纷,他就要去进行调解。现在他站在那里两眼注视着小轿车,直到他看不见为止,也许他还抱着医生会返回的一线希望。后来他叫两个轿夫抬起简易轿子,顺原路返回了。他是到处碰壁后,才到金塔医生这儿来的,因为他曾听人称赞过金塔医生。现在他在这里也碰壁后,再也没到其他任何医生那里去了,他只好哀叹自己的命运。
当晚他那活泼可爱的7岁的儿子,结束了自己短暂的儿童游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是年老父母生存的唯一依靠,指望着他,他们才活着。这一盏灯熄灭后,人生的黑夜开始笼罩着他们。老年时的无限慈爱已经离开他们破碎的心,他们在黑夜中悲泣哀鸣。
二
20年过去了,金塔医生名利双收,而且很好地保护了自己的健康,这真是非同小可的事。由于他有规律的生活,结果年过半百,他的活力和敏捷,连青年人都自叹弗如。他每项工作的时间都是规定好了的,他一丝一毫也不想破坏这个规律。人们往往是在生病的时候才遵守卫生的规则。金塔医生深知医疗和节制的奥秘,他生孩子的数量也服从他生活的规律。他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没有生第三个,所以金塔夫人现在也显得很年轻。女儿已经结了婚,儿子现在正在上大学。这个儿子也是他父母生活的依靠,他可说是德行和谦恭的化身,又很有风趣,他是大学的光荣,青年学生的骄傲,他的脸上闪耀着智慧的光泽。今天是他20岁生日。
傍晚,绿色的草地上摆上了一些椅子,城里的有钱人和官员坐在一边,青年学生坐在另一边,在共进晚餐。电灯的光使整个场地都在发亮。娱乐的器材摆在一边,准备演出一场小小的笑剧。这笑剧是今天过20岁生日的盖拉西纳特亲自写的,他也是今天演出的主角。现在他穿着丝织衬衣,光着头,赤着脚,奔忙着招待着朋友。有人叫道:“盖拉西,你怎么一直呆在那儿?”大家都逗他,开他的玩笑,可怜他忙得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忽然有一个姑娘来到他身边说:“盖拉西,你的蛇在哪儿,让我看看好吗?”盖拉西和她握了握手说:“莫林丽妮,现在饶了我吧,明天给你看。”莫林丽妮坚持要看,说:“不,你得让我看,我今天不会答应了,你总是‘明天、明天’地推托。”
莫林丽妮和盖拉西两人是同学,两人彼此在热恋着。盖拉西对养蛇、玩蛇和让蛇跳舞很感兴趣。他养了各种各样的蛇,并经常测验它们的习性和行为。前不久他在大学里作了一个有关蛇的精彩的报告,而且当面表演了让蛇跳舞。生物系的有名学者都对他的报告感到惊讶。这门学问他是从一个老年耍蛇人那里学来的。他还有收集治蛇咬的草药的习惯,只要他得知谁有好的草药,他不弄到手是不甘心的。他已经花了好几千卢比在这上面了。莫林丽妮已经来过几次,但是从来没有表现出对看蛇这样热心,说不准今天是她的欲望真的变得强烈了,还是想表现一下自己对盖拉西的支配能力。不过她的要求是不合时宜的,那间屋子会挤进去很多人,蛇看到那么多人会焦躁不安,同时,夜里逗它们,会使它们不高兴的。她没有考虑到所有这些问题。
盖拉西说:“不是推托,明天我一定给你看。何况这个时候你也不能好好地看,那间屋子会挤得水泄不通的。”
一位先生挑逗地说:“为什么不让看?这样一点小事都这样推诿!莫林丽妮小姐,千万别答应,看他怎么不让看!”
另一位先生更煽动地说:“莫林丽妮小姐这样纯朴老实,您这才神气十足地不理不睬,要是另外一个美人儿,对此早就生气了!”
第三位先生嘲笑地说:“岂只生气,还会不理您呢,这算什么大事?对此难道您还能断言:您可以为莫林丽妮献出生命?”
莫林丽妮看到这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恭维她,于是说:“请你们别为我辩护,我自己可以辩护的。不过,这个时候我不想看蛇的把戏了,好了,事情完了。”
对此,朋友们哈哈大笑。一位先生说:“你就是想看,总得有让你看的人呀!”
盖拉西看到莫林丽妮的难为情的样子后感到:这时他的拒绝实际上使她难堪了。等宴会一结束,唱歌开始之后,他把莫林丽妮和其他一些朋友带到蛇笼的前面并开始吹笛,然后把一个个笼子打开,把蛇一一取了出来。啊,真是奇迹,令人感到这些长虫能够理解他的每一句话,理解他内心的每一种感情。他把一条蛇举了起来,把另一条蛇缠在脖子上,又把一条蛇缠在手上。莫林丽妮一而再地制止他说,别把蛇放在脖子上,远一点儿让看见就是了,让跳舞就行了。她看到盖拉西的脖子上绕着蛇,很害怕,她懊悔起来,真不该让他弄蛇,可是盖拉西什么也不听,在情人面前得到了表现自己弄蛇的艺术的好机会,还能让它白白地跑掉!一位朋友议论道:“牙齿都拔掉了吧?”
盖拉西笑着说:“把毒牙拔掉是耍蛇把戏的人干的事,我这里的任何一条蛇都没有拔过牙,不信我让你看一看。”说完,他抓住一条黑蛇说:“这里再也没有比它更大更毒的蛇了,如果它咬了人,人很快就会死,根本不等毒性发作,也没有治它的咒语,我让你们看看它的毒牙吧?”
莫林丽妮抓住他的手说:“等一等,盖拉西,看在大神的份上,把它放下吧,我给你磕头。”
对此,另一个朋友说:“原来我是不相信的,但是你一说,我会相信的。”
盖拉西抓着蛇的脖子说:“别,别,先生,等你用眼睛看了后再相信吧。把毒牙拔掉后降服蛇,那算得什么?蛇是很懂事的,如果它相信某个人对它不会造成伤害,那它绝对不会咬他的。”
莫林丽妮这时候看到盖拉西已经鬼迷心窍了,于是她想中止这一场把戏,她说:“好了,好了,老兄,离开这里吧,你看,唱歌已经开始了,今天我也想唱点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抓住盖拉西的肩膀,示意他走,她自己走出了房间,可是盖拉西却希望消除怀疑者的怀疑后才罢休,他抓住蛇的脖子用力地掐,他用了这么大的劲,使得他的脸发红,全身青筋直露。黑蛇至今还没有看见过他使用这种手段,它不懂盖拉西要它干什么,也许它以为他要置它于死地,于是它准备好自卫了。
盖拉西紧掐蛇的脖子使得它开了口,他指着蛇露出的毒牙给大家看,说:“哪位先生有怀疑的话,请他来看看,是相信了呢?还是有怀疑?”朋友们来看了蛇的毒牙,都大为惊讶。在眼见的事实面前哪里还有怀疑的余地?盖拉西消除了朋友们的怀疑之后,放松了蛇的脖子,准备把它放在地上。可是那条极毒的黑蛇正气得发了狂,它的脖子一旦放松,它就昂起头,在盖拉西的手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溜之大吉。盖拉西的手指开始一滴一滴地流血了,他把手指根狠狠掐紧,朝自己的房间跑去。他房间桌子的抽屉里放有草药,碾细以后涂上可以使致命的毒液得到缓解。朋友们中间一阵骚动,外面正在进行的文娱晚会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医生先生着急地赶到了,马上把盖拉西受伤的指头根部掐紧。有人在碾细草药。医生先生不相信草药,他想用手术刀把被咬伤的指头割掉,但是盖拉西对草药深信不疑。莫林丽妮本来坐在钢琴旁边,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跑了来,用手帕替盖拉西擦掉指头上流出的一滴滴的血。草药快碾好了,就在这一分钟的时间里,盖拉西的眼皮往下垂了,嘴唇上泛起了黄色,甚至连站也站不稳了,他坐到地板上。所有的客人都来到房间里,有人这样说,有人那样说。这时草药已经碾好了,莫林丽妮把草药细末给他涂在指头上。过了一分钟,盖拉西的眼睛闭上了,他躺了下来,用手示意给他扇风。他的母亲跑来,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怀里。旁边安好了电扇。
医生先生低下头问:“盖拉西,你感到怎么样?”盖拉西慢慢地举起手来,但什么也没有说。莫林丽妮伤心地说:“难道草药不起什么作用?”医生先生捂着头说:“怎么说好呢?我相信了他的话,现在即使动手术也没有什么益处了。”
这样过了半个小时,盖拉西的情况每分每秒都在恶化,甚至他的眼珠也变得发硬不活动了,手脚开始发凉,脸上也失去了光泽,脉搏摸不着了。死亡的所有迹象都显露了出来,家里一片哭声。莫林丽妮悲痛得直用手击头,母亲在一边哭得昏了过去,朋友们拉住了金塔医生的手,要不他就要用手术刀抹脖子。
一位先生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