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书-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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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译 为乐趣而阅读
我所谓的“你”是指那些除了工作以外仍有闲暇的人。而且,他们愿意读那些如果没读将是一种损失的好书。我所谓的读书人,并不包括“书虫”在内,“书虫”们会自己寻路,好奇心将引导他们踏上人迹罕至的小径。重新发现已被遗忘的好书,会带给他们莫大的愉快。我想谈的都是真正的杰作,这些书长久以来就被一致公认为了不起的作品。我们大家都被假定为早已读过它们,可悲的是其实只有很少人真正读过。但也有一些杰作,所有最好的批评家都已予以定论,它们在文学史上也已有了不朽的地位,可是,除了专业人士仍将它们视为经典之作外,今天的大多数人已无法再以享受的心情阅读这些书。时光流逝,鉴赏不同,夺去了它们原有的馥郁,除非有极坚强的意志力,它们实在难以下咽。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最好的批评者。不论学者们对一本书的评价如何,纵然他们众口一致地加以称赞,如果它不能真正引起你的兴趣,对你而言仍然毫无作用。别忘了批评家也会犯错,批评史上的许多大错误往往出自著名批评家之手。你正在阅读的书,对于你的意义,只有你自己才是最好的裁判。这道理同样适用于专家推荐给你的书。每个人的看法都不会与别人完全相同,最多只有某种程度的相似而已。如果认为对我具有重大意义的书,也该丝毫不差地对你具有同样的意义,那真毫无道理。虽然,阅读这些书使我更觉富足,没有读过这些书,我一定不会成为今天的我,但我仍然请求你相信,如果你读了之后,觉得它们不合胃口,那么请就此搁下,除非你能真正享受它们,否则将毫无用处。
没有人必须尽义务地去读诗、小说或其他可归入纯文学类的各种作品。你只该为乐趣而读。试问谁能要求那使某人快乐的事物一定也要使别人觉得快乐呢?
《智慧书》第一部分 有限的知识
张学译 有限的知识
他兴致勃勃地走进一家酒店,以为能看到某人在用弓轻轻触动小提琴的弦,但看见的却是有个人正用指尖敲着一只杯子的杯口,使它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当他后来观察到黄蜂、蚊子与苍蝇不是像鸟雀那样靠气息发出断续的啼叫声,而是靠翅膀的快速振动发出一种不间断的嗡嗡声时,与其说他的好奇心越发强烈了,不如说他在如何产生声音的学问方面变得蒙昧了,因为他的全部阅历都不足以使他理解或相信——蟋蟀尽管不会飞,却能用振翅而非气息发出那样和谐且响亮的声音。
此后,当他以为除了上述发声方式之外,几乎已不可能另有它法时,他又知道各式各样的风琴、喇叭、笛子和弦乐器,种类繁多,直到那种含在嘴里、以口腔为共鸣体、以气息为声音媒介物的奇特方式而吹奏的铁簧片。这时他以为自己无所不晓了,可等他捉到一只蝉后,却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知和愕然之中,无论堵住蝉口还是按住蝉翅,他都无法减弱蝉那极其尖锐的鸣叫声,而不见蝉颤动躯壳或其他什么部位。他将蝉翻转过来,看见它的胸部下方有几片硬而薄的软骨,以为响声发自软骨的振动,就将它折断,以止住蝉鸣。但是一切终归徒然。直到他用针刺透了蝉壳,也没有让蝉及其声音窒息。最后,他依然未能断定,那鸣声是否发自软骨。从此,他感到自己的知识太贫乏了,问他声音是如何产生的,他坦率地说知道某些方法,但他笃信还会有上百种人所不知的、难以想像的方法。
我还可以试举另外许多例子,来阐释大自然在生成其事物时的丰富性,那些方式在感觉与经验尚未向我们启示之前是无法设想的,经验有时仍不足以弥补我们的无能。因此,倘若我不能准确地断定彗星的成因,那么我是应当受到宽宥的,况且我从未声言能够做到这一点,因为我懂得它会以某种不同于任何我们臆想的方式形成。对于被握在我们手心的蝉,我们都难以弄明白它的鸣声来自何处,因而对于处在遥远天际的彗星,不了解其成因何在,更应予以谅解了。
《智慧书》第一部分 驱逐无知
张学译 驱逐无知
在平静和安全的范围内度过一生,或是一种把它的小巢筑在很远很深的森林里的树梢上的小鸟的生活。它在那小天地里安全地喂养着它的子女,它飞来飞去找着食物,而不用担心猎人的袭击;在清晨和黄昏,可以尽情地用它那甜美的歌喉歌唱。这就是无知者的“幸福生活”。
人们为什么要让神圣的大脑增加活动呢?让无知回到动物中去,动物肯定会拒绝接受这个没有名气的头衔。无论如何,很多动物还具有某种低级的推理能力或者出于一些很强的本能驱使,使其能够在它们中间进行一些技术或类似技术的活动。普鲁塔克告诉我们,狗在追踪猎物时表现出具有一些辨别的知识。如果它们碰巧遇上十字路口,它们明显地要用逻辑推理来作出判断。亚里士多德指出,夜莺以某种音乐规则对它们的子女进行教育。
几乎每一个动物都是自己的医生。很多动物在医学上教给人宝贵的知识。埃及的朱鹭教给我们泻药的价值,河马教给我们放血的益处。对那些经常为我们预报风、雨、洪水到来或天气好坏的动物,谁还坚持说它们一点儿也不懂天文学呢?我们经济的积累方式,很多受益于蚂蚁;军事科学承认仙鹤哨兵岗位制的练习以及在战斗中列成三角形队列等等,如此种种都使人类受益匪浅。
动物是如此聪明,以至于不让无知在它们的团体和社会中存在。它们将迫使无知到一个更低级的层次。那是什么层次呢?是树木和石头吗?如果无知与树木和石头为伍,为什么就连树木、灌木丛和整个森林都曾拔起它们的根匆忙去听俄耳浦斯那优美的乐曲呢?它们也被赋予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和神奇的预言才能。岩石也表现出一定的学习倾向,它能对诗人们的庄严朗诵作出回答。那么,无知是否也被岩石和树木驱赶走了呢?是的,无知被赶到比任何动物都低级、比岩石和石头还低级、比任何自然物都低级的档次。是否能允许无知到伊壁鸠鲁的信徒们、著名的“根本不存在”那里去找安息之地呢?不行,就是那里也不允许。因为无知是比享乐主义还坏、还卑鄙、还讨厌的东西。一句话,无知是完全堕落的东西,它一无是处。
《智慧书》第一部分 灵魂的劝导
张学译 灵魂的劝导
我的灵魂劝导我、启发我,爱不仅使爱者尊严高贵,而且使被爱者尊严高贵。
在此之前我认为爱是彼此挨近的两朵花之间的一丝蛛网;如今在我心目中,爱变成了神圣的光环,无始无终,环绕着已经存在的一切,而且永远在增长扩大,以拥抱那行将存在的一切。
我的灵魂劝导、责令我谛听那并非来自舌上嗓间的声音。在此之前,我的听觉迟钝,只有喧哗吵闹和高声大叫传到我的耳边;可是如今我学会了谛听寂静,听见了寂静的唱诗班唱着世纪的歌,吟咏着空间的诗,解释着永恒的秘密。
我的灵魂同我说话,劝我用那不能倒在杯里、举在手里,也不能沾在唇上的醇酒解渴。在此以前,我的干渴就像是灰堆里的一点暗淡的火星,随便哪个泉水的一滴水,都能把这火星扑灭;可是如今我的渴望变成了我的杯子,爱情变成了我的醇酒,而孤寂则变成了我的欢乐。
我的灵魂向我启示:我们掌握在手里的,便是我们的欲望所追求的。过去我满足于冬天的温暖和夏天的凉风;可是如今我的手指变得像雾一样,让手里掌握的全都落掉,同我如今所追求的、看不见的事情混成一片。
我的灵魂同我说话,邀请我呼吸一棵树的芳香,这棵树无根,无干,无花,没有人看见过。在我的灵魂这样劝导我之前,我总是在花园里,在插着馥郁的香草的瓶子里,在盛着薰香的器皿里去寻找芳香;可是如今我只知道一种不能点燃的香薰,它发出的香气较之大地上一切花园里的气息,以及宇宙空间一切风所吹送的气息还要芬芳馥郁。
我的灵魂劝导我、忠告我用这句格言衡量时间:“有过一个昨天,并且行将有一个明天。”在此之前,我认为过去是个已经消失和行将被忘却的时代,而将来是个我所达不到的时代;可是如今我懂得了这个道理:在短促的现在里,一切时间,以及时间中的一切,都完成了,实现了。
我的灵魂同我说话,给我启示:我不能因“这儿,那儿,远在那一边儿”这些话而为空间所局限。从前我站在我的山上,其他的山似乎是遥远的;可是如今我知道我所居住的山事实上便是众山,我所下降的山谷包括一切山谷。
我的灵魂劝导我、要求我在别人睡觉时守夜,别人醒来时才落枕安睡,因为在过去的岁月里,我都没有观察他们的梦,他们也没有观察我的梦。可是如今我在白天的梦中插翅飞翔,而他们睡眠时我看到他们在夜间自由解脱,我为他们的自由而欢欣鼓舞。
我的灵魂劝导我、告诫我:不要因为过分称赞而得意扬扬,不要因为害怕责备而苦恼万分。在此之前,我怀疑自己亲手做的事情的价值,可是如今我懂得了这个道理:树木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落叶,冬天光秃秃的。既不得意扬扬,又不害怕和害臊。我的灵魂劝导我,使我确信:我不比侏儒高大,也不比巨人矮小。在此之前,我认为人类可分成两种:一种是弱小者,我嘲笑或怜悯他们;一种是强者,反叛之际我不是跟随他们就是反对他们。可是如今我知道了:制造我的尘土,就是用以创造众人的同一尘土;我的种种元素也就是他们的种种元素,而我的内在的自我也就是他们的内在的自我。我的奋斗就是他们的奋斗,而他们的经历便是我自己的经历。如果他们违法犯罪了,那么我也是违法的罪人;如果他们做了好事,那么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如果他们起飞,我也同他们一起起飞;如果他们落后,我也陪着他们落后。我的灵魂劝导、教诲我:我看到我拿在手里的灯不是我的光,我奏的歌不是我内心里创作出来的。因为虽然我带着灯旅行,可我不是灯光,虽然我是配着琴弦的琴,我却不是演奏诗歌的人。
我的兄弟,我的灵魂劝导我,我的灵魂启发我。而你的灵魂,也时常劝导你和启发你。因为你像我一样,我们之间并无区别;所不同的不过是我把自己沉默时听到的内心里的东西,用语言表达出来罢了,而你却守卫着你内心里的东西,你守得很牢,正如我说得很多一样。
《智慧书》第一部分 为何可笑
张学译 为何可笑
一切笑话、一切喜剧的本质似乎是若隐若显,然而却是诚实的、善意的。我们假装要做什么事却不去做,一方面仍旧在那里大声嚷着要做。智力遇到了阻碍,期望遭到了失望,智力的连贯性被打断了,这就是喜剧,而它在形体上表现出来的就是我们称之为“笑”的那种愉快的抽搐。
植物界有一种现象,我们称它为“停止发育”,那是大自然的一种作用,从智能方面看来,它同样完整,在各种不同的境况下完成了更进一层的作用。同样的规则也适用于动物界。它们的活动显示出永远正确的见识。但是人,因为有理性,他能观察到一件事物的全部与部分。理性是全部,而一切其他的东西都是部分。整个大自然对于整个思想都是适合的,也可以说对于理性是适合的。但是你把大自然的任何一部分分开来,试着将它单独看做大自然的全部,那就是荒诞感觉的起源。
幽默,那永久的游戏体贴、和蔼地观看着每一件事,就像你看见一只老鼠,将它与永恒的整体比较。任何事物,只要你将它与一切事物的关系隔离开来,默想它单独地处在绝对的大自然里,它立刻变成喜剧性的。无论多么有用、多么可尊敬的品质,都不能将它从滑稽的局面中挽救出来。
因为人有理性,所以人的形体是完整的表示,向我们的大脑暗示真与善的完美,用反衬的方法暴露出任何半隐半显的、不完全的东西。完美与人的形体之间有一种基本的联系。但是等到实际的人登场时,如果发生的事情并不能使这期望实现,我们的理智就会立刻看出矛盾,表现在外的就是肌肉感的刺激——笑。
《智慧书》第一部分 燃烧的火
张学译 燃烧的火
人一旦进入自我,超越了生死,两者都达到了完美的地步。
然而,人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