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5-大清遗梦 :原名"却下水晶帘"-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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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薄晶长长叹口气,转身想离开,却看到侧房里摆着的红木浴盆,本来鲜艳的红色被灰尘压的暗淡了,薄晶却立刻想起知棋高高地挽起袖子,利落地把一吊吊热水倒进去的样子。
每一幕都犹如昨天发生的事,但只一眨眼的功夫,希微、知棋都变了样子。
薄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她硬是忍住了转头想离开这里。
那是什么?
一束小小的白白的干茉莉花挂在门框上,薄晶走过去摘下,立刻闻到茉莉清幽的香味,知棋那时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响起。
“主子,就挂在这里吗?”知棋十分新鲜,在门框上比了又比。
“对呀,挂在那里让它自然风干,它就会变成干花了,香味也不会消失。”
“主子,您真聪明,什么都知道。”
“贫嘴甜舌的丫头。”
“嘻嘻……”
不,不只是这个,还有什么被忽略遗忘的东西,借着花香,在幽幽地倾诉。
薄晶把干花贴到脸上,香味更浓了,她忽然想起了那个少年,黑如子夜的眼睛那样温柔地看着自己,讲述了那样美丽的一个故事,在星空下,自己把半株茉莉送给了他。
“纽钴碌杰书……”薄晶迟疑地从回忆里寻找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谁在那里。”清扫的小宫女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从来空无一人的院落里竟然多了个人影,来不及细看,她吓得尖叫起来。
“啊……”薄晶正沉浸于回忆中,被她冷不丁这一叫也吓了一跳。
小宫女看清这女子竟然是玉宁宫的琳嫔,吓得忙扑通跪下了,她年纪小入宫时间又短,慌乱地只知道磕头。
“别,起喀。”薄晶忙道。
这时却见绛雪轩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道:“出了什么事?”
小宫女见是个待卫,忙起身道:“琳嫔娘娘在此,你快回避了。”
那男子闻言愣住了,抬头一瞧,黑水晶似的眸子,那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不是薄晶是谁?
“你……”薄晶也呆住了,她觉得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在慢慢散开来,半晌才品出味来,是久违的喜悦和快乐。
“大胆,快还不快回避,你不要脑袋了吗?”小宫女见那男子不但不走,还盯着琳嫔娘娘不放,又急又怒,干脆跑过去往外推他。
“住手。”薄晶开口了,声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这是我堂兄。”
小宫女听是琳嫔娘娘的堂兄,似乎不用太多避讳,但宫里的规矩嬷嬷们扳着指头数,第一条就是绝对禁止和男子接触,这该如何是好呢?
薄晶平静地道:“堂兄妹间没什么好避讳的,只是宫里规矩严苛,还需妹妹守口如瓶。”
“奴婢不敢……奴婢遵琳嫔娘娘谕旨。”小宫女哪敢多说什么,忙跪下道。
“奴才见过琳嫔娘娘,请恕奴才无礼,只因这绛雪轩平日无人居住,适才奴才经过时听到有女子尖叫声,却不料冒犯了娘娘。”杰书打了个千,先按规矩恭恭敬敬地道。
“起喀吧,堂兄房里请,我正有些事想问你,”薄晶矜持地道,又转向那小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就跟着我吧。”
小宫女喜出望外,忙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叫婷儿,奴婢愿意跟着娘娘。”
“乖孩子,你到门外瞧着点,明白吗?”薄晶见婷儿虽然年纪小,但一双眼睛慧黠有神,不由起了怜意。
见婷儿关门出去,杰书却垂下眼睛后退了几步,他这几步像是踩在薄晶心上,薄晶只觉得内心的喜悦一点点退下去。
“如果杰爷有事,自行离开就是。”薄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防卫似的抬起下巴。
“不是,我……”杰书咬着嘴唇,却难以启齿。
“哦。”薄晶瞧见他就是不抬头,心一下凉了,只觉得自己傻的可笑,希微知棋可以变,他就不能吗?自己还以为他是那晚送花给自己的杰书吗?
“我先走了。”薄晶不想再让自己再继续丢丑下去了,干脆狠心快步走过他身边。
“别走。”手腕一热,却被杰书紧紧握住了。
“你做什么?”薄晶又惊又羞,只觉得心砰砰乱跳,脸颊滚烫。
“我不是,不,奴才该死,其实……”杰书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语无伦次地解释。
薄晶低下头瞧着他的粉底朝靴和长至膝间的长刀,一时间万念交集,似是欢喜地想笑,又有些委屈地想哭,有释然、有羞涩、有期待……
“我……”杰书胀红了脸支吾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他干脆从颈上扯下个东西塞进薄晶手里。
那是一个普通的白绸绣袋,薄晶好奇地解开绳子,先看到一束干枯的茉莉。
“这是那天娘娘送我的茉莉,下面还有你送我的桂花……”杰书深吸口气,一口气说道,似乎只要停顿一下就会失去这勇气。
薄晶捧着花和绣袋,只是低头不作声,好半天,终于抬起了头,只见像是把满天的星星都藏进了她的眸子里,闪亮的让人心悸,桃花般嫣红的面颊上,梨涡俏然绽放。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这是和爱人撒娇的话呀,薄晶话一出口,脸就更红了,心道自己在现代哪里有这么腼腆,怎么瞧着他,就不自觉地有了小女人的娇羞。
杰书看见她娇羞欢喜的笑,心却犹如被一只手狠狠地攥成一团,再松开来时,只是一抽一抽地痛。
“你……”薄晶被杰书黯然痛苦的神情惊住了,脸上的笑容被那份痛苦一点点地冷却熄灭,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无奈而又不可逆转的事。
果然,杰书低下了头,窘得声音沙哑:“我……成亲……了。”
什么?薄晶只觉得耳边嗡嗡乱响,喉咙里干得半晌张不开嘴,心里不断重复着:他成亲了,他成亲了,他成亲了……
“恭喜,是哪家的格格?”薄晶深深吸口气,露出无可挑剔的端庄微笑,心里那个声音却不依不饶地像钢丝一样在心里拉来拉去,他成亲了……
杰书似是没料到薄晶忽然恢复成琳嫔高高在上的样子,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脸一红,停了停才答道:“回娘娘的话,是鄂硕的女儿。”
薄晶全身一震,什么悲伤自怜全都被抛到一边,吃吃道:“鄂……鄂硕家?”
杰书不解其意,忙涨红了脸辩白道:“是阿玛非要逼我娶的,你放心,就算她再温柔端丽,我也不会喜欢她的。”
“她,她叫什么名字?”薄晶无心听他的表白,急道。
“她……”,杰书以为她嫉妒吃醋,有些犹豫地回答道:“她叫珊瑚。”
“珊瑚……”薄晶松了口气,不是电视里的宛如,或许,她只是鄂硕的另一个女儿,并非董鄂妃。
“她是鄂硕大人的几女?”为了保险起见,薄晶还是多问了一句。
杰书以为她进宫前和珊瑚相识,更觉得难堪,吃吃艾艾道:“她……她是鄂硕大人的大女儿,还有个妹妹叫做纳丹的,你……你认识她们吗?”
薄晶起初的少女情怀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也没心思注意杰书的神情怪异,脑子飞快地转着。
董鄂妃,她不是顺治弟弟的老婆吗?怎么会嫁给杰书呢,电视里顺治弟弟是自杀了,难道杰书也会死于非命?
“你听着,我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牢牢记住。”薄晶捏紧了拳头,只觉得心里冰凉冰冷的难受,她不许,不要,不让这个宫里唯一对自己真心的人出现意外。
“绝对不能让你的妻子进宫来,任何时候,任何理由,就算是杀了她,也不许她接近皇宫半步。”
杰书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以为她是嫉恨出此语,但看她的神色严肃郑重,眼神虽焦灼,却没有半分怨毒之意。
“是。”杰书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她……什么样子?”薄晶压不住心里的好奇。
杰书又红了脸,硬着头皮道:“还行,没细看。”
薄晶见他脸红,竭力压住心里的嫉妒,嘲笑道:“洞房花烛都过了,还没细看吗?”
杰书见她吃醋,心底暗暗喜悦,微笑道:“真没细看,成亲那天晚上我……”
“好了。”薄晶再大的气量,也听不下去心上人对自己絮絮念和别人同床共枕之事,咬了嘴唇勉强笑道:“出来好一会儿,该回去用午膳了,你跪安吧。”
杰书见她转身就走,忙低声道:“我轮值的时候用完午膳到这绛雪轩来,你若是有事……”
薄晶头也不回,扑哧笑道:“你跟天借了胆子吗?我可是堂堂的琳……”后面几字还未出口,薄晶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果然身后的杰书也沉默了。
“我若是有事,就写张条子压在北屋的床角下,你也别见天儿地往这里跑,小心着些。”薄晶勉强说完后面这句话,逃似地推门出了绛雪轩,听见身后杰书幽幽地叹一口气。
时已近午,初秋的日头甚是毒辣,薄晶从幽暗的院落里出来,只觉得眼前白晃晃的一片,这时候宫女太监们大都给主子传午膳呢,路上没什么人,薄晶这才发觉自己的莽撞,怎么也不探头瞧瞧就径自出来了?要是遇见个多心生事的,不定要闹出什么事呢。
她捋捋鬓角,刚准备回玉宁宫去,却看见婷儿正躲在树荫下和另一个宫女鬼鬼祟祟地嘀咕着什么。
薄晶心里一慌,忙嚷道:“婷儿。”
婷儿见是琳嫔娘娘,忙和那宫女说句什么,一溜烟地跑过来,仰头笑道:“琳主子有何吩咐。”
薄晶见那个宫女转身要走,心里更觉得不对,沉声道:“过来。”
那个宫女似是心虚,只做听不见似的就往树后走去,薄晶狠狠瞪婷儿一眼,婷儿忙扯开嗓子喊道:“芳草姐姐,琳嫔娘娘传你呢。”
那叫芳草的宫女身形一滞,见自己的名字已被琳嫔听到,躲也躲不过了,只好回身低头走到薄晶面前,跪下道:“奴婢给琳嫔娘娘请安,琳嫔娘娘吉祥。”
薄晶心怀鬼胎,仔细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十分眼生,不像是哪个宫里侍候主子的宫女,便问道:“你是侍候哪个主子的?”
“回娘娘的话,奴婢在洗衣房。”
见她并不是哪个嫔妃的耳目,薄晶松了口气,却注意到婷儿一副不安的神情不断瞧着自己。
“洗衣房的宫女,却在这里鬼鬼崇崇地做什么?快老实说出来。”薄晶猜度她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便沉了脸呵道。
“回娘娘的话,奴婢只是从此处经过,和婷儿闲聊几句罢了。”芳草全身不断颤抖,声音也抖作几截。
“还不老实说吗?好,管你的姑姑是哪一个,婷儿,去叫来了,叫她好好管教管教你。”薄晶进宫半年多,现在已经知道这些宫女们最怕的就是专管她们的宫女,名谓姑姑。
“求娘娘了,求娘娘千万别喊姑姑来,求娘娘饶了我。”芳草果然吓得大哭起来,不断地在尘土里磕头。
薄晶见她可怜的样子,心里一软,但明白如果她万一是哪个嫔妃的耳目,对自己将是莫大的威胁,只有硬着心肠继续审道:“快说,你鬼鬼崇崇地躲在这里做什么?”
芳草迟疑半晌,竟说出一句让薄晶惊愕万分的话来。
“回娘娘……奴婢,奴婢,奴婢有了身孕了。”
《大清遗梦》第二部分芳草
天哪。
薄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却见跪在地下的少女满面泪痕,细眉细眼的清秀可人,真想象不出她竟敢犯这么大的事。
这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必死的罪过,倘若被人发现,她一定会无声无息地忽然消失掉,只说是染病暴毙,还是传染病,家人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只能到净乐堂拿到骨灰。
“是谁的孩子?”薄晶皱眉道。
芳草却咬了嘴唇,眼泪不断地落在衣襟上,只是一语不发。
“求娘娘放过她吧,求娘娘。”婷儿见局势不妙,忙也跪下磕头求道,又转身对芳草急道:“姐姐,你就供出来吧,或许娘娘可怜你,能放过你呢。”
“琳主子,”芳草恭恭敬敬地又磕了个响头,平静地道:“奴婢知道这是天大的罪过,要杀要砍都由主子,只是这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和别人没有关系。”
“…………”
薄晶瞧见她痴情至斯,反而心软了,幽幽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