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女人-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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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尔反问道:“……从空中?”他撩开一个帘子,里面是一道长走廊,通到厨房。
加尼玛尔从走廊跑下去,看见便梯门上了两重锁,便从窗子探出身,对下面一个警
察喊道:
“没人跑出来吧?”“没有!”“哈!”他叫道,“他们在屋里!……他们躲
在哪个房间里!……他们逃不掉啦!……啊!我亲爱的亚森·罗平,你一直嘲弄我,
这次可受到报复了!”晚上七点,保安局长迪杜伊先生没得到情况,觉得奇怪,便
亲自到了克拉佩隆街。他向看守楼房的警察询问了情况,然后,上了德蒂南先生家。
律师领他进了卧房。在那儿,他看见一个人,或者确切地说看见地毯上有两条腿,
上半身钻进了壁炉里。“嗨!嗨!”一个沉闷的声音叫着。
“嗨!嗨!”从上面,远远传来回声。
迪杜伊先生笑道:“嗬!加尼玛尔,您干起烟囱工来了?”侦探在壁炉里搜了
半天,一张脸弄得黑乎乎的,衣服上满是柴灰,两眼兴奋得炯炯发亮,简直认不出
来了。“我在找他。”他小声抱怨。
“找谁?”“亚森·罗平……亚森·罗平和他的女友。”“原来是这样!可是,
您认为他们躲在烟囱里?”加尼玛尔这时站直身子,用沾满柴灰的五指抓住上司的
袖子,低沉、气愤地问:
“局长,您说他们在哪儿?他们肯定躲在什么地方了。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
人,是用骨头和肉做的,不可能化成烟飘出去!”“当然不会。可是,他们还是出
去了。”“从哪儿出去?从哪儿?房子被包围了,屋顶上都站了警察!”“旁边那
座楼呢?”“不通这座楼。”“别的楼层呢?”“我认识所有住户,他们没看见什
么人……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您肯定认识所有住户?”“对!所有住户。看
门人为他们担保。再说,为谨慎起见,我在每套房子安排了一个人。”“那么,肯
定能抓住他们。”“局长,我正是这样想的。必须抓住他们,而且一定会抓住他们
的,因为他们俩都在这儿。他们不可能不在!局长,您放心,今晚抓不到,明天准
抓到!我就守在这儿过夜……我就守在这儿过夜!……”的确,他睡在这儿。第二
天亦复如此,第三天也是一样。三天三夜过去了,他不但没有找到亚森·罗平和他
的女朋友,而且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可以证明他的假设成立。正因为如此,他
始终坚持最初的看法。
“既然没有发现他们逃走的痕迹,那么,他们就是在楼里。”也许他心里没有
这么自信,可是他不愿承认,不可能!一千个不可能!一男一女不可能像童话里的
妖精那样消失了。他继续搜索,仍然勇气不减,好像希望发现他们藏在这幢楼里某
个不可进入、与砖石混为一体的角落似的。
二、蓝钻
老将军德·奥特莱克男爵住在昂利—马尔坦大街一百三十四号。他在第二帝国
时期曾做过驻柏林大使。六个月前,他哥哥将这幢小公馆遗给他。三月二十七日晚
上,老将军在一张舒适的安乐椅上睡着了,陪伴小姐为他读书,奥居斯特嬷嬷用长
柄暖床炉为他暖好床,并点亮夜里照明的小灯。
十一点,修女有特殊情况,当晚要回修道院,在院长嬷嬷身边过一夜,她已经
告诉了陪伴小姐。
“昂图瓦内特小姐,我的事完了,我要走了。”“好的,嬷嬷。”“千万别忘
了厨娘请假了,这公馆里只有您和男仆两个人。”“别为男爵先生担心。我自然会
睡在他隔壁,而且敞开着门。”修女走了。过了一会儿,男仆夏尔前来听吩咐。男
爵已经醒了,便吩咐道:
“夏尔,还是几句老话:检查你房间的电铃是不是完好,一听见铃声马上下楼
到医生家去。”“将军总是担心发病。”“我的身体不好……很不好。哟,昂图瓦
内特小姐,读到哪儿了?”“男爵先生不上床吗?”“不,不,我睡得晚。再说,
我自己可以上床。”二十分钟后,老人又打起瞌睡来。昂图瓦内特踮着脚尖走开了。
这时,夏尔一如平日,仔细关好了一楼的所有护窗板。在厨房,他插上通向花园的
门的销子,在前厅把各张门上的保险链挂好。然后,他回到四楼的小房间,躺下睡
着了。也许过了一个小时,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原来电铃响了,响了好久,大约有
六七秒钟没有间断……
“好家伙,”夏尔完全清醒后,寻思道,“男爵又来新花样了。”他匆匆穿上
衣,跑下楼,在门口停住脚,按习惯敲了敲门。没人回答,他推门而进。
“哟,黑灯瞎火的。”他嘟囔道,“为什么把灯关了?”他压低嗓子喊:
“小姐?”没人回答。
“小姐,您在吗……? 出了什么事?男爵先生病了吗?”周围一片沉寂,死沉
死沉的,终于让他感受到了。他向前走了两步,脚碰到一张椅子,发现它是倒翻的。
接着,他的手又碰上了别的东西:独脚小圆桌、屏风。他惴惴不安,回到墙边,去
摸开关,打开了电灯。
房子中间,在桌子和带镜的衣柜之间,躺着主人德·奥特莱克男爵的尸体。
“啊!这是真的吗……? ”他结结巴巴地叫道。他惊慌失措,一动不动,目瞪
口呆地看着满屋子的混乱景象:椅子翻倒在地,一个水晶大灯被打得粉碎,挂钟躺
在火炉前的大理石地面上,这些迹象说明,这里发生了可怕的、殊死的搏斗。离尸
体不远,有一把钢刀的刀把寒光闪闪,刀刃上鲜血流淌。
床垫上方吊着一块沾满血迹的手绢。
夏尔吓得叫起来:只见尸体最后挣扎了一下,绷直身子,接着又缩成一团……
抽搐两三下,就再也不动了。他低头察看尸体,只见男爵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刀口,
血从伤口里涌出来,流在地毯上,变成一块块黑色的印迹。
男爵脸上留着极度恐怖的表情。“有人杀了他!有人杀了他!”仆人连声叫道。
他想起可能还有一桩杀人罪,不由得直打哆嗦。陪伴小姐不是睡在隔壁吗?凶手会
不会把她也杀了呢?
他推开隔壁的门:没有人。他认为昂图瓦内特小姐被绑架了,或者案发前出去
了。
他回到男爵的卧室,看了书桌一眼:发现这件家具没有被撬坏。男爵每晚都把
钥匙串和钱夹放在桌上。此刻,在这些东西旁边,他看见放着一把金路易。夏尔拿
起钱夹,打开一看,里边有一层放着些钞票,一共有十三张一百法郎的钞票。他控
制不住自己,本能地、下意识地、未加思索地抽出这些钞票,塞进衣袋,然后跑下
楼梯,抽出门闩,摘下安全链,关上门,逃进花园。
夏尔是个老实人,刚合上栅门,呼吸到新鲜空气,淋了雨水,脸上感到凉丝丝
的,他就清醒过来了。他停下来,觉得自己的行为并不光明磊落,忽然觉得恐怖起
来。
一辆出租马车正巧经过,他叫住车夫:
“朋友,快去警察分局报案!把警察分局长叫来……快去!这里杀了人!”车
夫扬鞭催马离开了。夏尔想回去,可是不行,他把栅门关上了,没有钥匙,从外面
打不开。
而且,他按门铃也没有用,公馆里一个活人也没有了。夏尔沿着街边小花园踱
步,在米埃特那边,这些花园组成一条郁郁葱葱、精心修剪的灌木带。
等了一小时,他才终于把案情告诉了警察,并把那十三张钞票交给他们。
这时,警察找来了锁匠,费了好大劲撬开了栅门和前厅门。警察分局长上了楼,
扫了一眼男爵的房间,马上问:“喂,您不是说房间里一片混乱吗?”他回过头,
只见夏尔好像被钉在门槛上,大惑不解:所有的家具都回到了原位!独脚小圆桌摆
回两个窗户之间,椅子扶起来了,座钟端端正正地摆在壁炉上,水晶大灯的碎片也
不见了。他惊呆了,张口结舌地说:
“尸体……男爵先生……”“死者到底在哪儿?”警察分局长大声问道。他走
到床边,掀开大毯子,法国前驻柏林大使奥特莱克男爵躺在床上,穿着将军礼服,
挂着荣誉勋章。
他脸色安详,双目紧闭。
仆人结结巴巴地说:
“有人来过了。”“从哪儿来的?”“我不知道。不过我不在的时候,肯定有
人来过……喏,那边地上有把很薄的钢刀……还有,床头柜边上垂着一块血手绢…
…都不见了……有人把它们收走了……把一切都整理好了……”“那是谁呢?”
“凶手!”“我们发现所有的门都锁上了!”“他一直呆在公馆里。”“那他还呆
在公馆里,因为您没离开过人行道。”仆人思索一会,缓缓地说:
“的确……的确……我离栅门不远……然而……”“那么,您看见最后留在男
爵身边的人是谁?”“昂图瓦内特,陪伴小姐。”“她去了哪儿?”“依我看,她
的床没铺开,她大概趁奥居斯特嬷嬷不在公馆,出门去了。
我觉得这不奇怪……她漂亮……年轻……”“她是怎么出去的?”“从大门呗!”
“您上了闩,挂了安全链!”“那是后来的事!她大概已经出去了!”“案子是她
走后发生的?”“当然。”人们把公馆上上下下搜查一通,但凶手早已跑了。他是
怎么跑的?是他还是他的同谋判断时机合适,应该回到犯罪现场,消除痕迹的呢?
这都是要求司法当局解答的问题。早晨七点,法医来了。八点,保安局长也到了。
接下来共和国检察官和预审法官也来了。警察、侦探、记者、德·奥特莱克男爵的
侄子和其他家族成员挤满了公馆。
警察搜查公馆,按夏尔的回忆琢磨尸体的位置。奥居斯特嬷嬷一到,他们就盘
问她。但毫无结果,至多发现她对昂图瓦内特·布莱阿小姐的失踪很吃惊。十二天
前她才雇了那年轻姑娘,因为她的品行被证明非常好。她不相信姑娘会丢下病人独
自在夜里跑出去玩。
“尤其是,”预审法官强调说,“即使她出去了,也该回来了。我们还是回到
这点: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看,她被凶手劫持了。”夏尔说。
这个假设说得过去,也符合一些现象。保安局长说道:“劫持?我看,八九不
离十是这样。”“这不但不可能,而且与事实和调查结果完全相反。”一个声音说,
“总之,与现象完全相冲突。”声音相当武断,语调相当激烈,所以,大家看到是
加尼玛尔说话时,谁也不感到吃惊。只有他用这种有点放肆的口气说话,大家才能
够原谅。
“哟,加尼玛尔,是您呀?我一直没有看见您呢!”迪杜伊先生说。
“我来了两小时了。”“这么说,除了23 组514 号彩票、克拉佩隆路事件、
金发女人、亚森·罗平,您对别的案子也感兴趣了?”“嘿嘿!”老侦探冷笑了一
下,“我并没有断定亚森·罗平与这个案子无关……不过,在发现新情况之前,暂
且把彩票案放一放。看看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加尼玛尔不是那种身手不凡的侦
探,那些人成为人家学习的楷模,那些人的名字将记载在《司法年鉴》上。他缺乏
杜宾、勒科克、歇洛克·福尔摩斯他们那种天才和智慧,但是折衷调和、察言观色
的本事却很高强,又精明,又有韧劲,甚至还有点直觉。他的长处是可以独当一面。
也许除了亚森·罗平对他施展的迷惑手段,其余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干扰影响他。
无论如何,今早他的角色就扮演得很精彩。他的合作深得法官好评。
“首先,”他开始问话了,“请夏尔先生说明一点:他第一次进来看见的所有
家具,不管是打翻了还是弄乱了,在第二次进来时,是不是都回到原位了?”“正
是回到原位了。”“显然,只有对每一件家具的位置很熟悉的人才能把它们放回原
位。”这个看法使在场的人大受启发。加尼玛尔又问:“再一个问题:夏尔先生…
…您是被铃声吵醒的,照您看,是谁按的铃?”“当然是男爵先生。”“就算是吧。
那么,他是在什么时候按的铃?”“搏斗之后……临死的时候。”“不可能。既然
您看见他躺在离电钮四米多远的地方,已经没气了。”“那就是在搏斗当中了。”
“不可能。因为您说电铃持续不断地响了七八秒钟,您认为对方会让他不慌不忙地
按这么久的铃吗?”“那就是在搏斗之前,在受攻击的时候。”“不可能。您告诉
我们,从听到铃响到您进入这间房,最多不过三分钟。
如果男爵先生先按铃,那就是说搏斗、下杀手、男爵咽气、凶手逃跑都是在这
三分钟里完成的。我再说一遍: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