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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3854-糖衣-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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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佑的《乡愁四韵》:“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那酒一样的长江水,那酒醉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那时我们刚上大二,虽不算是新生,但这思乡的歌还是妥帖地呵护了我们愁肠百转的乡愁。那夜的阿朵显得格外的兴奋,看着凌的眼睛像夜空里亮晶晶的星星。可是凌先请我跳舞,他比我高好多,我在他的怀里非常的不自在,本就生疏的舞步凌乱而狼狈。凌说你叫倪冰对吧,我点点头。凌说早就知道有一个叫倪冰的漂亮的小学妹,没想到有这么漂亮。这之前没有男生这么夸过我,我疑心凌对所有的女孩都是这般的甜言蜜语,但我又有些喜欢他这样的甜言蜜语,他带着我跳舞的时候,阿朵正在唱一首王菲的歌,那歌词很有意思:“第一口蛋糕的滋味,第一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太阳下山,太阳下山,冰淇淋流泪。第二口蛋糕的滋味,第二件玩具带来的安慰,大风吹,大风吹,爆米花好美……”    
    凌在阿朵的歌声里问我说:“那女生好像不是我们老乡?”    
    “对,是我好友。她跟我一起来玩的。”    
    “她的头发就像爆米花。”凌批评说。    
    “你没听她正唱‘爆米花好美’?”我呵呵地笑着说。    
    “还是你这样的女孩我喜欢。”凌的唇边扬起一丝微笑,“她俗气了些。”    
    “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朋友,”我推开他说,“也完全不必喜欢我。”    
    “哦?”他又一把拉过我说,“好啦好啦,我承认爆米花好美好不好?我可不能让冰淇淋流泪!”    
    一个很懂得哄女生的男生,且帅气。    
    我真的是有一点动心。    
    完了他又请阿朵跳舞,我在闪烁的灯光下看阿朵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娇笑,想必凌一定也是讲了什么让她开心的话了,凌也笑得很舒心,把阿朵搂紧了一些。我听到我心里微微失落的叹息。但我不允许自己有不快乐。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以为阿朵会和凌恋爱了。因为阿朵老在我面前提起他,而且每个周末都拉了我和她一起去看校乐队的彩排。确切地说,是去听凌唱歌。凌在唱着那些情歌的时候,常常会用眼睛看着我们笑。阿朵也看着他笑,头一点一点地和着拍子。我却常常不知不觉地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终于有一次,凌从舞台上下来,邀请我们晚饭后一起去喝茶,我找了借口说去不了,凌当着阿朵的面说:“怎么?怕我吃掉你?”    
    阿朵哈哈大笑说:“你别小看冰淇淋,她胆可大着呢。”    
    “是吗?”凌转头对阿朵说,“我看你胆子比她大得多。”    
    “看对了,”阿朵说,“她不敢去我敢去!”    
    那晚我去了姨妈家,阿朵独自赴约,穿着她心爱的蓝色长裙。也许是预感到有什么样的故事会发生,她的脸一直红红的。分手的时候,她就那样脸红红地对我说:“冰淇淋你还是不要去你姨妈家了,陪我一起去好吗?”    
    “不好啊,”我说,“我要是真去了你又会嫌我多余了。”    
    “不会不会!”阿朵说,“你永远也不会多余。”    
    但她到底也没有坚持,最终还是自己去了。    
    我坐在姨妈家的沙发上恶狠狠地啃着一个苹果,想象阿朵和凌坐在学校门口那间叫“蓝月”的灯光幽暗的茶坊里说着那些暧昧的话,命令自己不许伤心。


第三部分冰淇淋恋爱了(2)

    可是苹果没啃完就接到阿朵的电话,她在那边哭得气喘吁吁。我问她为何?阿朵直骂凌是猪,请了她喝茶,却在茶室里和另外三个男生打扑克牌,完全把她晾在一边。    
    “你快来,”阿朵说,“来替我教训你老乡。”    
    听不得阿朵哭,我心急火燎地赶回学校,阿朵在公车站牌下等我。一见我就扑到我怀里,双眼红肿,低声说:“冰淇淋,我的自尊伤透了。我再也不要见人!”    
    我把阿朵安顿到宿舍里,这才出去找凌。凌果然还在“蓝月”打牌,见了我,有些吃惊地站起身来,和我一起走到室外。    
    我问他说:“你可过分?”    
    “如果是你,”凌说,“待遇会不同。”    
    “不稀罕。”我说,“你伤害我姐妹,就得向她道歉。”    
    “行。”凌说,“你说什么都行。”    
    “那么不要再打牌了,”我说,“跟我去宿舍哄她。”    
    “你想好了?”凌说,“你确定?”    
    我恨他的这种腔调,转身欲走,他却一把抓住我说:“好,我跟你去。”    
    “不用了,”我冷冷地甩开他说,“要是没心思,请看在老乡的份儿上,下次别再拿她开心,OK?”    
    “那你何以为报呢?”    
    “如果你一定要,那就是一耳光。”    
    “冰淇淋,你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你心肠真硬。”他说。    
    “但是我心肠好,这一点比你优秀。”    
    “我喜欢心肠好的女孩,可她老是躲我远远的。”凌说,“我希望有机会对她说点什么,你看好不好?”    
    我真怕他说出点什么来,赶快转身跑掉了。    
    不管怎么说,我讨厌他让阿朵不开心。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不相信凌这样的男生会为谁而停留,他踌躇满志,爱情永远只能是调味品,我才不会上当。    
    没想到第二天凌真的来道歉,油腔滑调地说了不少好话。我说你说再多也没有用啊,最好是唱首歌,凌就真的唱,好几首歌串来串去地逗阿朵开心。阿朵生气之余总算有些安慰,但看得出,她伤得不轻,笑容总是那样牵强。    
    我悄悄地走开,心里渴望凌能更多地安慰阿朵。    
    我在楼梯的拐角处掉了一颗眼泪。但我飞快地擦去了它,没有人看见。    
    那天夜里,阿朵躲到我的小床上来,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对我说:“他不会爱我,我死了心了。”    
    “为什么?”我心里一颤。    
    “他说他谁也不会爱。”阿朵说,“我想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我们不现实。所以不愿意游戏爱情吧。”    
    “我要也是你们的老乡多好。”阿朵最后叹息说,“好不容易遇见爱情,却只能放在心里。”    
    她鬈曲的长发散在我的手臂上,疲倦地睡着了。    
    以后凌不再约我们,我们也很少再去看彩排,彼此见面的机会不多,比如偶尔在食堂里,他会喊住我们说:“冰淇淋,爆米花,今天想吃什么?”    
    阿朵一般会回嘴说:“想吃什么你请吗?”    
    然后他会说:“请,请到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他走后,阿朵就对我说:“此人八面玲珑,没一句真话。”    
    不过凌还真请过我们一次,那是他毕业之前,请了满满的一桌。他没有回老家,而是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座城市谋到了一份相当不错的职业。我们一起祝贺他,那晚他多喝了一些酒,手放到我的肩上来,叫我“冰淇淋小妹”。并对别人说:“要照顾好我的小妹老乡和她的好朋友,我走了,她们要是在学校里受委屈,我可饶不了你们。”    
    阿朵有些伤感,眼睛湿湿的,我则飞快地把他的手推开了,冷冷地说:“多谢关心了,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那天晚上女生宿舍的楼下突然传来很优美的吉他声。那时我们刚刚梳洗完毕躺上床,那吉他声就完美无缺地从窗口飘了进来。阿朵扑到窗口,然后我听到她压低声音的尖叫:“凌,是凌!”    
    真的是凌。    
    他的歌声对我,其实已经是那么的熟悉。


第三部分冰淇淋恋爱了(3)

    凌在唱一首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歌:    
    月光下的城城下的灯下的人在等    
    人群里的风风里的歌里的岁月声    
    谁不知不觉叹息    
    叹那不知不觉年纪    
    谁还倾听一叶知秋的美丽    
    早晨你来过留下过弥漫过樱花香    
    窗被打开过门开过人问我怎么说    
    你曾唱一样月光    
    曾陪我为落叶悲伤    
    曾在落满雪的窗前画我的模样    
    那些飘满雪的冬天    
    那个不带伞的少年    
    那句被门挡住的誓言    
    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    
    …………    
    夏天的月光弱弱的,像轻纱一下地笼罩在他的身上,从四楼往下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整个女生楼都沸腾了,有女生冲进我们的宿舍对阿朵喊道:阿朵你真是好福气啊,八十岁的时候也不会忘记有人这样向你表达过爱情。    
    阿朵在那样的歌声里痛哭失声。但是她没有下楼。    
    我也没有。    
    凌唱完后就起身走掉了。    
    我坐在我的小床上抱着腿,心却一路追着凌的脚步而去,月光一下子变得扑天盖地,但我没有表露伤感和激动的机会。    
    全世界除了凌,只有我知道,那首歌其实是唱给我的。    
    我有把握。    
    凌那么骄傲的男生,选择了这样的一种方式袒露真心。我不是不感激,但是我无能为力,我和他之间,跟阿朵和他之间一样的有缘无分。    
    凌走后就一无消息,整整的一年,我和阿朵再也不提他,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般。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我们就关在宿舍里下棋,阿朵再也不唱那首叫做《催眠》的歌。冰淇淋不再流泪,爆米花也没心情好美。    
    爱也好,恨也好,我知道我们都想念凌。但是我们都不说。    
    我安慰自己说,其实有很多人就是这样,他命中注定不属于你的生活,温柔地出现,然后硬生生地从你的生命中抽离,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对于这样的人,是没有必要去疼痛的,因为他感觉不到你的疼痛,这样的疼痛也就毫无意义可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radio里听到了凌那晚唱的那首歌,才知道那首歌叫《月光倾城》,原唱是老狼。我有些要命地恍惚和怔忡,歌的旋律直击我心,对于不谙流行音乐的我,那只听过一次的歌感觉却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我瞒着阿朵,千方百计地要来了这首歌的歌词,细细地抄好,放在我的枕头下面,夜夜枕着它入眠。    
    就是这样的回忆,其实也挺好。    
    别的,我真的不想要求什么了。    
    我没有想到会和凌重遇。    
    那是在我们毕业的前一天。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炽热的阳光无孔不入。我和阿朵买了一大瓶的防晒霜,从脸和脖子一路抹到脚丫子。离愁别绪像夏日骄阳一般折磨得我们不得安生。阿朵比我幸运,她在北方的父母已经替她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我却高不成低不就,只能待业等待机会,所以心情一直处于低谷状态。    
    阿朵说:“冰淇淋,我有个好主意,我们去买两条一模一样的裙子来穿,回家的时候一穿这裙子就想到对方,顺便也可以享受一下大商场里的冷气。”    
    “好。”我说。    
    当我们穿着一模一样的大花裙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太阳不再那样的毒,运气好的时候还能享受到一阵凉风。就在学校的门口我们碰到了凌,他背着一个背包,风尘仆仆的样子。看到我们非常的开心,说:“看看你们俩,真恨不得是孪生姐妹才开心。”    
    我疑心是梦,可他却是那么真实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怎么了?”凌笑笑地说,“不认识我了?”    
    “你还活着?”憋了半天,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和我相比,阿朵则显得要沉静许多,她微微地笑着,然后说:“欢迎,晚上我们请你吃饭。”    
    “我请。”凌说,“我请你们去香格里拉。”    
    “也是,”阿朵说,“你现在比我们有钱。”


第三部分冰淇淋恋爱了(4)

    我和阿朵就那样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和凌到了酒店,服务小姐很奇怪地看着我们。凌幽默地说:“别看了,双胞胎各自长变了形。”    
    小姐笑得差点打翻酒瓶。    
    其实我们和凌并不算很熟悉的朋友,就算有些什么样的感觉,也从来没有说破过。再加上这么久不见面,吃饭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显得有些生疏和尴尬。冷场了半天凌问起我工作的事,我说还没有着落呢,最好别提这个,要么我们说点别的。    
    “那么说什么?”凌问我。    
    阿朵埋了头笑,然后抬起头来对凌说:“说我们一直没来得及说的,爱情,好吗?”    
    阿朵的神色真是勇敢极了,凌的回答更是出乎我的意料,他说:“好。”    
    我故做轻松地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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