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4-爱是一碗寂寞的汤-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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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眠药也不再起什么作用。　　　　
　　　　酒，也渐渐退化成了白开水。　　　　
　　　　他真的该憎恨这个看似纯真的女人，是不是？她颠覆了项东所有的生活，穷其一生！


《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第二部分《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鲫鱼豆腐汤（2）

　　　　六年了。　　　　
　　　　没想到当初的那家咖啡店依然在营业。　　　　
　　　　项东推门而入。　　　　
　　　　迎过来的是张陌生的脸。原来，时间还是在改变着什么，甚至可能改变了很多。　　　　
　　　　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　　　　
　　　　刚好可以看到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永不停息的车流。　　　　
　　　　桌上，安静地绽放着一朵血红的玫瑰。一如从前。　　　　
　　　　街边，半人高的栅栏闪着光。似乎刚刚上任不久。　　　　
　　　　如果，当初就拦了栅栏，那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如果，那天自己不是只埋首工作，会不会就有可能挽回一切？　　　　
　　　　如果……　　　　
　　　　如果所有的“如果”都能成真，项东希望，自己从不曾认识一个叫做武冬晴的女人。　　　　
　　　　二十五岁时的项东，已经在这个城市的新闻媒体站住了脚。有着自己的版面，和一些不大不小的权力。那在别人眼里看来已经是很不错了。项东自己却觉得有些漂浮，总觉得一切来得太容易了些。甚至开始相信周围人的吹捧，觉得自己真的是卓尔不凡。他开始放松自己的情绪，不再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工作，甚至放纵自己在爱欲的世界里游走。　　　　
　　　　于是，身边的女人走马灯般换过一个又一个，从没有谁能够在他身边多停留一刻。　　　　
　　　　即便如此，一种无法摆脱的绝望却侵袭着项东的灵魂，是否注定就这么寂寞一辈子了？那一段日子，他停止了和任何女人的交往，开始思索这个属于哲学范畴的似乎永远也解释不清的问题。　　　　
　　　　项东变得烦躁不安。甚至第一次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武冬晴就在这个时候突地冒了出来，像个童话故事里落难的天使。项东甚至以为这便是上天给予他的回答，做个屠龙英雄，拯救公主，然后幸福地在一起生活。　　　　
　　　　武冬晴有着棕褐色的卷曲长发，同样棕褐的眼瞳镶在水汪汪的眼眶里。白皙的皮肤，粉红的唇瓣，玲珑的身形，一开口便会漫溢的笑。她是个天生注定该被男人怜爱的女人。　　　　
　　　　项东在第一眼看见武冬晴时就有了这样的认知。当他们眼神交会的那一刻，项东甚至百分之二百地相信，这个女人眸子里闪动的天真就是自己寻找已久的灵魂。　　　　
　　　　他们热恋了。　　　　
　　　　项东沉溺在武冬晴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里，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就这么沉沦吧，沉沦在幸福里，这是人间天堂！　　　　
　　　　武冬晴也沉醉了，沉醉在项东那王子般的体贴和温柔里，沉醉在王子编织的童话故事中。　　　　
　　　　每晚那足以烧坏电话线的“热线约会”早已不能充饥止渴。他们住到了一起。　　　　
　　　　完全占有了对方。　　　　
　　　　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对方的整个世界。　　　　
　　　　听说，爱情就像人类一样，有着生老病死。只是它的生命更为短暂。　　　　
　　　　当王子与公主的爱情开始堕落，生来也并不完美的王子和公主开始执着于发现彼此的缺点，然后不能再彼此忍受。　　　　
　　　　项东的热情退却了，他开始嫌弃武冬晴的幼稚和不成熟，开始厌恶她每天查考勤般的电话，还有那一脸的委屈伴以动不动就跑出眼眶的泪水。　　　　
　　　　一切的美好，透过完全不一样的角度，就会全部扭曲变形。　　　　
　　　　在爱情的世界里，一个跑，一个追，大概永远无法再相守了，剩下的，只是对彼此的折磨。　　　　
　　　　项东决定坐下来，和这个曾经深爱的女人谈判。然后各奔东西。　　　　
　　　　回答他的，却只是兔子般惊恐的眼眸。这让他无法再狠下心说些什么。　　　　
　　　　他们回到床上，占有彼此的身体。　　　　
　　　　心，看不见也摸不着。　　　　
　　　　一天，武冬晴突然问项东：“如果有了孩子，该怎么办？”项东慌乱了一瞬，然后冷漠地开口：“你怀孕了？”武冬晴怯懦地摇摇头：“我是说如果……”　　　　
　　　　“打掉它。”冷漠的声音毫不犹豫。　　　　
　　　　武冬晴的眼中闪过受伤的神情。项东别过头，装做什么都没有看到。　　　　
　　　　或许，这才是“药”。　　　　
　　　　能为彼此的结局画上一个句号。　　　　
　　　　如他所愿　　　　
　　　　。几天后，武冬晴真的消失了。　　　　
　　　　武冬晴的离开，着实让项东松了口气。相互厌倦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厮守一生呢？　　　　
　　　　偶尔，曾有的美好也会浮上心头。　　　　
　　　　只是偶尔。　　　　
　　　　项东又恢复了自由人的生活，形形色色的女人占据了他的生活。　　　　
　　　　不再有唯一。


《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第二部分《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鲫鱼豆腐汤（3）

　　　　四个月，很快划过日历。　　　　
　　　　当武冬晴再次出现在项东面前的时候，他有着长达一分钟的呆愣。　　　　
　　　　“对不起，项东。我很没用，工作没有了，近几个月大概也很难再找到工作了。所以……”武冬晴站在原地，抚着微隆的肚子，神情一如从前的无辜。　　　　
　　　　“你……他……”项东紧紧地盯着武冬晴的肚子。　　　　
　　　　“是的，我怀孕了。上一次离开的时候……我……我实在不忍心打掉孩子，毕竟孩子是无辜的。”武冬晴大大的眼睛里又开始盈满泪水。　　　　
　　　　“你……”项东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作出怎样的答复。一切都和预想的不同。从没这样过，仿佛地球忽然偏离了轨道，只剩茫然。　　　　
　　　　“我……我们……我可不可以在你那儿借住一段时间。我已经没钱租房子了，而且你知道我家并不在这里。我不能这个样子回家的……”武冬晴哽咽着。　　　　
　　　　项东无言地点点头，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即使再冷酷的人也无法拒绝一个孕妇的请求。　　　　
　　　　大脑仍然无法正常地运转。　　　　
　　　　冬晴怀孕了。那是我的孩子。身体里流着和我一样的血液。　　　　
　　　　这样的想法一度使项东兴奋了起来。　　　　
　　　　直到视线，再度停留在武冬晴的身上。这个女人，自己真的能再次忍受她吗？还要忍受一辈子？　　　　
　　　　一辈子，嗬，多么漫长的征程啊！　　　　
　　　　项东认命了。　　　　
　　　　为了正成长在冬晴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和自己血脉相通的小生命，为了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他愿意娶这个爱哭的小女人。　　　　
　　　　不过是一纸婚书。　　　　
　　　　既然无论选择怎样的生活自己都不会快乐，那就至少把快乐留给这个将要降临人世的小生命吧。　　　　
　　　　去领结婚证的那天，天有些阴，如同项东的心情。都是灰蒙蒙的。　　　　
　　　　项东和冬晴商量着，先不要办什么酒席，只请双方的家人一起坐一坐，其他的事等孩子降生之后再说。毕竟她柔弱的身子无法承受太多的疲惫。而项东也懒得去听可能会四散的流言飞语。　　　　
　　　　领了证出来，因为附近就有商业街，所以冬晴说要过去走一走，给宝宝买些小衣服什么的。项东没有异议。　　　　
　　　　商业街上的人并不多。不是假日。　　　　
　　　　项东扶着冬晴，两个人走得很慢。　　　　
　　　　偶尔停下来，进个婴儿用品专卖店买些东西。　　　　
　　　　交流也是微乎其微。大多时候，都是冬晴一个人在说。项东只是听。　　　　
　　　　路过婚纱店。冬晴长久地流连在橱窗外。有个新娘在化妆。妩媚的彩妆，白色的婚纱，一切都是那么如梦似幻。　　　　
　　　　那才是真正的新娘！　　　　
　　　　新娘就该是那么幸福的模样，不是吗？　　　　
　　　　冬晴的眼中充满了渴望，她多希望坐在影楼里的新娘是自己啊！“项东，宝宝出生后我们来拍结婚照好不好？”　　　　
　　　　“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说吧。咱们走吧。风大了。”　　　　
　　　　孩子足月降生。　　　　
　　　　是个漂亮的女宝宝。有着和妈妈一样的长睫毛、大眼睛，洋娃娃一样。连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喜欢得不得了。　　　　
　　　　作为父亲，项东第一次感觉到骄傲。　　　　
　　　　他的心中，甚至又开始充满了对未来家庭生活的向往。如果冬晴愿意试着改变自己，那么他也愿意收敛了流浪的心，回归家庭。　　　　
　　　　可笑的是，事情往往总在意料之外。　　　　
　　　　冬晴病了，在孩子刚刚过完满月的时候。产后抑郁症，恶魔般摧毁了两个人刚刚建立起的“新世界”。　　　　
　　　　冬晴开始变了，多疑、烦躁，更是动不动就以泪洗面。她仿佛每天都活在即将失去项东的恐慌里。她每想到这些就要拨通项东的电话，似乎唯有他的声音他的肯定才能把她从恐慌中解脱出来。　　　　
　　　　项东真的累了。　　　　
　　　　他甚至有种怀疑，怀疑这是武冬晴的新策略，只为了拴住自己。可一转念，他又鄙视起自己的怀疑，他怎么可以在这时候有如此卑劣的念头呢？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过得幸福？这些日子，冬晴被折磨得更加瘦弱了，而自己，疲惫，已无法用程度副词来形容。　　　　
　　　　为了能让冬晴快乐些，项东特意安排了时间去影楼补拍婚纱照。冬晴的脸上才又开始绽露出天使般的笑容。　　　　
　　　　拍照是件很折磨人的事。　　　　
　　　　项东搞不懂，为什么女人可以为了美而坐在那里任化妆师摆弄几个小时都不觉得累？　　　　
　　　　两个小时里，手机已响过了十八次。　　　　
　　　　真让他觉得烦！一切都烦得要命！　　　　
　　　　“我是卓琳，有点事情要你帮忙，今天有时间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年轻而充满活力。　　　　
　　　　“哦，很急吗？现在有事忙。”项东的声音了无生气。　　　　
　　　　“呵呵，不是去拍婚纱照吗？怎么没一点儿高兴的样子？”卓琳打趣地问。　　　　
　　　　“女人真是麻烦的产物。”项东言语中多了些抱怨。　　　　
　　　　“哈哈。看来你现在心情真的不好。改天一起喝酒吧。或许你需要点刺激。”　　　　
　　　　“这建议不错，真想出去放放风。”　　　　
　　　　“好像在坐牢一样啊！”　　　　
　　　　“是在坟墓里挣扎着。”　　　　
　　　　……


《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第二部分《爱是一碗寂寞的汤》　鲫鱼豆腐汤（4）

　　　　和好友聊了一会儿，项东的心情才开始变好了些。收了线，不知何时冬晴已打扮妥当，站在了他的身后。被勾勒得更加精致动人的容颜上，笑容正慢慢退去。　　　　
　　　　看起来刚刚的谈话被她听到不少。　　　　
　　　　强打起精神，项东走到冬晴面前，亲亲她白嫩的脸颊：“你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子。走吧，我们去拍照。”　　　　
　　　　冬晴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眼眶里又开始累积起委屈样的泪水：“项东，如果你嫌烦，我们可以不拍的。真的，不拍照也没关系的。对不起，我又惹你不开心了。”　　　　
　　　　项东皱起眉，看来今天又是在劫难逃。探询的目光渐渐多了起来，项东愈显尴尬：“怎么可能呢？影楼是我亲自选的，连婚纱都是，我可是很用心在为你准备这一切。不要胡思乱想了，拍完照咱们还要去保姆那儿接宝宝。”　　　　
　　　　“你说的是真的？”抬起泪眸，冬晴痴痴地问，“真的不嫌我烦？”　　　　
　　　　“当然，你是我最最亲爱的老婆嘛，我最美丽的公主，不要哭了，再哭妆就坏了，那今天可就真的不能拍照了。”　　　　
　　　　“好，我不哭，不哭。”　　　　
　　　　“真的不许再哭了。”　　　　
　　　　“好……”　　　　
　　　　一个人的忍耐始终是有限度的！大家都这么说。　　　　
　　　　于是逃脱了冬晴的纠缠，关掉手机，约了卓琳到酒吧喝酒，这一连串的举动也就变得更能让项东心安理得。如果再不出来透透气，他还真怕先疯掉的会是自己。　　　　
　　　　……　　　　
　　　　回到家里，果然又是一场灾难。　　　　
　　　　喝了酒的项东第一次爆发了所有的怒气。　　　　
　　　　武冬晴只是窝在沙发的角落里，默默哭泣。她有些被这样的项东吓住了。　　　　
　　　　从那天以后，项东越加沉迷于工作，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如果可以，他宁愿选择永远都不再回去面对这段令人头痛的婚姻。　　　　
　　　　服务生的出现，打断了项东的思绪。　　　　
　　　　点了白兰地。　　　　
　　　　再将视线投向窗外，已是夜色沉沉了。　　　　
　　　　街上的每个人，都是陌生的脸。　　　　
　　　　或许，六年前，他们曾经目睹了那场凄美的死亡。六年来，他们依然每天穿越这条街道。可还有谁记得呢？除了他，大概所有的人都已遗忘。　　　　
　　　　白兰地是种烈性酒，以法国干邑区的白兰地最为出名。六年前，当一切无法挽回，他逃也似的去了美国。那时候他只想远离这里，越远越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