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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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书中言道,但凡美丽少女被翩翩公子抱住,两情相悦,极尽缠绵,少女总是要满脸羞红,“嘤咛”一声将头埋入公子的怀中。
苏软也“嘤咛”了,但不是因为娇羞,而是因为丢人!
真他喵的……真他喵的丢人……
东方连锦你个臭手,在风林苑的时候为什么不一箭射死我啊?!
常年受那些无良言情小说的蛊惑,总认为帅哥的怀抱是女孩子的天堂,一旦冷不丁被抱住才知道,那感觉,岂一个囧字了得。
因为对方是帅哥,你就得紧张吧?小心肝就得扑通扑通跳吧?
因为对方是帅哥,你就得脸红吧?全部生理机能瞬间失调吧?
因为对方是帅哥,你就得找不着北吧?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吧?
因为对方是帅哥,你就得担心自己的形象吧?拼命想早上是不是刷牙了吧?
因为对方是帅哥,你就得犹豫吧?斟酌着是该拼命反抗还是象征性反抗还是扑上去让他反抗吧?
如果恰巧帅哥还是你老板,而且问了你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还差点扯下了帅哥的腰带……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其实天地何辜,纯属心理素质差!
二十一世纪的广大老中青妇女们,苏软给你们抹黑了!
“他,是,谁?”仍是那个问题,下巴被人捏住,强迫着抬头看向那双略带怒意和笑意的眼眸。
“谁是谁?”苏软都要哭出来了。
东方连城将她打横抱起。
“东方连城……老板……王爷……你要干嘛?现在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我……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啊……”
此言一出,自己先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闭嘴!”东方连城轻斥,绕过书案,在椅子上坐下来,将她放在腿上。
很暧昧的姿势,很严肃的表情。
“你心里,有人了?”修长英挺的眉微微蹙起,将那页写了诗的纸拎到她面前,“前几句字字力透纸背,可见心事沉重,中间几处笔锋凝滞不畅,方才停顿出神所致,最后一句潦潦草草,腕力全无,却是百感交集,黯然烦乱不能自已了吧?”
苏软眼大无神的看着他,觉得这人做王爷而不去六扇门,实在是王朝警界的一大损失。
李白的诗里,最喜欢这首《长相思》,特别是穿来王朝以后,每次想起那句“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总是难以自控的感伤,即便刚刚只是誊写一遍,落笔时,情绪却仍然百转千回。
纵使人心如铁,但只要人心还是人心,在漫漫岁月中,在波折际遇里,也总会有一些东西能不经意摧垮那层坚硬,使之变的柔软起来。更何况苏软的心,本就是酥酥软软的。
但他,也敏锐得有点变态了吧?
“长相思,摧心肝……”东方连城轻轻读着那文字,一只手揽住苏软的腰,“在你来的那个地方,真的有个能让你长相思,摧心肝的人么?”
混的时日久了,苏软的来历,他也是知道一些的,不说相信,却也不说不信,只是知道而已。
苏软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在老板的办公室里,坐在老板的腿上,和老板围绕一首诗词探讨个人感情问题。
但说到感情,在原来的那个世界里,自己真的喜欢过谁么?
小时候一起在胡同里厮混的牛牛?十余年未见,他不流鼻涕是什么样,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高中时代留着飘逸偏分的班长?绞尽脑汁,也想不起他的偏分是左偏还是右偏了。
大学校园丰神俊朗的学生会主席?自从某次看见他挎着个妞逛街,而这个妞又明显不是上星期那个的时候,就收起了对他的一切幻想。
广告牌上暗恋了三年的帅哥?算了,现在想起他还觉得腿软,心理障碍已经产生,从此恩断义绝。
“我在问你话。”看着腿上的女人仰面出神,东方连城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别吵,我在数……”
“数?!”揽住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要发飙的前兆。
“不对,我是在排除……排除……”苏软定了定神,接过那页纸,很认真的告诉他,“在我来的那个地方,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真的?”怀疑的眼神。
“真的,我以人格担保。”
喵的,凭什么要跟他担保啊,又不是我老公!
“那这摧心肝,又是为了谁呢?”东方连城像是忽然心情大好,端起书案上的玉盏喝了口茶,悠然问。
苏软沉默。
长长的睫毛垂下去,遮住眼中的晶莹波澜,在脸上投出黯淡的阴影,许久才笑笑说:“为了谁,都没有用了……”
上有青冥之长天,
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
原以为只有痴男怨女的相思可以如此寂寞清绝,锥心蚀骨,离乡背井后才发现,原来对家的思念,对爱着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亲人朋友的思念,对那个熟悉却遥远的世界的思念,也是可以像把锈迹斑斑的刀子,一点点锉入人心的啊!
“我很想回家……”轻轻抽泣的声音,带了说不出的寂寥和委屈。
东方连城怔住,手中的玉盏轻轻放在书案上。
抚着她的头发,宠溺的揉了揉。
于是,两个人都不再说什么。
初冬的温柔阳光,透过苍白的窗纸溢满书房,明亮而煦暖,
第六章 一天明月白如霜
第六章一天明月白如霜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
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
原来,王朝也是有上元灯节的。
路两侧盈盈悬挂的彩色灯盏映着地上白雪的清光,璀璨一街,向远处绵延开去,便是极目眺望,也好像看不到尽头。人群摩肩接踵,熙攘而来,熙攘而过,每张脸上似乎都带着欣然的神情,欢声笑语,烟花鞭炮,轻歌曼舞,鼓乐丝竹……节日,向来如此。
苏软披了件水红色雪白绒边的斗篷,随着满街的人慢慢向前挪动,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看灯,看烟花,看路边地摊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直到被东方连锦抓着手臂拖向路边,眼神里仍然是一派孩子似的新奇和雀跃。
“该回去了。”东方连锦笑着说,一袭纤尘不染的雪白轻裘在人群之中格外耀眼。
“再逛逛……再逛逛……”苏软央求道,“你看,这条街才逛了一半呢。”
“谁让某人吃了烤羊肉又吃豆腐花,吃了炒鱼杂又吃阳春面,吃了冰糖碗又吃桂花糕,等你把剩下那半条街吃完,我恐怕连明天的早朝都耽误了。”
“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就没事了么?”苏软气愤的看着他,“我们为什么走得这么慢?你不觉得只要有你在的地方,看你的人就比看耍猴的还多?”
“是么?”东方连锦无辜的挑了挑眉毛。
几个俏丽的女子与他擦身而过,又不约而同的转身,回眸,眼神里满是春水荡漾。
东方连锦冲她们微微一笑,几个小美眉的眸子顿时明亮起来,以袖掩口,轻笑着跑开了。
“那啥,不带这样眉来眼去的。”苏软郁闷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本来长得就影响交通,居然还得瑟上了,嫌这街上不够挤么?
“怎么,小软软吃醋了?”东方连锦一伸手揽着她的肩膀,笑问。
“小……软……软……”苏软抖落满地的鸡皮疙瘩,挣开他的手臂刚想挖苦两句,身后却忽然响起锣鼓叱喝之声,蓦然回首,只见街上的人都纷纷向两边避让,中间空出的道路上,一支锦绣斑斓、光彩照人的队伍正浩浩荡荡从远处而来。
十几个艳丽宫装的侍女,两人一排,手提琉璃灯盏,之后有锦衣侍从若干,或鸣锣,或叱喝,号令路人闪开,最后是大批金甲侍卫簇拥着一辆明黄色的六驾马车,帘幔低垂,看不见乘车的人。倒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车夫正挥舞着长鞭,春风得意,趾高气扬,仿佛满街的人伏地叩首,跪得都是他一般。
喧嚣的灯市顿时沉寂起来,车驾过处,只有渐次低伏下去的脊背,也正因如此,路边犹自凝立的东方连锦和苏软就显得更加惹人注目。
“我们要不要也拜拜啊?”苏软小声问东方连锦,王朝的礼仪她懂得实在不多,但看那明黄色的宽大马车,却显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呢。
东方连锦纹丝未动,只是笑了笑:“他又没死,拜个什么呢?”
“你们两个,见太子的车马竟然不跪,活得不耐烦了么?!”漆黑的鞭影,伴随着一句傲慢得让人厌烦的呵斥迎面抽来,眼看就要落在苏软的肩膀上。
然而下一秒,挥鞭的车夫已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得飞了起来,惨叫着跃过人群,砰然砸向路边卖豆花的摊子。
摊子散了,木桶倒了,豆花撒了,汤锅翻了,人站不起来了。
东方连锦皱皱眉,将鞭稍扔在地上,像是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很洁癖的掏出块白绢擦着手指。
金甲侍卫们冲过来,两个人四周瞬间刀枪林立。
苏软傻傻看着,情不自禁的向东方连锦身边平移了一步。
貌似,他刚刚把太子的人给……抡出去了……
……会不会被群殴啊?
“退下。”马车中响起优雅的男声,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从车内伸出,缓缓掀起明黄色的车帘。
太子……太子啊……
苏软伸长了脖子,跃过金甲侍卫的长矛看向正从车内走下来的高贵男人,今天过得很有意义,她第一次见到活的太子呢。
很漂亮的年轻人,在随从的拱卫下翩翩而来,举手投足间透着天生贵胄的威严气度,见到东方连锦时,却笑了。
“原来是连锦王叔,怎么微服出来,也不带个仪仗呢?”
王叔?!
苏软瞪大了眼睛看向东方连锦,这厮的辈分,也未免太高了吧?
东方连锦也笑笑:“这街上有太子的车驾,已然够壮观了,哪还容得下他人招摇过市,本王站在这里尚且要挨上贵仆一鞭子,若带了仪仗出来,怕是连王府也回不去了。”
一只手掌伸出来,掌心上鞭痕鲜红,衬着洁白的肌肤,格外刺眼。
“王叔勿怪,这奴才是最近几日才跟了孤的,从未见过王叔,得罪,得罪。”明辉太子握着东方连锦的手细看,满脸痛切怜惜之色,转向豆花摊上那个仍旧倒地不起的车夫时,语声却蓦地森冷起来,“看来孤对你们这些奴才,还是太纵容了,陆子也!”
“在。”侍卫统领陆子也赶紧上前。
“回府之后,剁了他的手脚,再给孤换个长了眼睛的车夫来。”
苏软悚然一惊,一个人的手脚,就这样被砍了么?
转头看看东方连锦,他却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太子的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唇边仍然是一抹三月春风似的浅笑。
但苏软却第一次感觉,东方连锦的微笑也会如此冰冷。
两个侍卫过去,拖走了豆花摊上面无人色的车夫。明辉太子向着东方连锦笑道:“王叔受了伤,可乘孤的车驾回府休息,孤那里还有些上等的疗伤滋补的药品,回头差人给王叔送去如何?”
“谢谢太子美意,本王步行出来,还是步行回去的好,况且……”东方连锦指了指马车,“本王又怎能让太子妃殿下走路回府呢?”
车中有人“嗤”的轻笑了一声,接着车帘被掀起,一个淡紫色的窈窕身影在侍女的搀扶下袅娜走出,刹那之间,满街的灯火都似乎黯淡了起来。
美不胜收……
苏软看着那个明艳柔媚得恍若天人的紫衣女子从马车上下来,一步步走到近前,忽然觉得今天选择随东方连锦出来逛灯,实在是太巴适了。
第一次看见东方连锦动手打架,第一次瞻仰当朝太子的本尊,现在,又第一次近距离欣赏这么漂亮的女子,无本万利,无本万利啊!
“云姗见过王叔。”美人儿在跟东方连锦打招呼了。
“太子妃不必多礼。”东方连锦欠了欠身,“适才多有惊扰,还请太子妃勿怪。”
“仆人无状,还要劳烦王叔出手教训,实在惭愧得很。”云姗说着转向苏软,盈盈一笑,“这位姑娘是……”
“苏软,见过太子、太子妃。”虽然被美人儿注意到确实很高兴,但苏软也只是微笑着裣衽一礼,至于跪拜之类,却是仍然学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