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倾城(原名:妖魅倾城)-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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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个丫头,虽然她找死似的穿了件样式奇怪的单薄衣裳,自己也在秋风里瑟瑟发抖,但暖意还是渐渐从她轻贴着我的身体上传出来。
这是除了母亲之外,我第一次从其他什么人身上感觉到温暖。
那丫头睡着之后,我用焰术护住了她,重伤之下这样做既耗费力气,也十分冒险,但用了便用了,我不想欠谁的人情。
第二天醒来,她踌躇满志的带着我下山,说一定会找到出去的路。有了昨天的经历,对此我不抱任何期望。其实这座山的山势并不复杂,如果不是拜螭吻所赐,我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一样能轻松出去,但对于她来说,分清东南西北,稳稳当当走路,却似乎比登天还难。
她摔跟头了。
她又摔跟头了。
她又摔跟头了。
她又摔跟头了。
……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
又发现无论以什么样的姿势摔倒,她总是要本能的做一件事,那就是拼了命将我护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所以从山上摔到山下,我居然连地面都没有碰着,而她的脸上手上已经伤得琳琅满目。
莫名的,有些烦躁起来,真是奇怪的女人。
幸而在她摔死之前,我们碰上了一群在山里狩猎的人,为首的两个据说还是这个国家的什么王。
看见雪狐王族的玉钩时,这两个人的眼神异常明亮,脸上却几乎不露痕迹。
人类知道雪狐王族的并不多,然而知道的,却十有八九都心怀叵测。
我想,恐怕要有麻烦了。
那个木头脑袋的丫头是察觉不到这些的,听见他们说可以给我治伤,就乖乖的随人去了。在那黑衣男人的家里混了半个月,还自告奋勇的做起了丫鬟。
我便跟着这个丫鬟蜗居在她的小院里,每日吃、睡、晒太阳,就像条无所事事的狗,不,就像头混吃等死的猪。
她叫我儿子,她喂我吃饭,她给我换药,她抱着我睡,带着我走,就仿佛我真是她亲生的一般,连洗澡,也多半是一起的。
奇怪的是,我居然就这么忍了。
后来,不知是魑吻刺得不够深,还是哪个兽医的药起了作用,我的伤势开始慢慢恢复,上元之夜,借着满月的精华之气,终于可以短暂的显现人身。
也只有在这个时侯,我身上属于雪狐王族的各种力量才能运用如常。
然而那个丫头回来看见我,却坐在床上哭了半夜,理由是,我弄丢了她的那只狐狸。
我很烦,不知为什么,每次看见她哭就会很烦,但这个死丫头又偏偏那么爱哭。
外面有异动,耐心等了片刻,却是个趁着月圆出来游荡觅食的竹女。
这种草精树魅是不难打发的,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后来,那丫头偶尔提及,上元之夜她出去看灯的时候,有幸遇见了当朝的太子和太子妃,丫头说,那个叫云姗的太子妃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云姗,我冷笑,自竹女出现后始终萦绕心头的疑惑开始有了答案。
那丫头与我朝夕相处,身上不会没有我的气息,而我们尊贵的太子妃,想来是有所察觉了吧。
所以那个竹女,应该是受人驱策,为我而来的,不为袭击,只为试探。
她还想怎样?
忽然有些疲倦的感觉,懒得想,懒得动,索性静观其变。
然而几个月过去,什么事都没有再发生,天气倒慢慢温暖起来,某日正在台阶上晒着太阳恹恹欲睡,那丫头忽然又笑又跳着说,春天来了。
来了便来了吧。
或许再过几个月圆之夜,伤就可以痊愈了,那时我也要离开这,回到雪原上去。人间与妖界,终究还是各安天命,永无交集的好。
只是,雪山之上无所谓春夏秋冬,也许千年万年,都不会再见到哪个傻子,为春天的几株绿草欢呼了。
第九章 朱门几处看歌舞
第九章朱门几处看歌舞三月十五是个好日子,尊贵的骁远王殿下在这一天迎来了他二十三岁的生日,虽然只有二十三岁,虽然连个整数都不算,但看那冠盖云集,满堂朱紫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帝他爹在过八十大寿。
谁让人家天生贵胄呢?
谁让人家权倾朝野呢?
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看那个看那个,半张脸上全是嘴了,真不知道他亲爹过生日,他有没有这么高兴。”
“还有那个,就是满脸胡子,分不清正反面的那个,他抬了六个礼箱来,刚才哭了呢,还想用城城的袍角擦鼻涕来着,幸亏城城躲得快。”
“这个这个,就是像四喜丸子的这个,我以前见过他,那会城城他爹还在,每次来必然要磕头的,看,磕了磕了!”
……
苏软坐在东厢房的屋顶上,边嗑瓜子,边听着莫伤离喋喋不休的人身攻击和评头论足,顿时觉得下面厅堂庭院里原本让人厌烦的热闹嘈杂,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汗,不知这算不算低级趣味,但以苏软的性子,在旁边看热闹总比在热闹里头痛的好。
本来是偷偷溜走想躲清净的,蹑手蹑脚出门,忽然有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回头,便看见身后跟着的,同样蹑手蹑脚的莫伤离。苏软吓了一跳,那人却贼兮兮的笑了。
“不喜欢热闹?”他问。
苏软点头。
“其实热闹有很多看法,只是看热闹的角度不同而已,你在热闹里看热闹,自然觉得心烦意乱,但如果跳出热闹看热闹,那就真的很热闹了。”
“跳出热闹看热闹?”苏软不解,“怎么个跳法?”
莫伤离挑了挑眉毛,上前抓住苏软的肩膀:“就是piu~的那样……跳喽……”
话音未落,两个人已在东厢房的房顶之上。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包据说是王都东城沾棉居出品的,颗颗饱满,粒粒飘香的炒瓜子,翘着小指拈起一颗放进嘴里,千娇百媚的嗑,千娇百媚的吐皮,千娇百媚的咀嚼,渐渐来了兴致,开始指着下面灯火灿烂处那些川流不息的贺客,为苏软逐一讲解。
苏软不得不承认,就连以前小区里满嘴跑舌头,专以家长里短为乐,江湖人称“八神”的王阿姨,都及不上这人一半的尖酸刻薄。
也是,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词汇量怎么会不丰富啊?
“讨厌,人家好心好意跟你聊天解闷,你惦记我的岁数干嘛?”莫伤离忽然转头,嗔怪的白了她一眼。
苏软大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因为我跟小软软心心相印啊。”
莫伤离轻笑,还想说什么,外院王府门口处忽然一阵躁动,紧接着院内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纷纷肃立两侧。
“是太子和太子妃。”苏软一眼便认出了众星捧月般的人群里,面带微笑缓缓走进来的华服男子,还有他身边不可方物的红衣美人。
“真漂亮……”苏软喃喃道,这对夫妻给她的印象并不坏,尤其是那个太子妃,每次看见都会有惊艳的感觉呢。
“漂亮的女人都没良心。”身边的莫伤离不知在想什么,忽然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苏软认为他纯粹是嫉妒。
东方连城和东方连锦迎出来,与太子夫妇互相施礼,寒暄,然后一同进入内堂就座。
酉时,丝竹声起,舞袖翻飞,欢宴正式开场。
“我们走吧。”莫伤离伸了个懒腰,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
这家伙的行为逻辑总是那么奇怪,就像看一场电影,未开演之前他坐在电影院里兴致勃勃,等到真的开始放映,他却要起身走人了。
但苏软也只能随着他,那么高的房顶,她可不想跳下去摔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么早,我还不想睡觉,咱们到哪坐坐好不好?”从房顶上下来,莫伤离说。
“好啊。”
“我听说你来王府的时候,带了只特别漂亮的小狐狸,我最喜欢漂亮的飞禽走兽了,走,咱们去看看。”
“哦。”苏软随口应着,又感觉有些不对,仰头看看天上一轮皎如飞镜的满月,冷汗忽然就涔涔而下。
“莫……莫先生,要不,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啊……”语无伦次的喊。
然而那袍袖飘飘的优雅身影,已经远远的隐入夜幕里了。
苏软欲哭无泪,看只破狐狸而已,用得着那么急么?
这两个妖孽要是碰上,也不知是谁挠死谁……
命怎么这么苦……
然而事情的结果并不像苏软想象的那么惨烈,当她气喘吁吁的冲入小院,跑进自己的房间,却看见莫伤离正笑眯眯的坐在软榻上,拿着条鸡腿给狐狸吃,一派人与动物和谐相处,其乐融融的景象。
“你……哪来的鸡腿?”怔立片刻,苏软喃喃问,其实她真正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狐狸今天没有变身呢?
“我身上带的,你想不想吃?我这还有……”说着便向怀里摸。
“谢了;我不饿……”苏软走过去,将狐狸从软榻上抱起来,搂在怀里。
“你的狐狸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而且懂得防人呢。”莫伤离眼中一派艳羡,“这么香的鸡腿,我喂了它半天了,可它就是不吃。”
他会吃才怪。
“可能是它没见过你,所以有些认生……”苏软淡淡说,不知为什么,她不喜欢这个人与狐狸过于接近。
但莫伤离却好像感觉不到她的别扭,只是两眼放光,色迷迷的盯着狐狸:“……乖,真好看,额头上这个红印是画的,还是它自己长的?”
说着,两根手指径自探向狐狸的额头。
苏软想要出声阻止,然而已经晚了,狐狸仰头,张嘴,白森森的牙齿毫不客气地咬住了莫伤离的手指头,待松口时,那指尖已是鲜血淋漓。
犬科动物的正常反应,被害人一声惊叫,急忙缩手,肇事者眼神淡定,心安理得,苏软赶紧道歉:“对不起……”
“它不喜欢我……”莫伤离委屈的看着手指。
你才看出来么?苏软轻轻叹了口气:“找水来清洗清洗吧。”
“不用。”莫伤离从怀里掏出块雪白的丝绢,在手指上缠了缠,忽然又展颜一笑,如春风吹开冰河,明朗非常,“可我还是很喜欢它呢……”
苏软皱眉,看着他璀璨的桃花眼,忍不住将狐狸抱得更紧了些。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奇怪,直到有个侍女提灯走进院子,在门外敛衽施礼。
“莫先生,王爷请您过去。”
“他热闹他的,又找我做什么?”莫伤离有些无奈的嘟哝。
而苏软奇怪的却是,东方连城作为今天晚上的中心人物,不是应该在前厅心无旁骛的接客么?莫伤离才来到这一会功夫,他怎么就知道了?
“因为他是骁远王。”莫伤离掩口轻笑,“如果连自己家院子里的事都不知道,还骁什么骁,远什么远呢。”
苏软凶狠的瞪着他,如果自己心里想的每句话,这妖怪都能随随便便就接过话茬,那用不了多久,她就会疯的。
“不要那样看我,怕怕。”莫伤离受惊似的拍了拍心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不送啊。”苏软求之不得。
门外小侍女圆润的语声却又响起来:“还有苏软姐姐,王爷也让你一同过去,太子妃殿下到了,指名说想要见你呢。”
第九章 朱门几处看歌舞
第九章朱门几处看歌舞穿过歌舞蹁跹,觥筹交错的大厅,几重珠帘之后的内堂便是女宾们的坐席,王朝风尚较为开化,虽然仍有诸多纲常礼教的条条款款,但也还没有严苛得过于变态,至少一些重大的社交活动,是允许女子随着丈夫或者父母一同出席的。
苏软还从没有在一间屋子里看到过那么多仪态万方的女人,她们不像外面的男人那样热衷于饮酒猜枚,高谈阔论,而是三五成群,很随意的或坐或立,看着外面的歌舞,边品茶,边聊些胭脂水粉、诗书琴棋之类的闲天,时而浅笑嬉闹,却仍不失优雅,衣香鬓影,像极了一幅绮丽奢华的仕女图。
尽管目不暇给,苏软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内堂一侧,正在软榻上小憩的太子妃,她似乎就是那种无论在什么样的人群里,都能很快受到注意的女子,绿叶衬托下的红花固然娇艳,但被姹紫嫣红萦绕着,仍能不动声色便脱颖而出的,才是真正花中之王。
“见过太子妃殿下。”
“……来了?坐。”
做侍女的仍旧没有跪拜,做太子妃的也仍旧并不在意,简短的打了个招呼,苏软便真的在案几对面坐下来,感受到周围投过来的迷惑和探询的目光,也权当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