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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征服 作者:谈歌-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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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管他叫叔叔,他总是给我带来一些让每一个女孩子见了都会动心、都会喜欢的小礼物,并且每一次都会乘我养父不在之际,对我紧紧地又搂又抱,还亲热地亲我的脸蛋,对我百般爱抚。他的表情非常奇怪,似笑不笑,似哭非哭,非常难受,有一次我还看到他的脸上分明淌下了一行眼泪。” 

  汪洋插言道:“这个神秘人就是李辉,对吗?” 

  祁莹点了点头,神情越来越是悲戚,哽咽道:“……可是他始终不透露他的姓名,我也从未想到过追问。也是我那时年少贪玩,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懵懵懂懂的,又怎能懂得人世间的这许多错综复杂的悲欢离合?我收下礼物只会向他道一声谢,然后抱着礼物挣开他的怀抱就飞一般地逃之夭夭了。那时心里只是觉得这个人好笑,甚至有点说不出来的恐怖。现在想来,他面对自己的女儿,心中该是怎样的苦涩痛楚、煎熬备尝?可是却有莫大的难言之隐,所以才不能够相认我这个女儿。” 

  汪洋也被这一段故事深深打动,他呆呆怔怔地望着祁莹,心头蓦然间升起了对她前所未有的怜惜和珍爱。 

  他口里情不自禁嗫嚅道:“好一对苦命的父女,好一个父女情深啊!” 

  祁莹继续道:“养父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之后,回顾往昔,我这才如梦初醒。不久,和我从小相依为命的养父就撒手人寰了。我悲痛欲绝,茶饭不思,我一下子就变得憔悴起来。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我打算去寻找我的亲生父亲。这也是养父临终所嘱。养父之所以告诉我这个事实真相,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心中对我这样的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独自生活在世上,无人照顾而放心不下。他让我去找我的亲生父亲,好让他日后来照料我的生活。可是茫茫人海,我又到哪里去寻找呢?正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我忽然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我听出了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正是我做梦也在寻找的亲生父亲。我来不及流出欣喜的泪水,就觉出那个声音断断续续的,说话似非常艰难。他要我火速赶到城关的旧货场附近,说要和我见上最后一面……” 

  汪洋出神地听到这里,脸色骤然变得灰暗下来。他不知不觉埋下了头。 

  祁莹丝毫不察,她的内心此时已经完全被那巨大的伤痛淹没了:“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我。等我忧心如焚地赶到约定地点时,发现这里空寂无人,轨道交错。在不远的一条火车铁轨上,透过凄凄荒草,我看见……看见我的亲生父亲躺在血泊中……我尖叫了起来,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连忙奔跑过去。父亲已经是昏迷过去人事不省了。我抱起父亲的头,禁不住泪如泉涌,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亲生父亲,一见面竟是永别!……” 

  祁莹说到这里,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汪洋的脸色已经是变得越来越苍白了。 

  祁莹接着述说:“我拼命地摇晃着他,嘴里不断呼唤着爸爸、爸爸……也许是苍天有眼有意让我们父女俩见上最后一面,也许是父亲心中未了的心愿使他强自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奇迹这时发生了,父亲竟然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见躺在他女儿的怀里,听到我在喊他叫爸爸,费力地说,你已经知道了。我流着眼泪点头。他陶醉地说,你再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又叫了一声。他心满意足地笑了。我问他怎么会是这样?谁是害他的凶手?……他从不断往外冒血的嘴里清晰地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和职务。这时他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竭尽全身的力气吩咐我道:不要相信警察,你要亲自为我报仇雪恨!……说罢,冲着我咧嘴一笑,头一歪就死在了我的怀里。那最后的笑容凄惨绝伦、怪异无比,令人不寒而栗。那是我平生从未见过的一种笑容,一种让我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笑容。每当一想起父亲的这笑容,我就一次次在心里告诫自己——父仇未报!……” 

  汪洋忍不住问道:“凶手是谁?” 

  祁莹从牙缝里恨恨吐出三个字:“田鹏远。” 

  祁莹说罢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得天昏地暗。汪洋一旁骇异地看着她。 

  祁莹道:“俗话说头上三尺有神灵,冥冥中命运自有安排。在这之前的头两个月,有一次几个客人来夜总会小坐,老板让我去作陪。其中有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客人喜欢上了我,对我一见倾情。看得出,座中另一个客人对他是极力逢迎,夜总会的老板也对他格外热情。他与别的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不一样,他不是急不可耐地就动手动脚,他正襟危坐谈吐风趣,显得道貌岸然。……我父亲死后不久,有一次我偶尔从电视上才得知他就是我要寻找的杀父仇人——市长田鹏远!哈,这真是冤家路窄,谁能想到,当我正为接近这位市长大人而苦思无计时,田鹏远却早已不请自来地走进了夜总会,悄悄来到了我的身旁,并鬼使神差地迷恋上了我。当然在这种欢场上,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暴露他的身份的,可他又怎能瞒过我这双时刻留心时刻准备复仇的眼睛?……没想到当年为了赡养我的养父而无奈下海走进夜总会,却不期而然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我本来想乘机一刀杀了田鹏远,又转念一想,这样做不仅太便宜了他,而且风险也大,弄得不好,还会搭上我自己的一条性命。难道为了他一条烂命,就要牺牲我父女两条鲜活的生命吗?田鹏远固然是死不足惜,他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可同时也就葬送了我的理想和前途,我的生活和爱情。这样做太划不来了!我否定了自己最初的计划,开始设计新的复仇方案,我要让田鹏远在家庭生活中夫妻猜疑反目成仇,让他在政治仕途上身败名裂声名狼藉。总之,我要让他全家人都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要让田鹏远生不如死!” 

  汪洋这时一个激灵,蓦然想到了什么,口不择言地说:“田市长遇刺一案,莫非你才是幕后真正的凶手?” 

  祁莹冷笑道:“哼,要是我反倒好了。古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没想到田鹏远还有另外的仇家,竟然抢在我之前下手了。看来他可真是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了。只可惜没有杀了他,反倒让他因祸得福,由此登上了市委书记的宝座。” 

  汪洋一直想了解心上人祁莹的所有情况,及至祁莹将内心的一切秘密都向他和盘托出时,他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惶惶不安地问道:“祁莹,你也熟知我和田市长的关系,难道你就这么信任我?常言道,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人心难测,你难道就不怕我一转身出卖了你,你难道就不怕我向田市长告发你吗?” 

  祁莹摇了摇头,怔怔道:“不怕,我相信我的感觉。” 

  汪洋感动地望着呆呆出神的祁莹。 

  祁莹又轻声道:“现在,你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能答应你做我的男朋友了吧?不是我心里不愿意,我实在是怕连累了你害了你呀……” 

  汪洋动情地表白道:“不,祁莹,我再一次请求你,请求你接纳我,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让我无时不刻地关心你,照顾你,保护你,我不允许你出现任何的意外和闪失。……祁莹,你不知道吗?我已经不可遏止地深深爱上了你!我愿与你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祁莹闻言又流下泪来,道:“既然如此,汪洋,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汪洋忙道:“什么忙?” 

  祁莹沉下脸来,肃然道:“帮我搜集田鹏远的罪证。” 

  不待汪洋回答,又接着急切道:“你接触田鹏远的机会多,近水楼台先得月,条件可谓得天独厚。再说,他把你一直当成心腹之人,不会提防你的。像他和我之间的幽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是也不背着你吗?汪洋,你若果真爱我,那就为了我,为了我的复仇大计,做一回爱的间谍吧……” 

  汪洋沉默了片刻,祁莹此言触动了他的隐忧,他额上冒汗不止,口中喃喃自语道:“爱的间谍?……你是说……让我背叛我的大恩人,让我从他的背后出其不意地下刀子,让我为了爱……做一回间谍……做一回爱的间谍吗?……” 

  他抬起头,突然冲动地说:“祁莹,我一直想知道,你真的爱我吗?” 

  祁莹秀眉一皱,不悦道:“你这话何意?” 

  汪洋痛彻心肺道:“我知道我不该怀疑你,可是我的自知之明告诉我,我不过是一个家徒四壁、两手空空的穷大学生,我甚至到目前还只是寄人篱下的一名临时工。而你是当红模特,前途不可限量。不难想象,有多少有钱有势的富贵人家的子弟在围着你转,而我和你之间差距悬殊,不啻于如隔天壤,你……不是利用我吧?” 

  祁莹看了一眼汪洋,脸上不觉现出微红,眼睛望向远空,不作正面回答,只是幽幽地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他们对我都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是垂涎我的容貌。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爱护我。除了你,我还有别的亲人么?” 

  这句话汪洋听在耳中,百感交集,他心潮起伏,顿时觉得眼热鼻酸。 

  汪洋和祁莹的背影刚刚离开阳明山公墓,一个在远处墓前洒扫祭祀的身穿灰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迅疾地也来到二人祭祀的地方,他瞥了一眼墓碑上的文字,又瞥了一眼碑前放置的鲜花。然后又急匆匆地快步离去。 

  这个人是程北可。他已经换下墨镜,撕去胡髭,取而代之的是白净面孔和显得文质彬彬的一副珐琅眼镜。 

  可以说,蜘蛛所看到的、公安机关正全力搜捕的那个“墨镜”,已经从人间不留痕迹地蒸发了。 

  程北可走后不久,一个瘦高的老者肩扛鱼竿,目送着前面三人的背影,也不疾不徐地缓步走到了李辉的墓前。 

  这是一名公安战线上的老战士,钟慨的父亲钟世杰。 

  钟慨家中。 

  这天吃过晚饭,钟世杰把钟慨叫到书房。 

  钟世杰嘴里叼着烟斗,漫不经心地问道:“田市长遇刺一案,你们专案组调查的有眉目了吗?” 

  钟慨老实答道:“还没有。我感觉到似乎有一座巨大的冰山,无时不刻不在透着寒气,可是我却看不见那冰山一角。” 

  钟世杰淡淡一笑道:“我再给你说一些轶闻旧事,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啊?” 

  钟慨精神一振,他知道一生严谨的老父亲绝不会无的放矢。 

  钟慨随即道:“洗耳恭听。” 

  钟世杰陷入了回忆,他吐出一口浓烟,神色顷刻间变得凝重起来:“小慨,你还记得我给讲过的二十年前鸿图造纸厂失火一案吗?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过后,田鹏远接替了厂长一职。” 

  钟慨点点头,轻声道:“记得。” 

  钟世杰道:“当时,我作为青川检察院的检察官,接到过群众举报。是一个老工人写来的检举材料,他怀疑这起火灾是由田鹏远一手策划制造的。理由有四个。一、他自认为是第一个发现原料库这起火灾的,并在第一时间冲到了现场进行扑救。可几乎就在同时,有另一个人也在呐喊救火,却只是空喊,不见行动。二、他是库房的保管员,他记得这个人事发前曾到过原料库领料。三、事发后,他作为保管员因渎职被撤离原岗位,并记过处分。本欲开除,因抢救国家财物致残,故而从轻处理。而那个人却因报警有功,事后受到厂部的表彰和嘉奖。并在田厂长的推荐下保送到了政法大学攻读法律。四、此人与田鹏远有私交。所以他怀疑是二人勾结,别有用心地制造了这起火灾。” 

  钟慨插言道:“大多是捕风捉影,无真凭实据。” 

  钟世杰感喟道:“是啊。我曾对此事进行暗访,并想方设法找到了这个老工人。老工人叫祁大根。他怀疑的那个对象叫程北可。” 

  钟慨道:“这二人现在身在何处?” 

  钟世杰黯然道:“祁大根已在一年前去世。至于那个程北可,学成之后并没有回厂。在田鹏远调入市政府之后,不久,程北可即在青川市首家开办了个人律师事务所,名称为神圣律师事务所。口号是维护法律的尊严和神圣。据说此人在厂子里时,颇有表演天才,是厂文艺队的骨干。做了律师之后,也不甘寂寞,很是打了几场漂亮的官司,在民间享有一定的声誉。” 

  钟慨咀嚼道:“程北可?……” 

  市局刑警队。办公室。 

  钟慨启发道:“大家想想,集思广益,还有什么新的线索没有?” 

  他猛然看见谢虹坐在角落里,低着脑袋一言不发。遂走上前笑道:“年龄不大气性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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