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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4058-快走!慢回-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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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岁开始转读专科,没拿到建筑和白铁工文凭,他放弃了学业,靠赌棋为生,偷自行车,然后偷偷卖掉。最后跟人打架,用自行车近距离砸客人,差点把客人砸死。然后就坐牢了。”    
    “他母亲是干什么的?”    
    “在佩里戈的一家纸箱厂工作。”    
    “兄弟姐妹呢?”    
    “他有一个哥哥,在勒瓦鲁瓦当夜班看守。他就是通过哥哥找到工作的。”    
    “他没有很多时间用来读书。我看克里斯蒂昂•;洛朗•;塔韦尼奥没有时间也没有可能学习拉丁语。”    
    “不会自学吗?”有个警察问。    
    “我不认为一个为了一辆自行车就会雷霆大怒的人会去研究古法语。要么他在十年中脱胎换骨了。”    
    “那你说怎么办?”当格拉尔有些沮丧。    
    “派两个人去查查,但我觉得不大可能。”    
    当格拉尔停下电脑,跟着亚当斯贝格来到办公室。    
    “我遇到麻烦了。”他说。    
    “出什么事了?”    
    “我身上有跳蚤。”    
    亚当斯贝格吃了一惊。当格拉尔是个谨慎而腼腆的人,他这是第一次告诉亚当斯贝格自己的卫生状况。    
    “每十平方米喷洒一瓶杀虫剂,出去两个小时,回来后开窗透风,什么事都没了。”    
    当格拉尔摇摇头。    
    “是洛里翁身上的跳蚤。”他补充道。    
    “洛里翁是谁?”亚当斯贝格微笑着问,“是个供货商?”    
    “他妈的,勒内•;洛里翁,就是昨天的那个受害者。”    
    “哦,对不起。”亚当斯贝格说,“我忘了他的名字了。”    
    “天哪,好好记住了。我从他身上传染了跳蚤。昨晚在警队我就开始痒。”    
    “可你要我怎么办,当格拉尔?那家伙并不像他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注意卫生,要么他是在车库里爬上跳蚤的。我能怎么办?”    
    “好啊,”当格拉尔生气了,“昨天你还在警队里亲口说:鼠疫是通过跳蚤的叮咬传染的。”    
    “啊,”这回,亚当斯贝格认真地看着他的助手,说,“我想起来了,当格拉尔。”    
    “今天上午你得花点时间。”    
    “我昨晚没有睡好。你能肯定确实是跳蚤吗?”    
    “是跳蚤咬的还是蚊子咬的,这我还是分得清的。我的腹股沟和肚脐眼被咬了,包大得像指甲。我今天早上才发现,来不及检查孩子们身上是否也有跳蚤。”    
    这次,亚当斯贝格发现当格拉尔真的担心了。    
    “可是,你怕什么,老兄?会有什么事呢?”    
    “洛里翁死于鼠疫,我染上了他身上的跳蚤。24小时才会起反应,或者时间更长。对小孩来说也一样。”    
    “可是,难道你不知道内情吗?你忘了洛里翁是被人掐死的,他只是被装作死于鼠疫的样子罢了。”    
    亚当斯贝格走过来关上门,拖过椅子,在助手的身边坐下。    
    “我糊涂了,”当格拉尔说,“但CLT对那个4字走火入魔了,对细节设计得非常周到,甚至在房间里释放了跳蚤,这不可能是碰巧。他疯狂的脑袋里只想着传播染上了鼠疫的跳蚤。而且,没有任何东西,完全没有任何东西能向我证明那些跳蚤没有传染性。”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花力气去掐死洛里翁呢?”    
    “因为他想亲自处死洛里翁。我不是胆小鬼,探长。但被一个天天想着鼠疫的疯子放出来的跳蚤咬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昨天是谁陪我们去的?”    
    “朱斯坦、瓦瑟内、凯尔诺基恩、你、法医、德维拉尔和第1区警署的人。”    
    “你现在身上还有吗?”亚当斯贝格问道,伸手去拿电话机。    
    “什么东西?”    
    “跳蚤。”    
    “当然有,除非它们现在已跑到警队闲逛去了。”    
    亚当斯贝格抓起话筒,拨了总局化验室的电话:“我是亚当斯贝格,你是否还记得在信封里找到的跳蚤?对,没错。赶快请昆虫学家,让他先放下他的苍蝇,这事很紧急,老兄,事关鼠疫。是的,要快,告诉他,我会再给他送去一些,活的。让他小心,千万要保密。”    
    “至于你,”他放下电话,又对当格拉尔说,“上去冲个凉,把你所有的衣服都放在一个塑料袋里,送去作化验。”    
    “那我怎么办?整天一丝不挂地走来走去?”


被追铺格拉尔(2)

    “我会花几个钱给你买衣服,”亚当斯贝格站起来,说,“没必要把你的小虫虫传播得全巴黎都是吧?”    
    当格拉尔被跳蚤咬得坐立不安,根本顾不上亚当斯贝格要给他买什么衣服,但他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快,当格拉尔。我要派人到你家去消毒,甚至警队里也要消毒。我要提醒德维拉尔。”    
    去买衣服之前,亚当斯贝格打电话给那个洗熨衣服的历史学家马克•;旺多斯勒。很巧,他今天在家里吃中饭吃得比较晚。    
    “你还记得我曾向你咨询过有关4字的事吗?”亚当斯贝格问。    
    “记得,”旺多斯勒答道,“后来,我看了晚上8点的电视新闻,今天早上在报纸上也读到了。据说找到了一具尸体,有个记者肯定地说,尸体抬出来时,他看见有只胳膊从床单里露出来,手臂是黑的。”    
    “他妈的。”亚当斯贝格骂道。    
    “尸体是黑的吗,探长?”    
    “你了解鼠疫吗?”亚当斯贝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或者,你只懂得数字?”    
    “我是研究中世纪的,”旺多斯勒回答说,“当然知道鼠疫。”    
    “了解鼠疫的人多吗?”    
    “研究鼠疫的人?这么说吧,现在只有五个,当然不包括生物学家。我在南部有两个同事,他们更多是研究有关鼠疫的药物,一个在波尔多,专攻传播鼠疫病菌的昆虫,还有一个是克莱蒙大学的历史学家,研究人口统计。”    
    “你呢?你主要研究什么?”    
    “研究失业。”    
    五个,亚当斯贝格心想,这对全世界来说可不多。到目前为止,只有马克•;旺多斯勒一个人懂得那个4字的意思。他是历史学家、文学家、鼠疫学家,而且毫无疑问是拉丁语专家,值得去看看他。    
    “告诉我,旺多斯勒,你说说,这病菌能持续多久,大体来说?”    
    “潜伏期平均为三到五天,但有时一到两天,一般来说,鼠疫五到七天爆发。”    
    “可以治好吗?”    
    “除非症状一出现就进行治疗。”    
    “我想我会需要你的。你愿意见见我吗?”    
    “在哪里?”旺多斯勒警觉地问。    
    “在你家里?”    
    “就这么定了。”旺多斯勒显然犹豫了一会儿,但随后马上同意了。    
    他有点拿不定注意,不过,很多人想起警察要到自己家里来都会犹豫不决的,几乎可以说所有的人都这样。当然,这不会把这个旺多斯勒变成CLT。    
    “两小时以后见面好吗?”亚当斯贝格建议道。    
    他挂上电话,飞快地跑到意大利广场。他估摸当格拉尔的腰围在48到50厘米之间,比他宽15厘米,胖30公斤。得好好对付一下他的肚子。他买了一双袜子、一条牛仔裤和一条黑色的T恤衫,因为他听说白色的显胖,条纹的也一样。上衣就没必要买了,天不冷不热,可当格拉尔却由于喝啤酒的缘故,老是觉得热。    
    当格拉尔在浴室里等着,身上围着一条浴巾。亚当斯贝格把新买的衣服递给他。    
    “我把这包衣服送到化验室去,”他举着装有当格拉尔衣服的大垃圾袋说,“别慌张,当格拉尔。你还有两天的潜伏期,时间还很宽裕。我们还有时间等待化验结果。他们会立即处理我们的事的。”    
    “谢谢。”当格拉尔嘟哝着,从袋子里拿出T恤衫和牛仔裤,“天哪,你要我穿这种东西?”    
    “你看着吧,它们非常适合你。”    
    “我会像个傻瓜。”    
    “我像个傻瓜吗?”    
    当格拉尔没有回答,用手摸着袋子的底部。    
    “你没有给我买底裤。”    
    “我忘了告诉你,当格拉尔,没有死人。白天少喝点啤酒。”    
    “遵命。”    
    “你通知学校了吗?让他们给我的孩子们检查检查。”    
    “当然。”    
    “给我看看你被跳蚤咬过的地方。”    
    当格拉尔举起胳膊,亚当斯贝格看见他的腋下有3个大包。    
    “毫无疑问,”他承认说,“肯定是跳蚤咬的。”见亚当斯贝格转动袋子想把袋口扎紧,他又问:    
    “你不怕被传染吗?”    
    “不怕,当格拉尔,我害怕的时候不多。我要等到死的时候才会感到害怕,这样会少浪费我的时间。说实话,我这辈子惟一感到害怕的一次,是在我一个人把冰箱从楼上背下来的时候,楼梯几乎是垂直的。让我害怕的,除了突然摔下来以外,还有旁边那些讨厌的夏蒙尼人,他们盯着我看,棕色的大眼睛好像在说:‘可怜的傻瓜,你不可能做到的。’我非常尊敬那些夏蒙尼人用目光所说的话,不过,这些以后再跟你说吧,当格拉尔,在你没这么紧张的时候。”    
    “好吧。”当格拉尔说。    
    “我想去见见那个既是洗熨工,又是鼠疫学家的历史学家马克•;旺多斯勒,他住在夏斯勒街,离这儿不远。你看看有什么事,如果实验室来电话,让他们打我的手机。”


被追铺格拉尔(3)

    亚当斯贝格来到夏斯勒街的一栋破旧的楼房前,楼房又高又窄,与马路隔着一块荒地和一片高高的树林。真想不到在巴黎市中心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亚当斯贝格满心欢喜地穿过荒地和树林,前来开门的是个老人,满脸笑容,但笑里有种讥讽的味道。他笑眯眯的,与德康布雷完全相反,德康布雷好像与快乐无缘似的。老人手里拿着一个木勺,用勺柄指着路,要亚当斯贝格跟着他走。    
    “先去餐厅。”他说。    
    亚当斯贝格走进一个大房间,里面有三个高大的扇形窗户,还有一张长桌,有个扎着领带的人正在桌边用布和蜡在擦桌子,动作麻利,十分专业。    
    “我叫吕西安•;德韦尔努瓦,”那人放下桌布,自我介绍道。他双手有力,声音响亮:“马克一会儿就来。”    
    “原谅我打搅了你,”老人说,“现在是吕西安给桌子打蜡的时间。没办法,这是规矩。”    
    亚当斯贝格在一张长木凳上坐下,没有说什么。老人在他对面坐下,一脸喜悦的神情,好像美好的时光马上就要到来一样。“哎,亚当斯贝格,”老人欣喜地说,“老朋友都不记得了?不再打招呼了?不像以往那样互相尊敬了?”    
    亚当斯贝格惊讶地细细打量这个老人,绞尽脑汁地回忆。肯定不是昨天遇到的。起码要10分钟才能想起来。德韦尔努瓦手里拿着桌布,放慢了动作,轮番看着两人。    
    “我看没变,”老人开怀地笑着,接着说,“这并没有妨碍你晋升,从普通警察升到了现在的位置。必须承认,亚当斯贝格,你是天生要取得辉煌成功的。卡雷隆案件,拉索姆案件,瓦朗德里枪击案,还有许多著名的骑士荣誉,还不算最近的丰功伟绩,如勒内尔莫尔案,梅康图凶杀案,樊特伊案。祝贺你了,探长。你看,我非常关心你的工作。”    
    “为什么?”亚当斯贝格开始防守。    
    “因为我在琢磨,他们是想让你死还是想让你活。你就像寸草不生的草地上的一株野香叶芹,你太冷静了,太冷漠了,亚当斯贝格,你妨碍了大家。我想,这一点你知道得比我清楚。你在警察局跑来跑去,就像一个弹子在警衔的格子里滚来滚去。没人控制也无法控制。是的,我在想他们会不会让你冒出来。你钻出来了,这太好了。我不像你那么有运气,他们逮住了我,瞄准了我。”    
    “阿尔芒•;旺多斯勒。”亚当斯贝格喃喃地说,他看到这张老脸突然变得生机勃勃,一个23年前就当了警长的人,爱挖苦人、自负、浑身充满了活力。    
    “你想起来了。”    
    “在埃罗省。”亚当斯贝格说。    
    “是的。那个年轻的姑娘消失了。你在这件事上完全摆脱了。人们在尼斯港抓住了那个家伙。”    
    “我们在拱廊下一起吃过饭。”    
    “吃章鱼。”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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