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蓝 席绢-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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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睡?为他失眠?不可能。虽然心里想的是「不可能」的答案,但整晚显得冷峻的唇角却被春风给融化了。他还是在车上没有动,但她已认出他的车来,接着快步向他跑过来,他缓缓按下车窗,当她跑到他跟前时,车窗正好摇下。
两人靠着他车内的那盏小灯对望。
「要……要进来吗?」无言了好一会后,她先打破沉默。讲出口后,开始害怕,害怕听到他的拒绝。
「要吃……消夜吗?」他从身旁的座位上拿过一袋东西,里头有满满的食物。
「我还没吃晚餐。」突生的一股委屈,让她声音带着些哭意。
「很公平,因为我也是。」他终于愿意下车。
天气很冷,温度很低,他碰触到她冰冷的脸蛋后,才发现她身上穿的实在太单薄,拉起大衣包住她,对她道:「我们快进去。」
「我以为你会跟我冷战。」她闷在他怀中说着。
「我何必。冰冷的天气已经让你有足够的冷颤,不必多我一个。」
「莫……」她叹气。
「嗯?」
「我很高兴今晚你还愿意来,我现在非常需要你。」
他没应声,进门后,被暖气包围,而他牢牢的将她圈围在自己双臂里,仔细看着她泛红且疲倦的双眼,那里头有着淡淡的忧伤,非常无助。
这模样不可能是与他吵架造成的,他……对她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怎么了?」他关怀的问。
「靖远,可不可以请你跟我说——你支持我的梦想,支持我所有的决定,就算未来印证了我现在的想法是错的,人生走得一塌糊涂,你还是愿意当那个唯一支持我的人,盲目的支持。」
看来,她是与家人谈过了,而且谈得非常不愉快,毫无共识,彼此都不退让。
「我说了支持,对你有任何作用吗?」他问得温和平淡,让人闻不出一丝丝索讨意味,只听得出关怀。
「在全世界都反对我时,我不怕对抗,可是我需要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她对他的了解一定比自口己以为的多更多,因为她居然看出他的索讨,于是回答得含蓄,也小心,不想让他太高兴。
「只为了不孤单?」
这样还不够吗?她埋怨的瞅他。
你认为够?他没低头,从上往下看人的眸光好睥睨。
肚子好饿。她决定不跟他做无谓的意气之争,所以叹气,于是屈服。
「我需要你的支持,因为你的支持会让我产生义无反顾的力量。靖远,请帮帮我,不要让我屈服在家人的「晓以大义」下,让我去飞……」
这女孩,此刻在他怀中,但在下一刻,就要飞走了。她的背后没有翅膀,但正在期待他给她装上去。如果,他愿意当那个全世界唯一支持她的那个人,那她就有了翅膀。
他……很不想,非常不想。但即使是几乎什么都有的他,也无法常常的为所欲为,所以他只能在她渴望的眸光下,不大情愿的说着:
「我支持你。去完成你对世界各种知识的好奇吧,反正生物科学界少你一个也不会因此停止发展,你参不参与一点也不重要,千万别往脸上贴金。」
「你支持别人时,都会顺便踹人家一脚吗?」楚楚可怜的眸子当下「生气」勃勃起来,非常不善的眯起双眼。
他轻笑,不让她挣脱,低头吻住她的唇,并道:「可不,每一个ending都不该以泪水作结,那太煽情了。」
罗蓝听了,咭咭笑出声,笑得好不夸张,为了忍住泪意,只好一古脑儿往他胸怀里钻去。
怎么办?这个男人已经让她太过恋恋不舍,到时要怎么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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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他们约在哈佛餐厅会面。一大早,他有课,而她被教授找去谈话,两人都会待在大学里,于是相约见面。
莫靖远十一点半就来到餐厅门外,确定她还没到后,随意坐在一旁的公园椅上,把握时间看书,也等她来。
他的时间永远不够用,现在面临的每一件事他都必须全力以赴。繁重的功课,以及莫家对他继承人的训练,在在都考验着他的智力与体力。如果他现在就负荷不了这些压力,那日后他就没资格当莫氏的掌舵者。
与罗蓝相处时,各自看书的时候多;她喜欢这样,而他没有时间可以挪出来计画吃喝玩乐的事,只能陪在她身边,看书。偶尔她会问他商学方面的事物,听他对全球经济情势的分析;偶尔他会问她现在在看哪一类的书,有什么心得?分享彼此的学习见闻,一天往往就这么过去了。
这就是他们交往的方式,很不生动,也谈不上趣味,更与吃喝玩乐都无关。在别人眼中看来,根本是两个很理智的书呆子,不浪漫到爆。可他们觉得很宁馨自在,这样就好。
「哈罗,Erie,难得看到你,要一起用餐吗?」一只玉臂懒懒搭上他肩头,彷佛两人非常相熟。
莫靖远抬眸,看到一个金发蓝眼的尤物,正在对他扇着金红色的长睫毛。
「不了,我有约。」眸光移至她那只搁在他肩上的手。
金发女郎噘着丰厚的红唇,虽接到了他的暗示,但一点也不想把手收回来。
「哎呀,别这样嘛!这里可是美国,你老是这么拘谨可不行。你该知道我喜欢你,给自己一个机会嘛!别以为每一个老美都歧视东方人,我就不会,我喜欢东方人,尤其非常乐意……」美眸勾逗他,声音当下沙哑起来:「跟你有「深入」的交流……」
「抱歉,我无此意愿。」他身体仍然没动,即使美女一直偎过来,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身上了。
无此意愿?!美女被他的拒绝弄得脸上无光,恼怒道:「你一再的拒绝,让我不得不猜测着如果你不是太自卑,就是性无能!」
「不管真相如何,你永远不会知道。」他轻且坚定的把肩上那只手臂移开,确定她站得够稳后,才放开她。
美女气白了脸,又不知道能怎么办。她知道Eric向来斯文有礼,但那并不表示他好欺负,如果真惹火他,下场肯定悲惨。她听说过一些他在大学时期的传闻,他「处理」起人来,狠得教人心惧;可是不被他当成一回事,感觉也一样难受。从没有男人让她这么吃瘪过,真是气死人了!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最后,唯一的方法只有「哼!」地一声,扭身快步走人。
彷佛没有发生过金发美女这段插曲似的,莫靖远依然是相同的姿态。静静看书,等着罗蓝前来。
但他的安静撑不了一分钟……
很雷同的场景,一只白嫩的玉臂横来、一个娇嗲的声音穿脑,跟方才一模一样的搭讪动作——
「哈罗,Eric,难得看到你,要一起用餐吗?」
莫靖远这次不仅动也没动,他甚至连根睫毛都没抬起,对这位搭讪的小姐道:
「我只跟地球人用餐。再不,最低限度是,就算不是地球人,外表至少要装得像。所以请阁下把火星腔收拾好,然后,我会给你这个荣幸请我吃饭。」
说完,抬头,罗蓝正抱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显然被她自己的烂演技逗得很乐。
「你是在暗示我,这辈子别想当演员吗?」她擦擦眼泪。
「你当然可以当演员。」他合上书本,站起身,牵起她小手走进餐厅。
「真的?」她才不信,等着他说出未竟的毒话。
「当然是真的。而且你还会因为把植物人演得太过传神而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肯定,扬名全球。」
「莫靖远!」她又气又笑的低吼,伸手就要捏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还在上头印下一个吻。
唉……她突然好想叹息。分开的时候快到了,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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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屋子里的杂物一天天减少,纸箱一一装满之后,便先拿去寄了。
她在搬家,即将搬到纽约。他不知道她即将搬去哪里,可是知道两人说再见的日子就要到来。虽然一直都不动声色,他没有开口问,她也没有主动谈,任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五月中旬,她把屋子还原到当初租来时的模样,还非常勤快的花了一天时间打扫得亮晶晶。当房东来点收时,对她赞不绝口,坚持要请她去吃一顿饭——
「不用了,桑顿太太,我等会就要去搭地铁到纽约去了……」
但热情的老太太不由分说,已经将她拖到车上去。「地铁班次那么多,何必赶!走走,我请你吃中国菜去!」
以为还有时间可以跟莫靖远聚聚聊聊,但被这件事情一耽搁,恐怕是没机会了。若还能清楚明白的说一声再见,便已算是好聚好散了吧?这样也好,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话别,那么,他就不会看出来她有多难过了。
跟桑顿太太吃完中饭后,她会打电话给莫靖远,以最轻快的口气跟他说珍重拜拜,很成熟的感谢他给了她所有美好回忆……
桑顿太太说的中国菜,指的是一家港式饮茶,而且还是一家看起来很昂贵的港式饮茶。向来节俭的老太太怎么突然大方起来?罗蓝好讶异。然而更教她讶异的还在后头,因为她看到了心里正在惦念着的那个人——莫靖远。
她与桑顿太太正站在餐厅玄关前等侍者带位,而他,莫靖远,以及一些人正用完餐要走。两双眼睛对上,各自都因为这个意外相逢而怔忡,忘了周遭种种。
「嗨。」他走到她面前,有些迟疑,但还是停住步子。
一时想不出能跟他说什么,于是也只能说声:「嗨。」回应。她已经开始在想他,而在他面前,居然只有无言,怎么回事呢?
「来吃饭?」
「……」唉。
跟他一同来用餐的人已走到门外,虽没开口催促,但不断的向这边张望,似乎在赶时间,就等莫靖远一人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莫靖远无视外头那些人的动作,双手缓缓插入裤袋中,悄悄将微颤的手指隐藏,也藏住他的紧张。
她抬头瞅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去。轻声道:
「我等一下就要……离开这里了。」
「然后?」他盯着她的头顶心。
「……再、再见。」
他没应声。
她不敢抬头看,不是怕看他的表情,而是怕他看到她眼中满满的泪,把潇洒的分手演成煽情的芭乐戏。这样……是不可以的。
依然低着头,她努力了好久,终于能更清楚的说出——
「莫,Eric,靖远,再见,我要走了?所以……再见。」
第四章
不知道想念的厉害,当心口闷闷疼著时,当眼眶没来由的红起来时,当快乐自由到极致却叹息时……还在想:我渐渐不爱他了吧?最近都没想起他了呢。
会来到纽约,是因为家里在这里买有房子。一二十几年前父母来美国求学时,家里就买下一幢房子给他们住,后来就一直留著没卖,非常有先见之明;因为她的哥哥姊姊、还有一些堂亲跑到美国留学时,都曾在这边住过一阵子。而父母他们常来美国参加一些研究与研讨会,也是在这边落脚。
虽然哥伦比亚大学不是父母替她挑学校的第一个选择,但里面有一些很优秀的教授是她父母的好友,其研究范围也是目前生物界最有前途的基因工程控制,更是得到企业界丰沛的资金挹注,前景看好。这一阵子由於罗蓝并没有明确的表示,好像对未来尚无计画,所以她的父母便代她决定,要她来到纽约,进入哥大就读,为她读完博士之后的路做好规画。
她很听话,一到纽约,便马上去哥大拜访了父母所指定要见到的人,参观了研究室,该做的全都做了,唯一没做的是——她没有交出申请资料,没打算进入哥大的生物研究所就读。虽然说她还是进了哥大,但她修读的是为期三个月的暑期学分班,科目是视觉艺术,让所有人跌破了眼镜。
罗蓝当然知道她的不听话将会很快的引起一些风波,所以她才没有将这课程做长远的打算。留在纽约三四个月,除了学一些艺术概念外,主要还是等家人前来,让他们来说服她,也让她说服家人;就算还是没有共识,但至少家人会明白她已经决定这麽做了,不是一时迷惑,也不会如他们所愿的走回「正途」。当然,他们会很生气、很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怀疑她是交了什麽坏朋友,被坏朋友蛊惑失去神智,才会叛逆学坏了……
所以呀……能在波士顿就跟莫靖远做了了断也好,这决定是正确的。
她不想把无辜的他牵连进她必须自己面对的风暴中。如果他们没有分手,家人一定会怪罪他,认为他是一切事端的元凶。
纽约与波士顿相距不远。就她所知,他每个周末都得来到纽约工作,所以她与他其实无须那麽快分手。她没让他知道她下一个落脚处就在纽约,虽然心里挣扎过,但还是没说。怕……若有更多的时间跟他相处下去,会太过喜欢他,喜欢到连自己的梦想都可以抛弃掉;然后,在日后老去时,永远活在抱怨与后悔里,折磨他也折磨自己——如果,那时他居然还在她身边的话。
他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