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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932-烈火如歌ii-第22节

小说: 932-烈火如歌ii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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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一阵心痛。    
    眼泪滚烫地滑下脸颊。    
    她咬住嘴唇,脸色煞白,唇间满是泪水的咸涩。是他吗?如果是他,为什么不来找她,为什么不等她,难道他不知道她在担心他吗?如果不是他,那么,他现在哪里,有危险吗,他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吗?    
    把泪水擦干在衣袖上,如歌努力站直身子。    
    她要去找玉自寒。    
    三天一过,无论天涯海角,她都要去找玉自寒。    
    突然,细细的脚步声从前面传来。    
    如歌倾耳去听,身子微微发抖。她握紧手指,心跳漏掉几拍,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悠长悠长的小巷。    
    月光如华。    
    青衣如玉。    
    如歌追到了那人的身后,伸出右手想要拍他的肩膀。    
    手掌停在半空——    
    忽然——    
    僵住了——    
    如歌古怪地笑了起来。    
    她笑得两颊的泪痕微微生疼,她笑得好像自己是个绝世旷古的大傻瓜。    
    呵,她可以想到玉自寒听不到声音,怎么却忘了他也无法走路呢?    
    苦涩的笑声在清冷的夜里轻轻散去。    
    穿着青衣的男人转过身,一脸惊恐,双眼呆滞地瞪着如歌:    
    “我……我没有钱。”    
    “走开。”如歌闭上眼睛。    
    那男人吓得腿软,全身打抖。    
    “滚!听到没有!滚!”如歌忍无可忍地大吼,“快滚!否则我杀了你!!”    
    男人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如歌心中一片凄然。自从爹爹去世,她有许久许久没有趴在玉自寒温暖的膝头。只要在他身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空空落落。    
    月亮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斜长。    
    寂静的巷子。    
    寂静的她。    
    她慢慢走着,一时间像是没有了方向,只是毫无目的地走着。    
    夜,愈来愈深。    
    红衣的如歌在深巷小街慢慢走着。    
    直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被风吹卷入她的呼吸!    
    好骇人的血腥味!    
    夜风中还夹杂着濒死前凄厉的惨呼呻吟!    
    浓重的酒气!    
    痛苦的呕吐!    
    霎时,如歌的神志清醒起来,前面的巷中必是刚有一场恶战,而且死伤的人数不少。她挺直背脊,轻步弯过巷角。    
    ******    
    新月如勾,冷冷挂在幽蓝的夜空,几颗稀疏的星,照着忽然变得如地狱一般的小巷。夜风卷来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呻吟声,濒死前的吸气声,鲜血在地上缓缓的流淌声。    
    巷中十三人。    
    九人已死,尸体依然温热;三人在地上兀自挣扎,手指僵硬地抠着冰冷的泥土,眼睛瞪得极大。当如歌弯过巷角看到他们时,这三个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十二个人,都是被一刀断喉!    
    浓稠的血河将巷子染红。    
    “呕——”    
    一阵呕吐的声音。    
    冲鼻的酒气,深蓝的布衣上满是腥臭的秽物和血迹,那人虚弱地倚在墙上,天命刀身血珠滚落,苍白的月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右耳的蓝宝石幽暗深沉。    
    “呕————!”    
    他痛苦地呕吐,身子弯得像个虾米,发抖,抽搐。他喝了整整十天十夜的酒,最便宜最烈性的烧刀子,喝得一文钱都没有了,被客栈的伙计拳打脚踢到街上。    
    胃里翻绞疼痛,就像被千万根烫红的钢针戳刺撕裂。    
    那些人为什么不再来杀他?来啊,把他杀死了,就不用再这么痛。死了,就永远不再会痛。他呕吐着,身子倚着墙壁滑落,虚弱的冷汗让他阵阵颤抖,终于,他跌倒在血泊里,蓝衣被鲜血浸透,变成一种奇特的颜色。    
    他干哑的喉咙含混着一个声音。    
    像是呻吟。    
    像是抽痛的哽咽。    
    又像是一个只有在漫天荷花碧绿荷叶的梦里,才敢微微忆起的名字。    
    “战枫。”    
    突然间,他恍惚陷入了一个最荒诞的梦里,在梦里,他居然——    
    听见她在叫他。    
    ……    
    …………    
    “战枫、战枫。”    
    她喜欢叠声唤他,落日将满池盛开的荷花映得比天边晚霞还要灿烂,粉白晕红的脸颊,她笑得轻轻盈盈。    
    那时,她九岁。    
    小如歌整日整日缠在小战枫的后面,她爱穿鲜红的衣裳,亮晶晶的大眼睛瞅着他,苹果一样的小脸蛋红扑扑。    
    “不要叫我战枫。”    
    小战枫板着脸,采下新鲜的莲蓬。    
    “为什么啊。”小如歌掀起红衣,将墨绿的莲蓬兜起来。    
    “你应该叫我师兄。”    
    “可是,我有很多师兄啊,玉师兄也是师兄,姬师兄也是师兄,都叫师兄怎么分得清楚啊。”    
    “我是大师兄。”    
    “呵呵,”她笑得憨憨的,“三个师兄里,你明明最小,什么大师兄嘛。”    
    “战师兄。”    
    她吐吐粉红的小舌头,笑着:“不好不好,战死兄,难听死了……歌儿要你活到很老很老,活到头发眉毛都很白很白了还跟歌儿一块玩。才不要你战死呢!”    
    真是会乱讲。    
    小战枫伤脑筋地望着笑个不停的小如歌。    
    “战枫,战枫……”    
    荷塘里,荷花的清香,迎面的夏风,一连串的童声的呼唤,吹荡起水面层层金色的涟漪……    
    …………    
    ……    
    小巷里,看着战枫狼狈地跌倒在血泊和呕吐秽物中,浑身酸臭污秽,如歌心中有如被锐利的刀片划过。    
    她闭上眼睛。    
    手指用力刺痛掌心。    
    待她再将眼睛睁开时,战枫正醉眼惺忪地望着她,他伸出左手,月光下,他的手指苍白发抖。    
    “歌……儿……”    
    那身红衣,鲜艳如火,漆黑明亮的双眸,可以将他的心焚烧成深深的黑洞。酒意让他的身子跌跌撞撞,他吃力地想要爬起来,然而一晃,又重重跌倒在血泊污垢里。    
    如歌咬住嘴唇,一动不动。    
    战枫仰面躺在血污的地上,痴痴笑着,眼角有隐隐的水光闪落:“歌……儿……你终于来接我了……”    
    ******    
    屋子漆黑。    
    如歌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的地上,已经有两个时辰,她一动不动。雪在她身边静静睡着,均匀地呼吸,脑袋倚在她的肩膀上。    
    床上的战枫似乎正做噩梦,面色苍白,眉心皱得死紧,他好像被人扼住喉咙,呻吟低沉而颤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痛苦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雪悠悠醒来,他打着哈欠拍拍如歌:“你去睡一会儿,我守着他。”    
    如歌摇头。    
    “臭丫头,你还真是固执啊。”    
    如歌望着宿醉的战枫,她不要睡,她有话要问他。    
    “喂,为什么你难过的时候喜欢坐在地上呢?”雪忽然问道。    
    如歌怔怔地想一想。    
    “因为地上冷。”    
    “……?”    
    “地上冷了,心里的难过就会被冻住。”    
    “要是被冻病怎么办?”雪恼怒道。    
    “不会的。”    
    “臭丫头,你……”    
    “在做完所有的事情前,我不会让自己生病死掉的。”    
    她的肩膀单薄如纸,面容却淡静坚毅,一种绝色的美丽仿佛是从她的骨子里透了出来。    
    雪搂住她的肩臂,股股温热轻柔地贯入她体内。他轻笑如花:“不要说什么死呀死的,有我陪着你,想死都死不掉。”    
    那边。    
    战枫猛地坐起来!    
    浑身惊满瑟瑟的冷汗,他急促地喘息着,眼中布满血丝,右耳的蓝宝石迸出凄厉的暗芒。    
    他握紧刀,慢慢从噩梦中醒转。    
    等双眼变回死寂的冰蓝时,他掀开锦被,却发现身上换了件干净的蓝衣,没有血渍,没有秽物。    
    屋里漆黑。    
    然而,战枫感觉到角落里有两个人。    
    “谁?”    
    战枫的声音冰冷如刀。    
    雪轻轻弹指,桌上的油灯燃亮,如豆的灯光,在蓝衣的战枫和红衣的如歌之间晕晕闪动。雪坐在沉香凳上,挑弄着灯芯,风姿优雅出尘。    
    角落中,站起一个红衣的身影,衣裳耀眼光华,鲜艳如破晓时第一抹朝霞。她瞅着他,面容晶莹,神色沉静。    
    “呛————”    
    天命刀震出一声惊心的清吟。    
    战枫身子巨颤!    
    “你——!”    
    幽蓝的卷发张扬飞舞,他瞪着她,这一刻即便是世界将要毁灭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因为,他害怕。    
    怕眨一下眼睛,她便会消失了。    
    “我没有死。”    
    如歌凝视他,语气平静。    
    战枫的眼底渐渐湛蓝,他的手慢慢松开了刀,手指颤抖着,像是拼命压抑着去拥抱某个人。    
    “你醉的时候,我原本有一百次机会可以杀死你。”如歌淡淡看着他,“可是,我要听你自己说。”    
    血液凝固成冰。    
    战枫这才明白,他以为自己从噩梦中醒来了,却不过是从一个噩梦坠入了另一个噩梦。    
    “我爹是不是你杀的。”    
    如歌问战枫。    
    


第三部分第十章(3)

    火苗幽幽暗暗。    
    晕黄的微光将二人的影子斜斜映在地上。    
    “如果是我……”    
    如歌听着。    
    “……你会杀了我吗?”    
    “会。”    
    “会怎样杀我?”    
    “你怎样杀的我爹?”    
    “我自他的前胸一刀贯入。”    
    如歌闭上眼睛。    
    “为什么要杀我爹?”    
    “因为他杀了我的爹娘。”    
    “你怎会知道。”    
    “烈明镜亲口承认了。”    
    “我爹怎会亲口承认,就算他真的杀了你的爹娘,又怎么会亲口承认?!”如歌怒道。    
    战枫沉默。    
    如歌吸一口气。    
    “你的武功,可以杀我爹吗?”    
    “他没有防备。”    
    如歌抑制住胸口狂乱的气息,双拳指骨咯咯作响:“为什么现在要告诉我,你不是欺骗我好久了吗?”    
    战枫望着她。    
    他的眼睛湛蓝,唇边有一抹古怪的笑容:    
    “生,比死还要痛苦。”    
    “痛苦?你报了‘仇’,不是应该快乐得无与伦比吗?!”如歌的红衣怒扬。    
    战枫将刀递她。    
    “胸口,心脏处。”他凝望她,“我不恨你,杀了我,无须痛苦。”    
    如歌握住刀。    
    “答应我一个要求。”战枫声音很低。    
    “说。”    
    “将我的尸体埋在那个荷塘。”    
    “……好。”    
    “来吧。”    
    如歌举起刀。    
    刀尖闪着幽蓝的寒光,对准战枫的胸膛。    
    战枫看着她。    
    纵然是要杀他的这一刻,她依然是那么美。她的面颊如荷花般粉红,她的眼波如荷叶上的露珠般轻盈,飞扬的红衣,是每日练功后,荷塘边如醉的晚霞。    
    屋里骤然一暗,火光摇曳在墙壁,映出刀的剪影。雪挑弄着灯芯,眉间有淡淡的忧伤。    
    “不要杀他。”    
    声音像深夜的飞雪一般忧伤。    
    刀,在如歌手里握紧。    
    她听到了雪的话,她看到了战枫眼中的痛苦,她的心底像被千百把天命刀翻绞撕裂!    
    但是。    
    她——要——杀——了——战——枫——!    
    纵使以后的日日夜夜都要在痛苦里煎熬,她也要杀了战枫!!    
    她恨他!    
    他杀死了这世上她至爱的亲人。    
    “不要杀他。”    
    雪的白衣在幽暗的火光下,像临风叹息的白花。    
    刀如怒浪!    
    红衣烈烈飞扬,如歌满腔悲怒,一刀挥向战枫的胸膛!    
    这一刀。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战枫站得笔直,孤傲的身子没有一丝颤抖,在她挥刀而出的那一刻,他苍白的唇角轻轻淡出苦涩的笑。    
    鲜血迸涌!    
    刀砍入血肉,令人牙酸的声音,飞起一丛艳丽的血,溅在墙上。    
    血,缓缓沿着墙壁淌下。    
    滴答的轻响,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不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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