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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2588-可爱的骨头-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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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吧。”我说,眼中逐渐充满热泪,“请你进来吧。”    
    我闭上双眼,静静地等待。我站到莲篷头下,热水流过我的双颊、颈背、胸部、胃部和腹股沟。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他开始笨手笨脚地脱衣服,皮带扣环重重地落在水泥地上,口袋里的零钱也掉了一地。    
    小时候爸妈开车我坐在后座,有时我喜欢闭着眼睛,躺下来等车子停下来,我知道车子一停就表示我们到家了,我也知道爸妈一定会把我拉起来,抱着我走进屋里。我信任爸妈,也知道我的等待绝不会落空。此时,我以同样的心情等着雷走过来。    
    雷拉开浴帘,我转身面对他,慢慢地睁开双眼,一道强劲的冷风吹过我的双腿之间,我不自得打了个寒颤。    
    “好了。”我说。    
    他慢慢地跨进浴缸。他刚开始没有碰我,过了一会儿,他有点犹豫地摸摸我体侧的一道小伤疤,我们一起看着他的手指顺着细长的伤疤向下滑。    
    “露丝一九七五年打排球受伤了。”我说,身子又开始冷得发抖。    
    “你不是露丝。”他一脸疑惑地说。    
    我拉起那只摸到伤痕尾端的手,把手放到我左边的乳房下面。    
    “我看你们两个看了好多年,”我说,“我要和你做爱。”    
    他想开口说话,但想说的话却太奇怪,根本说不出口。他用拇指轻抚我的乳头,我把他的头拉向我,他的双唇履盖了我的双唇,热水流过我们的身体,溅湿了他胸腹间稀疏的胸毛。我想看到露丝和哈莉,也想知道她们是否看得到我,因此,我吻了雷。在哗哗的水流中,我可以尽情哭泣,雷能够吻去我脸上的泪珠,却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哭泣。    
    我用双手探索他的躯体,轻抚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我用手掌心包住他的臂肘,手指轻扯他的体毛。我想起哈维先生曾经强行进入了我的体内,此时,我握住雷的那个部位,在心中低声说“温柔一点”,脑海中顿时浮现“男人”二字。    
    “雷?”    
    “我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苏茜。”    
    我把手指放在他唇上,阻止他发问。“记得你写给我的纸条吗?记得你曾说自己是摩尔人吗?”    
    我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我看着水珠顺着他的肩膀,一滴滴滑落下来。    
    他一语不发地抱起我,我把双腿绕在他的腰际,他把水关掉,用浴缸的边缘支撑住身子,当他进入我体内时,我用双手紧紧包住他的脸颊,使尽全身之力拼命地吻他。


第四部分露丝现在在天堂演讲

    整整一分钟之后,他移开身子问我:“告诉我天堂是什么样子。”    
    “天堂有时候像个高中,”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虽然我没来得及上高中,但在我的天堂里,我可以在教室里生起营火,或是在走廊上尽情喊叫。但天堂不一定永远是这个样子,它可以是加拿大的新斯科萨省、摩洛哥的汤吉亚斯或是西藏,天堂就像你梦想的样子。”    
    “露丝在那里吗?”    
    “露丝现在在天堂演讲,但她过一会儿会回来。”    
    “你现在看得到自己在天堂里吗?”    
    “我现在在这里。”我说。    
    “但你等一下就走了。”    
    我不能骗他,只好点点头说:“我想是的,没错,雷。”    
    在水中、在卧室里、在星光似的微弱灯光下,我们一次又一次做爱。完事之后,他躺着休息,我沿着他的脊椎骨轻吻他背上每一条肌肉、每一个黑痣、每一块斑点。    
    “别走。”他说,他缓慢地闭上那对有如珠宝般明亮的双眼,我知道他即将进入梦乡。    
    “我叫苏茜,”我轻声说,“姓‘沙蒙’,听起来就像是‘三文鱼’。”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前,在他身旁沉沉入睡。    
    当我睁开双眼时,窗外一片暗红,我可以感觉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外面的世界充满了生气,我看人间看了这么久,真不敢相信现在又回到人间,在这里生活和呼吸。我知道除了这里之外,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只想待在这个小房间里,重新体验一次恋爱的感觉。    
    我在无助中离开了人间,此时虽然也觉得无助,但和临死前的心情却大不相同。我现在知道人都有脆弱无助的一刻,我们凭着感觉走,边走边摸索,最终张开双臂迎接光明。这一切都是人生未知航行中的一部分。    
    露丝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撑起一只手臂,看着他沉睡。我知道我快走了。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我用手指轻抚他的脸庞。    
    “雷,你想过死去的人吗?”    
    他眨眨眼睛,看着我。    
    “别忘了我读的是医学院。”他说。    
    “我说的不是尸体、疾病或是器官衰竭,我是说露丝所说的事情,比方说,露丝看见过我。”    
    “有时候我会想到她说的话,”他说,“但我一直不太相信。”    
    “你知道,露丝和我都在这里,”我说,“我们一直在这里。你可以跟我们说话,想念我们,你不用害怕,也不用伤心。”    
    “我能再碰碰你吗?”他掀开腿上的床单,坐直身子。    
    就在此时,我看到床的另一头站着一团模糊的影子,我想说服自己那只是阳光下的光影,是夕阳中的一团尘埃。但当雷伸手碰我时,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雷靠近我,轻柔地吻我的肩膀,但我依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我掐掐床单下的身体,依然没有感觉。    
    床畔模糊的影子开始现形,雷滑下床,起身站好,我看到房间里充满了男男女女的身影。    
    “雷,”雷走向浴室,我想在他走之前对他说“我会想念你”、“别走”、或是“谢谢你”。    
    “嗯?”    
    “你一定要读读露丝的日记。”    
    “一定。”他说。    
    隔着床畔逐渐成形的鬼影,我看到他对我微微一笑,他转过身去,挺拔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浴室门口,但对他的记忆却将永存我心。    
    浴室中逐渐浮上一层朦胧的水气,我慢慢走向霍尔存放账单的小书桌,露丝的身影再度浮上我心头。从在停车场看到我的那天开始,露丝就梦想着像今天这样神奇的一刻,我怎么没看出来呢?我只顾着自己的梦想,生前希望长大后当个野生动物摄影师,上了高三就拿奥斯卡金像奖,死后则梦想再吻雷·辛格一次。你看看,我们的梦想都有了结果。    
    我看到桌上有部电话,我拿起听筒,想都没想就拨了家里的号码,我好像拿了一把号码锁一样,手一碰到按键,马上就知道开锁的号码。    
    电话响到第三声,有人接起电话。    
    “哈?”    
    “哈,巴克利。”我打声招呼。    
    “请问是哪一位?”    
    “是我,苏茜。”    
    “哪一位?”    
    “苏茜,我是你大姐苏茜。”    
    “我听不到你说话。”他说。    
    我默默地盯着电话,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屋里充满了沉默的鬼魂,有小孩,也有大人,“你们是谁?你们从哪里来的?”我大声询问,但屋子里却一片静默。就在此时,我注意到自己已经坐直,露丝却趴在桌子旁边。    
    “你能不能拿一条毛巾给我?”雷关上水龙头,在浴室里大喊,他没听到我的回答,等了一会儿才拉开浴帘。我听到他跨出浴缸,走到门口。他看到露丝,赶紧冲到她身旁,他碰碰她的肩膀,她在半睡半醒中睁开了双眼。他们看着对方,她什么都不用说,他知道我已经走了。    
         
    我记得有一次和爸妈、琳茜、巴克利一起坐火车,我们坐在与火车前进反方向的座位上,火车忽然驶进一条黑暗的隧道,再度离开人间就和那时的感觉一样。我知道终点站在哪里,窗外消逝的景象也看了千百次。但这次我不是被抛离人间,而是有人与我同行。我知道我们将踏上一段漫长的旅程,一起走向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    
    离开人间比回到人间容易。我看着两个老朋友在霍尔修车厂的后面,默默地拥抱对方,俩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刚才所经历的事情。露丝觉得从来没有如此疲倦,但也从来没有这么高兴;雷逐渐回过神来,这才想到刚才经历的事,以及此事可能带来的种种改变。


第四部分一夜之间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第二天早上,卢安娜烤蛋糕烤得香气四溢,香味飘进了楼上雷的房间。雷和露丝在房间里躺了一晚,一夜之间,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他们的世界也完全改观。    
    他们小心地掩盖了修车厂里有人来过的痕迹,然后便离开修车厂,沉默地开车回到雷的家。那天晚上很晚的时候,卢安娜看到俩人衣着整齐地窝在一起,显然睡得很熟,她很高兴雷最起码有这个奇怪的朋友。    
    清晨三点左右,雷忽然惊醒,他坐起来看着露丝修长的四肢,以及刚和他发生亲密关系的美丽躯体,心中充满说不出的温情。他伸手碰碰露丝,一丝月光透过窗户斜洒进室内,这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夜晚,我就坐这扇窗子旁边看着他读书。他顺着月光向下看,刚好看到露丝放在地上的背包。    
    他蹑手蹑脚地滑下床,尽量不吵醒身旁的露丝,他悄悄走到背包旁边,背包里有本露丝的日记,他拿起日记,开始阅读:    
         
    羽毛顶端带着一丝空气,羽毛底端沾满了鲜血。我拿起骨头,盼望它们能像碎玻璃一样凝聚光芒……但我依然想把骨头拼在一起,让它们站直,被谋杀的女孩说不定就能活过来。    
         
    他跳过这页,继续看下去:    
         
    宾州车站的厕所,一个老女人,一直挣扎到洗手槽旁边。    
    C大道的家中,丈夫和太太双双受害。    
    一名少女在莫特街的屋顶上遭到枪杀。    
    时间不太确定,小女孩在中央公园迷路了,白色的蕾丝衣领真漂亮。     
    他坐在房里,觉得越来越冷,但他依然继续读下去,直到听到露丝的声音,他才抬起头来。    
    “我有好多事情想告诉你。”她说。    
         
    艾略特护士把爸爸扶到轮椅上,妈妈和妹妹在病房里跑来跑去,忙着把水仙花收起来带回家。    
    “艾略特护士,”爸爸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精心照顾,但我可不愿意很快又见到你。”    
    “我也不愿意,”她笑着说,她看到我的家人都在病房里,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对小弟说:“巴克利,你妈妈和姐姐双手都拿了东西,你来推轮椅。”    
    “巴克,慢慢推。”爸爸说。    
    我看着他们四人慢慢穿过走廊,走向电梯,巴克利和爸爸在前面,琳茜和妈妈跟在后面,俩人手上都是鲜艳欲滴的水仙花。    
    电梯缓缓下降,琳茜盯着手上鲜黄的花朵,忽然想起大家第一次在玉米地为我举行悼念仪式时,塞谬尔、霍尔和她看到的那束黄色的水仙花,当时他们不知道是谁把花放在那里。琳茜看看水仙花,再看看妈妈,顿时了然于心。琳茜能够感觉到巴克利轻轻靠着自己,我们的爸爸坐在闪亮的轮椅上,看起来虽然疲倦,但显然很高兴能回家。他们走到医院大厅,自动门一扇扇地开启,我知道他们四人注定会在一起,也知道我应该让他们单独相处。    
         
    卢安娜削了一个又一个苹果,她的手被水泡得红肿,心中逐渐浮现出回避多年的念头:离婚。昨晚看到儿子和露丝依偎在一起,她终于不再犹豫。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和她先生一起上床睡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像鬼魂一样在家里游移,夜深人静时,他静悄悄地钻进被子,几乎连被子都没弄皱。虽然他不是那类电视或报纸上所描述的坏丈夫,但他忙于工作总不回家,于她实在是很残忍的伤害。即使他回到家里,和她一起坐在餐桌旁,吃她所准备的食物,他依然心不在焉,好像人根本不在这里。    
    她听到楼上浴室传来水声,打算再过一会儿等到儿子和露丝梳洗完毕再叫他们下来。我妈特地打电话来道谢,先前她从加州打电话来询问状况,是卢安娜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卢安娜决定等一会儿送个苹果派到我家。    
    卢安娜给雷和露丝各递了一杯咖啡,然后说时间不早了,她要雷陪她到沙蒙家一趟,她打算悄悄地把苹果派放在沙蒙家门口。    
    “哇,这好像考试作弊一样。”露丝说。    
    卢安娜瞪了她一眼。    
    “妈,对不起,”雷说,“昨天发生的事太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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