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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2588-可爱的骨头-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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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说话,这样我才不必面对现实;哈维先生不只是个怪人,此时他挡住了出口,他让我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非常不舒服。    
    “哈维先生,我真的得回家了。”    
    “把你的衣服脱掉。”    
    “什么?”    
    “把衣服脱掉,”哈维先生说,“我要检查一下,看看你还是不是处女。”    
    “哈维先生,我是。”我说。    
    “我要确定一下,你爸妈会感谢我的。”    
    “我爸妈?”    
    “他们要确定你是好女孩。”他说。    
    “哈维先生,”我说,“请让我走。”    
    “你走不了的,苏茜,你是我的人了。”    
    那个时代的人不太在乎体能状况,几乎没有人知道什么叫有氧舞蹈,大家觉得女孩子应该娇柔一些,在学校里,只有那些疑似“假小子”的女孩才爬得上吊绳。    
    我奋力挣扎,拼命抵抗,不让哈维先生伤害我。我虽然使尽全力,却依然不够强壮,我的力气根本比不上他。我很快就被推倒在地,在阴暗的地洞中,他压在我身上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眼镜在挣扎中被挤掉了。    
    那时的我还相当清醒,我仰躺在地面上,身上压着一个全身大汗的男人,我被困在地洞里,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我想世间最难过的遭遇莫过于此。    
    我想到妈妈。    
    妈妈此刻八成看着烤箱上的计时器,她刚买了一个新烤箱,她喜欢上面附的钟,“我可以一分不差地计时呢。”她告诉外婆说,做母亲的没有不在乎烤箱的。    
    她会担心,但她更气我放学不准时回家。爸爸把车开进车库时,她会跑进客厅,帮爸爸调一杯干雪莉酒,然后满脸怒气地说:“你知道这些初中生啊,”她会这么说,“说不定是春天发情喽。”“艾比盖尔,”我爸会回答说,“现在外面下大雪,怎么可能是春天发情?”眼看抱怨不成,妈妈八成会把巴克利拉进客厅,说:“去,跟爸爸一起玩。”然后自己匆匆躲回厨房,呷一口雪莉酒。


第一部分他开始在我身上肆虐

    哈维先生想强吻我,他青紫色的双唇又黏又湿,我想尖叫,但我非常害怕,刚才的挣扎已经用尽了力气,根本叫不出声。一个我喜欢的男孩曾吻过我,他叫雷,是个印度男孩,他肤色黝黑,讲话带着口音。我不应该喜欢上他,克莱丽莎说雷的大眼睛睫毛半张,“怪得出奇”。但雷很聪明,也很和善,他装作没事人似的,帮我在数学测验时作弊。交毕业照的前一天,他在寄物柜旁边吻了我。夏天接近尾声,我们拿到毕业纪念册时,我看到他在他的照片下方“我衷心祝福某某人”的空栏里,填上了“苏茜·沙蒙”。我想他一定早有盘算,我还记得他干燥微颤的双唇。    
    “不要这样,哈维先生,”我勉强出声,我不停地说不要这样,还不停地说求你了。弗妮说几乎每个人临死之前,都哀求地说“求你了。”    
    “我要你,苏茜。”他说。    
    “求你了。”我说;“不要这样。”我说;有时我两者合用:“求你了,不要这样”或是“不要这样,求你了”。这就好像钥匙明明不管用,还拼命拿着它开门,或是眼看着垒球飞过你直达看台,还不停地大喊:“我接到了,我接到了,我接到了。”    
    “求你了,不要这样。”    
    但他听厌了我的哀求,他把手伸进我的外衣口袋,扯出妈妈给我织的帽子,卷成一团塞进我嘴里。在此之后,我只能借着帽沿的铃铛,发出微弱的声响。    
    他黏湿的双唇吻上我的脸颊、脖子,然后双手开始在我衬衫里向上摸索。我呜咽啜泣。慢慢地,我开始离开自己的身体,我开始升入空气与静默中;我哭泣,我挣扎,惟有如此,我才能麻痹自己。他没有找到妈妈在裤子侧面精心缝制的隐形拉链,便撕开了我的长裤。    
    “你穿白色的内裤啊。”他说。    
    我觉得身体不断膨胀,我似乎变成一片汪洋,他则在海面上随意大小便。我想到我为了哄琳茜和她玩的翻花绳游戏,此时此刻,我全身上下好像被缠绕在翻花绳的绳子里,不停地扭曲、翻腾。他开始在我身上肆虐。    
         
    “苏茜,苏茜,”我听到妈妈大喊,“吃晚饭了。”    
    他进入我的体内,他不停地呻吟。    
    “今天晚上吃菜豆和烤羊肉。”    
    我是一团灰泥,他是一支捣槌。    
    “你弟弟又用指头画了一幅画,我烤了一个苹果派喔。”    
         
    哈维先生逼我躺在他身下不要动,他还叫我听我们的心跳。我的心简直像兔子在跳跃,他的心则隔着衣物发出阵阵巨响。我们躺在一起,肢体互相碰触,我全身发抖,心中忽然清楚地浮现一个念头:他已经对我做出这种事,而且我还活着。就是这么回事。我还能呼吸。我听得到他的心跳,闻得到他的鼻息。周遭阴暗的地洞带着潮湿的泥土味,闻得出来这里是各种昆虫和小动物的住处。在这里,我喊再久也没人知道。    
    我知道他打算杀了我。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已像是要死的小动物。    
    “你为什么不站起来?”哈维先生边说边翻身到一旁,然后蹲下来俯身看着我。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鼓舞,仿佛早晨晚起的情人;这是个建议,而非命令。    
    我动不了。我站不起来。    
    我没有动弹——就因为我不动?就因为我不听他的建议?——他就把身子歪向一边,伸手在放了剃刀和刮胡膏的架上摸索;他拿着一把刀回到我身边,刀身出鞘,锐利的刀锋发出阴森的笑容。    
    他扯掉我嘴里的帽子。    
    “告诉我你爱我。”他说。    
    我微弱地重复一遍。    
    结果还是落得一样的下场。


第一部分我在人间的梦想

    刚到天堂时,我以为每个人看到的都和我一样:橄榄球球门竖立在远处,粗壮的女学生在投掷铅球和标枪,所有建筑物看起来都像六十年代兴建的高中学校。    
    这些坐落在镇子东北郊的学校,校区内没什么花草树木,方方正正的整排教室散布在操场四周,教室的屋顶高挑,空间宽阔,看起来颇具现代感。我最喜欢青绿色与橙橘色相间的石板,费尔法克斯高中就有这样的石板地,我在世时经常缠着爸爸带我到费尔法克斯高中逛逛,我常想象自己在那里上课的模样。    
    初中毕业之后,高中将是个全新的开始。等我上了费尔法克斯高中,我要坚持大家叫我“苏姗”,我要梳个披肩发,或是扎个马尾辫,我要有个让男生垂涎、让女生忌妒的身材。最重要的是,我要对每个人都非常好,好到大家不得不崇拜我,不然会良心不安。我喜欢想象自己受到像女王般的尊崇,而且还保护那些在学校餐厅受欺负的同学。有人讥笑克里弗·桑德斯走路像女孩子时,我会对那人狠狠地踹一脚;男孩子嘲笑菲比·哈特发育良好的胸部时,我会大声告诉他们大胸脯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其实菲比走过我身旁时,我也在笔记本的边缘偷偷写下“大胸部”、“厢型车”等字眼,当然我必须不经意地“忘记”自己也如此幼稚。我坐在车子后座,爸爸一边开车,我一边做白日梦,想到后来几乎得意忘形。我想象自己短短的几天就征服了费尔法克斯高中,说不定高二时还莫名其妙地拿到了奥斯卡女主角奖。    
    这些就是我在人间的梦想。    
         
    在天堂待了几天之后,我发现投掷铅球、标枪的运动员,以及那些在龟裂的柏油路上打篮球的男孩都有各自的天堂。我和他们的天堂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其中有很多相同之处,所以我才能在我的天堂里看到他们。    
    在天堂的第三天,我遇见哈莉,她后来成了我的室友。第一次见面时,她坐在秋千上看书。(我没问为什么高中里还有秋千,你要什么,就有什么,这就是天堂。秋千的座位可不是普通的木板,而是厚实的黑橡胶圈。荡秋千之前,你可以舒服地缩在橡胶圈里,或是在上面跳一跳。)哈莉坐着看书,书上的文字奇形怪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爸爸有时从“合发小馆”带肉丝炒饭回家,我在外带盒子上曾看过类似的文字。巴克利非常喜欢这家餐厅的名字,他每次都扯着嗓门大喊:Hot Fat!我现在知道什么是越南文,也知道合发小馆的老板赫曼·杰德不是越南人,我还知道老板不叫赫曼·杰德,这只是他从中国移民到美国时取的名字,这些都是哈莉告诉我的。    
    “嗨,”我说,“我叫苏茜。”    
    哈莉后来告诉我,她从电影《蒂芬尼早餐》里选了这个名字,那天她未加思索,脱口就说她叫哈莉。    
    “我叫哈莉。”她说。因为她想说一口标准的英文,所以在她的天堂里,她讲话不带任何口音。    
    我瞪着她的黑发,黑发闪烁着丝绸般的光芒,就像时装杂志里的广告所许诺的那样。“你在这里多久了?”我问道。    
    “三天了。”    
    “我也是。”    
    我在她旁边的秋千上坐下来,我不停地转圈,将铁链缠绕成一团,铁链缠绕到顶端之后我才松手,秋千转了又转,过了一会儿才停住。    
    “你喜欢这里吗?”她问道。    
    “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    
    我们就这样成了好朋友。    
    在天堂里,我们最单纯的梦想都会实现。学校里没有老师。我上美术课,哈莉参加爵士乐团,除此之外,我们不必进教室。学校里的男孩子不会偷掐我们的臀部,也不会说我们有狐臭。我们的教科书是《十七岁》、《魅力》和《时尚》杂志。    
    哈莉和我有许多相同的梦想,我们的感情越来越好,天堂也不断扩充。    
    辅导员弗妮成了我们的良师。四十几岁的弗妮,年纪足以当我们的妈妈。哈莉和我过了一段时间才想清楚,原来我们一直想要妈妈。    
    在弗妮的天堂里,她勤奋工作,努力有了成果,也得到应得的感激。她在世时是个协助游民和贫民的社会工作者,她在圣玛丽教堂工作,教堂只提供妇女和小孩膳食,弗妮负责接电话、打蟑螂,大小事情一手包办。有一天,一个男人到教堂找太太,他一枪射中弗妮的脸,弗妮当场毙命。


第一部分我希望哈维先生以死赎罪

    在天堂的第五天,弗妮走到我和哈莉面前,她递给我们两杯青柠檬果汁,我们接过杯子,喝了果汁。“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她说。    
    我望着弗妮笑纹密布的蓝色小眼睛,实话对她说:“我们好无聊。”    
    哈莉伸长舌头,忙着看舌头有没有变绿。    
    “你想要什么?”弗妮问道。    
    “我不知道。”我说。    
    “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就行了。只要想得清清楚楚,而且明白理由,你的梦想就会成真。”    
    听起来很简单,做起来也不难;我和哈莉就这样得到了复式公寓。    
    我不喜欢我在人间住的错层式房子,也不喜欢我爸妈的家具。我们家看得到邻居家,邻居家也看得到隔壁邻居,基本上,山坡上的每栋房子看起来都一样。哈莉和我的复式公寓看出去是个公园,还可以隐约看到其他房子的灯火,这个距离刚刚好:我们知道有其他邻居,但又不会离得太近。    
    到后来我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奇怪的是,我发现自己特想知道在世时从不知道的事情。我希望能够长大。    
    “活着才会长大,”我对弗妮说,“我想活着。”    
    “不行。”弗妮说。    
    “最起码我们可以观看活人吧?”哈莉问道。    
    “你们已经这么做了。”弗妮说。    
    “我想哈莉是说想看看凡人怎么过一辈子,”我说,“从出生看到去世,看看大家怎么度过一生。我们想知道他们的秘密,这样我们才能假装好过一些。”    
    “你还是没办法体验到的。”弗妮明确地说。    
    “谢谢你,聪明人。”我说,我们的天堂依然变得越来越热闹了。    
    天堂高中里的建筑物和费尔法克斯高中的一样,只是多了通往各方的道路。    
    “出去走走吧,”弗妮说,“你们会看到想找寻的东西。”    
    因此,我和哈莉启程一探究竟。我们发现天堂里有个冰淇淋店,你点薄荷冰淇淋时,没有人会告诉你:“对不起,现在不是薄荷冰淇淋的季节。”天堂里有份报纸时常刊登我们的照片,让我们觉得自己成了大人物。因为哈莉和我都喜欢时装杂志,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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