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6-绿色安息日-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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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名年轻人从欧维亚出发,想要翻过山回去。我们请他带一封信给派奇奇,但是被他拒绝了。虽然我们想为这项服务付钱,但他还是不愿意。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里芙因一条腿被叮咬得疼痛难耐而醒来。她按着伤口,告诉我床上都是虫。我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她不是被一群小虫叮咬,而是被一种有毒的大蜈蚣咬伤。
在这月光昏暗的夜里,我们无法在床上的椰子叶中找到入侵者。
那一整夜,河对岸的喧闹声也使我们毫无睡意。拿破仑高声尖叫,对着其他人大吼。我们把柠檬汁挤在被蜈蚣钳子般的嘴咬出来的双孔小伤口上,不但缓和了伤口的疼痛,也有治疗的效果。第二天,里芙的脚只有一点点僵硬感。当第一道阳光穿透柴墙,我们便起床检查床上每一片叶子。接着,我们发现一种黄色蜈蚣在我们脚边滚动,就像一条小蛇。我用弯刀把它的头砍了下来,然后继续搜寻,杀死了另一只。但是,另一只更大的蜈蚣却扭动着身体,钻进地板的缝隙,掉到地板下方。
那一天,我们从红着眼且意识不清的姆姆口中得知他们已经备妥好几大碗橘子酒,数量比上回更多。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们同乐呢?后来,我逮到一名独自过河的年轻人,他向我招认,他知道山后的小径。我贿赂他离开这群人,在黎明之前跟我们进入高原地区。在我额外付给他更多钱之后,他同意了。
欢乐的活动正要在河谷里举行,一头野生母猪生了六胞胎,在混乱中,狗追着那头母猪,小猪则四处奔逃。姆姆抓了一头小猪送给里芙,那真是一只可爱的小家伙!它的脸上有长而薄的鼻子,双眼含笑,露出快乐的表情,短小的尾巴上长着诱人的卷毛,还有粉红色的蹄子,活像一头小牛。它柔软的体毛像一个理平头的红发男孩一样,上面还缀着黑色的小斑点。里芙无法抑制心底的温柔,于是把小猪带回屋内藏起来。小猪就在这悲剧和混乱中被我们领养,我们给它取名“麦麦”,和姆姆的宠物猪同名。
接受贿赂的年轻人答应信守承诺,另一场疯狂的宴会正在老泰的那一岸展开,但他抵达时却相当清醒。里芙不反对我放走公羊麦塔,回到它所属的山林里。但是走下楼梯时,她的手臂却夹着那头抽动鼻子的小猪。她坚持要带麦麦一起离开。
我小声地说:“你疯了吗?在我们离开这个海岛之前,麦麦会长得很大、很胖,如果带上船,在旅客之间一定会引起骚动。”
但是里芙不听我的劝告。出发前往漆黑的森林时,她把小猪交给我们的向导,因为小猪不愿意被她用绳子拴着走,然而向导愤怒地拒绝了。我只好把小猪和相机一起放进袋子。
我们没有向任何人道别。他们都喝醉了。在我们的脑子里,蜈蚣的印象还很鲜明,如果被拿破仑和他的手下知道我们要逃走,我们一定会有大麻烦。
第四部分山中迷途(1)
天亮之前,我们并没有走得很远,因为河谷深处找不到穿过木槿树丛的路径。但至少我们已经逃走了,当那些醉鬼过河时,他们注定只能看到一间空荡荡的高脚屋。
很快天就亮了,我们继续沿着河谷向内陆前进。麦麦尖叫咆哮,扭动着身体,像是刚被抓上岸的鲑鱼。我把它夹在手臂下,又把它放在肩膀上,有时贴着我的前胸,甚至塞进我的咔叽上衣。但是不管我怎么做,小猪就是一直尖叫。此时太阳正晒烤着我们,我必须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虽然用手臂夹着它走,会让我自己更感燠热。
当我们终于要渡河时,我把麦麦浸到河水里,希望让它凉快一点,没想到它反而叫得更厉害。那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我们的向导在前头加快脚步,最后完全看不见了———带着我们的行李。当我们到达陶奥乌何山脚下,进入长得跟我们一样高的野草区时,他仍不见踪影,就像陷进地底下般消失无踪。我们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在茂密的草木中找出通往山区小径的入口。
这里是欧维亚河谷的尽头,我们在晒得发烫的岩壁之间,展开蜿蜒的登山之路。太阳直接晒在这个山区,没有任何可以遮阴的小树,也没有风。干枯的野草让阳光直接照进每个角落。麦麦尖锐地号叫,似乎随着滚烫的温度不断扩大音量。我温和地建议把小猪放掉,但里芙很坚决地抗议:“小猪在滚烫的岩石中,只会被烤成脆脆的培根。”
我们继续缓缓前进,愈走愈高,边走边爬。我们所依循的路径十分模糊,路况愈来愈糟,直到最后无所适从。在野草高大的植茎之间,只有一些沙地里的小径勉强可以辨识。最后,我们来到一处高悬的峭壁和落石区,完全被困住了。我跪下来仔细检视我们所走的路。那是野猪所走的小径。我们完全迷路了!
要在干草堆里前进并不容易,但是要回到原来的路径更难。那些像刺刀的叶子已经被折弯,就像被打开的罐头边缘,切割着我们的皮肤。而且我们害怕被引进陷阱里———那个失踪的家伙带走我们所有的财产,可能已回头跟在我们后面,还带着一批喝醉酒的原住民。我们必须加快脚步,迅速回到山中路径的正确入口,我们可能已经错过了。我们得快点上高原,才能逃到其他地方。我们真的已陷入困境中!
最后发现那路径时,我们几乎已精疲力竭。四周的空气如同山壁般酷热且滞流不动。太阳烤着我们身上无数个被割伤、发痒的伤口,就像是待在烤炉里一般,我们所有的毛细孔都被灰尘、沙土和汗渍阻塞。
那只毛短而稀薄的小猪又热又湿,而且不给我们片刻平静。它尖锐的号叫在这片酷热中让我们痛彻心扉,有时我沮丧得直想把这只扭来扭去的东西丢到悬崖下。
第四部分山中迷途(2)
岩壁高高矗立在我们上方,而上山之路还没有走到一半。我们不该这样一路上山而没有休息,然而,在这种阳光下,想休息也是不可能的事。沙土和岩石其实也被晒得发烫,如果没有里芙和姆姆用露兜树皮编成的宽大草帽,我们可能早就被这种赤道阳光打败。感觉上,我们好像一直重复呼吸着同样闷热的空气。我们必须爬得更高一点,直到确定有微风。我们很确定,一定要到达一处造型奇特的岩壁,记得我们是从那里开始下山,进入欧维亚河谷的。那个地方位于我们上方某两座尖削的山峰———就像挪威神话中的两个巨人。这两座化石般的哨兵,俯瞰整个河谷和海面,他们蹒跚的双腿之间,刚好有条短短的信道,也是整个山区岩壁惟一有遮阴的地方。当初下山时,有人告诉我们,当空气一片死寂停滞,到处都是热气时,在石头巨人的双腿之间,会有一股空气涌上来。
当我们看到两个巨人出现在上方,而且愈来愈接近时,已经过了好一段漫长的时间。最后那伸展开来的一段路,对里芙来说实在太漫长了。她不断跛着脚走路,而且必须用大草帽扇风。然而,即使是片刻的清凉,也让麦麦心满意足地发出咕噜声。而一旦停止扇风,那只小恶魔就开始尖叫,音量加倍。
当巨人站在我们上方,让我们进入那漆黑而通风的通道时,那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款待,我们的身体产生一种极端的欢愉感。最主要的岩壁仍旧在我们上方,到达上面之后,我们看清了并没有人在跟踪我们。尽管我们的向导带走粮食,包括里芙为此次登山所准备的椰奶和烤芋艿,我们仍可以在此停留,直到夜幕笼罩整个岛屿。
当我们的眼睛已经能适应黑暗时,下方的河谷在日正当头的强光里,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麦麦温和地发出声音,在里芙的臂弯里睡着了。凉荫和微风冷却干燥了我们的皮肤,几个小时后,我们又有一股想逃到高原的冲动。我们再度钻进午后的阳光里,重新踏上爬坡之路。
那是一个行动艰难的地点,我必须空出双手以便攀登,必须把那扭动不已、不断尖叫的猪和我的相机放在一起,塞进毡子制成的袋子,然后扛在背上。过了一会儿,那只吵闹的畜牲完全安静下来了。
我很高兴找到了解决办法,还对里芙说:“它在漆黑的袋子里才会长大。”但是里芙坚持要瞧瞧毡子里的猪。只见小猪像是躺在圣诞节桌上的菜肴,一动也不动。她很快把它拎出来,结果那头猪完全清醒过来,又像刚才一样大叫。
我们就这么一路走着,到达绝壁的边缘。内陆高原就在眼前。在最后一段攀爬过程中,强风吹袭着我们,此时我们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前往最近的山泉。
我们从沿途经过的山泉和溪流取水饮用。我们喝到的第一池水,味道比冰冻的香槟还好。麦麦也分享了我们的喜悦。肚子饿了,却还不想下山回欧摩亚,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行踪。
第四部分夜半惊魂
夜幕低垂。我们发现自己在山丘之间的一处峡谷。气温很低,我们冷得发抖,决定生起一堆营火。里芙利用最后一点天光收集树枝铺床,我用两根树枝拼命地摩擦生火,最后精疲力竭──木头已经变得焦黑,闻起来有一股香味,但也仅此而已。我双臂酸麻,只得放弃,然而寒冷和沮丧让我再度试着生火。已经冒烟了。里芙赶快拿着火种在我身旁待命,但是我已经撑不下去了。我们可能必须在这开阔的山区夜空下受冻。我一直期盼有一盒火柴,一盒就好,或者老泰的打火石也可以。现在这种木柴不适合生火。火种里适时出现了一点点火花,很小的火星。里芙极度小心地吹气。当树枝冒出火花燃烧整个火种时,我觉得十分骄傲,好像自己是阿拉丁神灯的主人,把无法看见的周遭景物都点亮,让山中冰凉的空气变得宜人,也让自己产生可以应付蜈蚣和野狗的安全感。我在四周生起一圈小小的营火。里芙在小径中央仅有的开阔平地上,铺了一张柔软的草床。
接着,我们躺在峡谷里,盖上毡子,享受头顶上热带星空缓慢移动的星斗。这崎岖的山脉轮廓,构成了一具全球性的大罗盘。
但是麦麦在里芙的臂弯里生气尖叫,令人无法入睡。我们突然发现小猪并不是“他”,而是“她”,于是趁机为它重新命名为席伦(Siren),那似乎也是个较贴切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里芙终于了解,把席伦留在我们身旁,实在教人难以忍受。我很开心地建议,把席伦绑在我们看得到的某个距离之外,里芙同意了,但条件是这只无辜的小妖怪必须使用我们仅有的毡子。我沿着小径走到远一点的地方,在一块石头上把毡子绑成袋状,将席伦放进去。这样一来,我们就只听得到风吹在枝头上的声音。我们终于能在闪烁的火光中入睡。
然而,半夜时分,我却听到与感觉到沉重的隆隆马蹄声。我全身都冻僵了!所有的营火早已熄灭,不过我在一瞬间就清醒了──我看到两匹野马,正笔直朝我们跑来,在月光中,它们长而飘散的鬃毛和马尾正彼此追逐着,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这个峡谷。
我坐起身来,发出恐怖的叫声想吓走那两匹马,但已经来不及了。突然,前面那一匹马害怕得惊惶失措,因来不及停下而跳得老高,飞过我们头顶;第二匹马滑了一下,停下来朝反方向逃逸。
我们两人弹了起来,立刻升起营火,希望能看见周遭的一切,凸显出我们目前的所在,也让我们的血液能恢复循环。
里芙只发出简短的评论:“是席伦!”
无论如何,小猪一定是在睡梦中被那些巨大动物沿小径跑来的声音惊醒,于是在毡子里又跳又叫,活像月光下的鬼魅,把那两匹野马吓得魂不附体。这个小恶棍就这样不经意地帮了我们一把,让我们有一点逃命的空间。
第二天,空空的肚子让我们屈服了。我们下山回到欧摩亚找食物。山中小径在海边结束,而就在前方,让我大感惊讶的是———威利坐在海滩上,似乎在等待着我们。他带着惯有的微笑容告诉我们,我们的另一条毡子与其他被向导带走的东西,全都安放在他的家里。他看到向导从小径走下来,便接管了他携带的所有东西。
我们几乎忘了还有个叫威利的朋友,他真是与众不同,从来不会与为我们带来麻烦的人站在同一阵线。
感谢威利,在靠海的小木屋里,他提供了一餐很实在的玉米牛肉,让我们补充体力。我们带着失而复得的财物,离开这位和善的主人。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我们只有模模糊糊的想法。首先,我们要去找派奇奇和提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