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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3349-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第16节

小说: 3349-深圳,你让我泪流满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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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度,同时也有一种陷落前的悲壮。埋头看书的年轻人,都是那种刚来深圳不久、没有多少钱的白领。不知他们周末选择了这里,是由于无奈,还是因为品格高尚?就目前的潮流看,坐拥书城,已经算不得什么荣耀了,基本等于白痴行为。因此以我的眼光看,这些人不计功利地在这儿啃书本,不是傻掉了,就是具有空前的殉道精神。    
    我踱到书架旁,在文学书里找了找,抽出了一本《海明威小说选》。这还是在大学时代读过的。我坐下来,翻开,把那篇《乞里马扎罗的雪》读了一遍。记忆中,雪山上的豹子又显现了出来。我和怀民在学校图书馆夜夜苦读时的情形,像垂死者浮出了水面。在这里,我又嗅到了知识的气氛,尽管现在是任何人都可以对它尽情嘲笑了,但它居然还存在,就藏在蛇口的这个角落里。不仅是怀民,就连我,若不是今晚闯到这儿来,恐怕早已把这场面忘光了。它美好依旧,但是无用。如今的世道,无用的东西,人们已抛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清理像我这样无用的人了。刚来深圳的这些年轻人们,他们还能坚持多久呢?    
    坐在小桌前看了好半天书,闭馆的音乐声响了起来。梦幻结束了。年轻人纷纷起身,把书放回原处,告别这殉难之地。    
    我跟着人群往外走。    
    前面有一个女孩,白衣裙,长发垂下,走路走得很轻快。从背影看,很熟。那不是夏雪么?我赶紧招呼了一声。女孩回过头来,果然是夏雪。    
    “哟,你也在这里!是回四海吗?我们一块儿走吧。”    
    柔弱的夏雪,其实也是无用人中的一个。看她待人的那种善良,就像踏在陷阱边缘的小兽,令人担心。    
    我紧走了两步,赶上她:“你周末干嘛不去约会?跑到这儿来,虚度光阴。”    
    夏雪脸上现出奇怪的表情:“你为什么这样说呢?我还以为,你挺爱读书的呢。”    
    “爱是爱,但是,我更爱……钱!”    
    夏雪吃吃地笑了:“你真逗,这应该是你说的话吗?”    
    我干咳了一下,说:“我是个普通人,所以我也爱钱。哦,好久没见怀民了,他好吗?”    
    他呀,好得忘乎所以。”    
    我在心里叹了一声,说:“怀民是个好人,你眼光不错。但是,你们,你们将来怎么办呢?”    
    这句话,其实我忍了很久。见到夏雪,实在忍不住,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出来。    
    夏雪一怔:“什么怎么办?我和他,哪里有什么将来?我,算什么?”    
    “嗯?”听她这样讲,我心里一惊。    
    “是啊,”夏雪仰起头,眼神里闪出一丝忧伤,“我们没有将来。”    
    我的脑筋转不过来了:“那你们这是……这是……”    
    夏雪咬了咬嘴唇,下了一个决心似的说:“我喜欢他,我爱他!但是,他不能放弃他的一切。那么,结果就是,我成了个点缀。”    
    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了她的真实处境,不禁感慨万端:“怀民是我的同学,小白也是我的同学。10年前的小白,就跟现在的你一样。我……我不希望她痛苦,当然,我也不希望你痛苦。”    
    夏雪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才说:“你是厚道人,我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但是,你不了解女人。女人要是爱起来,就不可救药。”    
    我挠了挠后脑勺:“是啊,我是不了解女人,连老婆也看不住,跑了。夏雪,也可能你……你没有错。错就错在,你认识怀民太晚了。这个事情,你,就趁早做个决断吧。”


第二部分一场关于深圳的梦已经粉身碎骨

    夏雪闭了一下眼睛,抑制着内心的情绪:“不,我割舍不了。我爱过他!我在大学里,就没谈过恋爱;我以前,从来就没爱过谁。我知道,他那一头,已经在悄悄退缩了。但是离开他会怎样,我不敢想。”她的话音,忽然有些颤抖。“我是怕……前途会一片黑暗!”    
    我们此刻走在公园路的林荫下。夜色美好,夏雪正是绝代风华的年纪,但她却在一步步走向悲苦。我知道那个陷阱有多深,也知道她大概是没法儿绕过去了。    
    我只好安慰她说:“我了解怀民,他会……对你负责的。”    
    说出这样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假惺惺。在宾彬酒家吃饭的那晚,我就已经知道怀民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那时,我还以为夏雪只是任性,只是为了玩玩。怀民这边不当真,对她的伤害也不会很大。但是,今晚听了夏雪的话,我知道完全不是那样。夏雪是认真的。我的心有些痛:浊世中也有活得很认真的人,尽管人数上很少。    
    夏雪很快平复了下来,对我说:“我真是羡慕你们。你和你那女朋友,虽然都是两手空空的白领,但你们有真诚。你们的这一段爱情,可以回味一辈子了。”    
    我忽然觉得我不能坐视,便说:“我要去跟怀民谈一谈。”    
    “算了,你别去。”夏雪摇摇头,“他是个成功者。功名利碌,老婆孩子,哪一样他能抛开?他已经不可能再退回铁皮屋,从头再来一回了。执子之手,在这种地方,不过就是我的一个梦!”    
    我想也没想就说:“怀民不可以从头再来,你是可以的呀。我五花八门的人认识不少,有些白领小伙子不错,很杰出……”    
    夏雪看看我,打断了我的话:“你的主意,我再考虑吧。前面我就要到了。”说着,她又友善地一笑,“你看,我们离得这么近。有空儿,我要去你那儿拜访拜访。”    
    夏雪停下来,伸出手来和我握别,然后转身,飘然走远。她的背影,婷婷袅袅,渐渐的,走进了一群打工妹中,融进了宿舍楼道里的灯光里。    
    我在路边站着,看着她走远。感觉中,仿佛有一股悲凉的风吹过,拂落了一些很柔弱的花。    
    在我的深圳记忆里,夏雪是一个非常另类的存在。她几乎和我所有的朋友、所有的同事都不太一样。当我写下这一段回忆时,整个中国都在为马加爵事件而沸沸扬扬。小伙子干的事太出格了。但是我能理解。在千千万万的人当中,会有这样一些很罕见的人,他们的行为不是基于利益,而是出于内心需要。只不过,夏雪并不是性格畸零的人,不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在1989年,她把幻灭的痛苦咽下,没有加害于任何人。在大变化之初的深圳,这个柔弱小姑娘身上的悲剧色彩,更甚于现在这个因仇杀而成了媒体明星的的年轻人。    
    当深圳的彩虹在我人生的地平线上化为烟尘之后,曾有过这样一个场景:某年的一个夏天,我在北京北三环的一个汽车站上等车,偶然看见,人行道上走过了一个女孩,长发垂肩,白裙飘拂。初夏的风缓缓吹动她的发梢。这形象,蓦地触动了隐蔽在我心底的1989记忆。夏雪在那个从阅览室归来的晚上,也是这样的一个身影。但不同的是,她那时是在走上一个将要吞噬她的祭台上。她那天,到阅览室去寻找了一些什么呢?先哲的文字能够帮她看清纷乱的世事吗?她满怀憧憬,毫无准备地闯来了深圳,最终却走进了泥潭。在生活慢慢绞杀她的过程中,你找不出谁是刽子手。我们都没能真正地帮助她。她周围所有的人,恐怕都让她感到绝望了。那年冬季,当夏雪永远离开深圳时,曾当着我的面泪如雨下。我知道,随着她踏上广深铁路的火车,那不仅意味着一场找错了对象的恋情彻底破灭,而且还意味着,一场关于深圳的梦已经粉身碎骨!    
    夏雪在那一年,就那样的走了,拎着两个不大的旅行包。真正该送她的人没有来。她那时所有的神态,所有的临别的话,我都还记得。之所以记得这么牢,是因为生活中有些事情太与常理相悖,太令人心酸。    
    


第三部分暂时忘却了日常的种种辛酸

    当一个人有了一把年纪,他就会有一种特别的财富。那就是,他会懂得什么时候应该满足。春天,不会持续四季;女人,不会永远如花;机会,也不会一生一世都垂青你。    
    我所感到满足的是,尽管大半生中阴霾不断,但毕竟有过艳阳天。我的艳阳天,就是那一年的深圳之夏。    
    周日的上午,我和小清在国贸的街上走,我拉着她的手,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我们,像情人,又像兄妹。有人投来眼热的目光。其实,我们那时,不过是两个贫穷的白领,但不知为何会那样的踌躇满志。小清正当蓓蕾初放,我未来的时日也还很多。我们有烦恼,但是没有忧愁。    
    那个星期天,我们先去的是小商品市场,里面有一些中档的服装摊,是适合我们逛的地方。小清慢慢地逛,慢慢地挑,我毫无怨言地跟着,一点儿不感到乏味。    
    小清看中了一件浅蓝的套裙,上身是无袖套头衫,下身是一步裙,很短。    
    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我要试试这个。”    
    从试衣间出来,小清一身短装,清水出芙蓉,完全换了风格。    
    “喝喝!”我故意把表情做得很夸张。    
    “那么夸张干嘛?”小清脸红红的,一个劲儿地把裙摆往下拉。“会不会太短了呀?”    
    “不短不短。要不是你今天穿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你原来也很性感。“    
    “去,又学麻辣佬!”    
    小清对着镜子反复地看,终于下了决心,和摊主讲起价来。    
    摊主开了价:“三百。”    
    “一百五。”    
    “要逼我跳楼了,两百五。”    
    我赶忙插嘴道:“可以了,可以了。”说着就要掏钱夹。    
    小清断然用手一挡:“不要你买。”回头又继续砍价,“一百六。”    
    “两百。”    
    “一百七。”    
    卖衣服的中年妇女最终告饶:“哎呀,男朋友掏钱,还讲得这么狠?好了好了。”    
    我再次欲掏钱。    
    小清瞪了我一眼:“说了不让你买。”她付了钱,又对我说,“我从来没让男孩子给我买过衣服。”    
    “我不同啊。”    
    “你有什么不同?”    
    我挠了挠脑袋:“总还是有点儿不同吧?”    
    “你要是对我好,不用给我买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献殷勤。”    
    “别人是,我不是。”    
    “都一样。我不要你现在慷慨。你若有闲心,就琢磨一下今后怎么办,别老这么心不在焉的。”    
    “我今后?不就是这样子吗?”    
    “你那个公司,哪里行?靠贷款过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就是再混几年,户口也没有,买不了福利房。40万的商品房,我们怎么买得起?”    
    “没房子、没户口的,在深圳可是多了,人家也都在活。”    
    小清听了,又气又好笑,扭身就向外走。我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商场的门,小清才认认真真地对我说:“那些是什么人?打工仔呀!你要跟他们比吗?”    
    我心里一惊,没有作声。过了半天,感到牙齿好像开始疼起来:“唉,这个户口,真比处女还稀罕哪。”    
    小清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一边笑,一边用手袋使劲打着我的脊背:“胡扯,你胡扯!”    
    那一天,阴晴不定,有一点点热。那时的深圳,中老年人不多,孩子也不多,街上到处是趁着休息日逛街的年轻打工者。他们朴素而欢欣,暂时忘却了日常的种种辛酸。    
    小清带了一个“尼康”的傻瓜相机,我们两个互相拍照,一路走,一路说笑。    
    这是个很经典的场面。当人心尚未被腐蚀的时候,幸福很容易到来。我们在尽情享受,无牵无挂。一穷二白的上班族,只有周日是属于自己的。那一天,天上有流云,时而又有阳光,风让人体会到自由的可爱。    
    在国贸门口,我们走到著名的少女手拉手的雕像下,想留一个合影。小清左右看看,便说:“我去找个人来帮忙。”她走了两步,去求几个打工妹。


第三部分上班机器人,下班木头人

    打工妹们很羞涩,一个为我们照,其他几个都似看非看。但是,我知道,少女们的心,已经为我们所打动。我和小清,紧紧相偎。夏日多云天气里的那种阳光,打在我们脸上,温和而又明亮。我知道,我们站在那儿,会有多么的动人。两个平凡的打工情侣,在深圳拔地而起的高楼之间,面对阳光自由地微笑。那笑容,就是青春的憧憬开出的花朵啊!    
    下午,我提议到国贸大厦的顶层去喝茶,顺便歇歇脚。小清望望那高不可及的旋转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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