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里夫人-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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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一页值得收入女性书信选集;最后一段更说明了玛丽·居里的个性:
你首先要做的是回到自己的卧室。我答应再不责难你;你可以相信我。我完全信任你的意向;可是我担心发生无法预见的事
情———例如对方号啕大哭;令你无可抗拒;或用诡计让你再使她怀孕。
如果她再怀孩子;我们就一定要分手了;因为我不能接受这份耻辱。你的妻子若明白这一点;一定会加以利用。所以我求你;别再睡在她的床上;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耻辱!郎之万在他的一生中曾再三证明他的勇气;可是夹在两个女人中间时;他显然并不比别人更勇敢。
《作品报》刊登完诉状之后加上按语:“郎之万—居里案预定12月8日在第九庭审讯。我们会看到梭尔邦的外国人对抗一个法国女人;一位法国母亲、一个法国家庭。然而报业联盟却要求各报不要报导这桩丑闻。他们何不少管闲事?”
在美国;赫斯特报系旗下的一家报纸摘要刊出了《作品报》的报导;标题是:《居里夫人陷入热恋。对方的妻?是个笨蛋;她说。》
皮兰偕同德比纳;早上九点手持《作品报》来到波莱尔家;波莱尔立刻遣他太太随德比纳去接玛丽和孩子们过来。只要她需要保护;可以一直与他们同住在师范学校这里。他们会腾出一间房给她。
任务立刻完成。玛格丽特赶赴索镇区;看到玛丽对着报纸发愣。她和夏芙在好奇群众围观之下;匆匆搭计程车离去;这次她没有抗议。
伊雷娜当时在上体育课。德比纳去接她;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在读《作品报》;表情十分悲伤。她才14岁。到了乌尔姆路波莱
尔家之后;她再也不肯离开母亲。还是皮兰的太太亨丽埃想办法把她哄开。玛丽则始终静默不语;太太们把她带进卧室。
正当皮兰、德比纳和波莱尔夫妇在商量怎么办时;电话响起。全巴黎的人那天早上都看到《作品报》了;玛丽·居里成了一般人避之惟恐不及的女人。
“我们与她站在一起;她和我们同住;”玛格丽特·波莱尔对着话筒说;“对;就在学校这里。”
教育部长史帝格立刻传召波莱尔;告诉他;他无权在学校宿舍里窝藏居里夫人;玷辱学校名声。如果他坚持这么做;就要被撤职。
“好吧;”波莱尔回答;“我要坚持。”“回去跟尊夫人商量商量吧。”部长建议。
此时;玛格丽特也被她父亲艾培叫回去。艾培仍然担任梭尔邦科学部主任。看到女儿时;他正在穿鞋。他大发雷霆:女儿女婿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头脑都不清楚了吗?部长非常生气。这是一桩奇丑无比的丑闻。梭尔邦大学遭到左右两派夹击。为了维持学校秩序;他已经决定撤销玛丽·居里的教席。他劝她为了她自己着想;辞职回波兰去教书。
“如果你要她离开法国;我就再也不见你。”玛格丽特回答。
她父亲大怒;把手里拿的一只鞋向墙上砸去。
第四部 丑闻第十六章(4)
其实;类似的事情以前也在巴黎大学里发生过。就在不久以前;一位历史教授诱拐了一位高级官员的妻子。又有一位数学家的太太跟一位工艺技术学校的教授跑了。可是这些男人的行径在
一般人眼中不过是“男人本色”罢了。
一方面;波莱尔夫妇、皮兰夫妇和德比纳发动朋友重建玛丽的地位;另一方面;《作品报》和其他鼓吹民族主义的报纸全力围剿。“外国人”是不可饶恕的;连撞死皮耶的马车夫现在都有话说:“他是故意往我的马脚下钻的!”他总得有理由吧?当然;那时候郎之万和居里夫人都在塞佛尔教书;这是人人都知道的。
那阵子大家还流行决斗;为了洗刷耻辱或出风头;他们真的干。此风不易改;一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还有人决斗呢。
有家杂志的主编便因不满《法兰西行动报》抨击玛丽与郎之万的语气;与《行动报》主编以剑决斗;“刺伤对方六厘米深”。泰瑞又因这家杂志批评他刊登玛丽的信件;而向该杂志总编辑挑战;持剑互斗。泰瑞称郎之万“懦夫”、“粗人”;又说他是“波兰女人的下手”;郎之万气疯了;跑到师范学校去叫波莱尔下楼来;说:“我决定找泰瑞决斗。这是傻事;可是我非做不可。”
他接着去找助手;还带着玛格丽特一起去;以便必要时有一个温柔的申诉对象。他找的每一个人都拒绝了;只有后来当上总理的数学家潘勒韦一口答应;还说服了原本不肯的物理系主任哈勒同去。
这次决斗十分可笑。11月25日上午11点差10分;两个决斗对手身穿黑衣;头戴长礼帽;在公园的圆环边见面。他们随带了四名助手、两位医生;另外还有几个记者;爬到旁边的台阶顶上去看。助手们议定;决斗用手枪;相距二十五步。
11点整;郎之万和泰瑞对面站好;潘勒韦开始计数:一、二、
三……郎之万拔出手枪;泰瑞的手臂却仍垂在身旁。郎之万放下武器、又举起、又放下。泰瑞不肯拔枪。郎之万别无选择;只好也不射击。决斗结束;助手拿走武器;对空鸣放。
泰瑞后来向读者解释说;他怕杀了郎之万;会对郎之万太太的诉讼不利。再说;他可不想“夺去法国科学界一颗宝贵的脑袋;不管这脑袋是自己可以思考;还是宁愿借助居里夫人作为媒介”。
玛丽整天与夏芙关在卧房里不出;亨丽埃·皮兰照料她的饮食;监视她;不让她看报纸。布洛妮亚也和海拉、约瑟夫自波兰赶来。玛丽这次好像完全给击垮了。若是法国不准她在此工作;她便要随家人回去波兰。她的兄姊都急着把她带离这忘恩负义的法国;求她跟他们回去。
据玛格丽特·波莱尔说;内阁会议中确实讨论过是否逐出玛丽的事。但是皮兰和波莱尔在同僚间奔走游说;玛格丽特也在教授太太们身上下功夫;让他们相信玛丽实在是无辜的;大学校园里总算平静下来。梭尔邦大学就此事上了一份报告。
几天之后;开始有人对玛丽表示同情。雅各·居里致送慰问信;对玛丽而言最为可贵。也有陌生人送来糖果和花;波兰钢琴家帕岱莱夫斯基来与她共进午餐。但她已经心灰意冷。
然而;在全然灭顶之前;玛丽终于在她残存的骄傲里找到力量;振作起来。
12月10日;全世界顶尖的科学家要在斯德哥尔摩聚会;参加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从巴黎到瑞典;坐火车要48小时;而玛丽身体虚弱。她得要撰写一篇讲稿;站在瑞典皇室、各国使节、其他科
学家、新闻记者以及摄影师的面前发表。她必须忍受好奇群众贪婪的目光、她知道这些人总爱围观绯闻的女主角;尤其是那男主角比她年轻的时候。可是她还是做到了。布洛妮亚陪着她去;伊雷娜也随行———她特别要伊雷娜做伴。
六年前;就在这同一座大厅里;玛丽曾与其他女子共坐台下;听皮耶·居里演讲。现在轮到她来讲了。她穿着镶花边的黑礼服;直直挺立;演讲词字斟句酌。
上次她和皮耶·居里、贝克勒耳共同得奖;是为“辐射性的发现”;这次得奖;是因“镭的发现”。有些人;尤其是原本希望那年能得诺贝尔化学奖的人;认为其间区别甚微。包特伍便是其中之一;他对郎之万事件也发表了高见:“我就说嘛;她根本是个可恶的笨蛋!”
但是大多数的外国科学家看法国科学院如此对待她;都惊骇不已。他们很高兴看到她因真才实学而受到奖励。又因为过去这一年里;法国人或明说、或暗讽;指她窃据丈夫的成果;这次她要为自己澄清。
她先向贝克勒耳、卢瑟福分别点头致意;然后说:“从普通理论的观点而言;镭特别重要。发现并分离此一物质的过程;有助于证明我先前所作的假设。根据我的假设……”她又说;“分离镭成为纯结晶状态的化学程序;是我发展出来的;也是我看出它是一种新元素。”她提到“我称为放射性的物体”;并有意再三重复:“我使用……我进行……我发现……我取得……”
但她也不忘皮耶的功绩。“此一成果……与我俩过去合作的
研究有密切关系。因此我要说;加诸我身上的此一奖誉;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也就是对皮耶·居里的礼敬。我这样说;相信是正确阐释了科学院的想法吧。”
好了;事情做完了;她可以赴死了。这一次;她真的想死。
她筋疲力尽地回到巴黎。就在此时;《作品报》又出了新的一期;封面标题是:
外国人入侵
在梭尔邦
在中央学院
在巴斯特研究院
在医学院
在每一个角落
内页的文章这么开头:“外国人在梭尔邦。实验室大都被外国人侵占。女性人数持续增加;她们是来找丈夫的……”
天主教枢机主教此时正举行会议;讨论听忏悔的神父应对“下流报纸”的读者采取什么态度。所谓“下流报纸”是指“攻讦教会、破坏道德或传扬反爱国精神者”。结论是神父应拒绝赦免这类报纸的忠实读者;但也不必去找这些报纸股东的麻烦。《作品报》和其他类似刊物的读者可不必担心自己与神的关系有变。
玛丽在巴黎贝松路租了一间公寓准备搬过去;但还没搬成;12月29日;她便给用担架送去了医院。她的腹部剧痛;又发高烧。
这病有多少是来自放射线影响;有多少是由于她求死的意愿;谁也不知道。
医生把所有的人都赶出房间;因为她的热度仍在上升;需要充分休息。几天之后有人告诉她;法院判决郎之万夫妇分居。庞加莱很技巧地与对方达成协议:判决书中无一字提到居里夫人。她最怕的就是官方文字记录下她是“通奸共犯”。
当然了;医生那天便发现玛丽好些了。
皮兰于是可以写信向卢瑟福报告了:
热度下降;居里夫人不必马上动手术了。我们本来一直很担心这事;因为她的身体实在虚弱。
第四部 丑闻第十六章(5)
郎之万和他妻子的分居判决书上没有提到居里夫人……;不过判定错在郎之万这方(为了避免在审判中提到居里夫人的名字;他没有抗辩)。
两个男孩每天和郎之万一起吃午饭。四个孩子都跟着妈妈住;只每两周一次的星期四和星期天来跟郎之万。男孩子从19岁上起改跟爸爸住。此外;他握有四个孩子的“知识发展监督权”。以上是判决条文(当然;还有给他太太的分居赡养费)。
现在;希望我们都能回去工作了!?……(郎之万很感谢你的友谊。居里夫人也为你的态度感动。)
皮兰
玛丽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能工作。实验室交给德比纳。私事
也由他负责处理;紧急的事都跟他商议。一月底她出院时;站都站不住。她的肾严重受损;幽居在贝松路新租的公寓里;静待体力恢复;好动手术。
新的公寓很不错;旧式拼花地板;长玻璃窗;四楼上可以眺望塞纳河。不过也很不方便;没有电梯;整栋建筑又太大;到处都是走廊和楼梯间。玛丽·居里在那里住了22年;既没有铺过一块地毯、挂过一道窗帘;也没有添置过一件家具;所用的全是居里医生留下来的;放在那过分宽敞的起居室里;显得十分寥落。室内布置从来非她所长;她对此全无感觉。
可是另一方面;国际镭标准会议要在巴黎举行;她又受不了自己正患重病不能参加。她设法让会议延期;但不成功。卢瑟福去看她;得知德比纳“那明事理的人”将代表玛丽出席会议;心中窃喜。他写信给一位同僚说:“居里夫人不在;我们也许能快些完成任务;因为她;你知道的;常会阻挠我们。”
情况确实棘手。奥地利物理学家迈尔(Stefan Meyer)提出了自己的一套标准;若是玛丽原先提出的那套标准与此不尽吻合;那么两者必有一为误。卢瑟福不敢想像玛丽得知会怎么说。委员会裁决既然玛丽不在;当由德比纳来比较两者异同。妙极了;两种标准完全一致。事后;居里夫人很高兴地接纳了镭标准。
动过手术;她隐居到巴黎近郊的布鲁内去休养。布洛妮亚用自己的名义在那儿租了一座房子;地址严格保密。玛丽写信给伊雷娜时套两个信封;经由德比纳转信。伊雷娜写信给母亲则在信封上写“斯克洛道斯卡女士收”。布鲁内的商店老板和邮差全不知
情。玛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