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娼妓史-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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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推官时,曾有关于官妓的一段掌故。他说:“扬州旧例,府僚迎春琼花观,以妓骑导,太守节推各四人,同知以下二人,归而宴以侑酒。府吏因缘为奸利。余语太守罢之。”(见王著《香祖笔记》)但考王做扬州推官为顺治十六年,康熙五年行取北归,所说官妓,大约是康熙十二年以前各省还未奉令禁止现象吧。 又陈尚古《簪云楼杂记》说:“顺治壬辰(顺治九年)禁良为娼。以丧乱后良家子女被掠,展转流落乐籍。世祖特有是命,其误落于娼家者,许平价赎归,都下甚快。……史可法檄云:齐姜宋子,相率而入平康。乃军市设教坊之流祸,致李闯施之明臣。”(吕NFDAE《明朝小史》。)是当日明代良家及贵族妇女堕落而为娼妓,盖不可胜计。虽有顺治禁良为娼之令,其不能归还者,盖又不可胜计。壬辰之令,亦仅亡羊补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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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所述,清顺治八年十六年,两次裁革京而教坊“女乐”。康熙十二年,复重申禁令。盖最迟至康熙十二年以后,京师及各省由唐历宋明的官妓制度似宜扫地无余了。 清初娼妓群居地方,大约外城内之东西,及外城外之南,都为香巢。 《析津志》说:“京师皇华坊有东院,有本司〖FJF〗NDC4BNCC5B〖FJJ〗。本司者,教坊司也。又有勾栏〖FJF〗NDC4BNCC5B〖FJJ〗、演乐〖FJF〗NDC4BNCC5B〖FJJ〗、相近后有马姑娘〖FJF〗NDC4BNCC5B〖FJJ〗、宋姑娘〖FJF〗NDC4BNCC5B〖FJJ〗、粉子〖FJF〗NDC4BNCC5B〖FJJ〗、迷楼曲巷,盖直至总铺〖FJF〗NDC4NCC5B〖FJJ〗。出城则有南院,皆旧日之北里也。”燕都妓女自辽以来,多以子为名,粉子亦妓女名字。民国后勾栏〖FJF〗NDC4BNCC5B〖FJJ〗改内务部街,粉子胡同为农商部衙署所在地。一般士大夫不知昔日曾为纸醉金迷之地了。 清代由顺治历康熙,虽用国家命令法律,消灭了历代相传的官妓制度。雍乾以后,娼妓然存在。我们拿日本人著《唐土名胜图》看:是书标题,故兼葭堂本世肃先生遗意编述。法桥冈田、玉山尚友、冈熊岳、文晖大原、东野民声同画。前有皆川原心、横塘有则、奥田元继三序。序署享和文化年号,则当吾嘉庆九年十年间(公元1804—1805年)。其卷帙次第,首大内,次皇城,次内城,次外城,次园囿郊〖FJF〗NB75E〖FJJ〗,而终之以直隶各府。其编制先之以总图,而后及于典章文物,风景名胜,系之以说明,而参引名人之题句。……至于各衙署,寺院,坛囿,苑筑,或其名〖FJF〗NF640〖FJJ〗存,或其地已泯,览其图绘,皆宛然如见。数百年来,经营缔构之功。犹得长存于吾人之想像。斯诚图籍之环宝也。……古今风土变迁,最可玩味者,莫如“戏楼”与“妓馆”。其所载《西青楼之图》,是在今灯市口之东一带。妓皆长袍盛妆,弹筝侑酒,绣帘红烛,迥非今世所见。……(以上用瞿宣颖《北京建置谈荟说》。)《唐土名胜图》为吾嘉庆初年所著,叙述当然为乾隆时代疚况。《东西青楼图》地望,与《析津志》所说相同。则清代雍乾时燕京娼妓,仍然作卖笑生涯,昭加星日。但清代中叶前,北方娼妓虽多,很少艳史流传,赫然露其头角者。拟之南方南京杨州等处,反有逊色,是什么缘故呢?”其原因盖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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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禁止官吏士人狎娼。清沿明制,律凡文武官吏,宿娼者杖八十。(挟妓饮酒,亦在此例。)媒合人减一等。监生生员……狎妓赌博……者,问发为民。褫革治以应得之罪。 其二:燕京妇女容色装束习惯,都不如南人。 陈大声《嘲北地娼妓曲》上说:“门前一阵骡车过,灰扬。那里有踏花归去马蹄香?棉裤棉裙子,膀胀。那里有春风初试薄罗?裳生葱生蒜生韭菜,腌脏。那里有夜深私语口脂香?开口便唱冤家的,不正腔。那里有春风一曲杜韦娘?举杯定吃烧刀子,难当。那里有兰陵美酒郁金香?头上松髻高尺二,蛮娘。那里有高髻云鬓宫样妆?行云行雨在何方,土坑。那里有鸳鸯夜宿销金帐?五钱一两等头昂,便忘。那里有嫁得刘郎胜阮郎?”(见《长安客话》)陈虽为明人,但清初娼寮情形,与明不异,陈氏话并未失时代性,你看陈氏所做曲子,写得何等切,何等顽艳。北地胭脂,当然不如南朝金粉了。当时如广州、南京、苏州、杭州、宁波、潮嘉等地,裙屐声歌,都非常繁盛,试略述之:岭南烟花,非常繁盛。娼妓区域有南濠、大小扬帮、沙面、谷埠,而以谷埠规模为最大。 明末清初,广州青楼,设在南濠。相传南园五子雅集,多在于此。(老城南濠街,即其故址。)当时城内娼寮,除南濠外为小东营(在小东门)。清初有诗妓名红豆的居此。乾嘉时为缪莲仙赏识的名妓沈秀英,亦在小东别墅。今其地已湮,不过留一点流风余韵罢了。清初妓馆,设于沙面,即今之鬼基。其地积沙而成,妓女以板筑屋,与茅寮等,故名曰寮。蛋户在水边筑板屋的叫蛋家寮,即本此意。沙面有帆影阁,为当时诸妓宴客地方,颇为繁盛。咸丰六年火灾,南海令华樵云廷杰不准恢复。乃由陆而水,变为现在的鬼棚尾了。(现在约数十艘,分两行排列,与大沙头东西排列,在城外水面。)大小扬帮乃流娼,与沙面土妓不同。妓从扬州来,故叫扬州帮。“大扬帮”故址在河南福里河旁。其后来者日多,由陆居而变为水居,号“小扬帮”。好南词者多趋之。太平军一役,英兵入省城,大小扬帮俱星散,以后乃改为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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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江花舫。乾隆以后业已繁盛。自大小扬帮消灭,冶游者咸萃于海珠。最盛为道光中末叶时代,是时珠江花舫环海珠而自成一家者,分为数处: 1谷埠。 2迎珠街花舫旧泊于迎球街凡十余只,有头厅而无尾厅,局面小于谷埠。冶游客人多商人。 3合昌原水寮名。花舫亦有二十余只,合掌平排。游客登舟选艳,有当意者,即夕可成好事。妓女身份,逊于谷埠、迎珠。 4水鬼〖FJF〗NF77A〖FJJ〗即萃贵潭,以字音相同,俗人讹传,乃叫水鬼水鬼〖FJF〗NF77A〖FJJ〗。妓女多蛋户,以“住家艇”为藏眷所。妓女身份,与合昌等就中以谷埠为上乘。谷埠花舫,以艇肚住妓女。各有房舱,名叫白鸽笼。艇面有厅,前有前厅,尾有尾厅。舵尾有房,名叫柜底房。头尾厅为宴客之所,陈设华丽,一入其中,几不知为浮家泛宅了。花舫一字排连,两行排列。中离三丈许,可容“沙艇”往来。花舫外泊“紫洞艇”数十只,大的紫洞艇有内外厅,隔以锦帐,分别男女内外,陈设与花舫等,艇头置睡椅一,圆桌一,以备游客纳凉或赏月之用。紫洞艇头泊沙艇无数,以渡客来往。谷埠艇大小不下三百余艘,有上中下三档之分。下档最佳,上档次之,中档为“姻缘艇”。妓女留〖FJFNF63C〖FJJ〗的即以此艇为阳台,所以叫姻缘艇。在广州冶游,到了谷埠已经叹观止了。(据《珠江花史》)但当时一般文人。对于粤妓均有菲薄之辞。 袁枚《随园诗话》说:“久闻广东珠娘之丽。余至广州,诸戚友招饮花船,所见绝无佳者。故有‘青唇吹火拖鞋出,难近都如鬼手馨’之句。相传潮州绿蓬船人物殊胜。犹未信也。……赵翼《檐曝杂记》也说:“广州珠蛋户不下七八千,皆以脂粉为生计。……蛋女率老妓买为己女,年十三四即令侍客,实罕有佳者。晨起面多黄色。敷粉后,饮卯酒,作微红。七八个船,每日皆有客。……蛋户例不陆处。脂粉为生者,亦以船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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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粤妓声光,亦仅为岭南一隅所限,这是什么缘故呢? 1因主观力量太强。审美本是主观的。袁赵均江浙人,看惯了娇小玲珑式江浙美人,一日骤易以习惯言语性质妆饰绝异的珠娘,虽如花玉貌,亦视若无盐。 2因对于广东,一切事物无深切感情。任何人久住在一个地方,无论殊方绝域,久之不免同化,自表同情。前人所以有“却忆并洲是故乡”之感。赵俊氏在广东做官,袁为游历性质,均暂时侨人,对广东乏深切印象。故东粤美人,被二公一笔抹煞。 3因当时广州游客,除一部分官僚幕客外,半为市侩及纨NFDAD儿。此等人都胸无点墨,没有宋词章,为美人鼓吹,所以当时粤妓名闻海内的寥若晨星。吴树珠《擘红余话》说:“珠江襟带羊城。……中央海珠石,随波上下,势欲浮去。……其间帆樯如林,青雀黄龙之舫,集于州渚。别有花艇藏娇,靓妆炫服,照临波镜,乃水上平康里也。每当夜静月明,皓腕当窗,绛树之清歌竞奏,丝珠之玉笛横飞。虽竹西歌吹,何以加兹?然绮罗弦管,大抵长须奴大腹贾,征逐其中。若杜樊川书记风流,百无一焉。此则烟花减色,而亦珠江之辱矣。”这几句话是很对的。 其实各地方美人,都因风土气候不同,而各有其特征。如吾国燕赵佳人,以壮迈胜,吴姬越女,以婀娜胜,粤东珠娘,以刚健胜。十步之内,岂无芳草?历史上艳称坠楼的绿珠,即为粤产。其声价亦不在真娘苏小以下。且审美观亦因时代而变更。袁枚固以粤妓丑聘,形诸吟咏。他的孙子袁翔甫《〖FJF〗NBBA6〖FJJ〗北竹枝词咏粤妓》云:轻绡帕首玉生香,共识侬家是五羊。联袂拖鞋何处去,肤圆两足白于霜。〖HT5,5”SS〗你看他这首竹枝词,颇足为粤妓生色,与袁枚极力诋毁者不同。因翔甫生于清末(同治光绪),间又流寓在五州异国杂处的上海,审美观因时代而变更,因此就与他的乃祖大异其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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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为明代陪者,烟花极盛,清代申丙之交,(顺治元年二年)一片欢场,化为瓦砾。至乾隆末年复兴,当时本帮—即南京帮,——扬帮,苏帮妓女,都聚于此。士大夫燕集,皆在秦淮画舫中。真所谓户户皆花,家家是玉,几于恢复明代末年的盛况了。 珠泉居士《续板桥杂记》:(乾隆四十九年出版)说:“闻之金陵父老云:秦淮河房,向为妓者所居,屈指不过几家。开宴延宾,亦不恒有。自十余年来,户户皆花,家家是玉,冶游遂无虚日。丙申丁酉(乾隆四十一二年间)夏间尤甚。由南门桥迄东水关,灯火游船,衔尾蟠旋,不睹寸澜。河享上下,照耀如画。诸名姬家,广筵长席,日午至酉夜,座客常满,樽酒不空。大约一日之间,千金靡费。真风流之薮泽,烟月之作坊也。”又说:“前明河房文人燕游之所,妓家则鳞次。旧院在钞库街与贡院隔河遥对。今自利涉桥至武定桥两岸河房,丽姝栉比。俗称本地者曰本帮,来自姑苏者曰苏帮,来自维扬者曰扬帮。”又说:“自利涉桥以东为钓鱼巷,迤逦至水关临河带,亦丽者所居。地稍静僻,每有名妓,心厌城市,择此居之。然自春初水长以迄秋中,游艇往来,亦复络绎不绝。由文德桥而西为武定桥,迤西至新桥,亦有河楼。地处西偏游踪暂至,故卜居者少。至白培巷王府塘诸处,室宇湫溢,类皆卑屑所居,不敢与水榭颉颃。闻亦间有丽人,余用未之见也。”又说:“秦淮河凿自祖龙,水由方山来,西流沿石城达于江。常春夏之交,潮汐盛至,十里盈盈,足恣游赏。迨秋季水落,舟楫不通,故泛舟者始于初夏,讫于中秋,当夫序届天中,日逢竹醉,游船数百,震荡波心。清词南曲,十番锣鼓,腾腾如佛,各奏尔能。薄暮须臾,烛龙炫耀。帘幕毕钩,清妆倚栏。声光历乱,虽无昔日灯船之盛,而良辰美景,乐事赏心,洵升平气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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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花生《花舫余谈》(嘉庆十三年出版)说:“凡有特客,或他省之来吾郡者,必招游画舫以示敬。先数日即擘小红笺贮以小红封套,牌上书某日买舟候教,某人拜订,命仆送至客所,客如不到,随即以小红笺上书辞谢,下书某人拜手字样,仍贮送去之封套内,并原请之笺还之,是曰不扰。否则主人预计客之多寡,或藤棚,或走舱,赁泊水次,临时速客共登。大半午后方集,早则彼美朝酣,梳掠未抗,无可省览。另以小舟载仆辈于后,以备装烟问话。盘餐或从家庖治成,用朱红油盒子担至马头,伺船过送上。或择名馆如便宜、新顺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