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良悟]+vamp+01-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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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树遍布的矮山接连分布——其中离这里最近一座山的山峰附近，坐落着一座中世纪城堡。
　　耸立在岛中心的城堡威风凛凛，散发着一股全部岛民甚至还有近海来往的船只皆由我掌管的厚重气氛。
　　「原来如此。难怪这里会成为观光胜地啊」
　　「布里尔斯泰因城，据说是中世纪贵族布里尔斯泰因居住过的城堡」
　　随着距离的拉近，城堡那庄严的气氛越来越强，让人产生了这一带的空气比较厚重的错觉。
　　「了不起的城堡啊……布里尔斯泰因一族有那么厉害吗？」
　　「这就不知道了……因为留下的记录很少。这个岛本身也只不过是最近才成为旅游景点的偏僻岛屿」
　　「偏僻的岛上怎么会有这么气派的城堡，不合理啊」
　　意识到这点时，卡尔吉拉的背上第一次流下冷汗来。
　　总觉得这次的工作与以往不同，有些蹊跷。脑中虽然一直在敲警钟，但卡尔吉拉将这种感觉归罪于同行的食鬼人少女身上，以此驱除心中的软弱。
　　「虽说是景点，但也算是文化财产，城堡有一部分是禁止入内——」
　　没等部下说完，卡尔吉拉干劲十足地接口道，
　　「那部分我在报告书上看了，猎物就藏在那『一部分』中对吧？呜噢！一口气把它干掉吧！伙计们」
　　可悲的是，卡尔吉拉并没有得到『噢——』的回答。
　　「唉……老子最恨部下没干劲了」



　　*



　　布里尔斯泰因城？　寝室


　　「……怎么回事啊」
　　背着各种各样的装备进入城内的卡尔吉拉一行人——
　　「再怎么说，这也太顺利了」
　　突入城堡一分钟后，他们就找到了横放在那的纯白的棺材。


　　时间稍微回溯一下。
　　队员们从货车上下来后，眼前就是故事中会出现的那种典型的国王城堡。
　　虽说是观光胜地，这里并不收取入场费，也没什么入场检查，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去了。也没什么服务柜台，公园般的庭院对面，华丽的城堡就像是被遗弃在那似的。
　　据市长所说，是以装修为借口将其他人赶走了。的确，庭院也好眼前的城堡也好，丝毫都感觉不到人的气息。
　　尽管如此，因为城堡那压倒性的气魄，队员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以前接下的工作中，吸血鬼大多是潜伏在郊区的小屋或是古宅、水磨坊、山里的洞窟深处，个别吸血鬼是隐藏在公寓、地下停车场和废弃工厂之类的地方。而如此明目张胆的吸血鬼，这还是开业以来首次遇见。
　　不过，更让队员们胆寒的是，在禁止入内的城堡深处，调查的第一个房间里，他们看到的是一口大得不像话的纯白棺材。


　　「怎么办，队长」
　　「……还能……怎么办」
　　口气中明显能看出疑惑，卡尔吉拉小心翼翼地走向棺材。
　　其他的队员也都一脸的疑惑，猜测这是不是陷阱，或者是委托人把市长都卷进去的弥天恶作剧。
　　只有一人——只有远离卡尔吉拉他们的木岛闲音是以严肃的表情直盯着纯白棺材。
　　卡尔吉拉警惕地观察棺材，没有发现哪有破损的地方。但不可思议的是，棺盖上印着无数的皮鞋脚印，还有引人注目的就是——
　　「……木料粘合剂？不像啊……」
　　棺盖与棺材之间的缝隙被什么树脂似的东西填满了。那东西呈半透明状，应该是粘合剂或胶水之类的，将棺材封得严严实实。
　　棺身与棺盖被牢牢地粘在了一起，再加上棺材本身的坚固，众人感觉即使用铁棒撬也未必能撬开。
　　「……这是怎么回事啊？」
　　队员之一不安地问道，然而他的队长没能给出个完美的答案来。
　　「这里面的真的是吸血鬼么？不是委托人夫妇或者市长把谁给杀了然后封在里面让我们来善后么？」
　　「委托记录还在我们手里，不必担心。而且，在这种偏僻的岛上，杀人后悄悄把尸体埋在山里就行了，何必特意把我们这些江湖术士似的一群人给叫过来呢。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嘛，到时自然有他们好看的。就算堵上我这辈子，也要把委托人和市长从屁股到大脚趾头上的毛全部连根拔掉」
　　「真是敷衍的复仇啊……」
　　巴尔不安地环视四周，这时背后传来了木岛的声音，
　　「有哦」
　　「嗯？」
　　来这个岛之后，食人鬼小姐第一次开口。
　　「这里面，有吸血鬼哦。吸血鬼的气息——不会错的」
　　似乎不怎么擅长英语，说出的话只不过是单词的拼凑。
　　队员们倒吸了一口气。虽然来之前就知道了，但这话由木岛说出来，心头感觉异常沉重。
　　「……你能捕捉到吸血鬼的气息？连呼吸都不需要的他们怎么会有气息呢？」
　　卡尔吉拉诘问。
　　「信不信、随你」
　　木岛简短地说了一句后就不再开口。然后就是以挑战的锐利眼光透过队员之间的缝隙瞪着白色棺材。
　　——哼，真是冷漠的小鬼。女人的魅力可不仅仅是脸蛋和胸部哦。
　　「解体地点……嗯，正好那边的门对面有阳台……不，还是抬到屋顶上去吧。嘛，寝室外面光照比较好的地方就行」



　　队员们抬起棺材往外搬，动作异常敏捷，但又有些笨拙。明明是重复了多次的流程，只有今天众人都提不起劲头来。如果诡异的地方只有一个的话，说不定靠着气势克服了，然而——
　　动身之前出现的日本籍食鬼人。
　　过分和平的城镇。
　　一般吸血鬼绝对不会选择的老巢——游客众多的豪华古城。
　　还有，就像是等待自己的纯白棺材。
　　「这应该就是陷阱吧」
　　「闭嘴」
　　喝退新人的泄气话后，卡尔吉拉意识到这只不过是自己压制不安的虚张声势罢了，于是越来越不安起来。



　　第一次从社长那接下『除魔』任务的时候，卡尔吉拉并不认为自己能打败吸血鬼，而且也理所当然地以为这世上不存在吸血鬼。所以当时也不觉的可怕，到达指定地点把隐藏起来的棺材拉出来，将灌入火药的橡木桩打进去，在日光下将棺材炸成了渣。
　　然后卡尔吉拉看到的是，身体上插着橡木碎片的东西在呻吟挣扎着，接着像个盐块雕像般不动了，没有起火就化成灰，坍塌了。
　　最初的感情是，担心里面的是人类的焦虑，然后是察觉到那东西并非人类时的恐惧，然后是那个东西在自己面前毁灭时的快感。
　　——我把那个不是人的东西杀了。不，是毁掉了。
　　意识到这个时，卡尔吉拉笑了。
　　传说和电影中出现的、远比自己强大的存在，仅仅是因为睡着后被袭击，就如同沙子一般，脆弱地崩塌了。
　　以前的卡尔吉拉从未意识到，毁掉一个东西竟是如此愉快。
　　杀掉一个吸血鬼的过程简单的让人惊讶，白天对棺材踢也好敲也好，吸血鬼都不会醒。虽然天黑后会大不相同，但自己也没笨到到晚上来完成工作。
　　而且，吸血鬼是没有户籍的，毁掉吸血鬼不仅不会受到法律追究还能得到人们的感谢。虽然过程中有爆炸，但那也只不过是撕碎一个人分量的火药而已，离民居远一点就行了。事实上，就概率而言，几乎没有吸血鬼会与人比邻而居。
　　毁掉的吸血鬼越多，卡尔吉拉他们就越是沉溺其中。
　　干这一行的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大多是像卡尔吉拉那样的佣兵里的逃兵。这类人拒绝正常社会人士该走的道路，却又没什么才能，也不去努力，换句话说，就是流氓、痞子。除魔队员的募集会上，来应聘的不是神秘现象的狂热爱好者就是为了钱什么闹剧都奉陪的恶棍，被录用的当然是后者了。
　　木岛虽然让卡尔吉拉觉得有些害怕，但就本质上说，那两人或许非常相似。
　　明显的差别就是——两人盯上的吸血鬼的级别有很大差距。
　　而这差别由两人的态度如实地表现了出来。
　　卡尔吉拉因为以前未尝有的微妙的诡异状况而陷入不安，而木岛却完全与往常一样，时刻绷紧着神经保持警戒，集中注意力以应对周围微小的变化。
　　六个人搬着棺材走向屋顶。其中数人发现了奇怪的事。
　　「喂……这个，搬的时候不觉的怪怪的么？」
　　「……是啊，就好像，重心在晃来晃去的」
　　「感觉是在搬水槽……」
　　虽然能察觉到诡异，却也不能把棺材扔在半路上。
　　完全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这些人争先恐后地缩回手闪到一旁。虽然每次都这样，但这回众人似乎比往常更加地害怕棺材里的东西。
　　「切，犯得着怕成那样么……喂，开始录像」
　　听到指示后，队员之一按下型号老旧的摄像机的开关。随着机械质的声音，里面的录像带开始旋转。
　　录下的影像可以作为以后工作的参考，也可当做证据展示给委托人看。
　　瞥眼确认录像机开始运作后，卡尔吉拉不紧不慢地掏出腰间的对讲机，粗鲁地说道，
　　「喂，是我。你那边怎么样了？」
　　对面传来了去见委托人的副队长的声音。
　　「没问题。市长也和委托人夫妇在一起，今天好像是休息日……」
　　「关于这次吸血鬼的特征，委托人有没有追加说明？」
　　「这倒没有，不过据市长说，这次的和其他吸血鬼一样，害怕阳光——」
　　「哦，那跟以前一样，收取报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发出不像是个商人的粗糙指示后，卡尔吉拉默默地转向棺材。
　　纯白的白棺。盖子上刻着红色文字『格哈德·冯·布里尔斯泰因』。



　　不到45秒后，白棺被钉入了几十根橡木。



　　*



　　小孩手臂那么粗的橡木桩无声地飞过。
　　用货车运来的装备宛如偏僻地区电影院上映的荒诞SF电影里的道具。
　　那武器就像是将水下枪和反坦克火箭炮强行组合在一起、外形夸张的家伙，感觉那是用来对付外星人的。
　　队员们在屋顶上摆开了简单的阵型，在棺前围成弧状。
　　说是阵型那也太粗糙了，仅仅是为了互相间弹道不重合。
　　「噢！开枪开枪开枪！先把不安打消掉忘掉再说！」
　　在卡尔吉拉的脑袋秀逗的号令之下，众队员定下心来，熟练地扣下了扳机。先前那巨大的紧张感已荡然无存。
　　怪异的枪接二连三地发出闷响，射出了根诡异的东西。
　　那东西呈长筒状，表面是银色的。金属筒前端击中了棺材的侧面后，发出干巴巴的爆炸声，筒身剧烈震动。
　　然后，筒身就像是弹壳般被弹开，只留下橡木桩扎在棺材上。估计是现在棺材上穿孔，之后将筒身里的橡木桩打进去的设计。
　　接连不断的射击后，棺材已经成了针山。
　　卡尔吉拉抬手示意停止。
　　数秒的沉默后，随着一阵山顶吹下的风，纯白的棺材在爆炸声中陷入了火海。



　　看到这一幕，木岛闲音惊讶地用日语喃喃说道，
　　「好厉害的想像力……」
　　言语中包含着惊愕乃至佩服。
　　「竟然在橡木桩中灌入了火药……」
　　就像是英雄电影中怪人临死的那一刻。这一幕对于生于日本的木岛来说实在是很熟悉。
　　始终对卡尔吉拉一行人面无表情漠不关心的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感情的色彩。
　　「……完全依靠蛮力来消灭吸血鬼，还是第一次看到……」
　　看着等同于动用核弹来消灭一个外星人的光景，木岛干笑着摇了摇脑袋。
　　——怎么办，该从哪吐槽好呢。
　　直到刚才为止，被他们忌讳的自己还是很讨厌他们的，但见到这个光景的瞬间，木岛开始无比地同情起他们来。
　　因为有了不好的预感了。
　　口口声声说是商人，设计的方案却粗糙得无可救药，再加上没有领导能力的队长，还有在吸血鬼猎人眼中简直是无厘头的装备。
　　工作能延续至今，他们遇上的都是些小杂碎吧。轻易就被阳光杀死的等级，不懂把棺材藏起来、缺乏吸血鬼生存之基础的基础知识的吸血鬼们。唯一值得赞赏的是，卡尔吉拉他们竟能找到将这么危险的装备偷运入境的途径，还有进行偷运的勇气。
　　——正因如此，卡尔吉拉他们才能苟活至今，也没被实力平平的吸血鬼盯上过。
　　木岛的推测恰好就是卡尔吉拉的推测，但她却又默默地摇了摇头。
　　卡尔吉拉他们，至今为止都是靠着重复这样的伎俩走过来的吧。
　　「成功了，炸成灰了耶，连碎片都没留下！」
　　「火药是不是多了点？血都溅出来了」
　　看着他们如此谈笑的身姿，木岛愈发觉得他们可怜了。
　　——马上你们就要哭了。
　　她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