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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大学的精神-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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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3年,“拆南墙”与面向市场     
    本年3月4日,北大南街改造工程开工典礼暨北大资源开发公司成立大会举行,引起中外媒体的极大兴趣,一时间关于北大“拆南墙”的报道及评论铺天盖地。各方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共同的:推倒校园临街600米长的虎皮斑石南墙,改建为面积约25000平方米的商业街,此举象征着北大走出象牙塔,从注重政治与学术,转向强调市场与社会。     
    同月,校方提出1993年教学改革计划,本着“面向社会、适应市场、发扬优势,增强活力”的指导思想,“使学科建设和教学更好地服务于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发展的需要”。而在同年8月学校召开的科技开发、校办产业工作研讨会上,校长称:“发展校办产业、科技开发,在今天经济、教育、科技密不可分的形势下,绝不是学校分外的事,也不是权宜之计,应看作是同学校密不可分的一项工作,是关系到学校的稳定、改革和发展的重要环节。”     
    在“产学研一体化”口号的引领下,北大校办企业得到迅速发展,部分缓解了教育经费短缺的尴尬局面。八年后的2000年,全国校企销售收入483亿,科技产业收入300多亿,其中北大就有120亿,是排名第二的清华的近两倍。但批评者认为,学校直接创办企业,必然过多地考虑短期效应以及利益分配,使得原本以学理深厚、思想自由见长的北大,开始变得急功近利起来,这将直接冲击北大的教学及科研水平。     
    2001年4月,北大宣布重树南墙,理由是整治大学周边环境。     
    2003年夏,北大人事制度改革引起广泛争议。因事态仍在发展,暂不评说。    
    


第六部分 大学之问题与改革第92节 国际视野与本土情怀

    陈平原    
     大概是反对的声浪太大了,《北京大学教师聘任和职务晋升制度改革方案》第二次征求意见稿,删除了原稿有关晋升标准的第37条:“除少数特殊学科外,新聘教授应能用一门外文教学授课。”这规定也确实有点离谱,难怪其备受嘲笑。想想北大课堂上,说《诗经》的,讲老子的,还有讨论焚书坑儒的,全都一口美式英语,实在有点滑稽。批评者认为,此举的制定,暴露出海归派抢占地盘的企图与技法,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而全然不顾及教学需要;更有明察秋毫的,指出此举乃为留学英美者量身定做——大学生多以英语为第一外语,若用法语、德语、俄语、日语讲授专业课,基本上没有听众。还有上纲上线,将此举说成是北大的“自我殖民”的,那就更可怕了。但我相信,主持其事者最初很可能基于这么一种良好的愿望:北大教师应有广阔的国际视野。    
    将“国际视野”直接等同于“外语能力”或“外国人的著述”,这一视觉及理解上的误差,在当今中国,其实相当普遍。为了说明问题,请允许我讲三件有趣的见闻。    
    几年前,在英语培训方面成绩卓著的“新东方”,在中央电视台的专访节目中表达了如下雄心:希望成为“中国的哈佛”。我当时一笑置之,一所语言学校,办得再成功,也不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举世闻名的综合性大学。北京大学溯源,从1898年的京师大学堂,而不是1862年的京师同文馆说起,我想,正是基于这一考虑。这一点,首任管学大臣孙家鼐说得很清楚:“即如总署同文馆、各省广方言馆之式,斤斤于文字语言,充其量不过得数十翻译人才而止。”(《议复开办大学堂折》)可随着国际化口号越来越响,在很多人看来,学问大小尽可见仁见智,外语能力方才是“真功夫”。2002年秋冬,我在台湾大学讲学,听一位从北大研究生院退学的学生诉说自己的困惑:初到燕园,很是感动,清晨起来,校园里书声朗朗;可走上前去,发现所读多为英语,让她大失所望。那学生说,她已决定放弃好不容易获得的北大研究生资格,或就业,或直接上美国念书去。当时听了,我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1947年9月,时任北大校长的胡适发表《争取学术独立的十年计划》,称:“今日为了要提倡独立的科学研究,为了要提高各大学研究的尊严,为了要减少出洋镀金的社会心理,都不可不修正学位授予法,让国内有资格的大学自己担负授予博士学位的责任。”1983年8月,北京大学举行仪式,第一次为自己培养的研究生授予博士学位。最近20年,随着学位制度的建立与健全,中国人的“学术独立”梦想基本上得以实现。可怎么会给人这样的错觉:大学校园里“书声朗朗”的,主要是英语?     
    阅读最近一期《中国图书商报·书评周刊》(2003年5月16日),其中的“名家荐书”专栏让我大吃一惊。应邀登场的11位名家,包括学者、作家、编剧、画家等,所开书目五花八门,涉及哲学、文学、史学、宗教、艺术等。有趣的是,不约而同地,名家们所开书目,绝大部分是外国人的著述(中译本)。其中眼界最高的两位,所列20种书,没有一本是中国人写的。这可真应了鲁迅早年的激愤之辞:“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青年必读书》)念及此,既感叹今日中国人之视野开阔,再也不会回到闭关锁国状态,又有点担心,与原本具有深厚国学根基的五四那代人不同,今人之不读中国书,将如何接地气、续血脉,重建中国文化。名家如此,大众也不例外。研究生们挂在嘴边的,除了众多如雷贯耳的西哲,再有就是海外汉学家。孔孟的书有人读,《红楼梦》及鲁迅也常被引证,至于当代学者的相关著述,对不起,没时间看;即使看了,也不屑于引用。当代中国的读书人,似乎全都孤身一人,背靠长城,凝视远方,与海外学界对话。    
    这些琐细观察,与北大之制定教师晋升标准,当然没有直接的联系,只是从一个侧面说明,当代中国的教育及文化界,与百年前相反,长于“开眼看世界”,短于“低头思故乡”。我相信,随着麦当劳、可口可乐、跨国资本、全球化思潮的高歌猛进,这一趋势将有增无减。正是基于以上考虑,在《大学三问》中,我特别强调:“今天谈论大学改革者,缺的不是‘国际视野’,而是对‘传统中国’以及‘现代中国’的理解与尊重。”此类分歧,与主事者的知识类型(科学还是人文)、生活经验(留洋还是本土)有关,与其政治文化立场也不无联系,但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大学理念。    
    我们为什么办大学?大学只是生产合格的产品——学有所长的学士、硕士、博士,而且必须融入并影响当代中国人的文化理想与精神生活。记得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曾提及“大学俨然为一方教化之重”,说的是师生的自我修养与表率作用:“古人谓一乡有一善士,则一乡化之,况学府者应为四方善士之一大总汇乎?”(《大学一解》)大学之反哺于社会,不仅仅是人才与技术,更包括风气的养成、道德的教诲、文化的创造等。其工作方式,可能是“润物细无声”,也可能是“惊风飘白日”——前者如1930年代的清华,后者如五四时期的北大。    
    你可能会反驳说,这只是从人文角度考虑问题,缺乏普遍意义。可我以为,作为专业设置,文、理、法、医、工、农等,各有其独立性,评价标准不一,但作为整体的大学形象,是人文(或社科),而不是科学(或技术)。这不仅仅指“教育”的学科定位,更包括“办教育”这一行为本身所蕴涵的文化理念。大学不只需要SCI或诺贝尔奖,更需要信念、精神以及历史承担。在一般人看来,后者有点虚幻,不像前者那么言之凿凿,可这种“草色遥看近却无”,正是古人所谓“教化”的微妙之处。    
    在这个意义上,大学不像工厂或超市,不可能标准化,必须服一方水土,才能有较大的发展空间。百年北大,其迷人之处,正在于它不是“办”在中国,而是“长”在中国——跟多灾多难而又不屈不挠的中华民族一起走过来,流血流泪,走弯路,吃苦头,当然也有扬眉吐气的时刻。你可以批评它的学术成就有限,但其深深介入历史进程,这一点不应该被嘲笑。如果有一天,我们把北大改造成为在西方学界广受好评、拥有若干诺贝尔奖获得者,但与当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思想进程无关,那绝对不值得庆贺。    
    在我看来,大学需要国际视野,同样需要本土情怀——作为整体的大学如此,作为个体的学者也不例外(起码人文及社会科学是这样)。之所以发此感慨,是因为近日拜读香港科技大学丁学良教授的高论。丁教授为了说明北大改革的迫切性和必要性,再三强调“研究东亚社会科学和人文问题”的“中国内地教授”水平如何之低。“能够出访国际学术界、能够到西方名大学作报告的人,在我们国内都还算是最好的或相当好的教授了,但是,出去一讲,没有多少学界同行看得起你!”(《丁学良谈北京大学的顶级定位:国际比较的视野》)我没有做过全面调查,不敢与丁教授抬杠。但我猜想,中国教授(香港除外)在西方大学演讲之不受欢迎(依丁先生的观察),有可能是本身研究水平很低,有可能是人缘不好,也有可能是英语表达不流畅;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台上台下各自的学术训练及志趣不同。如果是后者,就不该片面指责中国学者,反而应该追问西方教授的偏见。    
    我这里所说的“偏见”,基本上不带褒贬色彩——各有各的文化语境,各有各的问题意识,即便全都出以公心,也都有很好的学术训练,同样可能存在某种隔阂。问题往往出在,西方学者擅长“理论推导”,中国学者则强调“现实体验”,二者各执一辞,难免尺短寸长。碰到这种情况,先不要乱戴高帽,也别意气用事,就像当年章太炎所说的:“饴豉酒酪,其味不同,而皆可于口。今中国之不可委心远西,犹远西之不可委心中国也。”(《国故论衡·原学》)后一种危险现在基本不存在,需要警惕的是前者。    
    我与丁教授不太一样,起码在人文研究及社会科学方面,强调“交流”,但不主张“合一”。在我有限的视野里,最近20年,越来越多的西方学者意识到,讨论中国问题,“中国内地教授”的泥土经验以及贴身感受,还有其别具一格的眼光、趣味与立场,自有西方学者——包括进入西方学术体制的华裔学者——不可及处,值得认真倾听、理解与尊重。    
    


第六部分 大学之问题与改革第93节 中国大学的问题与改革

    钱理群    
        在这次北大人事改革的讨论中,人们重复得最多的是几个关键词:“改革”,“世界一流大学”,“一流教授”等等。这也是当下中国与中国教育界最流行的时代词语,用我们中国人最习惯的说法,这是时代潮流,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这当然不可、也不能反对。而且方案一提出,讨论刚开始,就有了预言:这次北大改革将给北大,以至整个中国教育带来怎样、怎样的辉煌。这也是我们中国人的习惯性思维:凡改革一定改变历史,而改变历史一定具有正面的历史意义。    
     但正是这些作为讨论前提的习惯性的说法,习惯性的思维以及背后的创造历史的冲动,都是可以进行质疑与追问的——“改革”——“为什么改革?要改革什么?谁来改革或者谁被改革?如何改革?谁从改革中受益,谁从改革中受损?”在“改革”的背后隐蔽着什么?在21世纪初的当下中国与世界,提出“大学改革”,是与什么样的历史“对话”?其“潜在动机”、“问题意识”、“发展方向”是什么?现在提出“改革”的目标是什么?要“改”到“哪里去”?是不是只要是改革,就一定具有正面价值?在设想其可能有的正面价值的时候,要不要同时想到可能产生的负面作用,从而采取必要的防范性措施?能不能按照自己的主观意志,不计后果的,满怀信心地一路“凯歌行进”?“改革就是一切”真的是“硬道理”吗?    
     “世界一流大学”——什么是“世界一流大学”?其标准是什么?这里的“世界”是什么概念?为什么要以“世界”一流大学为目标?为什么还要定出具体的时间指标?究竟“谁想要世界一流大学”?改革者试图通过什么样的手段、途径、措施来如期达到自己既定的目标?按照这样的改革思路能够达到这一目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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