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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若相惜-第1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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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低吟着,在我四周盘桓,像极了女人的哭声,我惊恐地拉住她的衣角,哀求地看着她:不要,不要将我丢在这里!带我回去!求求你!

  “你不想接受这种训练是吗?”她笑着看我,笑得很冷,冷得我浑身不住地打颤。

  “你知道我不养废物,想我留下你,就必须跟得上我的脚步,你可以不接受这样的训练,船就在那里,上去了,我会送你回原来的地方!”

  我摇着头后退,不,我不要再回那暗无天日的黑屋,不要整天整天在皮鞭的看护下干活,更不想悄无声息地消失。我一咬牙转身向密林跑去,疯狂地飞奔着,忽略了树枝打在身上的疼痛,忽略了日落后那声声凄厉地狼嚎,更忽略了她驾舟远去的水声。泪水爬满了我的脸,我蜷缩在树枝上,捂着耳朵不去听树下野兽的低鸣。

  “噢呜……”一只野山猫向我伸出了爪子,我惊恐地伸臂去挡,那瘦小的臂膀上顿时血肉模糊,“呜……”又是一记雪亮的利爪,我大吼一声抽出腰刀乱无章法地向它砍去。

  我不要死,我要活着,为什么我的命要是这样的,别人家的孩子可以躺在母亲的怀里撒娇而我却要在这里跟命运搏斗,我不甘心,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摆脱这贱奴的身份。

  三天后我浑身是血地倒在湖边的沙石上,奄奄一息,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来,但这三天始终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活下来,我要跟上她,一定要跟上她,不管多么艰难我也要忍下去。不远处还有野兽的嗥叫,是我的血将它们吸引至此,这三天我经历了太多太多,从第一次杀戮到到面目茫然地啖肉饮血,我从不知我体内有这样强的求生欲和杀戮的本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这才是她将我丢在这里的原因,可是我能活下来吗?那畜牲的腥臭味越来越近,我粗喘着闭上双眼,我尽力了……

  野兽的声音消失了,眼缝中模糊地看见她风尘仆仆的身影渐行渐近,她的手里有一把很耀眼的弓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下凡的战神。她走近我,抱起我孱弱的身躯,我躺在她怀里安心地睡去,梦里有湖水的味道和她身上淡淡地香气……

  刽子手手持精钢锻造的凌迟专用小刀一脸严肃地看着那大树上绑着的囚犯,那囚犯灰白的嘴唇颤抖不止,绝望地垂着头。而她却悠闲地坐在一边喝茶,仿佛那即将开始的不是这世间最惨绝人寰的酷刑,而是一出有趣的戏曲。

  “开刀!”她檀口微启,缓缓出声,嘴角勾起戏虐的笑。

  话音刚落,刽子手的右手操着刀子,灵巧地一转,就把一块铜钱般大小的肉,从囚犯的右胸脯上旋了下来。“啊……”一声凄历地惨叫响起,我下意识蹲下身子埋下头捂住耳朵。

  “博硕!把头抬起来!”她冷冷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抬起头看她静静地立在我身边,微眯着眼镜看我,我忍住呕吐的欲望继续看去。

  刽子手的徒弟在一旁高声报数:“第一刀!”那片肉在刀尖上颤抖不止,他将手腕一抖,小刀子银光一闪烁,那肉便如一粒弹丸,嗖地飞起,准确地落到远处的案台上。

  接着又一刀下去,露出的肉茬儿白生生的,只跳出了几个血珍珠,我曾听说成功的凌迟,是流血很少的,不然还切不够刀数,犯人就死了。旁边又一声高声:“第二刀!”

  那囚犯开始高声嗥叫,亦歌亦哭的吟唤,我实在抗不住又低下了头。

  “博硕!”她猛地抓起我,强压在身前,牢牢地扳住我的下巴,使我不得不看向那惨绝的画面。

  “第三刀!”我暴喝一声紧紧闭上双眼,这女人不是人,太残忍了,她怎么可以逼我看这种东西?

  “把眼镜睁开,不然下一个就是你!我说到做到!”我绝望地瞪大双眼,眼泪不住地外涌,我恨她,我恨她!

  “第四刀!”……

  囚犯两边胸肌被旋尽,头发直竖,双目圆睁,鼻孔炸开,牙关紧咬,腮帮子上鼓起两条小老鼠般的肌肉,面孔狰狞至极,恶狠狠地盯着我这边。

  我的身子抖地如风中的树叶,身后的女人却满意地低笑着。随着那刀一次次地落下,我的眼泪渐渐干涸,从愤怒到木然,从那天开始我感觉的身体里有一种叫做善良的东西在渐渐消失……

  我惊恐地看着脚下蠕动的身躯,一只黑瘦的手臂伸出来碰了碰我的鞋面,我连忙向后退了一大步,紧贴着潮湿冰冷的墙壁,祈求地望着她。

  “动手啊!快!”她斜靠在牢狱铁栏旁,有些不耐烦地看着我,冷冷地催促着。

  我看了看那骨瘦如材的囚犯,又看了看她。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又摇了摇。

  “我……我……做不了……”

  “啪”左颊热辣辣地一片,她背对着火把立在我的前方,一脚踏在死囚的背上不屑地看我。

  “你瞧,这是什么?”她说着又重重踩了踩脚下的囚犯,引来一阵痛苦的呻吟,“这不是人,只是一块肉,任人宰割的肉。你也是,以前是,现在也是!”她弯下腰托起我的下巴,火光将她美丽的脸孔照耀地异常诡异而妖艳。

  “来,动手砍下去,像你这样身份的人不需要善良和怜悯!”她拉起我紧握着砍刀的手,在我耳边低吟,嗓音带着蛊惑。

  “博硕,一定要做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为了欲望和权力,不择手段!”她绕道我身侧将我往前轻轻一推,我随即失神地举起手臂……

  “啊……”

  为什么要这样训练我?为什么要将我变成一个冷血而残暴的人?在她绝美的容颜下有着一颗比任何人都扭曲的心。我在她身边四个月了,每天都会有士兵因承受不住她怪异的训练而逃跑,然而一个个都被抓回来折磨至死。我怕她,也恨她,恨她那样的轻贱生命,恨她那样的残忍,恨她那样的折磨身边的人。我想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杀了她,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动手。

  堕情

  她颀长的身影在园子游荡,穿过一条无尽的长廊,恰如一阵惆怅的轻风,带着淡淡的忧郁,淡淡的哀伤……

  荷花池旁的凉亭内,笛声优扬,凄凉婉转飘散在空中,余音环绕有如天籁。她静静独坐,白衣胜雪,纤纤素腰,三千青丝随风飘扬,此刻她眸子里仿佛含着无尽的温柔,幽深而美丽,仿若不沾俗尘。

  “博硕,过来,我知道你在那儿!”她低首轻轻抚摸着小腹,嘴角勾起一丝酸涩的笑。

  我走了过去,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听她长叹一声抬首看着夜空的明月,那双眼明亮而又凄凉,好美的眼,好似含着很深的情,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也没有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

  “拿去!”她伸手递过来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明早帮我把药抓来,记住,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她起身走过我的身边,手心还紧撰着那只从不离身的竹笛,松垮的前襟外坠着一枚碧绿的扳指,这四个月来我虽没有勤奋念书,但也识得那个“祥”字,是名字吗?她那转瞬的温柔可是为了那个人?

  我半跪在炉子旁用力扇着炉火,那苦涩的药味冲进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捏住鼻尖。为了不让人认出来,我走了两个村寨去配药,药房老板奇特的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这是什么药呢?为什么不能让人知道?

  门廊方向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转过身看见她的目光越过我的身子怔怔地停在药盅上。风吹过,带起她的衣摆,飘扬,长发也随风舞蹈,而我竟看得痴了……

  她走了过来拿起一旁的瓷碗倒了一碗浓浓的药汁,呆立了良久,在我以为她要放弃时,她却仰头一气灌下,然后将瓷碗狠狠砸向墙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我连忙放下手中的蒲扇跟了过去,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因为心中对她那些许的情意,我总觉得放不下。也就是那一天,我正式走进她的生命里,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如果那时我没有跟去,那么我和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截然不同的改变?但如果上天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想,我还是会选择留在她的生命里……

  烟雨朦胧的江南,芳草凝碧,柳风拂烟。她牵着马在前方慢慢地走着,雨丝像一层纱帐静静地贴服在她的身上,她却仿佛浑然未觉。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刻意躲藏,我想,她知道不远处有我,只是没有阻拦而已。

  我在她身后默默凝望,在那个柳絮飞花,丁香结愁的烟雨中,她踩着一径的芳香而过。轻轻地,就如那烟雨一般。内心深处仿佛有异样的情感缓缓苏醒,似深深的眷恋,亦如那久违的情人。

  日落西沉,她终于在一间废弃的茅屋外停下脚步,蹒跚而入,我走到门外席地而坐,屋檐上的残雨滴落在我窄小的肩背上,透着丝丝凉意。就这样过了很久,我歪靠在墙壁上正欲睡去,忽听茅屋内有越来越重的呻吟声。我起身透过破败的窗户向屋内望去,借着清冷的月光可以看见柴草上的她正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光裸的下身赫然血迹斑斑……

  于是我冲了进去,在她昏厥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那一晚我点燃篝火听她讲自己的故事,她说的颇为凌乱,甚至可以说是语无伦次,我可以理解她当时狂乱的心,知道那一种伤,那一种痛,是一种怎样的蚀骨入心。末了我问她为什么要告诉我,她靠在墙壁上虚弱地冲着我笑。

  “博硕,从前也有人这样握过我的手,因为他的温暖我丢失了一颗心,原来没有心的感觉是这么的痛,好在我只有一颗心,丢了就不会再丢第二次!博硕,我相信你,没有来由的相信你,所以,如果你背叛我,我一定会用这世间最残忍的方式让你死去!”

  她隔着火光恍惚地笑着,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着那样嗜血的话,我想她这样的女人,世间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让人禁不住又爱又恨……

  晓风轻轻地拂过晨露,微曦的晨光薄薄地笼着一堤金黄,她跪坐在柳树下,默默垒起一个小坟包,清霜轻轻地落在她的眉间,凝成那婉转的忧伤。

  她说:“如果孩子可以活下来,便会是他的长子,只是,他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她说:“我与他隔山阻水,隔时离空,这一世却情深缘浅,只能相知相惜,只可惜,我没有来生……”

  然后我看见了她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洒落进我的心田,勾起我无尽地怜惜,从那一天开始我对自己说:这一辈子也许做不了她唇齿相依的爱人,那就做知她恋她的人;做不了爱她亲她的爱人,那就做捧茶待水的人;做不了她研墨添香的爱人,那就做惜她疼她的人,在生命未央的时光里,只盼留住她些许眷恋的目光……

  断发

  她今日又醉了,每年这个时候接到京中的来信她都会醉。信里没有只字片语,只有一成不变的杂草,那草不知对她有何意义,似乎总能勾起她心底最深的伤。

  杯中的桂花酒溢了出来,污了她一袭烟色的轻纱。她斜倚轩窗慵懒地笑着,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幽长的睫毛下泪光盈盈。

  酒从倾斜的杯中,顺着她纤细苍白的手指滴下,一缕散落的长发由鬓畔垂至胸前,隐约露出令人遐思的肩骨。她总说我寡言,其实真正少语的是她,两年多来她总将自己禁锢在那狭窄的记忆里,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感兴趣,那些清冷的日子重叠着起点和终点,除了寂寞依旧是寂寞……

  “博硕,过来!”

  我走到他身边半跪着,抬首望着她如湖水般美丽的眸子,心跳渐渐加快,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疯狂迷恋着她,为了跟上她的脚步我早已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冷血冷情的人,只唯独对她保留下那份热忱,我长高了,长壮了,已经成为一个可以保护她的男人,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了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

  她撩起一捋长发放在鼻尖轻轻嗅着,半晌才懒懒地说:“帮我剪了吧!”

  寸寸发丝落地,她举镜浅笑,手中的酒杯亦不断地送向唇边,我想她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会兴起断发?但我从不想违背她的意愿,既然她说了,我必当去做。

  “青丝断发,愁肠柔骨。望眼欲穿,怎奈缘飘散……”

  她额头一沉,酣然沉睡。我悄悄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微香,我不懂得她对我的感情,我只知道,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醉一整天,她的香肩以及凝脂般的肌肤让我深深迷恋。午夜,她常常入梦,梦里的她温柔似水,眼媚如丝,常令我尴尬地惊醒。我发现自己心底竟有一团这么软、这么暖的东西,我想这就是爱吧。

  我抱着她走向床榻,为她脱鞋解衣,手指触到她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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