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半月的夜空-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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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一,你还好吧?!
本以为里香会像这样关心我,但是我实在想得太美了,一见到我出糗,她立刻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裕一,你还厉害喔。好像是伸展肢体的搞笑艺人耶。
我才不是什么搞笑艺人勒!
鼻头红红的喔。
啊唷,痛死人了啦!而且,为什么你可以在旁边哈哈大笑!你根本就和我同等罪名呀!为什么只要!为什么只有我要罚跪坐呀!太没天理了吧!
我瘫坐在地板上,一边按摩完全麻痹的双脚,一边大叫。里香说想去学校,我们才会溜出医院的呀。正因为那样,我才会做出这种事的嘛。唉,就我一个人承受惩罚也无所谓啦。嗯,毕竟要考量到里香的身体状况。只不过,说句什么感谢的话也好呀。结果,却反而嘲笑我这个一肩扛下所有惩罚的代罪羔羊,这算是什么样的女生嘛。
你也给我跪下!跪在那边道歉!补偿我的脚、腰和鼻子的痛苦!
那时掺杂着懊恼的气话。
反正里香那张嘴巴比我厉害多了,说起话来总是头头是道,我一定会被什么莫明其妙的理论给反驳的哑口无言吧。
我才正这么想。
嗯。
点头的同时,里香干脆地一屁股跪坐到我身边。
我实在是被吓得不知所措。大概比亚希字小姐大点滴一次成功时,还要惊愕七十倍以上。
我半张这嘴,直瞪着里香的脸。
怎样啦。她这么说。
感觉上还有些害臊。
啊、没有啦,那个……
裕一不是要我跪吗,所以我就跪啦。
是……是没错啦……
碍到你罗?
才不会勒!我反射性地一口否定。
一~~点都不会碍到我啦!我惊惶失措再度恢复跪坐姿势。可一想到两人并肩跪坐,虽然根本就不是什么引人遐思的状况,却心跳得厉害。
话说回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里香的好心情最近似乎从未间段过。根据我的感觉性统计,里香的好性情与坏心情的比例,大概是一比十。就是只要一天心情好,之后大概就会有十天心情坏。可是呢,这一阵子里香的心情始终都是这么好。今天也是,昨天也是。再前一天也是。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也记不大起来勒。或许是一个礼拜,或差不多那样的时间吧。也似乎是正好从开始照相那时候就如此勒。我望向放在一旁的相机。我现在总是随身带着这台相机。为了随时地都能把里香拍下来。
啊,对了。
我突然想到,紧接着环视四周。
怎么啦,裕一?
没有啦,只是有个想法……
想法?
我看到走廊那边有个老爷爷。虽然有点丢脸,可是也不能叫里香老是陪我跪在这里。这样对身体不好。得赶紧实现这个点子后,让她会病房去。
请问~~!不好意思~~!
裕一,你在做什么啦……
我把一头雾水的里香丢在一旁,持续交换这老爷爷。
请问~~!可不可以打扰一下!
老爷爷注意到我的声音。我用力点头,然后频频招手。老爷爷完全搞不懂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还是朝我们走来。
什么事呀。
口音超重的关西腔。
我认真地凝视老爷爷的眼睛,一边诚恳地说:
那个,想请您帮个忙……
要教老年人如何使用机械还真是件苦差事。不论说了多少次什么光圈或快门速度等,对方则完全有听没听懂。我没办法,只好大致上设定好光圈或快门速度等,另外还有调整好焦距后,便递出相机给他。
请再后退一点!啊,就在那附近!对!然后按快门……啊啊,不是那边,是右边!右边!右~~边~~!对对对!就是那个!
按这边就好了喔?
是的!那就麻烦您勒!我转向里香。喂,笑一个~~这是一句废话。里香早就在笑了。脸上挂着天使般的灿烂笑容。
起、起起起伊伊伊伊伊~~司(注:日本人拍照时习惯说这个能让嘴型上扬的词汇)!老爷爷的声音抖得不像话,让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喀嚓……我傻愣愣地直盯着里香笑容的样子,就这么被顺利地拍下来了。
嘿嘿。
我笑着轻抚相机。
这里面藏了好多里香呢!有一开始害臊的脸呀;然后,说伊~~的脸呀;而且好友闹别扭的脸哟;也有在笑的脸,像是在校门口前笑得很开心的脸。
另外,还有两人并肩跪坐的样子。
嘿嘿。
好想快点看到喔。
得快点把底片照完,送去冲洗。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先一睹为快了。仔细想像,我甚至连一张里香的照片都没有耶。那时候一定要多加洗几张,藏在枕头底下或看是哪里。
还有另外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有些相片也有照到我。只要给里香相片,里香理所当然机会拿到几张有我在里头的相片。心里一想到里香也会持有我的相片,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人乐不可支,说不定里香有时候也会一时兴起看看我的相片呢。
如果真有那种事的话,就太棒了。
唉,这几乎就是妄想嘛……应该说除了妄想以外毫无其他可能。总之,我就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在走廊上前进。我正要到里香的病房去。目前已确定即将正式动手术了,所以里香每天都仍持续散步到屋顶上去。我也必须陪侍在她身旁。
里香,我要进去罗。
一开病房门,里香已披了件开襟毛衣,就坐在床边。她的气色看来很好。白里透红的肌肤简直就像闪耀着光芒。我光是看到这样就已经开始高兴起来,一开朗的声音对她说:
那走罗。
嗯。
她乖乖地点头,对我伸出手。
我以万分骄傲的心情,接过她的手。
慢慢走喔。
我知道啦,三万。
呃……!
我自己也知道脸庞正逐渐涨红。
怎么啦,三万……
三万,你怎么了?喂,三万?……
你脸很红耶,三万?
可恶,怎么会有个性这么糟糕的女生呀。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个绰号,还不故意在我面前叫个没完。我也想丢下她掉头就走,可是我当然不可能有骨气做出那种事。只好继续牵着里香的手,沉默迈开步伐。
喂,三万……
手好痛唷……
都说好痛啦嘛!三万!
我在懊恼之余,更使劲握住她的手。
我说好痛,讨厌啦!
唉,不论是谁都会有讨厌的回忆。
没错吧。
该说是讨厌的回忆呢,又或许该说是窝囊的回忆吧。
当然我也拥有各种类似的回忆,但是其中最想要将之消除的记忆,就是在小学三年级那时候的溜冰场事件。
伊势神宫旁有个小池塘。
那时个随处可见的小池塘,总是脏赃浊浊的,里头有很多鱼,是附近孩子们的条鱼场……
当然,我和山西也常去那里钓鱼。一年大概会有一、两次能钓到大鲤鱼,不过平常上钩的都是些小雨,总之当时到那儿去钓鱼已蔚成风,所以我们就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天都背着钓竿往池塘那里报到。
那时,对了,寒假那时候的事。
我和山西,好友谷口、大西和板村五个人走到池塘边时……那种状态根本就没办法钓鱼。池塘表面竟然完全结冰了,都怪什么从大陆南下的创记录寒流。
我们刚开始还因为没办法钓鱼,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个没完。说什么好不容易来了耶、啧、真无聊。
然而,其中不知道是谁说。
喂,这冰应该上得去吧?
的确,整个水面早就冻得硬梆梆的,我们试着扔了块大石头,冰层仅发出砰的一声,仍然不动如山。
的确好想上得去。
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戒慎恐惧。不过呢,如果五人通行,其中至少会夹杂一个笨蛋那正式山西于是乎,他就真的是如覆薄冰似地把脚踏了上去。
他站到了冰上。
在冰上走了起来。
末了,还滑行了起来。
我们五人仿佛竞赛似地在冰上滑行着,期间虽然数度摔倒,屁股也跌了好几次,不过后来也终于对运动谢滑冰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意外的是,山西的表现最杰出,只能他以模仿正牌选手的姿势在冰上流畅地溜来溜去,而谷口和坂村虽然比不上山西,不过也都能在冰上自在滑动。
只有我和山西,真的是完全不行。
总之,光想到如何能稳稳地站在并冰上就得使尽浑身解数了,好想稍微一动,就会摔个四脚朝天。我和山西都不想被冠上爆逊王的称号,心中燃起旺盛的斗志,开始摇摇晃晃地持续在冰上针扎前进。
但是一回神,我已经走到了池子正中央。这简直就是蠢到极点。我当时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冰层变薄。也没注意到冰层已经出现裂痕。等我注意到的时候,池面已经开始下陷。毕竟当时的气候是那种脸水面都会冻结的天寒地冻,水温冻得不得了,而且又是在身处于池塘正中央的状况之下,我于是陷入极度恐慌。
死定了!
我是真的那么想的。我对着慌张地跑向我的山西他们,丧失理智地忘我大叫:
救我!救救我啊!我什么都给你,山西,我给你三万,块救我!我给你三万啊!
啊啊……连自己都羞愧到无地自容……
偏偏就只想到要用那区区三万圆来保住自己的小命。看来当时是真的吓到六神无主了吧。唉,毕竟事关生死,吓到六神无主也是人之常情嘛……话说回来,那三万……正好是刚拿到的压岁钱总额……如今光是会想起来,就几乎要难过的洒泪了。
幸亏我后来拼命抓住了山西他们拿来的长棍,勉强爬上岸,所以最后也就得救了。但是,在后头等着我的却是比死还惨烈的现实。山西他们从此之后,就一直拿我掉到水里的丑态来取笑我。毕竟当时在场的多达五人哪,就算改换班级,也极有肯能会和其中某人同班。然后呃,在换班后的自我介绍时,那五人中的某人就会把我的那个传说讲得生动又有趣。也就是那个三万的传说。
就这样。
三万、三万,里香寻我开心地重复着。
可恶。
竟然还给我用那种怪腔调的节奏唱了起来。
我全身理所当然地持续散发出不爽的气场,完全不开口说话,只管带着里香走上屋顶。这对于软弱的我而言,唉,也算是竭尽最大努力的消极抵抗了。
屋顶上满是青春盎然的阳光。
感觉好暖和。
我和里香一如往常地横越屋顶,身体靠到能眺望城镇的扶手那边去。
学校好好玩喔。
里香看着那边的学校说。
我还闹别扭,于是抱怨着说:
多亏你,害我吃尽了苦头耶。
毕竟我可是在护理站前跪了长达三小时,最后甚至还下跪,好不容易才让亚希字小姐原谅我。至于和鬼大佛激战三百回合的司,据说还被叫道学生铺导室去,接受简直媲美战前秘密警察的调查审问。但是,司不愧是司。他始终坚持那不是我,最后似乎勉强蒙混过去(应该是说那股坚强的毅力,让鬼大佛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吧)。司每到危急关头,就能展现如钢铁一般的意志力。要换成是我的话!或许七八秒钟就立刻招了吧。
里香啊哈哈哈地大笑。
裕一,一直都在跪坐耶。
喔喔,终于肯让我从三万攻击中解脱啦。
我还以为脚会断掉勒。
反正我们在医院里,没关西啦。马上就能医好啦……少拿这个来开玩笑啦。
啊哈哈……拜托,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耶。
我嘴上虽然持续这么说,却自然而然地跟着笑了。只要一面对里香好心情的笑脸和声音,任何的别扭都会立刻融化消失,真是不可思议。为什么我会这么开心呢?不过就是一个女生在笑而已嘛。
喂,裕一。
嗯?
《银河铁道之夜》看完了吗?
看完啦。
这样啊,里香呢喃。
嗯,我点头。
我们并没有针对这件事再多说些什么。有好多好多想说的,同时也有好多好多不想说的。而且,恐怕拿也不全然都是应该说出口的吧。里香明白,我也明白。我明白里香所明白的事,里香也明白我所明白的事。所以,这样就好了。也不是什么非得挂在嘴上的事,应该就这么静静地什么都不说。对吧?喂?再某处的某人并未回答。
里香放在扶手上的双手映入眼帘。视线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