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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仰望半月的夜空-第3节

小说: 仰望半月的夜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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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则对着女方故作坚强地不知在说些什么,有时还会抹抹眼角。

    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因为,我随后就慌慌张张地逃开了。

    我当时觉得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或许,灾厄之类的东西其实并不罕见。感觉上似乎鲜少接触得到,却随时不停地四处流窜吧。

    东楼让我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回去吧。〃

    我这么低喃,身体随之转向。

    到屋顶去晒晒太阳吧。水塔旁边吹不到风,这个时间很温暖的。从大厅带本漫画上去也不错。

    我的思绪一边如此打转,目光同时被什么东西吸引住。

    乌黑的头发。

    白暂的肌肤。

    从连接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部分东楼,东楼边间病房的窗户旁有个少女。

    她双手放在窗框上,仰望着天空。

    我吓了一小跳。

    住院两个月以来,所有住院患者长什么样大概都有印象了——若叶医院并不是什么大医院。

    医院里应该没有那种年龄的女孩子才对呀。

    〃是来探病的女生吗?〃

    我这么喃喃自语后,注意到她的穿着,随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穿着浅蓝色的两件式睡衣。没有人会穿睡衣来探病的,在医院里只有住院患者才会有那样的装扮。

    亚希子小姐的话忽然在耳畔响起:

    〃这医院里可是有女孩子的呢。〃

    她说得似乎没错。

    亚希子小姐当然知道那个长发女孩的事。

    〃你眼睛还真利耶。〃

    她不怀好意地取笑着。

    我虽然有点火大,可是一旦亚希子小姐发火的话,肯定吃不完兜着走,所以我还是把那口鸟气咽了下去。何况,如今亚希子小姐手上还拿着点滴针,而那尖锐的针头锁定的攻击目标,正是我的左臂血管。

    也就是说。我是个准备吊点滴的患者。

    而亚希子小姐是负责打点滴的护士。

    情形就是这样。

    若胆敢在这种状况下忤逆亚希子小姐

    〃啊,抱歉抱歉。弄错了。〃

    她可能就会说着诸如此类的话,把针刺进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错误位置。而且,那样的动作还会重复大概三次。刚开始她用这种伎俩对付我时,我还以为在相同惨事持续发生的过程中,我终于深切体认到亚希子小姐的恐怖之处。拿着针的亚希子小姐,必须严加注意才行……

    〃她是什么时候住院的啊?〃

    我紧盯着逼近的镜头,一边问。虽然几乎每天都会打点滴,不过我到现在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疼痛。

    〃我想想,三天前吧。听说是从县外的医院转过来的喔。〃

    亚希子小姐在回答的同时,径自将针刺进血管。打针也有技术高超与拙劣之分,厉害的人会让你几乎不觉得痛就完工了。粗鲁的亚希子小姐是属于拙劣的那种。

    这次同样有一阵轻微刺痛窜起,我微微地喊出声:

    〃……唔!〃

    〃你很孬种耶。〃

    明明就是自己技术烂,亚希子小姐还这样低语:

    〃是男人的话就忍耐一点。〃

    忍耐,要忍耐呀。要是在此时有任何怨言,说不定她就什么都不告诉我了。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呀?〃

    〃秋庭里香。十七岁,和你同年喔。〃

    〃同年啊……〃

    〃你在动歪脑筋,对吧?〃

    她又开始不怀好意地取笑着。我郑重其事地否认:

    〃才没有咧!〃

    〃喔,这样啊?嗯……?〃

    亚希子以同样的调调笑个没完。我一边压抑着怒火,一边问:

    〃那个女生住在东楼吧?很严重吗?〃

    就在那一瞬间,亚希子小姐整个人的感觉稍微起了变化。她仍然保持轻佻的微笑,但是她的眼睛却没有在笑。

    〃还好,没什么啦。〃

    骗人。

    我太清楚这种反映了。医生或护士对于越是严重的病情,口风就越紧。他们通常只会透露一些场面话。然后,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情。鲜少涉足医院的人或许搞不懂那些反映的意义,可能就会信以为真而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两个月了。

    骗人。

    那个女生一定病得很重。

    某种沉重的黑色疙瘩〃噗通〃一声坠落我的腹部。那是一种接近悲哀与绝望,但是其中又存在着微妙差异的情绪。

    或许——

    是〃死心看开〃吧。

    医院里有病人是天经地义的。

    学校里有学生。

    警察局里有警察。

    这都是天经地义的。

    其他,还有类似的例子。

    例如说……

    有病得很严重的人,其中也有人就这么不抱任何希望地死去。这些人可以提出抗议,也可以向神抱怨。同时,也可以到某个很高的地方去,试着大声吼叫。但是,疾病是决不会因此而停下脚步的。它会缓缓的,然而却确实地持续前进,直到某天将死亡一并带来。

    像那种时候,我知道人心最后落脚之处唯有——

    死心看开。

    将累积于胸口深处那股沉重潮湿的气息,缓缓、缓缓地吐出来。

    也只能如此了。

    §§§§§§§§§§§§§§§§§§§§§§§

    我运用“必杀两倍速!”二十三分钟内就把点滴打完了。

    住院住久了,自然而然便能学会各种撇步。

    例如二楼设备室中放着轮椅,只要坐上三号轮椅(通称无限回转号),就能享受超棒的漂浮行走体验。大概是因为右前轮有点松脱了,坐上去总会“啾啾”作响地打转。此外,有没有找对护士也是非常重要的。举简单的例子说明,像是如果拜托亚希子小姐什么事情,大概都会被她忘得一干二净。而护士长横田小姐总是不负所托,不过缺点是太在意他人请托。确认护士的交班情况可说是住院患者的基本常识。还有可不能忘记“健康管理”。因为,体温稍高一点就得挨针,所以如果发现苗头不对,就要赶在量体温之前,事先把体温计温度温到恰到好处,这样就能演出最佳温度了。

    让点滴早点打完也是类似智慧之一,不过坐起来却出乎意料之外地困难。

    做法本身很简单。

    只要转动点滴管上的调速器就行了。

    可是,这看似简单的程序却会让人掉以轻心。胡乱加速的话,会让身体跟不上点滴速度而感到恶心想吐。像我一开始调整速度时,就完全栽在这样的失败上,还差点吐得我满床都是呢。

    如今,我可是个中老手了。

    “好了,结束喽!”

    点滴打完后,我立刻起身。二十三分钟的记录算不赖了。

    亚希子小姐所设定的速度最少不会低于一个小时,真被绑在床上那么久就太对不起自己了。我之所以能运用这技巧,本来就是因为病情轻微,点滴只不过是营养剂而已。如果打药物点滴也用这招的话,或许会很惨吧。据说身体虚弱的患者还可能因此送命呢。

    我自行拔掉点滴针头,站起身来。

    我也没什么特定的目的地,反正只能在医院里闲晃而已。即使如此,双脚仍然下意识地朝东楼走去。

    我在连接走廊前停下脚步……

    有句话“勇渡鲁比孔河”;好像是在形容“破釜沉舟”的决心。据说,两千年前有个伟大的罗马将军破除禁忌率军勇渡鲁比孔河。也因此,那个将军成为了庞大帝国的统治者。虽然没那么夸张啦,可是眼前这条连接走廊看起来真的好长。(注:西元前49年的罗马共和国时代,恺撒率兵跨过了高卢与意大利的分界线卢比孔河,打破了将军不得领兵越出他所派驻的行省法律,也等于向罗马元老院宣战,结果引起了三年内战。恺撒把他的反对党从意大利赶到奥特朗海峡东岸,然后又打垮了庞培在西班牙的军队,最后称雄罗马世界。)

    前进?

    后退?

    这些词汇一浮上心头,就觉得自己过于小题大做,简直像个白痴。又没有人会因为现在这一瞬间而死去。而且,一个陌生人就算是死了,那又怎样?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我这么说服自己,接着迈开步伐。

    吊儿郎当、轻松自在地走在连接走廊上。

    和众多病人随性漫步其中的西楼不同,东楼是完全的寂静。在这一片死寂中。只听见护士在走廊走动时所发出的“啪嗒啪嗒”拖鞋声,从远处彼方传来。我边咀嚼着类似沮丧泄气的滋味,相对地也对潜藏于寂静中的意义感到畏惧,然而却还是佯装自若地走在走廊上前进。

    终于,我来到了那间病房前。

    “秋庭里香“

    二二五号的标示牌上以麦克笔这么写着。

    那好像是她的名字。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去做检查,病房中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感触特别深刻。

    要是自己稍微有点“搭讪天分“就好了。

    这么一来,敲敲门后就可以轻松说些“你好呀“之类的,开始聊些五四三。这么发展下去,大概一周后就会有不赖的气氛,两周后牵牵小手,三周后——

    我甩开脑中愚蠢的妄想。

    当然,这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这么恐怖的事,我哪做的来呀。如果做的来,应该也交过两个女朋友了。

    结果,我也只能望门兴叹。

    “埃……”

    徒留笼罩于背后的挫败感,我拜别东楼。回到西楼后,身体周遭似乎仍弥漫着东楼的静寂。

    秋庭里香啊。

    由于是从远处瞥见,也不知道她长得怎样。当然,更不晓得她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住在东楼。我对她完全一无所知,如果有交谈机会,至少可以教她有关这医院的各种撇步……

    “刚刚出去喔?”

    当我不经意地望向一旁,发现多田先生就站在那儿。

    他个头是在是太小了,刚刚都没注意到他。

    衰老瑟缩的多田先生,身高大概只到我的胸部左右。

    “嗯,随便晃了一下。”

    “在医院里晃应该很无聊吧?”

    多田先生“嘿嘿嘿”地笑着。

    我的心绪被东楼的秋庭里香所牵引着,更本无法好好思考。只是我也搞不太清楚,是被“东楼”还是被“秋庭里香”所牵引。

    多田先生往自己的病房撇撇头。

    “怎么样?要不要来坐坐呀?”

    “咦?可以吗?”

    就在那一瞬间,我不自觉地抽了一口气、忘了所有的一切。

    脑海只浮现一件事——

    多田收藏。

    那在医院中已经成了一种传说。

    据说住院长达十年的多田先生,耗费大半住院时间苦心搜索,拥有为数惊人的A书。

    二零七号病房的圾田先生(七十三岁、糖尿病),曾感慨万千地说:

    “我实在是比不上多田先生呀!”

    此外,也有人吐露过类似的感慨。

    像是二一五号病房的榛名先生(六十八岁、右腕骨折)曾说:

    “那更是太惊人了。”

    边说边双眼空洞地凝视着远方某处。

    “如果我再年轻个五岁呀……”

    年轻个五岁,要怎样呢?

    反正,那些收藏据说就是那么厉害就是了。

    我将脸转向多田先生的病房。

    终于,得窥其中奥妙的时刻来临了。

    之前虽然常听到相关传言,当事人多田先生却总喜欢调人胃口、故弄玄虚,根本就不让我看。也不是啦,唉哟,我其实也没有那么想看啦……只是说想参观一下……嗯,参观一下也没有任何损失呀……

    多田先生边点头,边开门。

    “请进,请进。”

    “那我就打扰喽——”

    但是,门却突然在我面前发出“啪嚓”一声关上。

    “啊,我忘了、我忘了。现在得去做检查才行。”

    “什么?检查?”

    “是呀,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亚希子小姐有多恐怖嘛。”

    “那就下次再说喽。”

    多田先生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只留下呆立于原地的我。

    “…………”

    欺、欺人太甚的臭老头。

    让我这么满怀期待后竟说什么要检查?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吗?他压根就没忘过这回事吧……

    我如今终于深刻了解,亚希子小姐怒吼“臭老头”时的心情了。

    市立若叶医院位于全镇高处,从屋顶便能眺望大半小镇。我所居住的三重县伊势市是个小小的乡下地方,不到十万的人口,在这十年间也正逐渐流失。

    简而言之,这里已经开始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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