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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珠帘不卷夜来霜之沅沅曲-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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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上水红的手中。而不远处,沈毓似被惊得脸色发白,呆呆地站在那里。   
  皇后本在听着碧痕的回禀,待听到声声惊呼,已知情形不好,急忙站起身来,看到的恰好是最后一幕。   
  皇后面露惊诧,疾步走上前,大声道:“还不将淳婉仪拉上来。”听到皇后的喝声,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有几个宫女跑上前去,将林锦儿从水中拉到岸上。皇后看着林锦儿容色惨淡,衣衫不整的模样,急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众人听了,都面面相觑,低着头不敢发言。皇后指着旁边的一个小宫女,“你说!”那小宫女似被骇得腿都软了,还未及走上前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哆嗦着道:“奴婢,奴婢,奴婢……”   
  那小宫女一连说了几个奴婢,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皇后怒形于色,骂了声,“真是没用!”一转头又看到了沈毓,便向沈毓道:“你都看到了什么?”沈毓似是才从惊骇中清醒过来,急忙躬身上前,“臣,臣正要到贵妃娘娘帐幕去给荣国公主看诊,走到这里就看到淳婉仪小主又叫又跳,差点就要跌入河里,幸亏,”沈毓看向水红,目中露出钦佩,“将小主拉住了。”   
  皇后面露狐疑,问林锦儿道:“可是实情?”林锦儿还沉浸在刚刚的惊险之中,皇后一连问了几遍,她才回过神来,看着身旁川流而过的河水,不由一阵后怕,“哇”地一声便哭出声来。皇后有些不耐,斥道:“枉你还是个从四品的婉仪,象什么样子。来人,送淳婉仪回帐。”话音未落,早有宫女上前,掺起林锦儿向锦帐走去。   
  沈毓看着林锦儿娇弱的模样,忽然道:“小主受了如此大的惊吓,不如就让臣给小主看看,腹中胎儿是否有损。”皇后一摆手,“你还是去看看荣国公主,这里本宫自有安排。”沈毓恭谨应了声是,躬身退后几步,向杜沅沅的帐幕走去。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请严太医速到淳婉仪的锦帐去。”   
  杜沅沅坐在帐中,看着芙蓉锦榻上的荣国公主懿蓉。此时,懿蓉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上显出一丝甜甜的笑意,哪有半分受了风寒的样子。   
  碧痕引领着沈毓走了进来,杜沅沅平静地屏退了帐内的诸人,期待地看着沈毓。沈毓也不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杜沅沅目中露出了喜色,低声道:“成了。”沈毓再次点头,肯定道:“成了!”“那结果如何?”杜沅沅追问。沈毓一笑,“如娘娘所料。”   
  杜沅沅“腾”地站起,看着沈毓。沈毓重复道:“刚刚臣已趁机探了淳婉仪的脉象,与常人无疑,并非有孕女子的沉滞之相,可以确定,她并未怀孕。”杜沅沅来回走了几步,自语道:“竟然是真的,皇后和林锦儿真的敢做出假孕的事来。”忽然看到一旁的沈毓正在盯着她瞧,神色间满是敬佩,杜沅沅奇怪道:“你在瞧什么?”沈毓低叹,“不知道娘娘是如何想出这么个环环相扣的法子的,真是让人不由得不佩服。”杜沅沅眉间并无得色,只是笑道:“想不到一向孤高的沈太医竟也会恭维人了。”沈毓正容道:“这并非是臣的玩笑话,的确是娘娘想的法子太过匪夷所思,事事都在料算之内。臣愿闻其详。”说罢,作了一揖。   
  杜沅沅道:“想这样的一个法子也是不得已。那日你我在御花园中密议后,我便一直在寻找一个既不会惊动了她们。又能探得出林锦儿身孕真假的机会。但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过渺茫。试想,皇后和林锦儿瞒天过海,假托有孕。当然不会是陷害我这么简单,一定是借着这个由头巩固地位。皇上子息单薄,除了几位公主外,膝下并无皇子,若是林锦儿能够一举得男,对皇后这边的意义可是非比寻常。但皇上对其他宫妃上心不多,皇后好不容易寻得的机缘又因为刘正的一个过量的方子全给破坏殆尽。因此,她们一定是发了狠,将错就错,对外借口林锦儿承宠后有了身孕。此时,只怕已在宫外找好了合适的男婴,单等林锦儿十月临盆,再偷偷弄进宫来,然后再宣称是生了位皇子。”   
  沈毓赞同点头,只听杜沅沅又道:“前几日,皇上就跟我提过上巳节出宫游赏一事,我便想一定要制造一个你可以探到林锦儿脉象的机会。但一切又不能着了痕迹,否则,引得她们发觉,只怕要借口流产,再把这个过错嫁祸给我。临行前一日,我在流碧湖边散步,偶然发现低洼潮湿处爬满了虫蚁,忽然想起,也许可以借这些小小的虫蚁来施行我的计划。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一幕。”   
  杜沅沅微笑,“借口懿蓉感了风寒,是要引得你的出场。而那盏蜂蜜桂花茶则是要引得虫蚁的出场。我和皇后等人在岸边坐得颇久,早就料到皇上定会遣人来嘘寒问暖,林锦儿一定会妒意大发,起身离去。便趁人不注意,将面前那盏蜂蜜桂花茶洒在草地上,恰巧就沾在了林锦儿的罗裙上。要知道虫蚁对蜂蜜最是敏感,嗅到香气岂有不追逐之理。这就是为什么林锦儿的罗裙上会爬满了虫蚁。而林锦儿心机再深,也不过是一名女子,见到自己身上如此多的虫蚁,自然会惊慌失措。而岸边滑足,林锦儿定会险险落水,接下来,你已知道了。”   
  沈毓拊掌赞叹,“真实绝妙!接到娘娘让臣趁淳婉仪落水之机探脉的密信,臣还在疑虑,不知道娘娘会施什么样的法子。走到河边时,见到淳婉仪宛如发了疯一般,后来竟真的向水中坠去。臣便飞身上前,将她拉住,借机探了她的脉门,然后,又将她的手塞入水红手中,再装作惊慌的样子退过一旁,造成水红临危救援的假象。想来也是不会有人怀疑的了。”杜沅沅也叹道:“所以说,若是没有你的高超武功和卓绝医术,这个法子一样不成的。”   
  “娘娘接下来打算怎样?”沈毓问道,杜沅沅不语,面上却显出一个冷冷的笑意来,忽然一字一顿道:“此时揭破倒没什么意思,我一定要寻一个合适的机会,让她们永世不能翻身。”   
  皇后跟在林锦儿身后进了锦帐,待林锦儿换了宫裳,便将帐内的所有太监和宫女都屏退了出去。急急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锦儿面色发红,期期艾艾道:“是,是,是虫蚁!”皇后豁然明白过来,松了口气,怨怪道:“你现时是有身子的人,搞的这样大的动静,万一惹了皇上和各宫妃子们的注目,总归是不好。”林锦儿低低应是。   
  皇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狐疑道:“难道真的是水红救的你?”林锦儿想了一想,她刚刚就要落水的刹那,正在惊慌失措间,忽然感到有一股大力在手腕间托了一下,待明白过来,手腕已被握在水红的手里。想来,应是水红的功劳了。便肯定点了点头。皇后点头,“也好,这个丫头如此忠心护主,本宫便不追究她的失职之罪了,等回到宫里再行赏赐吧。”说罢,又叮嘱了林锦儿几句,无非是些小心谨慎之类的话。林锦儿都一一点头应允。   
  林锦儿的这次意外在皇后的有意压制下,并没有传到英帝的耳中去。而湘芷河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宫妃们又玩笑如初。   
  杜沅沅从锦帐里走了出来,面上是婉静的神色,缓缓在岸边踱着。尽管隔着数重帐幕,中央大帐内的喧哗声仍不断飘过来,君臣似乎玩得极为尽兴。杜沅沅向那边望去,心底有些微的遗憾,不知道那里是怎样的一幅君臣共乐的图画。但这样的场合,后宫嫔妃自然是不能擅自露面,眼下也只能在心底偷偷描绘一下罢了。   
  大帐上的九绣如意织锦帘从里面掀起,一个人低头走了出来。照大帐内笑闹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来看,此人定是不胜酒力,从席上偷偷溜出来的。杜沅沅禁不住微笑,仔细向那人看去,却不由得呆住了。只见那人一袭秋草纹月白锦袍,风神俊朗,温润如玉,竟是杜子珏。   
  自从杜沅沅在怀玉宫内被刺后,其间虽然二人也偶有传信,但始终再未见面。此刻意外碰面,杜沅沅自然喜不自禁。但岸边人多眼杂,彼此虽是兄妹,但也是宫妃与臣子的身份,杜沅沅自然是不能径直上前相见。便等着杜子珏走到帐旁的一个僻静处,低声吩咐了碧痕几句,瞅了个空子,穿过数重帐幕,疾步走到杜子珏身前,轻轻唤了声,“大哥!”   
  杜子珏脸色发红,脚步踉跄,显然是席间喝了不少。听到杜沅沅的轻唤,却并未抬头,突然点着自己的额头,自嘲道:“你啊你,可笑啊可笑,总是在做白日梦。”杜沅沅看得奇怪,禁不住一愕。而杜子珏丝毫未觉出面前已多出个人来,脚步不停,嘴中兀自咕哝着。眼看就要撞到杜沅沅的身上。    
 ˇ疏离ˇ   
  林锦儿带着水红在岸边悠闲地慢步,她已经换了袭胭脂红生色花的宫服,面上妆容精致。见了徜徉在水边的各宫妃子不时点着头,间或还说笑上两句。任谁也看不出,刚刚在她身上还发生过惊魂一幕。   
  只有水红清楚,方才皇后走后,自家的小主是如何地羞恼不已,竟气急败坏地摔了小几上的一只扭丝双结美人瓶。最后,还是她急中生智说小心隔墙有耳,被旁人知道了恐怕又生事端,小主这才平静下来,让她将美人瓶碎片收拾干净,偷偷地丢掉。然后,又唤进梳头宫女,重新理了妆容。此时,小主就走在她的前面,胭脂红的轻罗袅娜地扫过脚下柔软的碧草,更显得细腰纤纤,美人如玉,明艳不可方物。但水红却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位小主,人前一副甜美可人的模样,但人后,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总让人心里发寒。   
  水红四处看着,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别宫的主子们是个什么情形。她的目光落在大帐的一侧,发现那里站着一个身穿水绿色袄裙的女子,正不时四处张望着。水红认得,那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碧痕。看到碧痕,水红倒想起一贯温婉和善的贵妃娘娘来,心中有些微的羡慕,能在那样的一位主子身边侍奉也是一种福气啊!   
  林锦儿依旧向前走着,蓦然转头,发现水红竟然停了步子,呆呆地望着大帐方向。林锦儿的面上涌起不豫之色,此时大帐内聚集皇上和众多大臣,一个内宫的侍女怎么能做出如此偕越的举动。她望了望大帐,心中禁不住一动。碧痕,大帐的角落里站着的竟是杜沅沅身边的碧痕。碧痕怎么会在那里?林锦儿的心忽然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难道说杜沅沅也在附近?林锦儿已经忘记了喝斥水红的事,却疾步上前,对水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水红,躲躲闪闪地向大帐去了。   
  杜子珏一副醉态可倨的样子,还在不紧不慢地向前移着步子。杜沅沅不觉有几分好笑,自己竟然被他当成了空气一般。眼看两人就要撞上,她只好托住杜子珏的手腕,低声道:“大哥,是我!”   
  杜子珏的手腕忽然被制住,出于本能,刚要挣脱,此时一声熟悉的低唤传入耳际,那声音曾在他的梦里无数次的百转千回,就算是化成了灰他也能够记得,那分明就是杜沅沅的声音。   
  杜子珏猛地抬起头来,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映入他的眼帘,那脸庞上带着无限欣喜的笑意,一双秋水般的明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杜子珏低呼一声,手腕使力,一把将杜沅沅拥入怀里。低喃道:“这梦怎么如此真实!”   
  杜沅沅猝不及防地跌入杜子珏的怀间,鼻间立刻充溢了一股淡淡的酒意和男子特有的气息,不由得一阵慌乱,急急道:“大哥,你喝醉了!”杜子珏只觉得怀中一片温软,馨香扑鼻,哪里象做梦的样子,脑中忽然清醒过来,仓促间松开手去,倒退了一大步,直直向杜沅沅看来。   
  杜沅沅这才完全看清杜子珏的面容,只见那依旧俊逸的面容竟然有了几分憔悴之意,而眉宇间有一缕愁思似乎挥之不去。此时,他的眼神万般复杂,似是惊喜,似是惶然,似是羞赧,似是深情,又似是挣扎。杜沅沅突然记起上元之夜那只被压得变了形的闹鹅,心中一阵低叹。上前一步,向杜子珏伸出手去,轻轻道:“大哥!”   
  杜子珏似是想冲上前来,却又硬生生止了步子,忽然躬身道:“参见贵妃娘娘!”杜沅沅的心微微一沉,眼前的杜子珏突然间就似换了个人,举止有度,容色恭谨,若不是颊间还残留着几分酒意的红晕,她几乎要以为刚刚的发生一切都是幻象。   
  杜沅沅缓缓放下手去,迟疑道:“你……”杜子珏直起身来,目光沉静,嘴边含着一丝微笑“娘娘一向可好?”这声普通的问候却让杜沅沅禁不住愣住了,她和杜子珏之间,何尝这样客气而疏离过。此刻,杜子珏面上虽在微笑,但眼中却肃冷如冰,使得那笑容如同挂在他面上一张虚假的面具。而这张面具则让他变得分外遥远和陌生。   
  杜沅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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