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遗失的肋骨-第2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翻了。
我看着子文,我又何尝不是无比惊慌呢?我甚至不知道他的来历,却似乎明白他的到来会带给我刻骨铭心。
后来,这件事情排列在铭传校园经典爱情前十名,因此子文又朦胧上传奇色彩,不是因为我优秀,而是因为他天才。不是因为我漂亮,而是因为他帅气。
用他的说法:他那么优秀,理所当然我们会是恋人,最完美的那种。
果然我们的每一个足迹都幸福的陪伴着对方。
每次在画室里,隔着高高的画板看人群进出的门,我总有恍然隔世的感觉,觉得子文会来,他依然会接我喝茶,送我回家,在阳明山看春暖花开。
我们像每一对幸福的小情侣叽叽喳喳。
我真想他。
有一天,我正在沉思,忽然感觉空气很闷,眼前一片光,黑色红色金色混杂起来。一下子,我不知道该如何帮旁边的姐妹调配出更好的色彩,我连自己都区分不了,紧接着面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却实在办不到,这究竟是怎么了?
“纤小眠晕倒了,快来,我扶不动。”听不清是谁的声音,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怎么面色那么难看?”
“不知道啊,动作快点。“
“快送医院,虚汗那么多,谁有手绢?”
“我有,给……”声音越来越小,我迷糊过去。
醒来就已经是在家里了,父母告诉我,诊断结果为肺结核。我有点无力承担这个事实,如果是肺结核,我整天在班里窜来窜去,当着那么多人大声欢笑,和姐妹们嬉戏,无形中且不是传染了很多同学?护送我到医院的几个同学,又怎么样了?虽然科技发达,肺结核应该很好治疗,可我要孤单多久?我可不习惯冷清。
“子文,我该怎么办?”我抱着方子文买的毛毛熊,拼命的把自己藏在里面,没有他的关怀,发生的一切都让我无所适从。
“小眠,吃饭了。”母亲在叫我。
我摇晃着身体,把自己支撑起来,戴上口罩,到饭厅。
都是我喜欢的东西,肉沫做的丸子、眼感和口感极好的菜叶儿……父亲坐在一边,看到我戴口罩的模样,神色微变,母亲愣了愣,控制不住流出一行清泪,然后侧过身子,借口到厨房端汤去擦眼泪。
我拼命的忍住想哭的念头,找了双干净筷子,夹了一些菜在碗里,默默的端到自己的房间:“爸、妈,以后不和你们同桌吃饭,免得传染。我用的筷子也单独放开,不能混合到一块儿。”
“小眠,你一向都是健健康康的,医院诊断错误也有可能,明天去复诊下,乖啊,听话,别和自己赌气。”母亲的声音略微有点颤抖,我知道她在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口大口吞咽着丝毫不能吸引味觉的饭菜,眼泪簌簌往饭里掉,合在一起,吞进胃里。
在父母眼里我始终是个孩子,老长不大,由着他们呵护。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上帝,能从撒旦手中夺回我的健康,子文知道会怎么样?先不要告诉他,免得他担心挂念。
虽然不太相信,可看着他们焦虑担忧的神色,我还是决定复查。
隔着房间听着厨房的水流淌的声音,我觉得不是欢快而是忧伤,很自觉的离所有的公共用具远远的,我不希望把细菌传染到更多地方。
父母年岁大了,生活却和我开这样一个玩笑,取消履行子女义务的资格。
我是哭着进入梦乡的,在咨询窗口,一个陌生的声音礼貌告诉我,左转,右转,再左转,可我总觉得医院走廊好长好长,走不到尽头,看不到要去的方向。
第一部分 美好生命的玩笑第3节 人生不过一场小眠(1)
人生不过一场小眠
醒来依然在回味,习惯用手摸摸旁边,子文依然不在。他到澳洲都七个多月了,可我还是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少了那份息息相关的开心。
我喜欢揪着他鼻子耳朵,撒娇耍赖的找寻他嘴唇;我喜欢有点小痛小病就大声嚷嚷,引起他的高度重视;我喜欢看见新奇小玩意就大呼小叫,让他充当我义务钱包;我喜欢拉着他的手满大街跑;我喜欢趁他毫无防备,朝他脸上扬起一串水花……
要是子文在我身边多好,他一定会抱着我轻轻拍打:“宝宝,别怕,我的小眠儿,我的大小姐,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父母不放心万一复查确诊肺结核,我会承受不了打击。因为我从小到大都很健康,一直幸福着。在父母眼中,依然是他们手心中的宝贝,那个孩子。
下车,为了避免将病菌到处传染,我戴着口罩,走进药味弥漫的空间。旁人看我的眼神惊讶中略微有点恐慌,毕竟2003年SARS肆无忌惮的时候,满街都是我现在的模样。
我努力让自己眼神空洞与茫然起来,这样会少许多内疚和愧疚,我只是受伤的孩子,我无意给别人惹麻烦、添事端。
台北的荣军医院,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微笑的护士,心情平缓的病人,干净悠长的过道,充满药水的空气中夹杂着树木清香的味道。
一个女的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哭得撕心裂肺,不自觉的流淌出泪水,哭得痴呆和麻木,旁边的男人很坚强,有力的抱着她,能看到手臂勒出的青筋。
一个哭着,一个疼着,根本无视旁人的存在。
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耳朵漏进一两句话。
“天哪,白血病,我不想过早离开你。”女的哭得凄凄哀哀。
“宝宝,不怕,有我陪你。”男人格外用力的搂着女人,想把自己浑身的健康传递到她身上。
这爱情真美丽。我艳羡的看着他们,想着自己。
我染上肺结核,我美丽的爱情在哪里?通过电话线联系的澳洲和台湾么?还是不让子文知道的好。
“下一位请进。”轮到我了。
主治医师亲切和蔼的样子,额头上那几道被岁月刻下的仁慈皱纹让人安详。
“要抽血,详细调查一下,当然还有其他相关检测项目。”他的语气很温和,让我觉得不是那么焦虑。
我对医院的一切都本能的排斥,不喜欢,却由不得自己任性。
排队,抽血。袖子挽得老高,我能清楚看到自己苍白的肌肤,用手指轻轻一按,略微有点发黄,血管似乎很脆弱,肉眼看不到,不方便直接抽血。
护士用一根橡皮管勒住手臂,一下子,我觉得非常肿胀,手臂鲜活的呼吸一定窒息了。我眼看着血管逐渐清晰,变成青色,仿佛因为愤怒,额头产生的暴烈青筋,突兀着,与洁白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
消毒药棉搽在肌肤上,手本能的颤抖一下,一团黄色顿时散开,青筋显得更加醒目,针尖扎下来,我忍不住赶紧扭过头,刻意不让自己去看,护士开始抽血,可血管太纤细和脆弱,第一次没有扎中。
她愧疚的看着我,示意再来一次。
第一次被扎后狂跳的心还没有来得及平稳,我忍着头皮把胳膊递过去,预料中的,第二针扎下来,我漠然的看着针与我的皮肤亲密接触,肌肤紧绷着,艳红的血从里面缓慢流淌,吸管往上提,我恍然有种生命被抽空的感觉,看着许多和自己相关的液体流淌出来,脱离和我一起生存的轨迹。
血抽好,护士给我一个棉球搽刚才的碘酒,肌肤一片清凉,刚才的黄色变得淡黄,然后还原为本来的颜色,却平空留下两个针眼。
不规则的排列着,嘲笑着我的懦弱与漠然。
漫长而焦急的等待,我坐在长椅上,眼睛不安分的东张西望,竖着耳朵听旁边那对情侣的对话。
那个女人抽泣声已经逐渐减小,整个人瘫软着,跌入男人的怀抱,坚强的男人趁女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抹了抹眼角,我看到他的泪水了,男人不轻易流泪,心痛到深处却实在无法伪装坚强。
“真是可怜,白血病的女人和最爱的人患白血病的男人”。我心里很同情他们,却找不到安慰的语言,只能保持安静,我想,安静就是最大的尊重。
视线从他们身上转移,我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心很落寂。医院特有的药水味由不得大脑控制,周期性的往肺里钻,让人难受。
墙壁有一道手印,抓得很深,不知道什么缘故。
“挣扎的手印”。这句话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心里没由来的惊慌,真是奇怪。
“纤小眠。”主治医生笑容依然亲切和蔼,“先深呼吸。”我依照他所说照办,结果只能有两种,一种患上肺结核,一种没有肺结核。
我握着拳头,眨巴了一下眼睛,做了个鬼脸,有什么还好怕的,最坏的结果就是肺结核,无非预示着一段时期我会隔离开人群,会更孤独。
“拿到结果,你得了恶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医生的话听起来很温和,我却觉得很冰凉,整个人呆掉了。父母抓着医生的手追问,“怎么可能,是不是诊断错了,昨天还说是肺结核?怎么今天更严重?”
医生缓和一下口气,清晰无比:“对,没错,确诊。”
脑子空空的,心里只剩下一个感觉:我完了。
许多遗憾和后悔排山倒海的吞没我,我那么年轻,还没有充分享受爱情的美好,我那么优秀,还有许多画稿没有完工,人生第一次画展正在策划与筹备中,我还要和同学们继续跋涉美术天堂,一起虔诚的顶礼膜拜艺术的真谛……
一切的一切都完了?我身体一直好好的,又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这辈子就这样退出人生舞台,我多么不甘心,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好,还有更多的事情没有做?命运和我开这样旁白的玩笑。
我把制止病菌传染的口罩一把扯掉,思绪飞转着,麻木痴呆的看着面前恍惚的人影。
刚才我同情别人,现在谁来同情我?
刚才患白血病的女子有她最心爱的男人疼着,现在子文呢?他在哪里?
我该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思绪混乱,许多繁杂的事情拥挤到一块儿,把我吞没。
我觉得自己正在海轮看风景,风和日丽正美好的时刻,忽然晴天霹雳,乌云大起,扰乱我的视线,一只无形的魔手从背后伸出来,把我扔到海里,刚才纯澈的海水变得一片混暗,阴沉污浊。许多液体和固体跑到我鼻孔里,窒息着我的呼吸,整个人没有力气,一个劲的往下沉,往下沉……
隐约中父母的表情比我更恐慌,我们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女儿,正是花容月色,青春年少,甚至还没跨出大学校园,却得到这样的残酷宣判。
第一部分 美好生命的玩笑第4节 人生不过一场小眠(2)
我没有眼泪,巨大的打击让我忘记人类有这样一种宣泄痛苦的方式,或许是因为我的痛苦太沉重,微小的眼泪实在无法表达,又或许是我故意伪装坚强?我不知道。
是怎么回到家的我不记得了,年轻的我被母亲搀扶进房间,她帮我脱掉鞋子、外套,帮助我躺在床上,然后悄然离开。
房门关闭“砰”的声音很轻,我的思绪依然神游。
神游是虚无的,被判了死刑,对生命充满美好向往的我不再抱任何幻想。
盯着房顶,什么都在想,也什么都没想,时间就缓慢流淌过去。此时,内心的彷徨与无奈谁人能知晓?遥远的子文?我该告诉他吗?是一定要告诉他的,总不能让他爱一个垂死的病人,那么我该用什么方式告诉他好?隐瞒还是直白?我无所适从。
“小眠,饭要吃,别饿着自己,乖,白血病也不是不能医治,要相信科学。”父亲的声音力透墙壁,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可我知道他是假装坚强,昨天知道我诊断的结果是肺结核,他们已经一夜苍老,如今复诊的结果是白血病,他们又该承担多大的心理压力,才能和我一起面对死神的召唤。
对老年人来说,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送黑发,老来独凄凉。
我呆了一小会,一声不吭,没有回答。
父亲越发显得焦急:“出来吃饭,乖,有什么我们替你扛着,小眠,不怕。”
“不吃,不吃。”我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听到父亲仁慈的声音,挂在墙壁堆放在墙角完工未完工的画稿,让我很烦躁,几次想冲上去撕破它们。
越看越烦,简直是对我的嘲笑和打击,我即将消失的生命留下这样的东西有什么意义?掀开被子,从床上扑起来,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冲过去就想撕。
可拿在手上却下不了手,这是我认真的心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