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庆余年-第5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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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是自己的同族。
若将来能够横扫六合,攻入草原,骏马之旁,如果能有她坐在身旁,这个天下一定会美丽许多。
苍鹰渐渐降下,单于速必达的眼睛眯了起来,如鹰隼一般。闪耀着慑人的光芒。
那姑娘追着一位男子去了,那男子是谁。
苍鹰无法向单于报告,那个男子正可恶地轻薄着您地珍宝,所以单于还能保持眼下的平静。换句话说,范闲刻意的行为,并没有起到他所想像的作用。
“冲过去杀了他。”大当户看着单于阴云密布的脸色,大声说道:“杀了他!”
速必达没有接话,松芝仙令离开的时候。说过她要回来,那么她一定便会回来,他尊重这个身世离奇的女子。虽然他并不介意用刀剑来宣告自己的强大,但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获取一名女子地心。
“跟着他们,不要去打扰。”单于速必达闭上了眼睛,和缓说着,但话语里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单于身旁王庭高手如云。如果此时这数百骑冲将过去,范闲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苍茫草原上。只怕也难逃一死。但他很好奇,那个能让松芝仙令如此动容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几年前传闻中的南庆小白脸?
草原主人握着缰绳的手愈来愈紧,表情却依然是一片平静,他注定要成为天下的主人,当然不会因为南庆的一名权臣便乱了方寸,但他也不会让那个年轻人来了草原,还能活着回去。
苍鹰传讯,王庭附近地西胡骑兵开始调集,只要等松芝仙令与那个年轻男子分开,便要开始进攻。
然而这一跟便是三天。
……
……
三天的时间,范闲和海棠两个人便在草原上漫步着,在某个部落买了两匹好马,纵情驰骋了一番,又去某处海子捞了两网小银鱼儿烤来吃了,最后一夜,却是停驻了在一处较大的部落里,围着火堆,与那些胡人吃着牛羊肉,喝着烧刀子酒。
海棠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三天之后,或许二人便要从眼下这复杂地关系中撕脱开来,成为彼此不共戴天的敌人,所以这三天需要珍惜。
范闲也知道这三天意味着什么,海棠的王女身份没有响彻草原,她却可以带着自己在这草原上随意行动着,她是要借这鲜活的事实告诉自己,胡人与中原人是可以和平相处的,胡人也不是天生地野蛮好杀。
因为歉疚,所以海棠陪了范闲三天,一句别的话都没有问,却根本没有想到范闲真实的目地。
火光映照着二人的脸庞,红通通的,就像两个在冬天里贪玩的小孩子。海棠递了两件事物给范闲,说道:“给你孩子的。”
范闲接了过来,发现是一串红宝石珠子,还有一把胡人孩童喜欢玩的小佩刀,很可爱。
“珠子给小花儿,小刀给良子?”他挑挑眉头,说道:“小花儿估计喜欢,良子还小,只怕不会喜欢……不过……谢谢你,有心了。”
“师父以前说过,范夫人的身体很难生孩子,如今范良出生,也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海棠淡淡一笑,说道:“想必你很花了些功夫。”
三个月前,十月辛苦怀胎的林婉儿终于诞下了一位麟儿,赶在宫中乱赐名之前,范闲急着取了个范良,加入了族谱之中。这件事情,惹得庆帝大怒,好在范闲还是给皇帝老子留了个取字的权力,才算把这事儿唬弄过去。
听着海棠的话,范闲微苦一笑,这两年间,除了帮陛下处理国事,其余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替婉儿治病上,为了生孩子,婉儿真是付出了极多,而他为了研制药物,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好在费介老师事先定好的路数对头,才成功地让婉儿怀上。
“为什么取名范良?”海棠好奇问道,她知道自己与这位年轻人过了今夜,恐怕便难再见,所以一刻不停地询问,想知道这两年里,对方究竟是怎样生活的,他身旁的人是什么样子。
“闲妻乃良母。”范闲微笑说道:“很有趣不是?”
部落里的族人渐渐睡去,火堆边就只剩下了范闲与海棠二人,二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些什么事情,都没有丝毫睡意,安静地等等着黎明的到来。
“马上天就要亮了。”海棠倚靠在范闲的肩膀上,幽幽说着,这名女子到了离别的时刻,终于透露出了一位姑娘家应有的情思。
范闲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天亮之后,你一走,那位多情的单于,便会将我碎尸万段。”
过了三天,以他们二人的修为,自然清楚在身后不远处,草原上的主人,正强行压抑着怒气,等待着给范闲最致命的一击。
海棠闭着眼睛,懒懒地说道:“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我来处理好了。”
“我是男人,我不习惯让女人来处理事情。”范闲笑了起来,火光映照着他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切与自信,“你很强,那位单于也很强,但我会证明,我比你们更强大。”
海棠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范闲平静地望着她,说道:“我从来不喜欢小说中被族群分开的情侣故事,朵朵,你在草原上谋划了两年,我准备了四个月,我会彻彻底底地击败你,断了苦荷留下来的所有心思。我喜欢草原上的安乐,但为了庆国百姓的安乐,为了我的安乐,为了单于的不安乐,我必须毁了这一切。”
“我留你三日,便是要留你一辈子。”
来自庆国的年轻人站起身来,看着黎明前的黑暗草原,轻声说道。
……
第十二章 心战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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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之前尽是黑暗,火堆劈啪作响,偶有几粒火星跃出划出一道须臾即逝的红痕,这些红痕映在海棠的眼眸里,显得格外怪异。
她站起身来,看着范闲,轻声说道:“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说,在这三天时间里,范闲究竟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范闲背对着她,背影显得格外挺直,“我只是要留你三天。”
海棠的眼瞳微缩,自己被范闲骗出来三天,而王庭处的高手,也跟随单于速必达,在自己二人的身后跟了三天,的确,范闲不需要亲自做些什么,但王庭那里一定出了问题。
这位女子是位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静静地看了范闲一眼,转身向着部落方后走去,脚步不见得如何急迫,但速度极快,就像是草原中的精灵,须臾间掠出三丈。
“你回去也来不及了。”范闲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你和北齐皇帝骗了我一次,阴了我几道,王庭内的那些中原人,都是北齐人,你却依然在骗我……这些人在王庭做事,对于我大庆来说,是很危险的人物,我必须除掉他们。”
海棠停住了脚步,知道范闲说的是真的,如果这三天之内,王庭处有何异变,即便自己这时再赶回去也来不及了:“月牙海防御极严,你既然没有亲自动手,动手的是谁?”
不等范闲回答,一个阴寒至极的形象。渗进了她地心里,她没有忘记,监察院有一位天下第一刺客。单于不在王庭,高手尽出,那位刺客动手,谁能抵挡。监察院的影子,出手从来不会落空。
不论是海棠还是单于能够留在王庭,只怕都不会给影子任何出手的机会。一念及此,海棠终于明白了范闲为什么现出踪迹。诱自己来寻他,诱着单于跟着自己二人。
“你地心果然越来越坚硬了。”她回转身,看着范闲,并不如何愤怒,只是带着一份落寞。“这个世上还有谁是你不肯利用的吗?”
范闲利用了海棠,但心内并没有什么歉疚之意。双方此时本就站在敌对的立场。
“我不是一个无情之人。”范闲看着数丈之外的她。幽幽说道,然后双臂一振,向着海棠扑了过去。体内的霸道真气在一瞬间绽放到极致,震的夜空草原空气一片混乱,如一道龙卷风般卷了过去。
海棠看着那个如天神一般迫近地男子。双眼亮了起来,双手从薄薄的皮袍内伸了出来,在自己地身旁画了一个半圆,于电光火石间稳住了身体周遭的气流变动。
前一刻还是情意绵绵,离愁别绪,下一刻却是暴风骤起。范闲就像是月夜下的杀神,挟着身周所携草渣火星,一拳击出。拳风如雷。
海棠朵朵身形一晃,便在这阵暴风前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风眼之中的范闲面前,并指为剑,斜斜刺出。像要挑落天穹中的月亮,洒脱至极地直刺范闲的咽喉。
……
……
月牙海映着天上地月亮,十分美丽。清清幽幽地。海子周围的人们正在沉睡,只有早起的婢女们开始往海子里行去,准备开始盛水,给那些王公贵族们洗漱。
一位婢女看着那个佝偻着身体地哑巴仆人,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来块胡饼递了过去。这位哑巴仆人是四个月前被大当户从草原上拣了回来,身体有些残疾,但是力气却很大,用来做粗使活最方便不过了,只不过因为这人不会说话,又是位奴隶,所以经常在王庭四周被那些年幼的贵族们欺负,看上去煞是可怜。
如果不是这些好心的胡女日日周济一些,只怕这个哑巴仆人根本活不了几天。
哑巴仆人接过胡女递来地胡饼,讨好地笑了笑,喉咙里嗬嗬作响,似乎是要表达自己的谢意。胡女咯咯笑了几声,险些打破晨前的月牙海安宁。
哑巴仆人往月牙海后方的草甸处行去,每天天亮,他都要去拣羊粪,王庭处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一幕。
只是今天,这位哑巴仆人走过了草甸,走过那些密集的羊粪,依旧着身子,却根本没有看这些羊粪一眼,平日里,他一定会高兴能够碰到这么多羊粪,但今天他不用高兴了,因为他再也不用拣羊粪了。
走到一片长草之中,哑巴仆人动作迟缓地从怀中抽出一根铁钎,戳进了泥土之中,右掌一振,只听得噗哧一声,这根带着血迹地铁钎,竟被生生震入了泥土之下数尺之地,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
哑巴仆人抿了抿发干的嘴唇,闭着眼睛回思了一下行动的过程,确认没有任何遗漏,这才重新抬步,依旧佝偻着身子,向着草原地深处缓慢地前行,不知要走到何时,才能走回中原。
月牙海四周一片平静,没有人查觉到一位哑巴仆人已经离开了他居住四个月的地方。王帐四周的守护看似森严,但实际上却显得有些死气沉沉,尤其是那些被单于极为重视的中原人,那些负责与青州城、定州城联络的重要人物,所居住地帐蓬,格外死寂。
魏无成身子迷软,根本说不出话来,连手指头也动不了一下,但他的牙齿却在不停地发抖,咯嗒咯嗒的响着,他看着身周地那些死人,感觉一股寒冷从内心深处泛了起来。
他负责王庭的帐目以及贸易,但他知道身周的这些同僚,都是来自大齐的厉害角色,如果没有这些人帮助单于,这一年多时间内,草原上的势力,根本不可能与庆国的铁骑进行着拉锯战,还从中获得了如此多的好处。
然而这些人都死了,就自己活了下来。
他想起先前的那一幕。恐惧浮上了心头,让他想要惊声尖叫,但却叫不出声。
那个影子。那个
就这样如幽灵一般制住了自己。然后轻松而缓慢地所有人,没有让任何人发出声音,没有让任何人有丝毫反应。
魏无成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杀死自己。聊天也能保住性命。是谁也想不到地好处。他只是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恐惧,眼瞳紧张地缩着,觉得这片黑暗似乎永远无法转换成光明。
……
……
一指挑月。那指尖如此纤细。如此平凡,却像是蕴含着天地间的光华,刹那间破风破意。挑到了范闲的喉咙处,而此时他地拳头却已经击空。擦着海棠的右肩,轰到了草地上,炸起一大团泥土草屑。
借天地之势而行自然之事。没有哪个流派比天一道更强大,此时月影渐没。草原上视线模糊,但海棠的一滑步。一出手。竟像是能够细微地察觉到草原上的每一缕风,每一粒草屑。清美至极地遁了过来。
范闲从这个姑娘家处学得了天一道地内门心法,但对于借势一道地修行,却远远不是海棠地对手。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左指一弹,一把小刀在他的指尖转了两圈,甩脱了鞘尖,寒芒顿现。一道斩月记,砍向了离自己咽喉数寸地翘立指尖。
以他二人地修为境界,不论是一指一动。只要接触到对方的身体。真气借桥而入。便会重创对方。所以范闲要拦住那过于清淡,清淡地以至于抓不住痕迹的一指。
然而为了隐藏身份,他身上没有带袖弩,靴中没有黑色地匕首,这把刀是从哪里来的?
小小地刀芒将要斩到海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