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7-女人的身体,男人的眼光-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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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errot;1984;第72页)。这种基于外形考虑的女性身体的定型从一开始就十分符合诺贝尔·埃里亚斯分析的文明进程。在5个世纪中,道德家、医生和紧身围腰的制造者,为了美化操守道德的话语,为了改进技术设备而大显身手,各显神通。因此,几代人都在从事让女性身体挺立、更直、更紧,更远离女性身体的柔软形态和动物动感。这个原则如此明显以至于在身体解放革命爆发后很长一个时期内,直到1950年鲸鱼和抹香鲸的须仍被用来制作紧缩女性柔软身体的工具(丰塔奈尔;1992)。
然而,从18世纪起,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开始露头:为什么要像捆绑敌人那样来捆绑我们的身体,为什么不倾听它的声音,为什么不承认它可以与自然和平共处;和谐接触?让·雅克·卢梭奋起反对这种僵化人体的人工方式,但他不为当时社会所理解。因此,他报名参加十字军并非偶然,因为,十字军东征是因反对“身体压榨”而组织起来的。一些侯爵夫人们大胆解开紧身衣,给自己的婴儿哺乳。但是,真正打破所有这些禁锢的是大革命,它传播了一种新思想:衣服要简单舒服(丰塔奈尔;1992)。这种解放也有过激的一面:在法兰西共和历5年的一个休息日,塔莲(Tallien)夫人身披透明纱,赤裸地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招致行人的一片嘘声(博洛涅;1986)。在拿破仑帝国时代,这种自由暂告一个段落,紧身褡又回到女性身体上来。19世纪;正如它所展现的那样,是一个讲究廉耻和崇尚管束的重要时代;是被推向极至的文明进程的第一阶段。但是,在私底下,矛盾更加突出。在个人私生活方面(很少在档案上留下痕迹),19世纪也是一个重要时代:新的情欲和姿态在护胸甲背后跃跃欲试(柯尔班;1987),为以后的身体反叛奠定基础。当第一阶段处于顶峰时,第二阶段已经开始成型。然而,还要等到20世纪初,才能爆发抵抗紧身褡的胜利之战(蒙特雷诺;1992)。但战斗是艰难的,紧身褡显然面对围攻它的身体解放的大潮,不得不允许女性从事体育和跳探戈舞,但它采用能曲能伸的战略,仍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继续紧贴在女性身体上。
第一部分 赤裸和晒黑的身体Ⅰ身体解放的历史背景(3)
身体解放
尽管有人徒劳地抵制灵活性、舒适性和感觉的直接性的不可抗拒的潮流,但身体还是挣脱出制约其活动和暴露的桎梏。婴儿不再被捆绑,体育成为一种大众实践。活动的方式不再单一,服装变得轻便,裸露越来越习以为常。女人成为这场运动的尖兵有两个原因:一是由于女人束胸甚于男人,二是由于身体解放的普遍运动与作为被统治性别的解放联系在一起。柯莱特(Colette)、可可·夏耐尔(CocoChanel)、还有其他许多人都主张女人是其生活的主宰,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身体(蒙特雷诺;1992)。
不过,解放这个术语是值得斟酌的,比如,人们是否只是因活动比较灵活而真正获得自由?许多作者阐述了为什么身体解放只是一种虚假解放,一种对否定身体的社会的简单补偿(只是在有限空间,如体育机构或海滩)(勒布雷东;1990;吉本蒂夫;1991);一些新的,难以看见的活动控制程序是如何建立的,它在青春和美的规范基础上如何强化排斥机制(博德里雅尔;1970;利波维斯基;1983;皮卡尔;1983;佩罗;1984;勒布雷东;1990)。“解放”经常只是强化这种掩埋在不明显行为深层的规范,一些在裸露最前沿进行的观察试图证明这些规范,这些最外层的方面向更加隐秘的机制转移的过程。当女人们在海滩上脱衣时,她们所展示的部位(涂指甲油的脚趾,剃光的腋窝,拔了毛的腹股沟)是经过精心修饰的(蒙特雷诺;1992)。当男人和女人全部裸露时,如在自然主义者营地,性兴奋受到严格的自律控制(德康;1987)。甚至在需要肌体接触和抚摸的有限情况下,动作的控制已成一种规矩,剔除了其性欲的潜在性(佩兰;1985)。制订界限的方式随着身体自由空间的扩展而变得越来越灵活。
自然主义的经验
尽管历史的进程顺应某些强制性准则,但历史并非预先书写好的,因为存在一些逆潮流而动并且创造奇迹的事件。裸体主义-天体主义就属于此类事件,这是一种十分特殊的经验,有助于我们深入研究其控制机制的构成。亚当主义信徒、尼古拉主义信徒等裸体主义派别一向人数众多,自然主义与之有关(德康;1987)。然而,这场运动还需等到20世纪初才真正开始形成。特别是在德国,这种自然主义是以一种产生于希腊的男性躯体美学为核心,而在法国,它是由马塞尔·基埃纳·德·蒙若倡导的。与此同时,更加广泛和自发的裸体主义实践
在北欧各国普遍流行,而且仍在继续发展,但没有形成一个特别重要的运动。相反地,在法国,这种观念还完全是一种羞耻之事。自然主义的原则当时被视为是完全无法理解和不道德的。各种团体对其最初的经验群起而攻之。因此,自然主义者的先锋被迫在酷似堡垒的营地集会,特别是他们还被迫制定一个极其严格的规范系统。由于他们的社会化方式是有争议的(温伯格;1968),他们必须借鉴一种意识形态,把自己视为一个合格教派的战斗团体(洛朗;1979)。
由于自然主义经验和周边社会的差异,制定一套严格的行为和情欲规则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产生一种自相矛盾的后果:超前和落后于时代者同时存在。落后是因为在他们周围,更加自发的解放行为被悄悄地创造出来,或者换句话说,这些行为具有更具个性、更加隐深的自我控制的机制。它意味着这场运动对于身体解放的各种表现影响有限,不可相提并论。它还意味着这场运动的领导者正面对野蛮裸体主义的升级的尴尬处境,事先防范的区域除外。而超前是因为这些主题早在20世纪初就已被提出,而且在30年前又被社会再次发现,如重新评价身体、通过身体的控制和关注达到释放和治疗的目的、肯定局部接触的感觉价值、融入自然、不含歧视判断的审视能力(德康;1987)。
具体化的欲望
如果说身体解放这个术语可能值得争议;因为;这场争论在重新掩盖较隐蔽的规范机制形成时;不应只见树而不见林,忽视身体的不可阻挡的历史运动;如果说灵活性不应如此快地用以形容解放,那么,新近转变的整体也不应只归结于它的这一个方面,因为,身体具体化的欲望也是一个重要方面。文明进程的第一阶段体现肉体与精神的绝对对立,其根源是基督教的遗产。但是,这种对立只是这个时代自我控制的一个必要手段。其主要表现不是与身体保持距离,而是通过克制情欲扩展内心世界,这是一种以再现社会关系为基础的扩展,即“发现自我”,这在19世纪十分流行,它“建立了彼此的新关系”(佩罗;1984;第417页),但它是不定位的、零散的、被管理的、间接性的。由此引出一种脱离社会的感觉。生活更多的是精神的,它已成为人们头脑中的东西,甚至过多地留在头脑中。因此,产生了具体化的渴望,它或许是一种补偿形式,但它来势如此迅猛,以至于成为现代性的一种基本构成元素。日常的真实性,在一个动荡的世界中或面对一个变成虚无飘渺的价值系统,就是最高的真实性。它“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并“不需要补充证实”,是“绝对的在场”,它形成于我的肉体的此在和我的出场的现在(贝尔热;卢克曼;1986;第34、35、37页)。因为,在寻找自我真实性的直接和基本具象中,身体,我的身体是决定性成分,“是世界血肉的丧失才使主体关注它的身体,让它的存在有血有肉”(勒布雷东;1990;第159页)。这就是不被具象紧紧捆绑的身体,它像是生活在一个被隔离的、仅存于人们头脑中的世界。它同时又是现实(人本身就是血肉之躯,是身体感觉的对象)和个人身份的最确实的证明,比如:这个身体是我的不是别人的,我是这个具体的个体,体现着我的身体形象,即“我的皮囊”(昂齐厄;1985)。这种“形体”运动(梅松纳夫;1976)只通过对其具象和个人身分界限的研究是难以界定的。因为,具体化的欲望已超出个体的界限。它已扩展到对当时的人与物的多种形式的综合研究中,如:夫妻、部族制的程序、成员之间的接触。有时是自我界限的观点占上风;有时是超越打破与别人和外部世界隔离的意愿的观点占统治地位。后一种因素对我们重新分析爱情和夫妻生活具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第一部分 赤裸和晒黑的身体Ⅰ身体解放的历史背景(4)
性爱
影响夫妻生活的巨大变化或许可以用性爱的地位日益提高重新诠释。阿兰·柯尔班(AlainCorbin)(1987)认为性爱的当代史起始于1860年左右。当浪漫主义的崇高激情变得乏味时,服装与肌肤的碰撞游戏、亲吻和抚摸便开始在这个十分正经的正统世纪的幕后,营造更加肉欲的情感氛围(柯尔班;1987)。这种悄然兴起的夫妻私生活的革命产生一种巨大变化,而观察家们却很少注意到它:在19世纪中叶的某一特定时期,为了反对长期以来根深蒂固的晚婚逻辑,结婚的年龄开始提前,以期体验更多的肌肤之爱。这不是偶然的,因为为了满足性爱
的新口味,婚姻不可能不被提前,接踵而来的是第一次性关系的年龄也随之提前。20世纪60年代;婚姻已无法维持(考夫曼;1994):夫妻生活分成两个部分,一是初期的热恋和自由阶段,它总是被一再提前,一是象征婚姻家庭构成的制度阶段,它总是姗姗来迟(考夫曼;1993)。如何理解这种导致过早结成夫妻的爱情和性爱渴望的极度强化?原因还要在减少身体接触方面寻找,它是被控制和隔离的社会关系的新方式的结果。这一切不仅存在于文明进程的第一阶段,还存在于其第二阶段,因为在这里,“解放”并不涉及触摸(我们在后面可以看到,视觉是公众生活的中心)。在这一点上,自然主义的经验最为典型:禁止触摸是规范准则的基础(温伯格;1968)。在一个已经没有肉体的世界上,如果再没有一些适当空间来弥补这种欠缺,那么,禁止触摸就变得无法容忍。原则上讲,这些空间就是私生活的空间。与公共生活不同,触摸在这里的合法性愈来愈得到确认。在私生活中,亲近的人都十分亲密,他们的关系呈现较多的肉欲现象,包括性关系以外的关系。
感性认识
作为对于社会血肉的损失和纯理性精神贫瘠的弥补,身体产生一种新的认识原则,即关注自己身上的一切反应,把这种内在反应建构成新的认识。从真正的先驱者让·雅克·卢梭到19世纪,人们都在系统研究影响人体的各种因素(水、空气、气候)的效果(柯尔班;1987),甚至有些身体力行的团体在身体惟一的真实性中寻找“一种能够解决所有问题的方法”(佩兰;1985;第137页)。这种感觉方式逐渐蔓延,遍及整个社会,并且找到了自己的理论家。莫里斯·梅洛-庞蒂(1945)认为,感性属于知识的非理性序列,然而,它又与思维的高级功
能密切关联;米歇尔·马菲索利(MichelMaffesoli;1993)认为;感觉者的“存在无力”(第69页)使他可以靠“原始生命冲动”的能量养活自己(第100页)。无论这些宣传家如何主张,感性认识在集体心理中仍然属于低级行列。诚然,它是一种真正的知识,但较之无法比拟的更加有效的理性思维,它是有差异的、补充的、次要的。不过,这种形象的新机制正在消除感觉知识与思维知识的界限,正在从它们的魔术—幻想的牢笼中拯救身体的关注和感性经验。
目光
面对一个复杂的社会;这种研究应趋向于专业化,但有时也会有一些麻烦的界定。如:分隔身体与形象,构成两种分离的思考世界的研究就带有极度的偏见,因此,它无助于理解目光在知识的重组中日益提高的地位。目光在文明进程的第一阶段已经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当举止仍受传统制约时,个人已逐渐开始养成一种新习惯,相互观察以规范自己的行为。“视觉开始走出自己的障碍,眼睛变得敏锐起来(……),总之,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它的感觉范围在取代其他感觉时扩大,其扩张主义很快又与世界建立了另一种不太直接、不太明显
、不太情感化的关系。这是一种描述的、分析的、抽象的、纯粹的精神关系”(佩罗;1984;第62~63页)。这是一种彻底决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