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为盟-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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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老太婆了，艾伦，我的日子不多了。我在老人院里呆了那么长时间，对自己的状况太了解了。我的杰克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他的日子更是所剩无几了。”说着，韦瑟比朝她的丈夫望去，眼中充满了柔情蜜意，充满了爱。　　　　
　　　　　　　　　　　　　　“等他走了，我也随时准备随他而去。”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接着，她转过头，看着艾伦，脸上突然露出了灿烂的微笑，“不过，艾伦·福斯特，在我走之前，我要再拿一个冠军。”　　　　
　　　　　　　　　　　　　　说着，她撇开拐杖，把右手举了起来。瘦长、干枯的五指在手掌周围挺拔地伸展开来，做出了一个要和艾伦击掌的手势。　　　　
　　　　　　　　　　　　　　“一言为定！”艾伦的内心爆发出一股激情，他也举起右手和韦瑟比的右手抵在了一起。　　　　
　　　　　　　　　　　　　　接着，艾伦和韦瑟比提起了那段口号，事实证明，她的瞬间记忆一点也不亚于她的长期记忆。很快，她就可以和艾伦一起喊着：　　　　
　　　　　　　　啪啦虎，喀哒虎　　　　
　　　　　　　　我们发誓为蒂姆。　　　　
　　　　　　　　锵咚，嘁咚，河曲，勇士　　　　
　　　　　　　　我们立志夺冠军。　　　　
　　　　　　　　背完后，韦瑟比说，“我可不可以建议在结尾再加上两句：　　　　
　　　　　　　　嗨，嗨，噼哩啪啦砰，　　　　
　　　　　　　　热力组合，击掌为盟。　　　　
　　　　　　　　　　　　
　　　　　　　　“击掌为盟！我太喜欢这句了！”艾伦说着又举起了右手，将自己的掌心和韦瑟比的掌心紧紧相对，再一次击掌为盟。　　　　
　　　　　　　　　　　　　　“我也喜欢这一句。”韦瑟比说，“你毕业后，学校啦啦队的口号里又加上了这两句。想想看，在我们双手相抵的那一瞬间，我们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力量。你不能自己和自己击掌为盟，一个巴掌拍不响，至少要有两个人。而且两个人都要伸出手才行。击掌为盟那一刻是神奇的一刻。同样，当一个团队合得来的时候，奇迹也会发生。我一直想用击掌为盟这个手势做一个标志，用来象征一支表现近乎完美的伟大团队。”　　　　
　　　　　　　　　　　　　　“这个主意听上去很不错。”艾伦说。这时，仿佛有什么人在一旁指挥似的，他们两人竟又不约而同地喊起了那段口号——这一次是从头到尾，一直喊完最后新加的那两句完了：　　　　
　　　　　　　　啪啦虎，喀哒虎　　　　
　　　　　　　　我们发誓为蒂姆。　　　　
　　　　　　　　锵咚，嘁咚，河曲，勇士　　　　
　　　　　　　　我们立志夺冠军。　　　　
　　　　　　　　嗨，嗨，噼哩啪啦砰，　　　　
　　　　　　　　热力组合，击掌为盟。　　　　
　　　　　　　　　　　　
　　　　　　　　在房间的另一端，那些一直呆呆地凝视着窗外的老人们几乎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俩。艾伦注意到，只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就是杰克。　　　　
　　　　


第二部分第6章　为别人付出（1）

　　　　　第二天傍晚，韦瑟比按跟艾伦合计好的故意出来散步，走着走着就慢慢地溜出了庄园老年人之家，恰好在这时，艾伦驱车来到大门口。看到不远处的韦瑟比精神这么好，他感到很高兴。最近刚下过一场小雪，而此时韦瑟比正走在铺着一层薄雪的路面上，左手紧紧扶着老人院门前的栏杆，右手握着拐杖，不过她并没有把拐杖拄在地上，而是举在齐腰高的地方，把拐杖的下端搭在一旁花园的栅栏上。她一边走一边玩弄着手中的拐杖，不断地敲打着栅栏顶端的积雪，只见薄雪撒落了一地。　　　　
　　　　　　　　　　　　　　艾伦把车停下来，迅速跑到车身另一边，为她打开了车门。　　　　
　　　　　　　　　　　　　　“我来开车。”韦瑟比用老师的口吻发号施令，口气中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经常开车吗你？”艾伦试探着问。　　　　
　　　　　　　　　　　　　　“好多年没碰方向盘了。”韦瑟比说道。　　　　
　　　　　　　　　　　　　　“驾照呢？”艾伦心里开始犯嘀咕了。　　　　
　　　　　　　　　　　　　　“就我这眼睛？你开什么玩笑。他们好多年前就吊销了我的驾照。”　　　　
　　　　　　　　　　　　　　艾伦一听便咕哝起了保险赔偿的事，韦瑟比爬上副驾驶座，说：“唬你呢！”说完，她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走吧，去看看你那支冰球队。”她接着说道，一边系好安全带一边冲着站在门边的艾伦微笑着，她笑得那么开心，艾伦也终于忍不住冲她咧了咧嘴。　　　　
　　　　　　　　　　　　　　“我有很长时间都没接触过什么球队了。”她对艾伦说。这时，艾伦的车已经向冰球馆方向出发了，这个周四晚上是他们规定的训练时间。“你有没有告诉别的教练，我有点上岁数了，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他们听说你要来都兴奋极了。我们需要帮助，关于团队，你可比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都懂得多。”　　　　
　　　　　　　　　　　　　　“哦，我确实接触过很多团队。还是在学校教书的时候，我就经常在每个星期六和杰克一起工作——开始是帮助他开拓业务，直到后来成功地建立了自己的公司，我又帮着他搞经营。‘中央铸造’——你可能听说过的——公司名称下面还著着杰克逊几个字。”　　　　
　　　　　　　　　　　　　　“对不起，我没印象。”　　　　
　　　　　　　　　　　　　　“没听说过吗？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说的是，退休后，我在那里又干了三年，跟你说吧，我见识过很多团队，有销售团队、生产团队，还有管理团队的团队。在学校里，我们有体育队，有教师队伍，还有责任队伍，专门处理一些具体的问题。我和这些团队都打过交道。艾伦，知道吗，我见到的所有好的团队、成功的团队都有四个共同点，不管它们是属于哪种类型的团队。　　　　
　　　　　　　　　　　　　　“嗨，嗨，噼哩啪啦砰，热力组合，击掌为盟，要做到四件事。”韦瑟比突然唱了起来，然后又哈哈大笑。　　　　
　　　　　　　　　　　　　　“他们今晚在你的晚饭里放什么了？”艾伦问，“肯定是什么长生不老药。看你风风火火的，都迫不及待了。”　　　　
　　　　　　　　　　　　　　艾伦很想知道成功的团队到底都具备哪四个特点，但是，他被韦瑟比高涨的热情深深地感染了，忍不住要说上那么几句。此时，坐在他旁边的韦瑟比高高地昂着头，腰也不弯了，一脸地精气神，就连她那患了关节炎的双手似乎都好了许多。艾伦想起了她刚刚抓着拐杖，用力敲打栏杆上的雪，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可回想前几天见到她的情景，艾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就是那副长生不老药，艾伦。至少对我来说，你的冰球队是一副仙丹。你有没有想过住在这样一家老人院里是什么滋味？你当然不晓得了。这里的生活让人变得麻木不仁。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重复。惟一的变化就是每个月都有一些人死去，同时有另一些人进来。庄园老年人之家就是去往天堂的候车室，艾伦。我不介意这么等死。但是毫无目的、毫无意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是地狱般的煎熬。你会觉得自己对别人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了。如果你在生活中总能够为别人付出点什么，能够帮助别人，能有人走到你面前对你说，他需要你的帮助，你就会发现这是人活在世上的最大的赐福。”　　　　
　　　　


第二部分第6章　为别人付出（2）

　　　　“我之所以对这件事这么上心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艾伦说，“我和你说过，我被解雇了，后来米尔特·戈尔曼对我说他需要我。他是让我帮他管冰球队。但是，哪怕他要我帮他在更衣室里安装淋浴器，我都会在所不辞的。”　　　　
　　　　　　　　　　　　　　“这就是一支成功的团队必须具备的四个要素之一。”韦瑟比认真地说。　　　　
　　　　　　　　　　　　　　“在更衣室里安淋浴器？”艾伦半开玩笑地说。　　　　
　　　　　　　　　　　　　　“不。这个想法也不错，但是没有必要。听着，这个要素就是：一种目的——一个共同的理念和目标。如果你找不到一个能让大家在一起的很好的理由，一个很重要的能够点燃大家激情的理由，同样，如果你们没有共同的理念和目标，那你想打造一支出色的团队基本上是没有什么指望的。不过这一点你已经明白了，并且已经做到了。一个只想着‘赢球也不错’的冰球队和一支为了受伤的队友而立志夺取冠军的冰球队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而一支队伍如果有了我说的团队宪章，就会变得更加强大。”　　　　
　　　　　　　　　　　　　　“什么是团队宪章呢？”艾伦问。　　　　
　　　　　　　　　　　　　　“团队宪章是一份协议，上面清楚地写明团队想要实现的目标，为什么这些目标十分重要，需要怎么合作才能实现这些目标。实际上，你编的那段口号就是一种团队宪章。”韦瑟比说。　　　　
　　　　　　　　　　　　　　“我一直把它当成是一种盟约。至于目的——也就是我们这个团队存在的理由——我把它想像成信徒对圣杯的追求，”艾伦说。　　　　
　　　　　　　　　　　　　　“很不错啊。其实你管它叫什么都可以，无关紧要。关键是让大家有一个很明确的目的，有共同的理念。这样他们才会自愿地由自我向团体的方向转变。人们需要背后有股强大的推动力才能把集体的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这就是为什么你需要一个目的——你的圣杯，还有一份盟约或是一份宪章。神奇的是，一旦你把集体利益放在首位，突然间，你就会发现你个人的需要也会得到更好的满足，比你总是最先考虑个人得失时要好得多。”　　　　
　　　　　　　　　　　　　　说完，韦瑟比陷入了沉默。艾伦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着她刚才说的这番话。他可以理解目的的重要性，即圣杯的重要性。同样，他也可以看出，盟约的制定显然已经在河曲勇士队身上发挥作用了。　　　　
　　　　　　　　　　　　　　但是，韦瑟比提出的“一个人的智慧永远比不上一群人的智慧”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在他从前的工作岗位上，他们一组共有十个人，他觉得其他九个人加起来也不如他一个人聪明。然而，就在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的同时，他却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在他脑子里小声说道：“如果你真的那么聪明，他们真的都那么笨，那他们怎么都没有被解雇，而你却被解雇了呢？”　　　　
　　　　　　　　　　　　　　这个想法让他有点心神不宁。没错，他们当中有几个还算聪明，可是有三个人简直蠢得像木头一样！　　　　
　　　　　　　　　　　　　　艾伦正要向韦瑟比提出自己的异议，突然听到从她那边传来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喘不过气了一样。艾伦大吃一惊，赶忙开始踩刹车。车停下来后，他正要喊韦瑟比，突然耳边又传来了扑哧扑哧、呼噜呼噜的声音，而且比刚才更响了。这次艾伦可听清楚了，打呼噜！而且是一阵响亮的、低沉的、惬意的鼾声。艾伦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笑了笑，重新开车上路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接着往冰球场赶去。　　　　
　　　　　　　　　　　　　　“我们到了吗？”韦瑟比问道，艾伦此时正在停车。可能是轮胎摩擦碎石路面的声音把她吵醒了。　　　　
　　　　　　　　　　　　　　“到了。”艾伦说，接着，他又说：“你刚刚睡着了。”　　　　
　　　　　　　　　　　　　　“每次坐车都这样。”韦瑟比说，完全没把这当回事。她推开了车门，接着对艾伦说：“这是他们不让我开车的又一个很好的理由。我们现在去看看你那支冰球队吧。”


第二部分第7章　欢迎新教练（1）

　　　　他们来的正是时候。韦瑟比和米尔特、格斯刚刚见过面，就听到更衣室门口的入场道上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冰鞋声，还有响亮的呐喊声，喊的正是那段口号——男孩子们出场了。入场道的两旁是水泥墙体，上面是水泥顶棚。路面铺着一种特殊的、坚硬的黑橡胶垫，这种设计是为了保护冰刀。小队员们发现，他们的呐喊声在这个狭窄的、相对封闭的小空间里会产生一种回音效果，使自己原本稚嫩的呐喊听上去就像千军万马在咆哮一样。所以，他们最爱在这里喊口号、唱歌，而且个个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紧接着，他们沿坡而上，然后猛地冲上冰面，像一群脱缰的野马。　　　　
　　　　　　　　和往常一样，孩子们开始了常规训练课程，先是做顺时针滑行，再是逆时针滑行，然后做准备活动。最后，随着教练的一声哨响，他们纷纷来到长凳前休息。　　　　
　　　　　　　　如果说米尔特和格斯是以一种愉快但略有保留的态度来欢迎这名新教练的话，这些孩子们的反应却是大吃一惊。韦瑟比那么老！更要命的是，她还是个女的。他们倒是没有表露出任何敌意，只是目瞪口呆！　　　　
　　　　　　　　戈尔曼教练把他们分成两队，让他们打十分钟的比赛。出发前，韦瑟比的举动终于稍微改变了一下他们对这个老太婆的印象。　　　　
　　　　　　　　“好好地干！”她大吼了一声，那音量、那力度绝不亚于一个高音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