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头记-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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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请你别替我担心,他们找不到的。”
我知道奥斯教授的倔强脾气,是以我也知道,没有人可以强迫他这样讲。
所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教授在另一个国家的情报人员手中,而这个国家正是和
A区作对的,所以才使奥斯有了“自己人”的感觉。
我忙道︰“那很好,我以为你落入歹徒手中 ”我讲到这里,陡地想起,我在追
逐车辆时,机枪手对我手下留情的事,是以我又道︰“请你向当时向地上发射机枪的那
位先生致谢,多谢他手下留情。”
奥斯笑了起来︰“他们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伤害人,而且,我还受到了委托。”
我道:“他们托你做甚么?”
“托我请你来见见面!”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在这件事情中,我已然越陷越深了!
我还未曾摆脱“灵魂”的纠缠,而另一方面,又要“见见面”了。
我本来想拒绝,但是我却又十分想和奥斯教授面谈。
而且,在我略为考虑了一下之后,我还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为我自己著想。
是以,思索了不过半分钟左右,便道︰“可以,如何见面?”
奥斯教授道︰“请你等一等。”
接著,便是另一个听来十分柔和的男子声音︰“驾车到市中心多层停车场的第四层
,一个穿著红黑相间直条服装的人,会来接头。”
“他认识我么?”
“当然认识,我们已在国际警方方面,得到了你最详细的资料!”
我笑道︰“看来,我像是一双吃得太饱,而飞不起的鹧鸪,最好的行猎目标!”
“千万别那么说,我们没有恶意。”
“好吧。”我终于答应下来︰“但是你们也必须提防一点,我才从‘灵魂’那边出
来,他们必然对我进行极严密的监视和跟踪。”
“这个……”那人沉吟了一下,才道︰“卫先生,我想,你最好先摆脱了监视追踪
的人,然后才到我们约定的地方来,以你的能力而论,这自然绝对不困难。”
那家伙的谈话技巧十分高,他给我戴了一顶高帽子,使我想提出异议来,也在所不
能。
我只得道︰“好的,我看著办好了,但是这样的话,可能迟到。”
“不要紧,我们的人会等。”
这个电话到此结束,当我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心中暗忖,“灵魂”未曾预先安装设
备,偷听我的电话,实在大大地失策。
要不然,他现在可以知道奥斯的下落了。
我抬起头来,想起正在楼上急得团团乱转的“灵魂”,不禁发出了几下得意的笑声
来,我立时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向经理借了他的车匙,使用他的车子。
然后,我由楼梯落到了大厦底层的停车场,驶车离开。
市中心的多层停车场,离我的办公室所在的大厦极近,步行至多五分钟,我不断地
兜圈子,一直兜了近二十分钟,才驶进了那停车场,由盘旋的车道上,一直驶上四楼,
在一个空车位上,停了下来。
才停下,便听到一根柱子旁,传来“卡”地一声响,我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穿红黑
相间直条子上装的人,正以背对著我,在用打火机燃点一根香烟。
我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那人转过身,向我望了一眼,甚么也不说,便向外走去,那是一个样子十分精明,
三十上下的年轻人,我跟在他的后面,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一齐进了升降机,等到升降机的门关上,开始下落之际,他才道︰“久仰大名,卫
先生。”
我们一齐出了停车场,截了一辆街车,在一家戏院门口停下,买票进场,五分钟之
后,又从边门离开了戏院。
然后,我们又上了另一辆街车,到了一种十分精致的小洋房之前。
我以为已经到了,谁知那人按铃之后,一辆黑色的车子,自花园中驶了出来。
第六部︰想到了惊人的内情
那车子停在门口,那人和我一起上去,这之后,又换了三辆车子,到了一条十分冷
僻的街道,那人带著我,走上了一幢房子的二楼,敲了半分钟门,一个老妇人来开门。
那人自上衣袋中取出证件,那老妇人用一支小型的电筒,在证件上照了一照,那证
件上发出一阵青蒙蒙的光华。
然后,她才让开了身子,让那人和我进去。
里面是一间不很大的客厅,陈设也十分简单,就和普通的家庭一样。
我在一张沙发上坐定,只见几间房门,全都打开,奥斯教授高大的身形,一马当先
,向我走了过来,他“哈哈”地笑著,紧紧地握著我的手。
在他身后的,则是五六个身形魁梧的人。
最后出来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人,他穿著一身十分挺括的西服,他来到我的面前,
伸出手来︰“我是平东上校。”
我和他握手︰“很高兴看到你。”
平东上校坐了下来,伸著长腿︰“卫先生,我的几个部下,给你打得至少要在医院
中休息两个星期。”
我摊了摊手︰“十分抱歉,但在当时的情形下,我无法知道是朋友还是敌人。”
平东上校道︰“这不必再讨论了,你曾和‘灵魂’会面,你们讨论些甚么?”
我道︰“他威胁我,若不能在三天之内找到奥斯教授,他就要使我六宅不安,家破
人亡。”
平东上校沉思了一会,又问道︰“那么,他可会向你提起究竟是要教授去做甚么?
”
我不禁觉得十分奇怪︰“你们应该知道,教授,他说曾对你说过。”
奥斯教授道︰“但是我却不明白他是怎么意思。”
我进一步问道︰“他要你做甚么?”
“他们第一次和我接头的时候,只是要我去制造一头双头狗。”奥斯来回地踱著。
“第二次呢?”
“第二次,他们说,狗头既然可以移植,那么,人头自然也可以移植,他们问我的
意见如何,我说,在理论上来说,可以成立。”
听了教授的话,令人的心中起了一阵极其奇异的感觉,所有的人都有一种十分难以
形容的神情,我相信我自己的脸上,一定也有著那种怪异神情。因为教授所讲的一切,
超乎自然,如果人头移植的话,那么将出现甚么样的情形呢?一个双头人?还是一个三
头人?
我又自然而然地想起教授实验室中那只剩下一只头的猴子来。突然又起了一阵恶心
之感!
教授继续著︰“第三次,我想这一次他们所说的,才是真正目的,他们问,将两个
人的头互换,是不是有这个可能。”
我和平东上校互望了一眼。
我们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如果说,“灵魂”要奥斯教授去,把两个人换一个头,
这件事的本身,有甚么意义呢?
难道说他们想因为这种“成就”而展开一项宣传?
但是,照“灵魂”急切的形状来看,却又显然另有目的!
这目的是
我想到了这里,心中突然一亮,人也陡地站起,由于我在那一刹间想到的事,实在
太骇人听闻,我的手按在桌上,身子在不住地发著抖,以致令得桌子也抖动了起来,而
放在桌上的杯子,也因之相踫而发出了“得得”声。
那种突如其来、骇然欲绝的神态,令得奥斯教授和平东上校两人,都吓了老大一跳
,他们齐声问道︰“怎么了?”
我竭力想使自己镇定下来,老实说,我绝不会因为惊恐而会变失常。
但这时,我越是要使自己不要发抖,却更抖得厉害。
由于我抖得这样厉害,以致平东上校竟走了过来,双手用力按住我的肩头,想使我
停止不抖。
但是这种颤抖,是按不住的,平东上校骇然道︰“你这是怎么病?”
我一面抖,一面摇头道︰“没……没有,我是……想到他们……他们要教授做甚么
了!”
在讲出了这一句话之后,我反而镇定了下来,我吸了一口气,问道︰“上校,你们
一直将A区当作假想敌人,是不是?”
平东上校点了点头。
我忽然问起这样一个问题来,一定使他觉得十分奇怪,是以他用奇异的目光望著我
。
我再吸了一口气,又道︰“那A区的主席,近三个月来,未曾在公开场合露面,你
们可有他行踪的情报?”
平东上校的脸上神色更奇怪了,他来回踱了几步︰“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
“请你回答我!”
平东上校叹了一口气︰“早在两个月前,我们便已接到了训令,要不惜一切代价,
用一切方法,来获知那位大独裁者的下落,然后惭愧得很,至今为止,我们已然牺牲不
了少干练的情报人员,但仍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像是突然消失了!”
平东上校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有一些专家,甚至以为他其实已然逝世了。”
“不!”我肯定地回答︰“这位大独裁者没有死,但是他一定有著极度的麻烦,这
个麻烦,只有奥斯教授,才能解决。”
平东上校和奥斯教授两个人,面色突变,他们的身子,也在渐渐地发起抖来。他们
齐声叫道︰“你……你疯了?”
我摇头,表示不是疯。
但是他们两人也摇著头,表示我一定疯了。
我很可以了解他们两人的心情,他们已完全听懂了我的话,知道“灵魂”要奥斯教
授去做怎么了。
“灵魂”要奥斯去“进行一项手术”,一点也不错,但是那手术却使人心惊肉跳,
而且,手术对象是一个世界上握有最疯狂的强权的人。
老实说,我、平东和奥斯,只是三个普通人,实在无法不想起来就发抖!
好一会,我们才停止了那种看来可笑的摇头的动作,我沉声道︰“你们以为,如果
不是那位大独裁者有了怎么麻烦的话,‘灵魂’会亲自出马么?”
平东上校结结巴巴:“那么……那么……”
他并没有能讲下去,他虽然是一个极之干练的情报人员,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
,他也不知说怎么才好!
我又道︰“而且,灵魂对我表示过十分悲观,他说,他将保证奥斯的安全,除非他
已没有力量而维持教授的安全!”
“他暗示会失势?”平东骇然问。
“是的,他是主席的灵魂,如果那位主席死了,灵魂自然也无所依据,大批政敌将
起而攻之。”
“那么,这位大独裁者在生病?”上校问。
“当然是,”我向教授一指︰“你的意见如何?”
奥斯教授来回地走著︰“我是一个科学家,不是情报员,我只是依据事实来判断一
切,而不作平空设想。”
我们三人都不出声,感到这件事情的极度严重性。
究竟沉默了多久,连我们自己也觉得茫然,而在这一段时间中,心头沉重,难以形
容。
平东上校最早开口︰“这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情报,我必须先向总部报告,你们两人
,在这里等我。”
他一面说,一面便向外走去。
我却连忙拦住了他︰“慢一慢,请恕我问一句︰你准备如何向总部报告?”
平东上校道︰“很简单︰A区主席的健康发生极严重的问题,他的生命可能在几天
之内完结,A区的特务正在尽一切可能,要著名的奥斯教授去挽他的性命,但奥斯教授
正在我方人员严密的保护中。”
我点了点头︰“这样的报告是合情合理的,我想,你绝不必提起……换头的事。”
平东上校摇头道︰“当然不会,正如刚才教授所说的那样,我虽然是一个情报人员
,但是我还……不是一个幻想小说家。”
我苦笑了一下,平东上校匆匆走了出去。
在旁门被关上之后,奥斯显得十分之不安,他来回踱著︰“我要被严密保护到怎么
时候为止?”
“不会太久的,‘灵魂’曾表示事情十分紧急,至多四五天,我想就可以听到A区
主席的死讯了。”我的安慰他。
可是奥斯教授却显然不曾接受我的安慰,他紧皱著那两条浓眉,仍然来回踱著,过
了约莫两分钟,他停了下来︰“卫斯理,你应该知道,我是医生。”
“我当然知道,你是世界上最有成就的医生之一,你那样提醒我,是甚么意思?”
“医生的责任是救人,是尽一切可能将一个垂危的人从死亡的边缘挽救过来,至于
那个人是甚么人,这不在医生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是说 ”
但奥斯打断了我的话头︰“学医的时候,一个顽皮的同学,向一位老教授提出了一
个问题︰如果一个在几天之后就要被执行死刑的囚犯,患了重病,是不是要替他悉心医
治?如果医好了他,将一个健康的人送上断头台,这是不是讽刺?老教授的回答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