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良悟]+越佐大桥+04-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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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从男人口中传出语气没有丝毫改变的声音。
“是啊……哈哈,听说香奈枝死在岛上的瞬间,她说是骗人的就一个人去了岛上。丢下我和真奈美。从那之后就没有再回来,估计正在那边混日子吧。说不定你还见过她呢?”
男人说出的话理应很沉重。但是,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沉闷。明明毁掉他家庭的男人就在面前。
明明杀死了女儿的仇敌就在面前。
明明妻子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还笑得出来呢。
这时——狗木发觉走廊里的少女一直盯着这边。直到刚才为止她的视线都在东张西望——但是,她似乎对刚才他喊出杀死姐姐之事产生了反应。
她的眼睛似乎没有在责备自己,反而像是在追寻着什么,又像是静静地被深不见底的恐惧囚禁了心灵。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察到狗木的视线,胡须男回头看向背后。同时,少女的身体受到惊吓般颤抖起来。
“……哦,怎么了真奈美。不要那样盯着诚一君看。”
他沉稳的声音中有着些许阴霾。
去岛上之前的狗木也无法觉察到这种事吧,这就是他的变化程度。
“……抱歉啊,诚一君。今天就拜托你回去吧,嗯。”
他缓缓地关上门,诚一却无法阻止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经过了多长时间呢。
为了把握现状,狗木需要相应的时间、精力和力气。
那位父亲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这样。
虽然以前他们见过几次,但是他的态度跟那时没有改变。
以至于没变化到太过头了。
如果说香奈枝的母亲真的去了岛上……而且至今还未回来的话——连她活没活着都不好说。她如果只在西区地下城徘徊的话也就罢了,如果踏足了最下层就……又或者,她为了追寻香奈枝死亡的真相插足西区隐私之处的话——
回想起身穿旗袍的恩人之脸,狗木的神经再次敏锐起来。
狗木在幸存者的住宅前方,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但是,青年很在意与香奈枝相似的妹妹,而他的耳中忽然传入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什么东西摔落地面的断续冲击音。
然后——是压抑的短促惨叫。
狗木思考着发生了什么事,他靠近房屋,潜入庭院里慎重地观察房间内部。
断续的声音。如同玻璃摔碎般的声音响起,还能听到偶尔混有刚才那种惨叫声的沉闷音。
离开他们家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但是,此刻里面有说话声响起。
沉稳的声音。
他刚才刚刚听到过,那是香奈枝父亲的声音。
但是,他发觉这种沉稳仅限于音色。
你也是吗。
你也是的吗。 到底对我的哪一点看不顺眼了。
别撒谎了
你不是一直在看着吗。
一幅暗送秋波的眼神。
不只是香奈枝
连你也要说那个男人好吗。
一直都是 忘记我养育你们的恩情,
为什么, 为什么啊
太、太、太放荡了。
太、太、太轻率了。
开、开、开开、
开开开、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开什么
你也是 你也是 不认同我
想点办法啊 如何 ……混蛋 怎么样啊香奈枝,啊啊?
不清晰的语言罗列。
但是,话中的意思已经充分表达出来了。
这时青年该怎么做呢。
是立刻冲入家中拯救少女吗。
还是上报警察呢。
亦或是假装没有看见,忘记一切?
但是——答案不是其中的任何一种,在数次呼吸之后,青年毫不犹豫地转身。
△ ▲
“逃了……”
狗木带着心不在焉的表情,发着愣说。
“啊啊?”
听到狗木的低语,面前的彩虹头发男人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说什么?”
“我……我……逃了。”(译注:这里第一个我是“私”,第二个我是“俺”。)
“?……你在说什么时候的事啊?啊啊,那时的再现吗?那也是蛮有趣的主意呢。葛原大哥不在倒是有些遗憾。……不过你那时候为什么要说那种话来着?”
面对语气轻浮的彩红头发,狗木的眼中静静恢复阴郁,他再次陷入过去之中。
△ ▲
回过神时,狗木走在从未见过的景色之中。
总算找到了香奈枝的遗属居住的地方。
对于里面发生的事实,不,至今为止都同样发生的事实,即使做出分析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狗木的本能如此判断着——在他的理性重返现实之时,他已在初次拜访的城市中毫无目的地彷徨了。
狗木一边冷静地回顾着自己的现状,一边忽然浮现起自嘲的表情。
——想来这也许是自己第一次经历。
——即使是去那座“岛”时,都立刻出现了带路人。
青年回想着还残留有一份稚嫩的旗袍少女。
下一个瞬间,他发觉自己在苦笑。
——……
狗木畏惧起来。
不知何时起,“岛”上的自己又回到了自己体内。
那个在桥上向自己扣下扳机的瞬间,应该已经完全舍弃的自己。
他明明是为了偿还罪恶才来到这里的,却从崩溃的这家人身边逃开,自己接下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行……
我害怕,害怕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得不……不得不……做点……什么。
——我……不得不,接受,惩罚。
他在数日之后再次回到那家人住的地方——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便潜入了他们家中。
这很简单。
为了接受惩罚只要犯下罪恶就行了。
这里不是一切都一笔勾销的“岛”。
而是对自己来说是现实,也应该是现实的“本土”。
狗木诚一决心犯下罪行。
十分、十分地简单。
连接佐渡与新泻的世界第一大“桥”。
还有在中央隆起的人工“岛”。
这还是狗木第一次——
在这两处之外的地方杀人。
令人惊讶地简单。
跟岛上的小混混比起来,香奈枝的父亲很简单,异常简单地倒下了。
通过诚一没有拿枪的手。
如同等身大的粘土玩偶一般,男人的尸体发出沉闷的声响,倒向冰冷的地板。
在还残留着些许稚嫩,跟香奈枝十分相似的少女面前。
△ ▲
随后——在狗木面前,现在的场景复苏了。
“……”
“你在笑什么啊。哎呀,虽说我也在笑。”
门扉从眼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方脸上浮现出的傻笑。
他所憎恶的彩虹狗。又或者是给予自己惩罚与死亡的彩虹色死神。他所期望的到底是哪一种彩虹呢。从过去重回现实的狗木脸上已经看不出直到刚才为止的动摇。
他发觉自己对于面前彩虹头发的话露出了苦笑,已经失去恐惧之心。
他感觉不到丝毫不协调感。
这里已经是岛上了。
面前扭曲的镜像也确实在笑。
“哈哈。”
这次他不是苦笑,而是绽放出了自然的笑容。
有多少年没有像这样笑了呢。他这样想着,笑意愈发涌现。
“哈!”
像是认同了这一点似的,彩虹头的男人也开心地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在笑什么啊,久违地暴露在岛的空气中而发疯了吗?那你准备如何?在我面前你会如何行动,如何说话,如何让观众热血沸腾呢?点着这座岛的篝火照亮了我们,这也有够风雅的了,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回报对方的这份期待呢?”
彩虹头缓缓地走近,缓慢却确实地缩短了距离——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
“总之,先把刚才飞奔过来……为再会打的招呼打了吧?”
那是在岛上稍微攒点钱就能轻松买到,精确度和稳定性都不错的手枪型号。虽然在这座岛算不上别具一格的武器,但是用来对付现在的状况已是压倒性的战力了。
更何况狗木才刚到岛上,别说手枪了,连类似武器的物品都没带。
但是,看到持有手枪的对方,狗木的笑容没有崩溃。
他知道对方是“会射出子弹的那种人”。虽说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对自己颇有好感,但是诚一也知道,对方是那种反复无常到可以轻易射死他人的人类。
不过,正因为如此,狗木才笑的。
他细心品味着自己回到岛上这件事。
“一切都……没变啊。”
“啊?”
“我……搞错了。我以为岛外虽不是天国……但也不是地狱。逃离这座腐烂的岛和一直留在这里……都是因为我认为这里是赋予我的地狱……在我向把我们卷进来的家伙完成复仇之后,就给予我痛苦的地方。我连这一点都无法忍耐,还想要改变这个地狱。虽说被你妨碍了。”
“那还真抱歉啊。想要道歉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跪一下哦?”
看着耸肩开玩笑的彩虹头,狗木静静地摇了摇头。
“不……我虽然憎恨你,但也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就永远无法发现事实。”
“……?”
他跟之前的样子有些不同。
彩红头发的男人感觉到面前这位黑发男人身上难以言喻的不协调感。
像是在强调这份不协调感一般,狗木绽开平静的笑容走了起来。
“一切都——没有改变。”
在小岛燃烧的背景下,两个人影渐渐靠近——狗木缓缓地向持枪的彩虹头伸出右手。十分自然,又十分明目张胆。
就像是以前从袖口中取枪一般。
彩虹头发一瞬间期待着“那个”,但狗木果然没有带武器。
狗木抓住彩虹头发的领子,以缓慢却强劲的动作将对方的身体拉近。与此同时,他口中的话语也渐渐凝聚力度。
“在这座岛外面也是……跟岛上没有什么不同。不,是更为严重的地狱降临在了我身上。”
“喂……你的情绪怎么这么奇怪啊?虽然这话不该由我来说,不过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迷恋自己?”
狗木倾听着彩虹头发的讽刺,却还像是自言自语般低语。
“地狱追随我而来……而我自己变成了地狱。”
“……”
嗖——彩虹头发的男人背部有东西在蠕动。
他的脑内响起警报。说是面前的存在很危险。
在呼吸可及的近距离的青年眼中,很明显闪耀着跟以前不同的光芒。那是交织着疯狂、杀气与绝望,只是看上去就让人不舒服的光芒。
“喂……少来了。突然开始厮杀的话气氛还不够高涨吧?”
原本抢先取出了枪的彩虹头发轻轻叹了口气,告诫眼前的男人。
“算了吧……你看到火焰了么?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葛原大哥绝对去那边了……这次他不会来阻止我的子弹哦?”
“啊啊……”
狗木轻轻地舒了口气,松开对方的领子垂下右手。
“那正好。”
他这么嘟囔的同时转了个身,把手伸入大衣内侧。
狗木转身时视线没有离开彩虹头发的眼睛。
在他的眼中,有异常程度的杀气在膨胀——
“……!”
彩虹头发条件反射地从现场飞退。
握着枪的自己更快。彩虹头发认识到自己压倒性的有利地位,现在他还没有丝毫杀死对方的意图。至少现在还没有。
一旦开始厮杀,自己应该是位于压倒性的上方地位。他有手下留情,并让对方不受伤就昏迷的自信。
但是——这个瞬间,他的幻想崩塌了。面前的青年向这边释放出远远超出他想象的扭曲杀气。
在海外有多次这种经验的他条件反射地采取了行动。
——枪?他果然带着枪吗!?
身体跃向空中,在想着这种事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啊,糟了。
枪声响起的同时他咋了下舌。他反射性地挪了下胳膊的动作让子弹的轨道略微偏移。
但是,即便如此子弹还是被狗木的身体吞入——
毫不留情地穿过他细细的肋骨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