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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4561-黑色大丽花-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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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威特说:“先生,我和布兰查德之间只有一个过节,那就是我曾与凯·雷克这个小娘们同居。”    
    我记得当时我一听这话就朝他冲了过去,还记得两只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使劲掐他的脖子,不知道得使多大劲儿才能把这条狗掐得眼睛都鼓出来。我还记得他的脸色变了,开始说西班牙语,还有弗里奇大喊道:“他刚才没撒谎。”然后,我就被拽了出去,当时心里还想着这回要进监狱了吧,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    
    我醒过来的时候还模模糊糊地以为跟布兰查德又打了一场比赛呢,以为我又被他打倒了。心里想着,不知这次我把他打成什么样。我含糊不清地说着:“李,李,你怎么样?”这时我看见两个墨西哥佬警察,黑衬衫的外面穿着滑稽的廉价商店里买来的外套。弗里奇·活格尔站在他们后面,说:“我把鲍比小家伙放走了,我们好跟着他去见他的同伴。但是你在这儿美美地睡觉的时候他甩掉了我们的跟踪,这可对他太不妙了。”    
    这时,一个人高马大的警察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稍微清醒了一点,猜到肯定是大块头比尔·凯尼格。我的头很晕,腿发软,就让弗里奇和那几个老墨警察领着我走出了警察局,来到外面。天已是黄昏,蒂瓦纳的街道已经亮起了霓虹。一辆斯多德巴克尔斯多德巴克尔,美国制造商,1852年创办的家族业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马拉车制造业,后来生产汽车。巡逻车开了过来,弗里奇和比尔领着我坐在后排。开车的警察把警笛开得全世界都能听见,然后就飞快地向前驶去。    
    我们向西,开出了城区,然后停在一家汽车旅馆的U形停车场里,停车场里铺的都是小碎石头。穿着咔叽上衣和马裤的蒂瓦纳警察手里拿着短枪,守在后身的一套房间前。弗里奇眨了眨眼,伸出手来让我扶着,我打开他的手,自己下了车。弗里奇在前面领路,墨西哥警察们举起枪向我们致敬,然后打开了门。    
    房间里面都是火药味,像个屠场似的。德·威特和一个墨西哥人倒在地上,死了,身上的弹孔里还在往外渗血,他们全身都是血。还有一面墙上也都是打死他们时溅上去的血和脑浆,德·威特的脖子,我掐他的地方都是瘀淤青。我的第一个连贯的想法是这事是我在发晕的那段时间干的,为了报复他,为了保护我唯一爱护的两个人。弗里奇好像能看透我在想什么似的,他笑了,说:“小子,不是你干的。这个老墨是费利克斯·查西科,一个有名的毒贩子。可能是其他毒贩子干的,可能是李干的,也可能是上帝干的。要我说,让咱们的墨西哥同事自己干这擦洗的活儿吧,咱们回洛杉矶去抓那个切了大丽花的狗娘养的。”


《黑色大丽花》 第39街、诺顿路街区(2)半个专栏的位置

    第十六章    
    鲍比·德·威特的死在洛杉矶《镜报》上占了半个专栏的位置,洛对我这次异常的热心,给了我一天的假,城市分局派了一小队的专职警察来调查李失踪的事。    
    我放假的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杰克上尉的办公室里被这帮人问话。他们问了我关于李的成百上千个问题——从那次放色情电影时他在会议室里突然发怒,跑到拉维恩的秘巢的原因,到他像着了魔似的想要破贝蒂·肖特这件案子的原因,到纳什那件案子里他递上去的字条,还有他跟凯同居的事。对事实的陈述,我总是说得又快又含糊,还故意撒谎,漏去些细节不说——我说的内容都是围绕着李吃苯丙胺苏醒剂,他在爱妮岛旅馆放文件的房间,和他与人同居但并不同住的事实。那些城市分局的傻瓜反复地问我是否认为李杀了鲍比·德·威特和费利克斯·查西科,我反复地告诉他们他是不可能杀人的。当被要求就我的搭档失踪之事作一番解释时,我跟他们说了我因为纳什的案子把他臭揍了一顿,还说他是一位前拳击手,也可能很快就要变成个前警察,他太老了,不可能再去打拳,太情绪化不可能做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墨西哥境内可能非常适合他这样的人生活。随着问话的继续,我发觉那些警察并不在乎李安全与否,他们只想把事情弄大,把李赶出洛杉矶警察局。我被反复地告之不要干涉他们的调查,每次他们告诫,我表示同意时,我都会努力克制自己,指甲都抠进掌心的肉里,要不然我非得骂出来,或做出更难以预料的事来。    
    从市政厅出来,我就去看凯了。在我之前,两个城市分局的呆子已经去过她那儿了,问了她和李生活的一点一滴,快把她榨干了,还旧事重提了她和鲍比·德·威特在一起的生活。我去的时候,她冷冷的神情说明她觉得我恶心,因为我竟然跟这些人同属于一个警察局。等我想要安慰她,鼓励她说李一定会回来时,她说“陈词滥调”,接着就把我推开了。    
    之后我就去了爱妮岛旅馆,查看204号房间,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什么“我会回来的,我们三个还会在一起”之类的暗示。但我只找到了一个伊丽莎白·肖特的牌位。    
    那个房间是典型的好莱坞单身汉风格:折床、洗手池、小小的衣柜。墙上贴满了贝蒂·肖特的相片,报纸和杂志上的照片,第39街、诺顿街区那儿照下来的恐怖照片,其中还有几十张是经过放大的,每一个可怕的细节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床上堆满了纸箱——里面全是这个案子的资料,各种各样备忘的副本、电话信息、证据索引,FIs和问讯报告,还都按字母顺序排好了。    
    我没什么事儿干,就翻开那些文件看了看。其信息量之大令我震惊,信息背后涉及的人力令我震惊,而这所有的一切竟然只是为了一个愚蠢的女孩,这才是最令人震惊的事实。我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是该为贝蒂·肖特祝福,还是该把她从墙上撕下来,所以我临走的时候给前台的服务员看了我的警徽,提前付了一个月的租金,像我答应过梅拉德和西尔斯那样保留下了这个房间——尽管这是为了李·布兰查德中士——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人。    
    我给《洛杉矶时报》、《镜报》、《哈罗德快报》和《每日新闻》的分类广告部分别打了电话,登了一则措辞模糊的个人启事:“火——夜之花房间还保持原样。请与我联络——冰。”然后我拿着这个广告,开车去了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传送给他的地方。    
    第39街、诺顿街区现在只是一块普通的空地。没有弧光灯,没有警车,没有晚上没事来看热闹的闲人。我站在那里的时候,一股圣安娜焚风圣安娜焚风:一种通常在冬天从加利福尼亚南部沙漠地带吹向太平洋沿岸强烈的干热焚风。吹了过来。我为李的归来所作的努力越多,我就越清楚,我原有的那种红红火火的警察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就像那个人人喜爱的女孩一样。


《黑色大丽花》 第39街、诺顿路街区(2)请求调转的信

    第十七章    
    第二天早晨,我给那几位大人物留了便条,便藏在离我的办公室不远的一个贮物间里。我打了几份请求调转的信,分别给洛、罗斯·梅拉德和杰克上尉。信是这样写的:    
    我请求立即调离伊丽莎白·肖特案的调查工作,回到我执行组的工作中去。我认为肖特案的人员配备已经过于充足,而且为其所配备警员的工作经验也远比本人丰富,相信在执行组,我可以更有效地为警局服务。另外,由于本人的搭档布兰查德中士失踪,本人将不得不处于上级警官的位置,当有大量机密文件需要阅览时,本人须代替其位置,替其行事。所以,为了准备做好高级执行警官的职责,本人一直在为中士考试作准备,期望能在今年春天的评级中参加考试。我认为,评级一事将会培养本人的领导能力,并弥补本人作为便衣警察工作经验的相对不足。    
    此致    
    敬礼    
    德怀特·W。布雷切特,警号1611    
    中心侦探组    
    写完之后,我又看了一遍,认为我写的信,适度地包含了对领导的敬重和对目前工作的不满,那两句半真半假的要参加中士考试的话,非常适合作为结束语。我正要给这几封信签上名,突然听到从大办公室里传来一阵骚乱声。    
    我折起信,塞在夹克口袋里,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侦探和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犯罪实验室的技术人员正围着一张桌子,低着头往桌面上看,叽叽喳喳、手舞足蹈。我挤到人堆里,看到让他们如此兴奋的东西时,也不禁嘀咕了出来:“他妈的天哪。”    
    桌子上的金属证物盘里放着一个信封。上面贴着邮票、盖着邮戳,还散发着轻微的汽油的味道。白色的信封的正面上贴着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字母,拼出来是:    
    致:《哈罗德快报》和其他洛杉矶报纸    
    里面是大丽花的所有物    
    后信待续    
    一名戴橡胶手套的技术人员用刀划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一个黑色的小地址簿,一个塑料皮的社会保险卡和一小叠照片。我斜眼看去,看到了社会保险卡上的名字——伊丽莎白·安·肖特——明白大丽花案的内情已经是个爆炸性新闻了。我旁边的一个人正在讲送信的事——一个邮递员在市中心图书馆旁边的邮筒里发现了这个信封,差点没心脏病突发而一头栽倒在地,赶紧找到巡逻警察,火速把这个战利品送来了。    
    埃利斯·洛也挤到技术人员身边,弗里奇·活格尔紧跟着他。技术组的组长愤怒地挥着手,办公室里吵吵闹闹的一片猜疑之声。这时,一声尖厉的口哨声响起,罗斯·梅拉德喊道:“他妈的,都往后退,让人家工作,别吵。”    
    我们听从了。    
    那几个技术人员俯在信封上,往上撒影印粉,翻那本地址簿,检查照片,并像外科医生在手术时似的喊出发现的内容:    
    “信封封口处有两个指纹残痕,上面有污迹,只能算是一两个可供比较的残缺部分,不足以用来存档,大概可以用来跟嫌疑犯的指纹作比较——”    
    “社会保险卡上没有指纹——”    
    “地址簿上的有些页可读,但是已经被汽油浸泡,不可能留下指纹的痕迹。上面的名字与电话号码大多数是男人的,没有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有几页撕掉了——”    
    “照片都是肖特跟穿着军装的大兵照的,那些男人的脸部被划掉——”    
    听到这儿我一惊:他还会再写信来吗?我猜测这事不是仇杀,难道猜得不对?既然这些东西很明显是凶手送来的,那凶手会是照片里那些当兵的其中的一个吗?他写这封信来是想玩猫抓老鼠的游戏,还是扔出一块认罪投降前的探路石?我身边的其他警察也都在想着同样的问题,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堆谈论着,看起来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似的。实验组的技术人员们戴着橡胶手套,抱着那堆新线索走了。这时,房间里唯一一个清醒的人又吹起了口哨。    
    喧闹的人群静了下来。罗斯·梅拉德一脸严肃地查着人头数,指挥我们站在房间后部的公告板前面,我们在那儿排好队。他说:“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我很确定这些东西是那个凶手送来的。实验组的弟兄们还需要一点时间对信封作出进一步的检查,然后他们会把地址簿上的每一页都照下来,我们再按照他们送来的名单去挨个的谈话。”    
    迪克·卡瓦诺说:“罗斯,他这是跟咱们玩呢。有几页不是撕掉了吗?我跟你赌十比一,他的名字一定在那几页纸上。”    
    梅拉德笑了:“可能吧,也可能不在。可能他是个疯子,就想被咱们抓到,可能那几页纸上有人认识他。可能技术人员从那些照片上能提取出指纹来,或者从军装上别着的徽章识别出一些人的身份。可能那个狗娘养的真会再寄一封信来。可能性太多了,所以别管可能了。现在,你们十一个人都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搜索发现信封的那个邮筒附近的地区。哈里和我去查案子的资料,看看之前有没有哪些嫌疑犯居住或工作在那附近。然后,等拿到地址簿上的名单,再谨慎地调查。贝蒂跟男人很随便,而拆散人家的家庭可不是我的风格。哈里?”    
    西尔斯正站在贴着洛杉矶市区图的墙边,手里拿着笔和笔记本。他结结巴巴地说:“咱们还会在邮筒那边加派人手巡逻。”我仿佛看到我的调转申请上批示了“不同意”的大字。这时,我听到在办公室的另一边有争吵的声音。    
    争吵的人是埃利斯·洛和杰克·蒂尔尼,两个人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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