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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周郎-苦情玄铁剑-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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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又说回来,男人嘛,不都“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杨雪虽说并非国色天香,毕竟也还是长得很不错的,又正如花似玉的年纪。这三个大男人围着她打转,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紫阳洞的人就住在对面客栈里,刚才的事他们看得很清楚。

  他们自然也要议论几句。

  无心夫妇一向是“惜言”的人,副洞主自重身份,轻易也不议论别人。肯议论别人的人,就只有关护卫和天风道人了。

  关护卫啐了一口道:“他妈的!这三个王八蛋没安好心!”

  天风道人光头穿着身道袍,看起来十分滑稽。他听关山说这种话,马上就刺了一句:“怎么着?小关,吃醋了?”

  天风道人自前夜遭受奇耻大辱之后,自己忽然地有一种洒脱的感觉,一改往日谄媚的习性,说话总是带着刺。

  比方说,他以前绝对不敢称关山为“小关”,也不敢和关山叫板,但他现在就敢。

  这也许是所谓的“破罐破摔”吧!

  反正现在对天风道人来说,世上已没有什么事能值得他去注意了。这种“游戏风尘”的自我感觉使他觉得自己活得蛮自在的。

  关山怎么肯受这种人的气?他立刻就发作了:“我吃醋?这种骚娘们,除了你们这些出家人拿着当宝贝,谁稀罕呢?”

  天风道人马上转过头来朝副洞主笑道:“你听听,小关是怎么说我们的。”

  老道姑的脸已铁青,声音也冷森森的:“都这种时候了,你们还有闲情说这些!”

  关山已有些后悔失言,打住了话头。不管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护卫,和副洞主较劲是比较吃亏的。

  天风道人却笑道:“傅珍,这么说就太出格了吧?”

  老道姑俗名“傅珍”,知道的人并不多。天风道人现在直呼其俗名,实在可以说是无礼到了极点,也“洒脱”

  到了极点。

  老道姑愤怒得脸上肌肉不住地抽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天风道人怡然道:“杨雪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清楚?她这回既然那么卖力从天山道上赶来京城,谁敢说不是为了夺玄铁?如果她真和黑明他们三个联手,谁敢说不是一支劲军?小关你说是不是?”

  关山不理他。

  天风道人拍拍关山肩头,笑嘻嘻地道:“我看得出,你真想操那个骚娘们……”

  关山忍无可忍,转头怒喝道:“放肆!”

  天风道人也冲他大吼道:“你他妈的也敢跟老子大呼小叫的!你算什么?你不过是靠舔洞主屁股爬上来的。老子是靠力战拼上来的!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卫,老子是本洞的内堂主,老子管你,天经地义!”

  关山已准奋拔刀。

  无心夫妇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老道姑只得亲自出马。她的身法鬼魁般地迅捷诡异。

  眨眼间,关山和天风道人都被她重重扇了一个耳光,而且都被她点了穴道。

  老道姑收手,森然道:“等洞主来了,我一定据实禀报你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就等着受洞规处置吧!”

  杨雪的脸已泛起了鲜艳的晕红。她的酒量实在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好,才五六杯酒就让她星眸迷离,前仰后合了。

  不过她的神智似乎还挺清醒,说话口齿也还相当清楚:

  “巴东三,你这‘小专诸’的绰号,倒挺美的哪!比你原先的万儿强多了。”

  巴东三嘿嘿笑道:”那是承蒙朋友们抬爱,嘿嘿,抬爱。”

  杨雪道:“送你这新万儿的朋友是谁呀?你给他什么好处了,他这么抬举你?”

  巴东三叫起了撞天屈:“活天冤枉!我老巴再不济,也不会拿钱买‘万儿’吧?说真的,那人我以前根本就不认得。他是个叫化子,当然也可能不是个叫化子,只是假扮的。杨姑娘你也清楚,这些日子京城里武林道上朋友多,人也杂得很,嘿嘿…·”

  关啸道:“那化子姓高,自称‘高欢’,年纪好像也就二十多。”

  “高欢?”

  杨雪喃喃道:“怎么没听说过呀?是不是中原道上后起的新秀啊?”

  关啸摇头:“那倒不是。不过他要真想出名,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巴东三拍案叫道:“我跟你讲啊,这高欢还真的有两把刷子。别的不提,我也不清楚,可他那手‘腹语术’玩得可真够地道的,敢说天下找不出第二个能玩成那样!”

  杨雪突然跳了起来,带得桌椅乱摇、杯倾盏碎:“腹语术?!”

  杨雪的反应如此强烈,她脸上的震惊和恨意是如此明显,实在出乎三个大男人的意料。

  半晌,杨雪才慢慢坐回椅中,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道:“他的相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关啸看着巴东三,巴东三看着黑明,黑明又去看关啸。

  他们都说“不知道”。

  杨雪森然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巴东三苦着脸道:“刚开始的时候,他一身叫化子打扮,蓬头垢脸的,胡子足有半尺长,我们也难看清楚他本来的相貌。后来下了一场雨,他脸上倒是冲干净了,头发又塔下来遮住了脸。这也不能怪我们是不是?”

  杨雪居然点了点头,认可了巴东三的解释。

  关啸忽然道:“不过他个子倒是不高,大概是六尺差一点的样子。”

  巴东王鼓掌道:“对了!他的嗓子真叫棒,歌唱得棒极了。”

  杨雪眼中闪过一丝极冷的寒光:“而且他最爱唱古诗,对不对?”

  巴东三道:“不错。”

  杨雪缓缓道:“他一定唱了左太冲的那首‘荆轲饮燕市’,对不对?”

  巴东三他们都愕然不知所对。这太绝了,她竞猜得这么准,就好像她当时也在场似的。

  杨雪站起身,低沉地道:“他现在在哪里?”

  关啸摇头,巴东三也摇头。

  黑明慢吞吞地道:“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但我听说这几天有几个人找过他,也不知找到没有。我听说是找到了。”

  “是谁在找他?”

  黑明道:“崆峒剑派的天风道人、江南的铁琴居士、无心夫妇。”

  他摸摸耳朵,苦笑道:“我听说他们都吃了败仗,而且败得相当惨。” 
 



  
第十一章 带伞的和尚

 
  大风道人被整得灰头土脸,无心夫妇也铩羽而归,紫阳洞的人还会再来吗?

  答案绝对是肯定的。

  高欢和贞贞已经搬了一次“家”了,他们还必须再搬一次吗?

  答案同样也是肯定的。

  贞贞似乎连想都懒得去想这种扫兴的事,她只想着一心一意去爱高欢,给他快乐,给他幸福。

  天已近午了,他们还没有起来。这地方实在太僻静了,没有邻居会来打扰他们。而紫阳洞的人就算会来,也没这么快。

  或许紫阳洞的人认为他们早已搬“家”了呢?那样他们岂非可以高枕无忧?

  就算紫阳洞的人还是一门心思往里杀,一时之间,只怕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吧?

  江湖人重的是面子,爱的是名声,讲究的是光明磊落。背后做点坏事是有的,但表面上却一定要做得好看。

  天风道人和无心夫妇既已是败军之将,那么下回领军的人物就不会是他们。就算他们要报复,也没这么快。失败带来的心灵上的阴影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的,武功越高、名气越大的人就越会是这样。

  可无心夫妇联手对敌,在江湖上可说罕逢敌手。连他们都已败给高欢,紫阳洞主除了亲自出马,已别无他法。

  一洞之主若要亲自出马去应付一个原先名不见经传的小叫化子,事先一定要经过慎重的考虑,仔细的权衡。如果洞主胜了,固然无话可说,可要是输了呢?

  就算紫阳洞的人不讲道义、一拥而上,将高欢乱剑砍死,洞主的位子也就不大坐得稳了,紫阳洞的名声也就保不住了。

  就算紫阳洞是个神秘组织,不在乎名声,这件事也传不到江湖上去,紫阳洞的人也不至于在三两天内就行动。

  高欢就是这么琢磨的。

  但他也已开始琢磨该搬到哪里去了。

  按理说,过昌平州再往北,就已是居庸关,居庸关外边情况比较杂,什么地方的人都有,躲起来也容易些。

  但如果紫阳洞的人也这么想呢?

  那么,向南走?

  ……

  贞贞娇小的身子蜷伏在他的怀里,慵懒地蠕动着,她的小手,她的柔辱,都在爱抚着他。

  她在两年多的寂寞中疯长起来的情爱,是无论怎么比拟都不过分的。

  现在高欢使她心中那股在黑暗中生长的热情迸裂开了,化成了满天绚丽的霞光。她眼中的天地,已经一片辉煌。

  她已经不再羞怯,不再躲闪。她自由自在地在他面前展现她的胴体,她无拘无束地表达着她对他的爱情。

  她甚至想化成他身体的一部分,和他合成一体,那样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把和他们分开了。

  是他使她从极度的自卑和屈辱中升开到了自豪和幸福的天地。所以她宁愿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无条件地奉献给他。

  她也得到了他给她的快乐。极度的快乐,无法言喻的快乐。

  她惊奇于这种快乐,她惊奇于他给她带来快乐的强健的胴体,她也惊奇于她自己对他强健胴体的反应。

  她要反复去探索、去寻找给他带来极度快乐的神秘的源泉,她惊奇于这种快乐,她也渴求这种快乐。

  高欢抚着她柔滑的背,柔声道:“贞贞,咱们又要搬家了。”

  她仰起桃花般的小脸,痴痴迷迷地望着他。

  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她的心已全被对他那种新奇的快乐的渴求占满了。

  高欢轻轻叹了口气,微笑道:“我没说什么!”

  他不想这么快就让她面对无穷尽的苦难。就让她尽情享受她的欢乐吧!

  如果连如此短暂的几天都要剥夺,对她来说岂非太残酷了?

  他温柔地拥着她娇小、柔软、光滑的胴体,从内心深处感激她给他带来的欢乐。

  他所有的苦修都被她带给他的欢乐冲散了。他原以为全是洪水猛兽的女人中,竟也有贞贞这样能带给他欢乐的啊!

  是她医治好了他心灵上的创伤,另一个女人带给他的创伤。

  他原以为自己是一堆冷冰冰的灰烬,是她告诉他,他仍然是一堆熊熊的火。

  烈火。

  既然是烈火,那就烧吧!

  要烧就烧它个天崩地裂,要烧就烧它个痛快疯狂。

  伞僧老老实实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等高欢出来。

  他昨天晚上就到了。他昨天晚上就坐在这块石头上,到现在也还没挪动过。

  无论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说他、怎么骂他,他都明白自己是怎么样的人。

  他是个有德之僧。

  传说中的他凭借西域少林神功横行江湖,杀人无算,民愤极大。可实际上并非如此。

  传说中的他卖身投靠铁剑堡,做了韦家的奴才,奴颜婢膝。可实际上也并非如此。

  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想为自己辩解。

  乌云可以遮住蓝天,可蓝天并没有消失。

  蓝天还在。

  就在乌云后面。

  蓝天也勿须多言。

  伞僧挟着伞,静静地坐在河边,望着河水。

  河水不深,水流声也不响。

  伞僧不去听那间破屋子里发出的声音,就算他听见,也都随河水流走了。

  他是个有德之僧。有许多事情他不该去想,他就不去想;有许多东西他不该去看,他就不看;有许多声音他不该去听,他就不听;有许多事情不该去做,他就不做。

  他可以等。

  他的心是平静的,一颗真正平静的心所具有的忍耐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并非不知道屋里人正在做什么。

  涨满,然后失落,再涨满……

  就像是生生不息的潮涨潮落,就像是燕巢中年年岁岁的归去来。

  泅入,然后凫出,再泅入…·

  一如反复厮杀的长枪大戟,一如深潭里不知疲倦的闾巷童孩。

  这些对于他来说,就和那条潺潺的小河,和那些起伏的群山、和他正坐着的石块没什么不同。

  只不过他是在这里修行而已。

  贞贞的脸儿已又变得蜡一般黄,她的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她的耳里就像灌满了风一样,她什么也看不见,她什么也听不见。她的一颗心好像也飞起来了,飞在空中,飘忽不定。

  她觉得大地在迸裂,她正往永不可知的黑暗中陷落,落得飞快……。

  她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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