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一-八墓村-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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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死了之后,田治见家就只剩下一个痴呆的小竹姑婆。究竟是谁趁我不在的时候杀了姐姐?此刻我又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我知道杀死姐姐的凶嫌是一个左手小指几乎被咬断的人……我一定要把这个线索告诉警方才行。
哎…可是我现在却陷在这个洞窟中逃不出去!
在“鬼火潭”的对岸,吉藏正在升火,而一脸狰狞的周生也在旁。这次暴动的正副头目正以无比的毅力和怨恨盯住我。由吉藏刚刚气势汹汹的样子看来,想要让他们了解我不是真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我唯一可以依赖的人是警察。已经出人命了,警察没有理由不出面,只要警察一出面,一定会要我当证人,这么一来,不管吉藏和周先生多么不愿意,也得把我交出去。我一直等待那个时机来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救星始终不来。
在吉藏燃起的火焰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他们甚至还喝起酒来,可是仍然不见警察的踪影。
我在心中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他们想要渡过“鬼火潭”找我,那么藏身在“狐穴”的我该怎么办?我的心中满是焦躁。
各位,他们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又没有说话的对象可解闷时,这段时间有多难熬吗?处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台然自得的人,那才真是精神不正常哩!
最让我感到焦虑的是想到刚死去的姐姐时,我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了,或许这是一连串杀人事件当中的一件。
从外公丑松开始的一连串杀人事件,凶手使用的凶器都是毒药,其中例外的只有小梅姑婆和浓茶尼姑妙莲。依据金田一耕助的说法,妙莲的情形纯属意外,对凶手来说,杀死妙莲恐怕是在他的计划之外,所以妙莲的尸体旁边才会没有留下奇怪的纸条。
但是姐姐为何也被列为狙击的对象呢?当时我心慌意乱,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身边是否留有纸条,假如留了纸条,上面会写什么名字呢?会是姐姐的朋友还是敌人?我想大概除了森美也子之外,也没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了。
姐姐虽然因为肾脏不好而和丈夫离婚,但是她不愿再嫁,所以并不算是寡妇,却在村子里以寡妇自居,美也子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寡妇,而且她和西屋及东屋的姐妹屡有冲突。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如果姐姐没死的话,说不定被杀的人会是美也子。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觉得这个想法有疑点。
在这一连串的疯狂杀人行动中,田治见家实在牺牲太多的性命了。小梅姑婆被害,笔记纸条上巳露出端倪,可是哥哥和姐姐呢?为什么只有东屋的人遭殃?难道说,他们两人被害并非误打误撞,而是这个杀人计划中一开始就锁定要狙杀的对象。
这个庞大的杀人事件,乍看之下似乎要让人误以为是某个狂徒在疯狂地犯罪,其实,说不定真正的目的是要诛尽田治见家的成员!
想到这里,我实在太恐惧了,不由自主地打颤了好一阵子。
然而,只要了解到这个动机,凶手是谁就一目了然了。除了里村慎太郎之外,还有谁更像凶手?我突然想起浓茶尼姑被杀的那晚,我看到慎太郎那张恐怖的脸。
对了!是慎太郎,一切都是他干的!向警察密告我、在村会前把我的资料张贴出来,这些一定都是慎太郎的杰作。
慎太郎想杀尽田治见家的人,然后把罪行嫁祸给我,这样他就可以侵占田治见家的财产了。而且,这次的暴动恐怕也是慎太郎煽动的,他研究过就算我被逮捕,可能也会因罪证不中而被无罪释放,所以干脆煽动吉藏与周先生,叫他们来杀我。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我的推论都说得通。啊!此刻的我因为太过恐惧而在黑暗中不停地发抖。
不过,典子在这个事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她应该也知道这个计划吧!还她故意装作不知道?
不!我怎么可以把天真稚气的典子想成是那种表里不一的人?而且,依慎太郎的个性来推断,他绝不可能把这种恐怖的计划告诉妹妹的。
这一整天我都躺在漆黑的洞窟深处,像条姐姐般辗转反侧。恐惧和悲伤的情绪轮番向我袭来,便我的身体忽热忽冷,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趁着这个空档往洞窟深处探索以寻找宝藏,说不定可以暂时忘掉这件事。但是,我却没有一般人寻宝时那份快乐的心情。一方面是因为恐惧和悲伤的情绪充满我的脑袋,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怀疑自己的地图是否可信。
我看着地图,现在我身处的“狐穴”,和隔壁的第五个洞窟,到最深处几乎合而为一。至于另一边有个“龙颚”,“龙颚”的深处看来便是“宝山”,这些路线地图上只用毛笔画上简单的线条,如果要把当作这座复杂的迷宫的行路指南,大概没多大效用。
上次和金田一耕助一起探险过后,我已经知道“狐穴”的构造非常复杂。若真想在这个洞窟探险,只能依照金田一耕助曾经示范过的方法——拉绳索,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不过,就算有绳索一个人也办下来,除非有助手。于是我想到典子,可是她一整天都没有回来。
等到典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清晨了。
“辰弥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在那边看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典子在狐穴里找到我,扑进我怀里,万分想念地说着。
“典子,你终于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辰弥哥,昨天真对不起,我一声不响就走了,因为我看你睡得好熟……”
“还好你回来了。看守的人已经走了吗?”
“还在啊!不过,昨天骚动得太厉害,他们都累得睡着了。辰弥哥,你肚子饿了吗?我昨天本来想回来的,可是因为外面发生了大事……”
“没关系,昨天姐姐拿了便当来给我。”
“啊!”
典子忽然推开我的身体,利用手电筒的光源观察我的脸。
“这么说,你昨天和春代姐见过面了?”
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喘不过气。
“是的,而后她在我怀中断气了。”
这次典子发出惊恐的哀叫声,倒退两步,一脸恐惧地盯着我看。
“可是……可是,你……你不会做出那种事吧!”
“你在说什么呀?典子!”
我不禁怒从中来。
“我为什么要杀姐姐?我一直很喜欢姐姐,她那么疼我,我怎么会杀她?”
说着说着,我的眼眶忽然湿润起来,热泪就像瀑布一般,滚滚而下。
就算姐姐临终前没有对我说出心中的秘密,姐姐对我的关怀早就深深印在我心中。她自至终一直温柔地对待胆小的我,让我打从心底深处深受感动,而现在我却失去她了。啊!上天为什么如此苛待我?
“辰弥哥,原谅我,原谅我!”
典子又扑进我的怀中。
“都是我不好,竟然怀疑你,我应该要相信你的。”
典子稍稍迟疑了一下,继续说:
“可是……有人说他看到你杀春代姐……”
“是藏说的吧!他会这么说我一点都不讶异,因为他看到我抱着姐姐的尸体,再说他本来就很恨我,可是典子……”
我加重语气。
“警察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当然不能来啊!辰弥哥,外面本来就骚动不安了,现又发生春代姐的事,无疑火上加油,村民愈来愈惊慌……他们说辰弥哥的事情要我们自己解决。从回声处到这里,村民们沿途筑起人墙,不让警察通过,如果警察强行通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警察看到这个状况也不敢插手。不过,辰弥哥……”
典子似乎想为我打气。
“这种状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警察不可能放着这件事不管,所以请你再忍耐一会儿。辰弥哥,你一定要忍耐哟!”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只好忍耐了。可是,究竟是谁杀了姐姐?”
“这件事你就不必担心了,一切有我哥哥作主……”
“慎太郎。”
听到这个人,我的背脊猛然打了个寒颤。我再次盯着典子的脸,只见她一脸天真,似乎完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是啊!我哥哥是军队出身,一定可以应付得来。”
仿佛喉头鲠了一节鱼刺般,我的声音干涩又结巴。
“对了,慎太郎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典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我。
“怎么了?我哥哥很好,没有受什么伤啊!”
“是吗?那就好。”
我若无其事地说着,心中的思绪却很混乱。杀死姐姐的凶手到底是谁?难道我的推论错了吗。
姐姐说,她咬了凶手的小指,而且几乎将它咬断。我不知道姐姐到底把他伤到什么程度,不过被人几乎咬断手指的伤口总会疼吧!更何况那么明显的伤,应该无法逃过一般人的眼睛才过。
“典子,你有没有听说谁的手指受伤了?有没有看到谁的左手小指上包着绷带。”
“没有呀,怎么了?”
典子依然一脸天真无邪。
奇怪?姐姐不应该会说谎才对呀!难道是我的推论错了吗?这伯件事越来越悬疑了。
慎太郎和美也子
先前我的推论怎么说都说得通,应该错不了才对。正因为我原先太有自信,所以此时我的惊慌真的非同小可。
“典子,昨天晚上守灵时,麻吕尾寺的英泉也来了吗?”
“来了啊!怎么了。”
“那个人的小指有没有受伤。”
听到我这么问,典子马上斩钉截铁地否认。因为昨天晚上送斋饭的人正是典子,要是英泉有受伤,典子一定会发现的,所以典子很肯定地说,英泉不论右手或左手的任何一根手指都没有受伤。
我愈来愈迷惑了。除了慎太郎和英泉之外,还有谁和这个事件有关呢?
我在脑海中再次将整个事件的始末反复一次,却始终想不出半个有关的人物。难道是姐姐说错了吗。
“辰弥哥到底怎么了?小指受伤的人做了什么事吗?”
“不是的,我只是忘记着一件事。典子,这次你出去以后,能不能帮我注意看看有没有小指受伤的人?”
“好哇!如果我发现那样子的人,一定马上来通知你。”
“谢谢。还有,下次你来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线来?最好是放风筝用的线,要是没有,普通的木棉线也可以。线愈长愈好,最好是一整卷的,我大概要五、六卷……”
“辰弥哥,你要线做什么?”
我本想隐瞒这件事,不过反正迟早要告诉她不如先说明吧!
“我一直待在这里实在很无聊,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洞窟里探险,为了避免在洞窟中迷路,要用绳线来路,线愈长愈好。”
一听到我的话,典子的瞳孔中立即闪着奇妙的光辉。
“辰弥哥!”
她轻声说道:
“你要去寻宝吗?”
一下子就被典子猜中心事,我的脸孔蓦地红了起来。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清了清喉咙说道:
“典子,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当然知道啊!这是古早以前就流传下来的传说,而且……”
典子的声音突然变小。
“我还知道也有别人也在寻宝哩!”
“是谁。”
“是我哥哥!”
“慎……慎太郎!”
我紧张得有点接不上气来。然后,我凝视着典子的脸。
“是啊!哥哥大概是怕不好意思,所以一直没有说出来,可是我很清楚,他每天晚上悄悄扛着铁揪和铁钟出门,一定是去寻宝。”
我又想起妙莲尼姑被杀的当晚慎太郎那身怪异的打扮。这么说来,慎太郎和我一样想去寻宝吗?
“因为我觉得哥哥很可怜,所以一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哥哥好可怜喔!他失去了地位、失去了身分、失去了未来的希望……不,不只这样,他还失去了爱情。”
“爱情……”
“是啊!哥哥到现在都还爱着美也子,但是他的个性太傲,以他目前的状况,决不可能向美也子求婚。美也子是个有钱人,有好多钻石,哥哥却刚好相反,他只是寒酸的穷游民,打死他他也说不出求婚的话,所以他才会想要去寻宝……他把希望都寄托在不知找不找得到的宝藏上。嗯,只要想到一这点,我就觉得他好可怜,好可怜……”
我的脑海中又涌起一丝疑惑。
这么说来,慎太郎更没有理由不觊觎本家的财产。与其将心力放在不一定找得到的宝藏,不如锁定身边唾手可得的财产,他不可能不懂得哪一种作法比较实际。这样看来,凶手果然是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