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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太宰治]+阴火-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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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元的代金券,这未免也太混账了吧!



    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该不会就把这抵做押金了吧?想到这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袋东西就必须得立刻送还。我难以咽下心中这口恶气,于是揣起这个袋子,追着青扇夫妇出了门。
    青扇夫妇俩都还没有回他们的新家。可能是去周围买东西了,顺着他们粗心虚掩的门我溜了进去,想在这里打个埋伏。如果是在平时,我是绝对不做这种混账事的,不过因为今天怀里的五元代金券,我有点情绪失常。
    我从三叠大的房间走进六叠大的起居室。这对夫妇大概已经习惯于搬家了吧,已经将家具整理好了,壁龛上摆饰了一个土陶花盆,里面开着三朵红色的花。墙上的裱好的挂轴上写的是“北斗七星”四个大字。这句话本就很好笑,字体显得更是滑稽,好像用的是糨糊刷之类的笔写的,粗得吓人不说,墨汁还渗得到处都是。尽管没有落款,不过我一眼就认定这是青扇的作品,即是说,这就是“自由天才流”吧!
    我又走进了最里面那间四叠半的房间。衣柜和梳妆台都放得整整齐齐,圆圆的玻璃镜框里镶了一幅细脚裸体女人的素描画,挂在镜台旁边的墙上。这该是女主人的房间吧,新的长方形火盆和貌似配套的一张漂亮的小茶柜并排靠在墙边。长长的火盆上面放着一个铁水壶,正在烧水。我在火盆前面坐了下来,抽起了烟。
    刚刚搬好的新房子,总有些惹人伤感。我也想象着夫妻二人讨论着这幅画,或者是争论火盆究竟该放哪里,可以深刻地体会出他们感叹生活改变时,又重新振作起来干劲十足的样子。刚刚抽完了一根烟,我就站了起来。一边想着五月份再来换换榻榻米吧,一边往玄关外面走去。又从旁边的栅栏门绕到了庭院,在六叠大小的房间里坐着等青扇夫妻回来。
    青扇夫妇终于在晚霞染红百日红之时回来了,和我所想的一样,他们是去买东西了。青扇肩上扛着扫帚,妻子右手提了一个重重的桶,里面装满了好多东西。他们打开铁栅栏进来的时候,马上就看到了我,但是一点也没吓着他们。
    “这不是房东先生吗?欢迎欢迎!”
    青扇肩上还扛着扫帚,微笑着点点头。
    “欢迎欢迎!”女主人和往常一样扬了扬一边眉毛,不过比先前更加镇定自若了,她露齿而笑,打了个招呼。
    我的心中十分为难,心想押金的事还是不说好些,就只说说荞麦面馆的代金券的事吧。然而,就是这事也都失败了。我反倒和青扇握起了手来,更荒唐的是,我俩还彼此高呼万岁。
    我随着青扇的邀请,从走廊走进六叠大小的起居室,我俩对坐起来,心里一直在琢磨怎么给谈话起个头。我将女主人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青扇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从邻居那里借来了将棋。你也知道我下将棋非常厉害,于是我心想下一下也无妨吧。他也不怎么说话就默默地摆好了棋子,我一看这正是“单天狗”的阵法,想必开局后会有一番激烈的厮杀。
    我微微一笑,默默地摆好棋子,青扇的棋风真是不可思议,下得非常快。我受他影响,不知不觉也被带着下得很快,结果不一会儿就被将军了。他这种棋风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奇袭作战。我连输几盘,因此开始兴奋起来了,房间暗了下来,于是就搬到走廊上接着下。最终结果是我以六比十落败,我们两人都已经下得筋疲力尽了。





    青扇无论胜负都不发一言,一直保持盘腿姿势,身体稍微有些向前倾斜。
    “棋逢对手了。”他把棋子收拾到箱子里,开始严肃起来,低声说道,“要不要躺一会儿,啊,但是已经很困了。”
    我有些失礼地伸长了脚,后脑勺有些隐隐作痛,他把将棋棋盘推到一边,直挺挺地在走廊上躺着睡下,接着托着腮,望着被夜幕包围的庭院。
    “喂,有阳炎春夏时节,因地表受热不均而出现水蒸气折射的现象。呢。”他低声叫道,“真是不可思议!瞧,在这个季节,还会出现阳炎。”
    我爬向廊边,望着从庭院的黑土里冒起来的阳炎。突然想到一件事,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呢,就和别人下棋,然后在这里找阳炎。我真是傻到家了,于是又重新坐好。
    “木下先生,真是抱歉呢,”我说,然后从怀里把那个礼包拿了出来,“这个我不能收。”
    青扇脸色蓦地一变,我心里也做好了准备。
    “这不过是点小意思呢。”
    夫人也从走廊一边探出头来望了望我,房间里的灯光昏暗起来。
    “是这样呀,这样啊。”青扇变得焦躁起来,不住点头,接着皱起了眉毛,不知望着远方什么东西,“那么不如先在这里吃个饭,有些话还是慢慢说吧。”
    我并不想留下来吃饭什么的,只是想先尽快把礼包的事情处理好。夫人进了房间,这样恐怕不太好,我于是喝了一点酒。当她在对我劝酒时,虽然我很为难,但还是喝了两三杯,之后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我有点想逗一下青扇,取笑他的“自由天才流”,刚看到墙上挂的挂轴,于是就问:“这是自由天才流吗?”结果青扇已经有些醉醺醺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更加红了起来,他苦笑说:
    “自由天才流?啊,那都是些骗人的东西。因为听说如果没什么职业的话,房东是不会租房子给我的,所以才胡诌这些的,你别生气啊。”说完又是一阵大笑,“这是在一家旧的文具店看到的,这位搞笑的书法家的作品真是让我吃了一惊,于是就用了三十钱买了下来。就写了‘北斗七星’几个字,好像也没别的什么意思,不过我很喜欢这种廉价货。”
    我认为青扇肯定是一个傲慢的人,一般这类人,总喜欢把自己的兴趣搞得与众不同。
    “虽然这样问不太礼貌,但是你确实没有工作吗?”





    我开始想到了五元代金券的事了,里面肯定还有些什么不好的阴谋。
    “对啊。”他一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一边又笑道,“但是请不要担心。”
    “不是这样的,”我尽力疏远和他的关系,“我照直说了吧,我是很担心那五元的代金券的事情。”
    女主人一边斟酒一边说:“真是的。”她用丰腴的小手理了理领子微笑道:“这都是木下不好,这位房东既年轻又善良呢,却说出这样让人难堪的话,还扯出了什么奇怪的代金券,真是的。”
    “对啊,”我不禁笑着说,“您说得对,我是吓了一跳,关于押金的事……”话刚到了嘴边,没说得出来。
    “是啊。”青扇模仿我的语调,“明白了,明天给你带来吧,银行今天休息。”
    这样说来今天确实是周日,我们不知为什么都笑了起来。
    从学生时代起我就一直很喜欢天才这个字眼。自从读了龙勃罗梭意大利犯罪学心理学鼻祖,认为罪犯在骨骼、颅骨等生理特征上就和常人不同。和叔本华的天才论之后,就暗地里在人群中寻找能配得上称为天才的人,结果一直都没发现。进入高中以后,有个教历史的谢了顶的年轻教师,据说能够背得下全校学生姓名以及来自哪个初中,我怀疑这就是天才,因此特别留心这个人,结果发现他的课上得一团糟。后来才知道,记住学生和来自初中的名称是他唯一引以为傲的地方。据说为了记住这些,他几乎是呕心沥血,耗去了他大量的精力。
    现在,我就坐在青扇对面和他说话,他的骨架、头型、瞳人以及说话的声调都和龙勃罗梭、叔本华描述的天才的特征非常相似。仔细想了想,似乎确实如此:苍白消瘦、短小精悍,说话时带有鼻音。
    酒过三巡后,我问起了青扇:“你刚才说你没有职业,那你究竟研究些什么呢?”
    “研究?”青扇像一个顽皮的小孩一样,缩起了颈子,睁大的眼睛骨碌骨碌直转。
    “你是说研究什么?我这人讨厌做研究,那不过是些拾人牙慧,给别人修修补补的活儿对吧?我是要独创一派。”
    “独创什么?搞发明?”
    青扇咯咯地笑了起来,脱掉黄色的夹克衫,里面只剩了一件衬衫:“这非常有趣。对,就是一种发明,发明无线电灯,世界上如果没有了电线杆的话,那就清爽多了。这对武打电影的外景拍摄也很有帮助,我是个演员,知道这一点。”






    夫人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专注地仰望着他油油发光的脸。
    “不行了,你已经喝醉了,总是乱说一气,真是麻烦哪!哎呀,你可别在意。”福哇www。fval。cn小说|
    “什么乱说一气,真是吵死人了!房东先生,我真的是个发明家,我一直在想人究竟搞些什么名堂才能出名,于是就想到了发明。听我说,坐过来点好吗?请听我讲,现在年轻人都得了一种‘名人病’,自暴自弃又有些自卑。当然你不算,假设你是一位飞行员,你会猜绕世界一周最快的纪录是多少?怎样?抱着必死的信念,闭上眼一直往西飞行,睁开眼睛时,就可以看到层峦叠嶂的群山。结果对你这个整个地球的幸运儿来说,不过才花了三天的时间而已。怎么样?还想当飞行员吗?是不是觉得也没什么意思?最终结果也还不过是个窝囊废而已。呵呵呵,哎呀,对不起,真是抱歉。这样都不行的话,那干脆去犯罪好了。这样干一票,要做得非常漂亮,因此这次谁都得亲自上阵,精打细算一番,最好是搞些像杀人越货之类的大案为妙。你大可放心好了,什么?你担心会被发现?只要一过法律时效期,立刻就声名鹊起了。于是你便大受欢迎起来,但是,这和那些只需三天的飞行相比,需得有十年的耐力,估计不太符合现代人。好的,那么我就再教你一些适合你的比较稳妥的方法,像你这种安分守己,但是有些好色的人来说,搞些花边新闻,就可以扬名全村。跟别人老婆私奔怎样?”
    我倒是做什么都可以,突然觉得青扇在喝醉的时候很好看。这是张不同寻常的脸,我突然想起了普希金,难怪以前一直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现在终于确定是像在贺卡专卖店里所见过的普希金的样子,长着一双清秀的眉毛,以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的苍白的面孔。
    我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最后还是拿出了怀里的代金券,到荞麦面馆去换了酒。接着又更加纵饮起来,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双方都已经豁出去了,等不及以后慢慢道来,希望就在此时能够更加了解对方。甚至逢场作戏地屡屡感谢对方,觥筹交错之后,转眼间,女主人已经不在了,大概她已经睡下了吧。我觉得现在非得回去不可了,于是握手道别。
    “我很欣赏你这人!”我说。
    “我也很欣赏你。”青扇回答道。
    “那太好了,万岁!”
    “万岁!”






    情况大抵如此,我一喝醉,就有个怪癖,就是大呼万岁。
    这都怪我不胜酒量,也不对,可能跟我这人个性有关,做事就是一直拖泥带水的,因此我跟他的交往才会总觉得怪怪的。
    烂醉如泥之后的第二天,我觉得自己好像变化成了狐狸之类的,出门都是晃晃悠悠的,还在想青扇这人绝非等闲之辈。一会儿又想到我自己,到了这般年纪,还是独身一人,一天一天游手好闲混日子,因此亲朋好友都觉得我这人是个怪人,对我敬而远之。但是我这人头脑却是再正常不过,行事中规中矩,按照所谓普世道德要求自己。相比之下,青扇却有些与众不同,绝非一个好市民,我作为他的房东,可能还是别把这人看得太透为妙,这样想来,四五天以来我都对他不再过问。
    然而,搬来了一周以后,我又再次碰到了他。那是在澡堂里,我刚踩进温水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大喊了一声。正值晌午,澡堂中没有别人,只有青扇一人在洗澡。我有点慌乱,赶紧到水龙头前蹲下,全身涂满了肥皂搓起了泡泡,显得手忙脚乱,回过神以后,慢慢地打开了龙头,将手上的泡沫冲掉,又踏进了池子里。
    “那天晚上多谢款待。”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青扇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木曾川的上游吗?”
    我顺着青扇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指的是澡堂墙壁上的一幅油画。
    “这油画比真正的风景还好看呢。不对,正因为这是油画,才更显美丽。”他说的时候看着我,微笑起来。
    “嗯。”我也微笑了起来,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还是经过一番辛苦才得来的呢,这人内心高贵才能作出像这样的画。估计他绝对不会进这家澡堂吧。”
    “不过我倒觉得应该还是会来吧,一边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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