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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我的音乐江山-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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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些年代,潘劲东是我实现自我的唯一途径。我是一个幕后的工作者,只能通过他来实现自己。这并不是遗憾,也不是悲剧,不管隔了多少层,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是很难得的了。我用艺术饮鸠止渴般地逃避着灰暗的人生,在这一点上,我和潘劲东,和其他音乐人是何其相似啊。    
    经过南京,成都,我们去了一趟深圳,然后准备在广州好好呆几天。    
    广州的流行音乐有些式微了。我们去了陈珞的录音棚,又见了张全复捞仔许健强等人,聊来聊去,总觉得干这一行热闹归热闹,个人都还过得不错,公司却挣不着什么钱。这样下去不行啊,原先搞乐评,后来当音像公司老总的钮海津不停地摇头诉说着。    
    陈梓秋的广州中唱因为做出过李春波,所以还有些底子。我跟他比较熟,前去拜访。他说李春波准备去北京发展了,现在要推的是陈明。他说广州有帮孩子东西不错,比如浮克,又比如苏木。他拿出一首小样,说这是陈明下一张专辑的主打,要我填词。我马上答应一个月内交活。后来我失信了,因为太忙,还因为四处都很风光,有些得意忘形。浮克只好自己填词,就是那首优美动感的《为你》。    
    广州的东西太好吃了。我们认识了黎亚的经纪人,一个大姐,天天带我们做节目,四处玩耍,还要我们给她写歌,这很容易,我们说。黎亚很是漂亮,我们都很喜欢,尤其是刘畅。我以后一定要培养几个新人出来,刘畅说。很多年后,大地四驾马车分崩离析,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享受自己的生活。他却跟我相象,不喜欢泡吧玩过火的东西,而是踏踏实实在中央电视台搞栏目,就是专门推新人的那种。


《我的音乐江山》 岁月蒙太奇长发盈空的日子(3)

    我们去城市传播公司录制娱乐节目,那里有我见过最专业的娱乐节目制作棚,最先进的设备和最熟练的制作人。潘劲东和黎亚以及一些广东歌手同台演出,城市传播不多的几个人就把一切操持得井井有条,画面也拍得非常好看。可惜一年后他们破产了。如果他们在今天搞娱乐,肯定可以肥得流油。时运,这个词用在这里,是多么的恰如其分。    
    广州人显然比其他地方的人现实得多,也很喜欢潘劲东的形象,却不会为之癫狂,忘我。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有自己的最爱,那就是香港艺员。我很惊讶为什么广东三大榜上流连的毛宁甘萍杨钰莹陈明不能得到广州市民的热爱和拥戴,而稍微一个有点名气的香港歌手他们却津津乐道,奉若神明。我很担心这样下去会不会让广东流行音乐界成为一片废墟。    
    这个城市有温暖的季风,让我们在冬天也单衣轻裘,十分自在。到处都在建设,比我最早去的那次干净了,但还是有些乱。道路两旁避雨的过道生动地勾勒出城市最大的特点,来来往往的光鲜男女要不非常时尚,要不非常乡土。总之,这是一个距我很远的地方。    
    《你的明天会很美》后来卖了十五万盘,是继《校园民谣》一和二后大地最畅销的音带。但当时我们回到北京后,气候有些不对了。香港后台银根紧缩,直接牵连到我们。平时很多不经意的小事都被竭力放大,似乎要通过严厉的举措来挽救公司前途。这是非常荒谬的。我后来总结,在国内搞唱片公司,如果没有极为雄厚的资本,没有一套先进完善又深谙国情的招法,基本上就是寻死。    
    先是赵小源被挤兑走,然后是刘畅,然后我谢绝了杨剑挽留我的好意,告诉他我跟三宝一山不容二虎,也离开了。三宝后来不久也走了。再过一阵,大地就散伙了。直到几年后林宝莲重新杀回来,邀请我去当音乐总监为止。    
    离开之前,我给潘劲东写了首歌,叫做《天上的玫瑰》,大地本来不想用,但是潘劲东坚持一定要用。而且找了浮克来编曲。潘劲东蹲在浮克身边,整整一夜,对我说,我总算弄懂了些编曲的道理。    
    我说,你不用那样费心,如果是为了我。    
    我很喜欢它,我也很喜欢做音乐,潘劲东说,这是好东西,我们都知道。    
    大地不想让《天上的玫瑰》当主打,但潘劲东非要坚持,还真坚持下来了。我表示感谢,潘劲东说没什么,还说他有点厌倦。我问原因,他说他也不知道,成天都是这样的生活,不停地唱啊,走穴啊,跟媒体套近乎,真是有点受不了。我笑着告诉他,有的歌手要听见他这么说,会把他骂死的。    
    有段时间,我们都很喜欢玩联网游戏。潘劲东疯狂迷恋《红色警报》,我们总去他一个哥们那里,新街口和西直门之间的一个网吧,八台电脑联机打《红色警报》,经常一玩就是通宵。    
    我更喜欢《暗黑破坏神》。有一天去潘劲东家,发现他居然不会复制金钱和物品,我气得发疯,立刻给他整了大堆东西,让他的弓箭手所向披靡。我应该走了,但还没玩够,开了个巫师又玩起来。他的女朋友演出回来了,很累,我也不管,继续打。    
    一会儿,我听见他们在那边争吵什么。    
    潘劲东对我说,他们之间,可能出了些问题。    
    我明白,他们两个人都天真烂漫,单纯美好,都想当孩子,想让对方当长辈。这种矛盾司空见惯,我当然也经历过,所以无所谓。我曾经觉得所有人都该为这对秀美的金童玉女祝福,都应该羡慕他们,而他们也应该在人们的目光下好好生活下去。但现在看来,那首歌,只能是送给他们的别离之歌了。    
    潘劲东托人从香港买来一套《银河英雄传说》,热烈地向我推荐。我也给他推荐一些传统科幻名著,比如《大战火星人》,《与拉玛相会》什么的。歌手喜欢看书,这太难得了。我发现他更喜欢的还是音乐,他好像迷上了比较另类的东西。我告诫他,他的声线并不适合那些玩意儿,他也听不进去。    
    过了一段时间,圈里掀起了买房热潮。潘劲东告诉我有“666”,“777”,我很兴奋,准备跟他买到一起。但他隔壁已经被占了。那个邻居很凶,居然在他装修的时候冲过去抢工具,还威胁说要炸了他。这种恶邻我也见过,我装修的时候,楼下就有个高血压老头扬言要去医院,然后找我来付钱。    
    当然,我们还是很快搬到了平西府龙脉两侧,王府花园在西,名流花园在东。邻近都是绿油油的麦田,或者郁郁葱葱的果园。远处是绵延起伏的燕山,天高云淡,却也有些寂寞。    
    潘劲东离开了大地,开始准备新专辑。他找了金武林来当制作人。他很喜欢金的音乐,要我帮他填一些词。他很不好意思,因为经费紧张。我听了两首小样,保留自己的意见,同时表示坚决支持他。    
    我填了一首《蓝》,可惜没用。就用了一首《世界颠峰》。    
    金武林的确是个天才。他每首歌都用很少的材料,就能弄得像模像样。但我总觉得有点分量不足。不过他是制作人,我就算跟潘劲东关系再好,也要尊重他的劳动,这是行规,不可不守。    
    潘劲东对新专辑非常入迷,游戏也不打了,吧也不爱泡了,整宿整宿蹲在录音棚琢磨。他给我电话,兴奋地说专辑出来了,要给我听小样。但我还没来得及去取,他的父亲就被人打了。    
    我见过他的父亲,一个沉稳,慈祥,清矍的老人。潘劲东说,父亲是他从小最敬仰的男子汉,教会他许多东西,把他培养成一个很有艺术感觉的人。父亲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北京闯荡,时不时来探望他,他买了车不敢上路,父亲对他讲,人人开头都害怕,但会有一天突然发现满街还是那么多车,却一点都不怕了,那就是可以独自上路了。    
    就是这样一个老人,被一伙无理取闹的恶人打得遍体鳞伤,起不了床。潘劲东只能叫上弟弟和几个朋友,冲进那人家里,狠狠暴打了一顿。    
    我说,你为什么不叫我。


《我的音乐江山》 岁月蒙太奇长发盈空的日子(4)

    潘劲东说,来不及了。    
    这次很不妙,潘劲东被起诉,被判处缓刑一年。    
    潘劲东到新浪网做了个直播节目,讲述自己的故事,也领会了网友的责难和拥护。我后来给他电话,劝他不用太在意,网络有时候是天堂,有时候是地狱,有时候是花园,有时候却是垃圾场和厕所。他说那倒无所谓,只是他对歌坛的一切厌倦了,彻底厌倦了,所以要退出,再不回头。    
    这不是真的,你在开玩笑,我说。    
    不,潘劲东说。    
    打人……是个导火索?我说。    
    不知道,反正很多事吧,也不止这一件,潘劲东说,我是绝望了,我不会再玩音乐了。    
    过后的几年,我一直处于激烈的内耗之中,看不清前路,苟且偷生,又自得其乐。我终于找到一种有点分量的东西——写作,才想起,和潘劲东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有意识地淡出那个圈子,梦想成为一个隐士。歌坛有很多新面孔出现,越来越洋气,越来越“蓝”。我曾经是个接受能力超强的人,但实在受不了他们咬着后槽牙咿咿呀呀地布鲁斯,也不喜欢捏着嗓子学李玟周杰伦永远念不顺溜的美式中文。我想,我可能老了。    
    我给潘劲东打了个电话,他听出了我的声音,很是惊讶,也有几分久违的亲切。我提议找个时候一起吃饭。他说,我的生活,已经和你相隔很远了。    
    那边的农田在我记忆里总是麦浪连绵,熏风扑面,而潘劲东一头长发,一袭黑衣,淡淡地穿梭于城市边缘,在各种华丽的,诡异的别墅灯火之间,他依然优雅温存,却又透明,飘浮,令人难以捉摸。我的隐士没有当成,只能从亚北南下,投身于灯红酒绿之中,尽量清醒地观察,记录,把自己变成一个逃出去报信的人。我已经很迷恋我所憎恶的东西,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他呢?他曾经那么热爱音乐,那么刻苦好学,现在是否也被完全同化,无力反抗?岁月就像一勺滚油,我们迟早都要被煎炸得外焦里嫩,端上桌子,成为宿命的美餐。我们在被吞噬的时候,还必须放声大笑,奴颜卑躬地感谢上苍,给予我们这么好的机会,让我们从容面对家庭,身份,名望和财富的压力,死得其所,死而后已。    
    一些朋友零零星星说起潘劲东,说他狂玩女人,说他堕落吸毒,说他瘦得像个鬼,说他不仅赌球,而且当了庄家,发了大财。我知道这都是假的,他们谁也不能读懂潘劲东,但是我可以。我跟他交流过灵魂,跟他的合作是我在大地最愉快的一段时光,也是我看破圈子,回归内心的必经之路。短短几年,王府花园的路灯还是那么阴森吗,独门别墅还是我下一步的目标吗,我的房子还会一如既往地降价,就像我对那个让我又爱又恨,魂牵梦萦的圈子的热情吗,我不知道。那里的乡村味道将要一点一点消失,如同我们的热情,我们在某些方面会强大,而在某些方面,会比过去更脆弱。    
    我有时候做梦,梦见我还在大地,我们还很年轻,春风得意,要去很多地方巡回宣传,祖国大地四处跑。当然,美梦都会变得索然无味,甚至变成恶梦,因为我们就要在一个叫做亚北的地方消失,消失在我们自己的内耗,挥霍和茫然里。亚北是亚运村北的简称,带有某种恶俗的味道,这也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特点。    
    有一次,我梦见跟潘劲东在一片巨大无边的沙漠上,快要走不出去了。    
    你会帮我吗,潘劲东说,你更认路,不是吗。    
    我不知道,总得折腾一下,我说。    
    你想改变这一切,对吧,潘劲东这么问我。    
    不,我说,我不能,我没有足够的力量,我只能保护我自己。    
    或许吧,潘劲东淡淡地说着,朝前面走去,渐渐消失了。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我们曾经年轻,曾经干净,才会不至于在醒来之后变得伤感。其实我早就醒了,我只是要跟自己搏斗,要寻找一些纪念,说服自己过去的是多么值当,是多么没有必要追悔,哪怕房子会降价,我会衰老,音乐会一往无前地恶俗,明天会美得又邪恶又天真。在这之间,潘劲东的长发依旧固执地盈空,笑容却带着某种灰暗下的晴朗,犹如一束艳丽逼真的绢花。    
    2003…1…24


《我的音乐江山》 摇摇滚滚地活着摇摇滚滚地活着(1)

    洛兵    
    人的一生,有很多种活法。有的人喜欢笑傲江湖,快意恩仇,有的人却擅长低三下四,卑躬屈膝。有的人总是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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