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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元红 作者:顾坚-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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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高;只能买这些小件的礼品;但家里人还是大大地高兴了;父母拿着东西当时眼睛就有些湿润:女儿大了;有工作了;拿钱了;会体贴人了。他们感到了对孩子抚育后成长的极大满足和快慰。奶奶把帽子戴上又取下;取下又戴上;用筋骨毕露劳作了一辈子的手在上面摸来摸去;嘴里念叨着:〃我的乖乖哟;孝顺哩;给奶奶买这么好的帽子;戴在头上暖和和的;就是太洋了;戴出去人家不笑我才怪哩;要骂我老作怪老妖精哩。〃把一家人全弄得笑起来。阿香对奶奶说:〃不要紧的;杭州的老太太全戴这个哩;…我望见吴窑有些奶奶也戴了。你戴;奶奶!〃说着低下头来看不住绕着她裤腿缠磨的阿黄;恍然大悟:它还什么没送呢!
想了想;在兜里摸出一块口香糖来;剥了扔进它的嘴里;这畜牲才心满意足地走了;尾巴甩得像风中猎猎的旗。
巧凤说都二十八了;阿香;快去洗澡;家里人都洗过了;…正好庄上焦明寿家开了个澡堂子;不必到后庄去洗了。
再邋遢的人过年前总要洗个澡;剪个头;把身上弄得清清爽爽的;辞旧迎新。
焦明寿是个〃钱锥子〃;会找赚钱的眼子;他花两三千块钱建成的这座浴室虽然简陋了点;生意却着实不丑。以前庄上人上澡堂子要到三里路外的后庄;眼下在家门口就可以洗到了。进了腊月二十四;浴室更是红火;半夜三更就起来挑水、烧大锅了;八九点钟就可以开汤迎客。价钱二角;虽不算便宜;但人们并不计较;几乎通庄的男女老少都要来洗一洗。在家里洗还要烧水、升塑料账子;麻烦死了;汪在桶前面的那点儿水咋洗也不如在大池里洗得舒坦;里面蒸气大;对面看不清人脸;热乎乎的;人浸在水里先把老坈泡得浮起来;再用丝瓜瓤子仔细擦;擦得浑身红通通的;洗过后干净衣裳一换浑身散松松;走起路来都轻了十斤。焦明寿的浴室是用稻草烧大锅;一天到晚不歇火;气又酽又匀;这名声传出去附近村庄也有人过来洗;弄得池子里蹲不下;屁股碰屁股;像下了一锅饺子;以至于要排班等着洗;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这池里便浑得像粥汤;一股人肉味儿;但农村人不嫌;理论是〃只有人恶水;没得水恶人〃;洗过了上来用热手巾把子再揩一遍就是了(注:八十年代的乡村浴室大多没有淋浴;男女都洗大池);更有人还单喜欢洗这〃粥汤〃;说水清则寡;洗了身上反而痒;这水热而粘;肥;反而〃养〃
人;不知是哪家的道理。
这土浴室是做过几天木瓦匠的焦明寿一手设计的;在男女浴室隔墙之间的下面埋着一只笆斗大的铁锅;外面烧火的地方挖了一个深坑;人就坐在坑里面烧。
由于大锅两面是连通的;隔壁男女喧哗之声相闻;于是还闹出点笑话出来。
有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水性甚好;顽皮的他站在水面及胸的大锅里洗澡;忽然想起夏日泅水的乐趣;吸一口气淹入水中;暗数能憋气多长时间(数秒);不意气竭浮上来时却〃望见了一池的大奶子〃。原来他浮到女浴室那边去了。立时激起一片尖叫和笑骂。〃大奶子们〃纷纷蹲在水中掩盖春光。勒令那目瞪口呆的小子:〃赶快滚回去!〃
127、 被迫当众裸体
和上例相仿;一青年也是在大锅中洗澡;闻隔壁莺声燕语;料那边桃红柳绿;春光无限;不自禁以腿侧伸;果然触到嫩滑肌肤。而对方似乎并不躲避。青年大喜;下身陡然膨起;宛若榴弹炮;嘻笑轻告同伙水中之风流;脚趾更加放浪摩挲。
正得意间;只闻间壁齐发娇叱;那条腿已被几个女流合力擒住。硬拉强拽;恨不得要生生撕裂。青年剧痛;惨呼连连。众伙伴奋力相救。如同抢亲。如拉壮丁。
如双方拔河。纷纷然;乱糟糟;慌张张;冲那堵墙百般求情告饶。〃好姐姐〃、〃好妹妹〃、〃好婶婶〃喊了两箩筐;才得以放生。
庄上王保南的儿子锁根天生有些痴傻;大家都叫他〃呆锁根〃。今年十七岁了。上过五年学:全读的一年级。说他呆;有时比鬼还坏(这里的〃坏〃是方言;促狭、有鬼点子的意思)。他爸爸请人喝酒;红烧肉这道菜烧在锅中;他偷偷在灶间抓一把草屑撒进去…这肉就没人吃了;全归他了。
他找来中学生《美术》课本;在家里泼墨弄彩;居然给他整出大幅的图画来: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古代仕女和现代摩登小姐、汉代战车和喷气式飞机、穿铠甲骑白马拎着银枪的岳飞和菜花丛中拿着红梳子骚首弄姿的影星刘晓庆…同画在一张纸上;端的是穿越时空;走的是另类和先锋路线;简直是天才构思;神仙妙笔。乡下人不识货;图的是大红大绿充满生趣和喜庆;竟有人来求回家贴于菩萨面上。他懂人事;常掏出尿尿的丑东西吓唬大姑娘;或者就着茅厕后面土墙的缝隙偷窥女人便溺时的白屁股;或者冒严寒立于新婚夫妻的花窗下浑身哆嗦侧头斜脑地听壁角;往往被人家打得鬼哭狼嚎抱头鼠窜。
但就是这样的活宝有时候在庄上却受欢迎;原因就是他身骨粗大;呆劲无穷;人家砌房时喊他去做小工他是极热心的;只要管吃好吃饱;决不惜力气;担泥拌灰挑砖头;一个可抵仨;农忙挑把脱粒更是家家抢手的宝贝。习惯成自然;他没事就在庄上转悠;讨个打杂帮忙的活儿。焦明寿的浴室落成后;就让呆锁根充当了烧火工;这活儿又脏又累;时间还长;坐在坑里还够不到人说话;但呆锁根肯干;坑里烧火蛮好玩;看着火苗儿孩童打架似的;全是他的作品;又暖和;又能挣到好饭吃;每天还有两块钱工资哩!
腊月二十六焦明寿买了一船柴草回来;是人家在大丰那边的黄海滩涂上剐来的;干脆好烧;火雄得很;在灶膛里爆响得劈劈啪啪的;相当有气势;锁根很高兴;埋在小山样的柴草中间大唱〃万里长城永不倒〃和〃我的中国心〃;唱着唱着两首歌就串到一起了;外面人听了笑;他毫不理会;像放磁带一样;唱了一遍又一遍。
二十八这天焦明寿家开始蒸大团大糕。把两扇门板卸下来搁在大凳上;再铺上洗净的凉席;厨房里一笼一笼的团糕蒸熟了倒在上面让它们冷却;整个院子里都是甜香;让往来的澡客直咽唾沫;恨不得趁热吃上几只。和所有的点心一样;才出炉或才出蒸笼的都特别好吃;刚蒸出来倒上席子的团糕叫〃落甑团〃
〃落甑糕〃;热粘松软;肚子大的人一口气能吃上十个八个。年蒸的师傅都用碗拾了吃过了;偏偏忘了给呆锁根装上一碗;就又去忙碌了。
那呆锁根闻见团糕味;好像狗子闻到了肉骨头;口水淌得三尺长;胡乱做了一个特大的草把塞进灶膛;偷偷爬出草堆;两只手飞快地抓了四只团;藏到门板下面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哪知道灶膛里的柴草烧得伸了腰;火苗挂出炉口外面掉落下来;引着了山一样的柴草堆;干柴逢烈火;火头顿时蹿上来;又引着了堆在坑边更高大的柴草堆;一阵冷风吹过;大火乱蛇似地游走开来;烧得劈啪作响;有如点燃了千响挂鞭一般;火星四迸;黑灰浓烟像倒了一院子的乌云。院子里像炸开了锅:厨房里的人赶忙打缸里的水浇火;但水少火广;哪里浇得灭;浴室的草编门帘燃着了;火烟倒灌;里面正在脱衣裳准备下池的人率先冲了出来;刚洗好上来正在穿衣裳的人也是侥幸;抱着衣裳夺门而出;慌乱中有拿错了衣裳穿错了鞋子的;门板大凳撞倒了;一席子的糕团泼撒在地上任人践踏;呆锁根被人撞得鬼哭神嚎。焦明寿的老婆蓬头垢面挤出院门;冲向街巷狂喊疯叫;好像后面追着三个端着刺刀的日本鬼子似的;凄厉的呼救声像敌机空袭时拉响的警报;划破了年前安静详和的小村庄的上空…〃救火啊…!失火喽…!〃…使每个听到的人灵魂都凛然发抖;根根寒毛立正;狗似地陡然竖起耳朵;随即拿着水桶朝腾起浓烟处奔去。整个村庄骚动了;沸腾了。街巷里脚步咚咚;呼唤应答;有人在浴室洗澡的人家更是跑得屁滚尿流;鸡飞狗叫;雀鸦乱飞;如同世界末日。
苍天无眼;偏偏这时风刮得紧了。火烟如乌龙般扑进浴室门厅;男女大池里乱成了一锅粥。浴池的门一开就被火烟呛得赶紧关上。女浴池里哭喊成一片。男浴池里的人们还是相对镇静的;在短时间的权衡之后;他们决定拚力突围。在一个彪形大汉的裸体和洪钟般的吆喝声的引领下破池门而出;从翻滚的烟雾中用手蒙着口鼻、猫着腰;鱼贯穿出了浴室门厅。于是严寒的焦家庄出现了一幕百年难遇的奇景:近二十个赤身裸体的男子迎着赶来救火的人群往家里发足狂奔;如阴曹地府放出来的一群落水鬼;惊慌和寒冷使他们不顾羞耻;未训练过的跑步动作看上去张牙舞爪的;下面的生殖器像个铃铛和鼓椎随着奔跑毫无章法地跳跃着;给那些有幸目击的未结婚女子带来的第一感官印象相当的滑稽和丑陋;等她们以后有了爱人发现其雄伟和美好的状态时定会惊诧于这东西记忆中曾经的狼狈和委琐…活像一个落魄的破落户。
浴室的屋顶也开始起烟了;提着水赶来救火的人们心悬上了喉咙口:女浴室里鬼哭狼嚎;没有一个女子敢突围出来…情势相当危险!有人在里面洗澡的人家哭喊着企图以身试火要往里扑;马上被人拉住了掼了开去…这时候;一个机智的人出现了。
他就是回家和父母和女儿团聚过年的吴窑制药厂厂长张银富。情急生智;泰山崩摧眼前而面不改色…最能体现人的智商和魄力。张银富果然是不凡的;要么乡娃子出身的他何以能爬到今天有上千职工的药厂厂长席位?…他从路边一个泥瓦匠家的院子里拿来一柄拆墙用的蔑柄大铁锤;避实就虚;绕到女浴后墙;玩起了〃司马光砸缸〃的把戏…〃咚!咚!咚!〃几下就把红砖砌的空心墙砸塌了一个大洞。池水往外直淌;洞口处出现了蓬头泪面惊惶失措的白花花的女人体。很多赶过来的人欢呼起来。洞口离地面还有一定距离;几欲瘫软的女子哪里还能往下跳;许多精壮男子和几位光棍汉见义勇为的情怀一下子激发出来;纷纷上去伸以援手;把那些水淋淋、软绵绵、或高或矮、或白或黑、或苗条或丰腴、或成熟或稚嫩的胴体轻轻抱下来。被陆续接下的裸女们脚一接地马上像通了电源的马达扭着屁股挤出人群;往四十米开外的一个稻草堆跑去;在背风背人处簌簌地蹲成一线;如公共厕所集体便溺状;又如看守所新抓候审的犯罪团伙模样;顾上就不顾下;蒙下又不顾上;恨不能生出三只手才正好。附近人家的老人妇女赶快从家里拿出棉被和大衣;掩护她们撤退转移;一路哆嗦哭泣着回家。
最后出来的是阿香。这孩子;当她哀哭着出现在洞口时;下面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潮湿的长发垂挂在肩上;遮掩着些月亮般姣洁的圆脸和惊鹿般的大眼睛;泪水不住流下来;梨花带雨;勾动无限怜惜;圆的肩膀;藕样的臂;浑圆翘起的乳房像两个青涩的木瓜;乳尖如椒;嵌于鲜红的晕圈中;柔腰如柳;平原样的小腹;肚脐浅凹如臼;再往下…更是无限精美。光裸的胴体上挂满水珠;仿佛一枝出水的白莲。她蹲了下来;天哪…她摇摇欲坠!站在下面的人如梦方醒;拥上去;手臂如戟林;如乞帮在哀求垂怜;如举着语录本的红卫兵;如明星疯狂的拥趸。争前恐后。然而这时霹雳般一声怒吼:〃我来!〃张银富脸如冷铁;上去把阿香抱于怀中;旋即以身上灰呢风衣裹住;小心托着往就近的家中小楼跑去。
阿香的裸体被张银富放进女儿晓兰松软的鸭绒被中;双目紧闭;张银富嘶声吆喝颠颠跟进房中的老娘:〃快!妈!快冲生姜糖茶来!〃
两勺姜茶灌下去;阿香悠悠地醒了;两只手惊惶地攥紧被窝头;张嘴大哭:
〃妈妈!我要妈妈!…〃
阿香受了惊吓挨了冻;晚上便发烧了。喜海到后庄请医生出诊到家里来替她挂水。巧凤和女儿睡一个被窝;阿香像个猫儿似地蜷在她的怀里。搂住妈妈的腰。过一阵身子就像疟疾似地一阵大抖。奶奶担心孙女儿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拎了捆毛苍纸到河边上烧了。点燃的毛苍纸在黑夜里像堆熊熊的篝火;照亮了半面河面。烧到一半时;一阵砭人肌骨的寒风吹来;那堆纸钱〃轰〃地四散腾起;像千百个火蝴蝶;落到河面上兀自燃烧;如同流往下游的河灯。奶奶大为宽心;认为这是钱被野鬼接收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家。又在菩萨面上点起一柱好香;感谢神明庇佑阿香有惊无险。到下半夜阿香便退了烧;在妈妈怀里熟睡得像个婴儿。巧凤忍不住;偷偷在女儿花瓣样的唇上吻了一记。
腊月二十八的发生的事件的详情怎么能够告诉存扣哥哥呢。第一要落得他担着后怕;第二自己出了那样的大丑;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赤身裸体;又被不相干的男人赤条条地裹抱家去;哥哥知道了要烦恼的;要吃醋的;要生气的…天啦;如果一生气不要她就不得了了!…这怎么行呢;开学还有几十天哥哥就要预考了;一点儿也不能分神呀!唉;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不!以后也不能说;除非他听到风声才告诉他;还要哭鼻子耍委曲跟他撒娇着说这事;否则他心里会不平衡的…男人都是这样;自己的老婆(她脸红了)怎能让人家碰一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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